【第十七章 真鬼假鬼鬼嚇鬼】
方偉瞪了蘿蔔一眼,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蘿蔔驚叫後,接著一挺胸脯,道:「公子老弟,我還是在入口處等你算了。」
「既來之,則安之!」
「哇操,明明。有棵大樹倒下,你偏要我裝做什麼都沒看到似的而且,家裡還
有兩位水牽手(美老婆)等著我平安歸去,我怎麼安心得了?」
「你就把一切當個屁吧!」
方偉說著,又繼續往前走。
「說的比唱還簡單。」
走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蘿蔔忽然驚叫:「哎喲……」
叫到一半,想起了方偉叮囑的話,連忙改口說:「沒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這當然是發現了什麼,要不然羅卜怎麼會驚叫。
原來前面山路上,矗立著一個白色巨人。
那巨人頭大如斗,身長丈二,披著一襲白袍,臉色泛藍,八字濃眉,像兩隻掃
把,眼珠凸出,大如皮珠,大口血紅,「咻咻」作響這是條狹窄的山路,斜斜向上
,兩側是墳起的土丘,那巨人就站在路口,像一夫當關似的。
「公子老弟,這麼大個巨人,就在眼前,你說我能看不見嗎?尤其它那對大卵
眼比我的還大。」
方偉停了下來,向那巨人上下打量了一眼。
只聽那巨人,喝說:「姓方的,姓羅的,打消探險精神,快滾回去。」
蘿蔔道:「哇操,不用你叫,我早就想掉頭回去。」
方偉卻說:「你知道我姓方?」
那巨人厲聲叱道:「別囉嗦,若是惹煩了本座,你倆就沒命。」
方偉問:「你是誰?」
「本座白鬼!」
「哈哈——」
「你還敢笑,你笑什麼?」
方偉不理,卻轉向羅卜道:「蘿蔔,你看到他的嘴唇動了沒有?」
「好像沒動。」蘿蔔回答。
「因為他是個傀儡,他不會說話。」
蘿蔔怔了一下,說:「他不會說話?」
「嗯,有人幫他說話。」
那巨人剛才氣勢凌人,此刻竟然不吭了,好像已默認了他是個傀儡。
蘿蔔仔細一瞧,才知道真的是傀儡,不由罵道:「我啃你媽的老奶,一個傀儡
騙得我差點丟了男子漢的臉,操你媽的……」
「好了,別罵了,他媽是個石頭,他媽的老奶也是個石頭做的,你怎麼操,怎
麼啃?」
「哇操,原來這傀儡是個石頭人!」
方偉點點頭,說:「不錯!他也許是一整塊石頭,也許是好幾塊石頭,而且他
馬步不穩,只要有人在後面輕輕一推,他就會滾了下來。」
「會滾?」
方偉納罕說:「蘿蔔,以你的眼力及武功,難道瞧不出一點倪?」
「哎喲,嚇都嚇死了,那裡還有閒情去分辯真假嗎?」
「為什麼殺人的時候,你不怕嗎?」
「殺人的時候,我知道對方的斤兩,也知道他是人不是鬼,那玩意玄的很,你
殺不死它不說,它反而把你逗得屁滾尿流,很臭的!」
「你見過鬼?」
「沒有!」
「那你怎知道鬼是可怕的?」
「我……不管啦,反正我這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樣,鬼。」
方偉提醒他道:「蘿蔔小心被石頭砸了腦袋。」
「安啦!」蘿蔔問:「怎樣對付他呢?」
方偉說:「你是練就了怪胎午馬玄異武功,不如施展出來,讓我開開眼界!」
蘿蔔一口拒絕:「賣屎(不行)!」
「為什麼?你對哥們就這麼小氣?」
「不是的!蘿蔔解釋道:「午馬在、遺言裡曾交代過,他這武功除了替他清理
血債,可使用外,其餘時候不准濫用。」
「難道救命時也不能用?」
「這當然例外,但要在非常危急情形下,才可以使用。」
