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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漢腳與丐仙

                  【第十二章 巧思妙計破毒陣】
    
      奚帥沿著原路下山,並未見到那小尼姑的影子,更無任何挑水的人出現。
    
      他再留意地上的路面,亦無半滴水漬。
    
      通常挑水走過的人,都無可避免的,遺下一滴滴的水漬,那是由水桶邊緣滴下
    的,因為,水桶必須投入井中,水滴難免。
    
      奚帥肯定地說:「那老尼姑說謊,挑水的小尼姑就算有上乘武功,哇操,也不
    可能令到水桶滴水不漏。
    
      那小尼姑分明是挑水上山去了,上山的路也決不止一條。
    
      可是,老尼姑為什麼要神神秘秘的,不讓外人知道,那些隱蔽著的路徑呢?
    
      嗯,除了不想秘密外洩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奚帥再找到接近山腳的路旁,那兒仍留下了幾滴血漬。
    
      就僅僅那幾滴。
    
      奚帥呆在那兒想:「假如這是那黃衫客所留下的,那麼黃衫客是不是仍在竹林
    裡呢?」
    
      他呆立的地方,乃登山必經之道。
    
      山道左旁,種滿了竹子。
    
      竹林後面便是山坡。
    
      山坡之上滿是荊棘。
    
      照情形看,那兒不可能有路可通,但是,會不會像奚帥在山腰所見的情形一樣
    ,荊棘之間有路可行?
    
      雖然老尼姑說過,那些荊棘有毒,進去無疑是一種冒險,但奚帥希望進去看看。
    
      年青人總是有冒險精神的。
    
      於是,奚帥小心翼翼地,俯首彎腰,跨過路邊的矮叢,想鑽進竹林後面去。
    
      誰知,就在這一剎那之間,有人叫道:「喂,你想送死嗎?」
    
      那聲音來得非常突然。
    
      「媽的,又是陰魂不散的老尼姑。」奚帥以為又是那個老尼姑。
    
      但是仔細一想,暗道:「不對呀,老尼姑的聲音並非這樣的。」
    
      那是一個年青女人的聲音。
    
      她又說道:「你不要亂闖,裡面是阿鼻地獄。」
    
      奚帥回頭張望,見不到有人,心裡更感到驚奇不已。
    
      「你是誰?」
    
      「猜猜吧!」
    
      奚帥對這聲音似曾相識,但他不敢亂猜,因為對方是個女人,怕道到無謂麻煩。
    
      尤其,他的馬子又那麼多,一個不慎,他會被醋罈子打死的。
    
      「我們好像認識嘛!」
    
      「是嗎?」那人冷笑道:「我才不會認識,一個像你這麼愛管閒事的人。」
    
      話猶未完,一個人影自樹上躍下,就像一陣風似的,在奚帥的身旁一掠而過。
    
      奚帥只感到那人身手非常靈活,轉眼就在前面不遠處站穩。
    
      她戴了一頂缺了半邊的帽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衣服是好的,草鞋更是破得不
    能穿。
    
      她笑盈盈地站在那兒。
    
      奚帥定睛一看,脫口叫道:「乞丐婆,是你呀!想死我了。」
    
      原來這人是乞丐婆花艷紅。
    
      花艷紅罵道:「想你的大頭鬼,說,那天在巡按御史前,為什麼不告而別?」
    
      「嗯……」
    
      奚帥半天答不出話來。
    
      「我幫你說好了。」花艷紅說:「你累的沒體力,想睡覺,又怕我糾纏,才蹺
    頭,是不是?」
    
      奚帥搔搔頭,不好意思的笑道:「你怎麼會知道?」
    
      「哼,你身上有幾根毛,姑奶奶會不知道嘛!」花艷紅臉不紅地道。
    
      「拜託你別再講了。」奚帥說:「我問你,你怎會知道我在這兒?」
    
      花艷紅笑著回答:「因為我一直跟蹤你。」
    
      奚帥一聽,怔了怔,道:「哇操,你真的一直跟蹤我?」
    
      「是的。」
    
      「那你也跟進了怡春院?」
    
      「廢話,那個地方姑奶奶能去嗎?」花艷紅說:「當然是由丐幫弟子代勞。」
    
      「幸好!」奚帥在心中直慶幸。
    
      花艷紅催道:「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邊走邊談吧!」
    
      於是,二人攜手下山而去。
    
      花艷