「好吧,我不勉強你。」方偉道:「蘿蔔,你仔細瞧著,看我施一記『怪鬼翻
身』之掌,這一掌準會把這傀儡劈的倒翻過去,砸碎兩個人。」
他認準了巨人背後,必然躲著有人。
他故意大聲說話,誇張「怪鬼翻身」的威力。
果然,話語一落,有人叫道:「快推!」
「轟!」一聲巨響。
那巨人像山崩似的直撲倒地,—襲白袍登時撕成碎片,七八塊巨順著斜坡,「
轟轟隆隆」滾了下來。
「哇操!」
巨石越滾越急,相互撞擊跳躍,頓時;石屑灰土飛揚;「隆隆」之聲,震耳欲
聾。
方偉眼力無差,一下子揭穿了謎底。
這巨人果然是用幾塊石頭堆疊而成,外面罩上—襲白袍,裝扮的活靈活現,怪
不得蘿蔔嚇得直哆嗦。
此計倒也十分狠毒。
方偉和蘿蔔早就在一聲轟然巨響之時,縱上了土丘。
只見原來那巨人站立之處,躍起兩條人影,閃了幾閃,隱沒在黑夜裡。
「蘿蔔……」
「幹嘛!是不是要回去啦?」
「不是。」方偉道:「再有人用詭計對付咱們,咱們也就不必饒人。」
「太好了!」
「不許先動手。」
「對方一動,我就動。」
「記得!」
「沒問題。」
山路蜿蜒;轉入了一片谷地,一眼望去,古墓間磷火瑩瑩,飄忽閃爍,忽然驚
起一隻夜梟,拍的一聲,展翅疾掠而去。
「呱……」
一聲淒厲長鳴,有如鬼叫。
蘿蔔盡然覺得興致勃勃,說:「真好玩。」
方偉笑道:「不是好玩,是刺激,探險就是為了尋找一刺激。
「公子老弟,你當真是來探險的嗎?」
「你認為呢?」
「我……」
就在這時,前面忽然出現兩盞燈籠,兩盞綠陰陰的燈籠,幽暗如鬼火,在晚風
中一路搖幌而來。
「哎喲!我的親娘祖奶奶,這下可是真鬼啦!」
方偉也見到,他提高了警覺。
片刻,已是近前。
挑燈的是兩個白衣人,約略可以看出是兩名少女,一頭長髮垂散,掩蓋了臉孔
,晚風輕拂,偶爾露出半臉,臉色慘白,幾乎不像活人。
兩女身後,跟隨著兩名手執長旗的黑衣人,風吹旗動,森森有鬼氣。
四個人左右一分,站在路側。
中間又出現了一個,瘦小枯乾的黑衣人。
這黑衣人瘦的只剩骨架子,雙目深陷,看不到眼珠子,活生生像具殭屍。
蘿蔔嚇得直發抖。
方偉當路而立,凝視注視。
那殭屍道:「你們就是方偉、蘿蔔。」
聲音尖尖的,細細的,像個活死人似的。
方偉答說:「不錯!」
「咱家主人有請。」
「你們主人是誰?」蘿蔔道:「該不是閻羅王吧?」
「不是,是寶哥。」
「寶哥?」方偉怔了一下,說:「寶哥還在人世?」
殭屍道:「此地已非人世。」
「這是那裡?」
「陰曹地府。」
蘿蔔—聽,驚叫:「哎喲,我的親娘祖奶奶,我怎會到了地府呢?」
「蘿蔔,別緊張。」方偉轉向殭屍,笑問:「你們都是寶哥的手下?」
「正是。」
「嘿嘿,想不到寶哥在陰曹地府,還有這大的派頭。」
殭屍正色道:「寶哥財大勢大,不但一般小鬼個個巴結,連十閻羅都刮目相看
,待以上賓之禮。」
方偉不禁暗暗好笑,蘿蔔卻歎了口氣,說:「哇操,想不到人世炎涼,陰曹也
如此勢利。」
殭屍冷冷道:「有這道是陰陽同理,天下烏鴉一般黑,地府中那有白的烏鴉。」
「對對對劉!有錢能使鬼推磨。」蘿蔔接道。
「兩位這就請吧!」
「寶哥現在何處?」
「在『奈何別府』候駕。」
「好,你就帶路吧!」
「公子老弟,你真要去?」蘿蔔有點緊張問。
「探險就是冒險,當然要去!」
方偉存心要看看這位寶哥,到底是誰?是誰在故弄玄虛。
這裡當真是幽冥世界?
這幾個人當真都是鬼魂?
至少他知道自己和蘿蔔,還是兩個血肉之軀的活人,兩個活人居然到了陰曹地
府,這多麼滑稽。
地府中別有洞天,奈何別府就在洞天之中。
這座巨大的石洞,方偉暗暗留神,走了七百七十七步,還沒走完。
有頃!
前面是兩扇巨型鐵門,兩隻獸環粗如嬰兒的手臂。
鐵門兩則,高懸四盞紙燈,閃著綠色的火焰,紙燈下站著六名手執鋼叉、銅錘
的青面鬼怪。
「噹!」的一聲。
獸環無風自動,兩扇鐵門緩緩打了開來。
放眼望去,一片慘綠,兩廂鬼影幢幢,盡頭處垂著一串珠簾。
方偉凝視了片刻,昴然直人。
蘿蔔短劍一揮,劃起一道光孤,挑戰道:「誰敢動一動,就試試我蘿蔔的劍;
這把劍可是被查某(女人)陰精練過,可以辟邪的。」
方偉筆直走了過去,走到珠簾之前。
珠簾裡隱隱約約的端坐著一個黃衣人,頭戴壽字巾,面目卻看不真切。
只聽那黃衣人道:「兩位請坐。」
聲音也是尖尖的,細細的,鬼的聲音,大概就是這樣。
珠簾右首,擺著兩張木椅,好像是專門為他倆準備的。
方偉沒有坐,蘿蔔也不敢座,問:「你就是寶哥?」
黃衣人答道:「老夫『史畢寶』。」
方偉問:「是寶哥邀請我們?」
史畢寶說:「老夫久慕花心蘿蔔的大名,難得兩位有在此雅興,來到邙山鬼域
,老夫想作個東道。」
蘿蔔急道:「公子老弟有那個雅興,我可沒有,你不要搞錯了。」
「不管怎麼說,兩位來了,就是老夫的貴賓。」史畢寶說。
方偉冷冷地道:「貴賓已到,主人端坐不動;還像是待客之禮嗎?」
史畢寶歉意說:「兩位不知,老夫得了關節炎,不良於行,還望你們海涵。」
方偉道:「哦,原來如此。」
史畢寶說:「正是如此。」
蘿蔔插嘴道:「正是如此,還要作怪!」
「老夫沒有。」
「沒有?」蘿蔔又問:「你大概有一百多歲了吧?」
史畢寶搖搖頭,答說:「不!老夫在七十三歲那年,便已壽終正寢。」
「哈哈!」方偉突然大笑,道:「就請寶哥把這簾子收了起來,上咱們一瞻仙
顏。」
史畢寶一怔,遲疑說:「這個……」
「怎麼,寶哥不願見客?」
「兩位暫且就坐,先敘賓主之禮。」
方偉固執道::不,我們要先見主人。」
蘿蔔附和說:「對對對!先見主人再說不遲。」
「你們這是喧賓奪主。」
方偉冷笑道:「你最好別裝鬼作怪,須知在我眼裡,就等於兒戲一場。」
「你想怎樣?」
方偉沉聲回答:「我先要揭開你的本來面目,然後再談別的。」
「還有什麼別的?」
方偉憤怒的說:「當年那位寶哥屍骨已化土壤,你卻假借他的名,設下這種鬼
域陷阱,濫造殺孽,不知傷害了多少性命,這筆帳該算一算了。」
「你找老父算帳?」
「不錯。」
「你最好少管閒事。」
「這筆閒事,我倆管定了。」
「這是何苦呢?」史畢寶道:「你沒有家累無所謂,人家羅公子,可是有老婆
的人,你這樣固執會托,累他的。」
蘿蔔現在亦知道事情的嚴重,為廠江湖俠義精神,他說:「我無所謂,兩個婆
娘長得水當當(美),我若嗝屁了,她倆不怕沒人要。」
史畢寶忿道:「兩個蠢蛋,真不識時務,到了奈何別府,還想爭強逞勝,只有
死路一條。」
方偉目光一掃四周,冷笑說:「你這奈何別府除了幾分鬼氣,還有什麼?哼,
偏偏我方偉一向又不怕鬼。」
史畢寶邪惡道:「你用不著掩飾,這種話老夫聽的太多了,凡是進入邙山的人
,個個都說不怕鬼,可惜到了奈何別府,從沒一人生還。」
蘿蔔聽了,忙道:「喂喂喂,我可沒說我不怕鬼哦!」
「怕鬼,還不快掉轉頭滾回去。」
「我是想滾,可是公子老弟不滾,我也就不滾了。」
「蠢蛋!」史畢寶道:「只要你們不跟老夫為敵,老夫仍然以貴賓相待,七天
之內,老夫送你們還陽。」
還陽?
哇操,好像這裡真是陰曹地府。
方偉冷笑道:「嘿嘿!」
史畢寶又道:「你倆最好考慮考慮。」
方偉不理,雙目射出光芒,盯著那珠簾,他已習慣了左右壁上,那種慘綠火焰。
他隱約看到珠簾後的黃衣人,果然是個老人,甚至已看出他的鬚眉已白。
奇怪的是,這黃衣人一直紋風未動。
他曾說過,他得了關節炎,難道他已全身癱瘓?
一個全身癱瘓的老頭,居然掀起一場駭人聽聞的腥風血雨,太不可思議了!
這老人到底是誰?
史畢寶道:「為何盯著老夫不放?」
方偉反問道:「你為何不敢說出自己是誰?」
「老夫不是不敢。」
「不是?」
「最多再過二十天,你就知道老夫是誰了。」
「二十天?」
「對,就在這二十天之內,老夫還要除掉幾個老匹夫,要是他門知道老夫是誰
,就不敢來了。」
蘿蔔驚道:「你還要殺人?」
「為什麼?」方偉問。
史畢寶幽幽回答:「十年前參與洛陽論酒會之人,連帶他們的門下弟子,除了
八卦門胡子庭,老夫要一個個暫草除根。」
聞言,蘿蔔詫異道:「八卦門胡子庭是我泰山(岳父),怎麼會止上他呢?」
「以後你就會知道,他是個俠義之人!」
方偉問:「你要殺的這幾個人是誰?」
「這個嘛……老夫不願奉告。」
「你怎知二十天之內,這幾人准來?」
「他們此刻已到洛陽。」
方偉大聲道:「賣屎(不行),你不能繼續殺人。」
史畢寶「嘿嘿」冷笑,道:「不行?為何不行,方偉,老夫不殺你,已經很夠
意思了呀!」
蘿蔔叱道:「放屁,你這老骨頭敢:殺公子老弟,我就和你拼了!」
史華寶說:「老夫要不是看在你老泰山(岳父)胡子庭面子上,多方忍讓,早
就把你這胖小子宰。」
「哇操,誰要你忍讓?」蘿蔔道:「公子老弟,咱們動手?」
方偉不吭聲。
蘿蔔知道方偉的脾氣,不吭聲就是默許,驀的劍光一閃,向那珠簾挑了過去。」
兩人心意相通,方偉原來就想揭開這珠簾,蘿蔔這一出手他不但未加阻止,反
而側讓了一步。
蘿蔔存心一劍挑開珠簾,怎知,劍尖距離那珠簾只差寸許時,簾內忽然飛出一
縷青光,蘿蔔嚇得退後了數步。
就在這一瞬間,方偉終於發現,珠簾中那黃衣老頭依然端坐未動,這縷青光竟
是從老頭背後飛出。
他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這又是一個騙局。
「哼!」
方偉冷笑了一聲,一掌揮了過去。
「嘩啦啦!」
珠簾塌了下來,那黃衣人被震的平飛起來,撞上後面的石壁,又彈了回來。
「咚!」
落地翻了兩個跟頭,竟然是尊木偶。
就在木偶飛起之時,只見—條纖影一閃而逝。
「別走!」
方偉叫了—聲,跟蹤追了過去。
那人影——身全黑,黑布包頭,黑紗蒙面,鬢角飄著幾綹秀髮,分明是個女的。
「找死!」
那女的—聲嬌叱,回手刺來一劍。
「哼!」
方偉長劍—抖,和對方展開纏鬥。
不一會兒,黑衣女突的身子—轉,隱人了—座石屏後。
方偉怔了—下,他已察覺對方劍勢不弱,奇怪的是,她為何不戰而退?
就在他略一沉吟:只見兩支鋼叉飛刺而至,迎面金光一閃,又—柄大的銅錘,
兜頭砸了下來。
這是三個相貌猙獰的惡鬼,三個兵刃也來的凶猛無比。
當然不是真的惡鬼,只不過臉上塗上了油彩,裝成奇形怪樣,但在這種陰森森
的氣氛下,倒也十分可怖。
方偉危急萬分,適時蘿蔔的短劍飛了過來,片刻間倒下了兩個。
「砰!」地一聲。
兩肩鐵門關上了。
「哇操,門關上了,出不去啦!」
「蘿蔔,跟我來。」
方偉叫聲中,掄劍一揮,盪開銅錘,迅速轉過了石屏。
他不願跟這些人為敵,也不想殺人,擒賊先擒王,他要找的是那個黑衣女。
凝目望去,前面隱隱約約好像是條長長的甬道,甬道裡似乎有兩點綠色的火焰。
蘿蔔追上來,擔心道:「公子老弟,咱們怎麼出去?」
「蘿蔔兩扇鐵門關的住咱們嗎?」
「當然關不住!」蘿蔔道:「關住了就沒戲唱啦!」
「那不就得了。」
這條甬道是人工開掘而成,非常窄小,只可容一人穿行。
方偉笑道:「蘿蔔,你這麼胖擠得過去嗎?」
「沒問題,深呼吸,八堵(肚子)縮一點就過去了。」
「軋軋!」
約莫走了數—十步,忽聽身後兩響,接著轟然一聲,一塊巨石掉下,堵塞了甬
道。
蘿蔔叫道:「哇操,搞什麼鳥嗎?」
「斷絕後路。」
「公子老弟,這……」
「蘿蔔,快走!」
說著,腳下一緊,向前奔去。
這時前面那兩點綠色火焰,也在快速向前移動,始終保持一段距離。
方偉已明白,那是兩盞燈籠。
燈籠不會自己移動,必然有人。
剛才就是兩盞燈籠,把他請到了奈何別府,這兩盞燈籠也必須不懷好意。
甬道有幾處拐角,每到一處拐角,那兩盞燈籠就停下來搖幌幾下。
這顯然是在示意,要蘿蔔和方偉跟了上去。
後路已斷,不跟上去也別無退路。
何況他倆已無後退之心,兩步緊迫而去,又拐了兩個彎,忽然眼前一亮,豁然
開朗,到了一間寬敞的石室。
石室中光亮如畫,不知光從何來?
室中傢具器物,陳設華麗,柴檀幾上水晶瓶中,供著鮮花一簇。
僅僅一條甬道之隔,和那奈何府有如天壤之別,一在天上,一在陰曹。
兩人跨入石室,不禁微微一呆。
「哇操,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蘿蔔歎道。
忽聽有人叫道:「貴客到,獻茶!」
蘿蔔循聲望去,說話的居然是只鸚鵡,腳上繫著一根銀練,蹲在純銀打造的鸚
鵡架上。
斯時,右面珠簾一動,婀娜走出兩個身穿淡黃衣裳的少女。
一個捧著水晶盤,盤裡是兩支清花瓷蓋碗,熱氣騰騰,發出—股清香。
另外一個也捧著水晶盤,盤裡二碟精製點心。
兩女將香茗和點心,放在一張大理石的小桌上,然後垂手退出一旁,其中一個
道:「兩位公子用茶。」
蘿蔔和方偉兩人,原以為會有場惡戰,想不到竟是如此親切的款待,不禁訝然
問:「你們是誰?」
「小婢阿珠、阿素!」
方偉問:「你家主人呢?」
阿珠回答:「主人有事出,吩咐小婢三人小心待候兩位公子。」
「你家主人是誰?」
阿珠答說:「楊美鳳!」
「楊美鳳?」
「就是我家小姐!」
蘿蔔好奇地問:「你家小姐怎麼住在這種地方?腦筋是不是有問題?」
阿素道:「我家小姐腦筋沒問題,她是在此守墓。」
「守墓?」蘿蔔問:「守什麼人的墓?」
「自然是我家老爺。」
「哦!」
阿素又道:「我家老爺已去世十年,就葬在後山,我家小姐便於晨昏祭拜,就
在這裡住了下來。」
蘿蔔豎起拇指,稱道:「原來是位孝女,可佩可佩!」
方偉聽罷,一時間滿頭霧水,到底這楊美風是不是剛才奈何別府的黑衣女。
阿珠說:「兩位公子請座啊!」
「好……」
蘿蔔欲坐,方偉卻道:「素昧平生,不便叨擾。」
他只好半坐中停止,阿珠笑著說:「你們請不要客氣,我家小姐吩咐,說要兩
位在此委屈二十天,你們要是這般客氣下去……」
蘿蔔一聽,直跳了起來,睜大眼睛,叫道:「這是你家小姐說的?」
這話那黑衣女早就說過了,要留客二十天,在二十天之內她要除掉幾個人,而
這幾個人已到洛陽。
如此說來,這楊美風不就是那冒充寶哥的黑衣女?
謎團已破,方偉也感到無比驚訝。
阿珠道:「是啊,若是我家小姐沒有吩咐,小婢怎敢隨便留客。」
方偉問:「你家小姐那裡去了?」
阿珠說:「洛陽。」
方偉心頭一震,叫道:「蘿蔔,回洛陽。」
他脫口叫出,卻沒想到後路已斷,怎麼回去?
蘿蔔卻道:「公子老弟,點心還沒吃呢?」
他瞧著盤裡的點心,肚子又開始嘰哩咕嚕叫了起來,才想起晚餐還沒吃。
阿珠笑道:「是啊,何必如此急躁,這是我家不姐一番誠意,二十天的菜全部
準備好了,兩位先用些茶點,小婢這就下廚!」
蘿蔔聽下廚,催說:「快去吧,八堵夭死了(肚子餓)!」
方偉瞪了他一眼,一肚子氣,卻被這個能言善道的丫頭,說的發作不出,說:
「這裡就是你們兩個?」
阿素點頭答道:「是的!」
方偉本想掉頭就走,又想到萬一走不出去,再轉回來,那多尷尬,不禁沉吟起
來。
他也想到這石室也許另有出路,卻不好直接發問,他估計縱然是有,一定很穩
秘,這兩個丫頭決不肯說出,不如自己留神觀察。
蘿蔔心念一動,已猜出方偉的心意,遂道:「你們的廚房在那裡?」
阿珠用手指廠指,說:「就在那裡。」
「茅坑呢?」
「你要上茅坑?」
蘿蔔笑道:「不,現在不上,你們的菜餚一定很豐盛,很好吃,可惜我腸胃不
好,這二十天住下去,難免吃壞八堵(肚子),你得先告訴我,免的臨時抱佛腳漏
氣。」
「格格!」
阿珠笑了,告訴他茅坑的地方。
蘿蔔道:「點心吃不飽,你們快去做飯吧!」
「好!」
阿珠應著,轉身走了進去。
蘿蔔向阿素說:「你也去啊!」
「我不會做飯。」阿素道。
「去幫忙洗洗碗碟什麼的。」
阿素只好去了。
兩女一走,羅勃一雙卵眼,立刻骨碌碌轉了起來,東瞧瞧,西找找,又到茅坑
裡轉了一下。」
那支蹲在架上的鸚鵡偏著頭,兩顆晶亮的眼珠,像兩粒黑珍珠,一直跟著蘿蔔
打轉。
有頃,它忽然叫道:「阿珠、阿素,兩個死丫頭,還不看好後門,宮人要溜栓
(蹺頭)啦!」
「後門?」
那兒是後門?
鸚鵡能學人話,也是有點靈性的鳥兒,它必是常常聽到這兩個字。
斯時,阿珠、阿素一起衝了出來。
阿珠臉上一紅,瞪著那鸚鵡喝道:「胡說,咱們這裡那有後門?」
鸚鵡盯著她,拍拍翅膀,叫道:「騙人,騙人……」
方偉笑說:「這只鸚鵡真可愛。」
阿珠道:「有時會瞎說。」
方偉說:「有時會說真話。」
阿珠臉色微微一變,又道:「公子,婢子這就去燒菜。」
「不用了。」
「公子……」
「你家小姐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但這般強行留客,分明是把我倆當作囚犯。」
阿珠一怔;道:「這個……」
方偉突然臉一沉,喝說:「你家小姐殺人無數,我以殺止殺,殺幾人也於心無
愧。」
方偉說著,劍輕輕一抖。
阿珠退後一步,道:「公子,你想怎樣?」
「後門在那裡?」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方偉冷笑一聲,劍一指,朝向阿素,說:「你說。」
阿素怯怯道:「阿珠說過了。」
「好,你兩個都不說,那就聽話一點,乖乖站著別動,要是敢動一動……」
「就叫她倆變花臉,嫁不出去做老處女。」羅蘿蔔接道。
方偉催說:「蘿蔔廢話少說一點,快搜!」
「好!」
蘿蔔應了一聲,便搜廠起來。
方偉先前只是猜測,此刻卻已確定,這石室之中必然另有出路。
若是那黑衣女就是楊美鳳,她分明進入這條甬道,進了這座石室,如今她去了
洛陽,這甬道中並無岔道,她往那裡去的?
這座石室有好幾間,除了中間的正廳,另外還有兩間臥房,蘿蔔走人右首第一
間。
那只鸚鵡一直盯著他。
蘿蔔搜完了兩間臥房,竟沒發現絲毫破綻,他皺著眉頭,又轉到了正廳。
他倒轉劍柄,沿著石壁一路敲敲打打。
敲一下,附著耳朵聽一聽,是不是有空聲。
那鸚鵡叫道:「笨蛋!」
蘿蔔聽了,停下手來,走到鸚鵡面前,笑說:「我是笨蛋,你聰明,你就說說
,後門在那裡?」
阿珠和阿素互望了一下,神色顯得很緊張。
那鸚鵡叫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哇操!
這幾句話,正是剛剛阿珠說的,它觀買現賣,連聲音都學的維妙維肖。
正廳的陳設甚是雅致,牆角裡擺著—張雕花搖椅,左右—邊一個鳳頭扶手。
蘿蔔順手一推,想把這張搖椅推了開去,那知,這張搖椅竟像生了根一樣,不
禁愕丁一下。
蘿蔔使勁再推了一把,依然不動。而且,他發覺這搖椅觸手冰涼,再用劍柄敲
了一下,「錚錚」聲響,居然是張鐵搖椅,外面塗了層漆。
「哇操,一張不能搖:「動的搖椅,那叫啥米(什麼)?」
那鸚鵡突然叫了起來。
「糟糕,搜到了,搜到了……」
阿珠、阿素頓時臉色大變,驀的精光一閃,兩人手中多了柄匕首,直向蘿蔔刺
去。
同時,阿珠揚手一篷藍光,逕向方偉照面打來。
這是無數牛毛細針,的確歹毒無比。
方偉大怒,左臂一揮,一掌拍了過去,立即將針毒打落。
阿珠被掌風掃中,退了好幾步,身子一陣搖幌,跌坐地上、顯然受傷不輕。
蘿蔔右腕一翻,輕而易舉打掉—了阿素手中的匕首。
「你大概不知道我花心蘿蔔的厲害吧?快說,這裡的出口。」
阿素不吭聲。
方偉道:「別問她了。」
說完,向搖椅走了過去,仔細端詳了那把搖椅一陣,突然伸手抓住右邊鳳手扶
手,輕輕往下一壓。
搖椅動了。
「軋軋!」
只聽一陣聲響,右面的石壁突然朝兩邊打開。
那鸚鵡又叫道:「阿珠、阿素,兩個死丫頭,完了,完了!」
斯時星光閃現,也見到了一彎將沉的眉月。
石室外面竟是一片曠野。
曠野中樹影幢幢,黑夜有如鬼魅,加以星月慘淡,景像更顯得淒清、恐怖。
蘿蔔催道:「公子老弟,快溜栓(蹺頭)吧!」
兩人一先一後出了石室,辨明了方向,朝洛陽直奔而去。
窗外陽光普照。
方偉和蘿蔔回到客棧天還未亮,想不到小睡片刻,已是日頭曬屁股。
方偉醒了,他正欲推醒蘿蔔,蘿蔔不見了。
他怔了一下,隨之又笑了。
眼睛睜開了,懶得起床,只是瞧著天花板。
他想到昨晚一夜的遭遇,準備先查一查,這兩天出現在洛陽的江湖人物,勸阻
他們不要進人北邙。
他知道昨夜邙山之行,楊美鳳只是要他置身事外,顯然未下煞手。
若是楊美鳳要全力對付他,縱然能全身而退,必然有場血戰。
昨夜雖小有接觸,只能算是點到為止。
他正想的出神,忽然鼻端嗅到—股香味,不是油條,燒餅的香,也不是蔥油餅
的香,是種淡淡的幽香。
對了,是女人的香。
方偉忙側身一看,即看到—條人影,—個苗條的人影。
她臉向窗外,俏麗的背影,婉約多姿。
方偉一怔,翻身坐了起來。
斯時,那苗條的女人,也正巧轉過身子,輕輕一笑,說:「醒啦!」
聲音清脆柔美,笑像鐘楚紅。
這女人居然是洛陽的名妓朱鎖鎖,她怎麼到這裡來了。
她雖然是風塵女郎,但平常的人,縱使腰纏萬貫,也未必能摸她一下,更何況
親臨男人的房間。
方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揉,才道:「原來是朱姑娘。」
朱鎖鎖笑著說:「順道一訪,沒想到你還在賴床。」
方偉道:「我一向懶慣了,若知道你要來,早就起床了。」
他表面裝著不動聲色,心中卻不禁暗暗詫異。
他怎麼也沒料到朱鎖鎖會來,而且到了房間,他竟絲毫未覺。
朱鎖鎖道:「你也太大意了。」
「怎麼啦?」
「門戶虛掩,也不怕遭了小偷。」
「小偷?這怎麼會?」
方偉知道,一定是蘿蔔出去忘了關。
「怎麼不會?」
「我身無分文,那個不長眼小偷光顧我,算是倒了大霉。」
朱鎖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這很難說,也許那小偷不是為了財。」
怪了!
世上竟有不為財的小偷,倒是奇聞。
「那為什麼?」
朱鎖鎖指了指頭,笑說:「還有傳宗接代那玩意兒。」
方偉一聽,睜大了眼道:「你是指腦袋和卵蛋?」
「不錯。」朱鎖鎖笑著說:「我是根生笑(開玩笑),你不要當真。」
方偉笑道:「朱姑娘說的也是,不過……」
「不過什麼?」
「普通宵小之輩,要想在十丈以內,瞞過我的耳,只怕也不容易。」
朱鎖鎖微微一笑,道:「也許我不是小偷,才瞞過了你的耳朵。」
弦外之意,無疑是一種警告。
「我只知道你是個名花傾國,沒想到你身輕如燕。」
「多謝你誇獎。」
她今天沒有刻意打扮,但淡掃蛾眉,反而別有一番風韻。
「就我所知,你好像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方偉試問。
朱鎖鎖承認道:「第二次。」
方偉笑說:「丫環小甜甜身手倒是不弱,可惜膽子太小。」
「是啊,蘿蔔也太頑皮,把她嚇壞啦!」
朱鎖鎖並不隱瞞這件事。
方偉又試道:「我昨夜和蘿蔔去北邙,你可知道?」
「略知一二。」
方偉臉色微微一變,說:「你……」
這時,蘿蔔走了進來,見狀叫道:「好啊,原來你在這裡,害我撲了個空。」
朱鎖鎖卻說:「我要告辭了。」
說完,舉步欲走。
蘿蔔叫道:「你不要走,我有話問你。」
「下回吧!」
朱鎖鎖說著,人已走出房外。
蘿蔔見她遠去,不由失望道:「希望渺小,希望渺小!」
隨之,轉頭瞪著方偉怨說:「都怪你啦!」
方偉一怔,說:「我怎麼了?」
「你誘拐了她?」
「誘拐?我誘拐了誰?」
「朱鎖鎖!」
「這話從何說起。」
「證據確鑿,你想賴也賴不掉了。」
「什麼證據?」
「自從前晚在鹿鳴春泡過後,這兩天朱鎖鎖就拒絕接客了。」
「你怎麼知道?」
「我方才打從鹿鳴春回來,還聽說她打算從良。」
「好啊,原來你跑去鳴鹿春偷腥,我還以為你去買早點。」方偉笑道:「老弟
,有牽手(老婆)了,該收收心了,不要太花,小心得到了菜花,那就有得瞧啦!」
「呸呸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蘿蔔又說:「還有你兩個—見面就卿卿我我
,一見我回來,她就說要走了,這不是有鬼。」
方偉只好苦笑。
「承不承認,承認了就該罰。」
「罰?罰什麼?」
蘿蔔兩手一攤,笑道:「這馬子(女人)我釣不到,給公子老弟誘拐上了,也
算肥水不落外人田,我罰杯喜酒喝,總可以吧!」
「這個……」
蘿蔔笑道:「公子老弟,別這個那個了,佳人才子,天作之合,這等姻緣到那
裡去找,不如立刻就上床完事。」
「蘿蔔,你說到那裡去了!」方偉說:「我和她一點來電的感覺也沒有。」
「真的沒有?」
「我發誓。」
「這就怪了。」蘿蔔道:「唉,朱鎖鎖三個字,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難道她不叫朱鎖鎖?」
「這是花名。」
「她本名呢?」
「那院裡的查某(女人)都用花名,至於她本名叫什麼,她不會說,也沒人問
。」
誰要向一個妓女打聽身世,他就是超級傻瓜。
如果她自已告訴你,就差不多想跟你過一輩子,所以你心裡要有所準備了。
方偉漫應一聲:「哦。」
一個楊美鳳,—個朱鎖鎖,這兩個女人在他心裡,越來越神秘。
蘿蔔突然催道:「快去梳頭換衣服。」
「幹什麼?」
「請你喝酒。」
「在那裡?」
「朱鎖鎖不幹了,就改在『飛春院』,快點,他們可都是大人物。」
方偉好奇怪問:「都是些什麼人?」
「第一位是『醉自居』的主人『唐泰忠』,聽說這老骨頭,十年前在洛陽論酒
會中,乾杯不醉,一舉成名……」
「哦!」
蘿蔔繼續又說:「其餘三位是燕山『孟加拉』、祁連『牛精帆』黑蛇幫『十反
斗』,他們每個人都有很響亮的外號,我記不清楚了。」
「蘿蔔,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居然認識了這麼多大人物。」
「不不不,也是剛剛才認識的。」
「這我就莫宰羊(不知道)了。」
「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今早在酒樓喝酒才認識的,一聊起來,意猶未盡,才約好晚上在飛春院。」
「原來如此。」方偉笑道:「好,我今晚去也認識認識這幾個大人物。」
「你酒量不賴,可以讓他們開開眼界。」
飛春院,也是家高級妓院。
飛春院雖然沒有朱鎖鎖,卻也有洛陽一流紅妓,稱得上眾花競艷。
瘦的婀娜多姿,肥的豐盈可人,一搔首,一顰笑,都有無限風情。
飛春院唯一的特色是「上空秀」。
所謂上空秀,就是上身不穿衣,裸著上身陪客,所以生意興隆。
在這地力宴客,那怕是喝杯涼水也會醉人。
但這地方的尋芳客人,—向只有花花大少,風流浪子,和大腹便便的土財主。
至於攜刀帶劍而來的江湖豪客,幾乎沒有。
今夜來的四位客人,卻是每人一口劍。
唐泰忠已四十左右,陰沉冷峻中帶著一種高不可攀的踐子,好像洛陽論酒會奪
魁,就是昨天的事。
顯然,這十年中,他在江湖中享盡了尊榮,也白吃了不少。
尊榮是每個人所想望的,卻也是種考驗。
有的人在尊榮中虛懷若谷。
有的人卻在尊榮顯達之後趾高氣揚,傲然不可—世,睥睨天下。
唐泰忠就是這種人。
其餘的十反斗、孟加拉、牛精帆等人,雖然都以唐泰忠為老大,但看得出來,
每個人都有一種,令人看了也討厭的狂傲之色。
好像唐泰忠是天下第一,他們三個人便是天下第二。
能成為天下第二。當然是值得驕傲。
宴席開始之前,蘿蔔介紹了方偉,言下自是把方偉捧得高高的。
唐泰忠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這小白臉,他顯然沒放在眼裡。
方偉也不在意。
酒過數巡,已喝掉十罐女兒紅,他們個個都酒林高手,喝起酒來像喝白開水似
的。
唐泰忠目光一轉,忽然問:「蘿蔔,你比我們先到洛陽,可曾到過北邙?」
他突然問出這麼句話,必有深意。
方偉自然知道。
蘿蔔呆了一呆,旋即笑道:「北邙?到那種地方抱死人呀?我喜歡的只是燈紅
綠酒,變變的柳眉,紅紅的粉臉,高高的奶子,肥肥翹翹的屁股,哈哈……」
蘿蔔說著,順手摸了坐陪姑娘的奶子一把。
那姑娘嬌笑罵道:「哎喲,要死了,這麼用力。」
「哈哈……」
頓時引起在座的人,一陣哄堂大笑。
方偉微微一笑,插口道:「我倒是去過。」
唐泰忠說:「你去過?」
蘿蔔一聽,突然伸腳重重踢了他—下,示意他不要說出來。
誰知方偉不理,點頭道:「是的。」
「幾時去過?」
「昨晚。」
聞言,唐泰忠楞了一下,道:「昨晚!你夜遊北邙?」
他睜大眼睛,有點吃驚,也有點不相信。
方偉侃侃而談:「想游北邙,最好是在朦朧之夜,白楊蕭蕭,淒風慘慘,才能
領略出幾分鬼氣,若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沒意思了。」
唐泰忠不解問:「這為什麼?」
「北邙素有鬼域之稱,冷冷清清,花不香,鳥不語,除了欣賞那份鬼氣之外,
還有什麼?」
「你是去欣賞鬼氣的?」
「不錯。」
「這個老夫就不懂了,鬼氣森森,有什麼好欣賞的?」
方偉笑道:「若是我猜的不錯,唐老哥即將有北邙之行。」
唐泰忠不諱言說;「正是?」
蘿蔔驚道:「你去做什麼?」
唐泰忠回答:「老夫一向不信鬼怪。」
「我也不信,只是好奇罷了。」方偉道。
唐泰忠疑信說:「是嗎?」
方偉追問:「這洛陽是古代名都,到處是風光古物,可供暢遊之處甚多,你若
非想對那些鬼怪之事一探奧秘,何必要到北邙?」
「這個……」
牛精帆插口問:「方老弟是去探北邙山的奧秘?」
「是的。」
蘿蔔無奈,酒興已被鬼怪的北邙掃去了大半,他只有靜靜的聽。
牛精帆問:「方老弟是單槍匹馬進入北邙?」
聞言,蘿蔔又緊張了,他擔心方偉會揭穿他的謊話,忙又伸腳踢了他一下。
方偉笑道:「怎麼?」
牛精帆道:「單槍匹馬若真的碰到了鬼,可怎麼辦?」
蘿蔔忙接口道:「公子老弟會畫符,畫幾幅符錄,念幾句天靈靈、地靈靈,不
但可以驅鬼役鬼,還能降魔伏妖哩,管用得很!」
唐泰忠等四人聽了,不禁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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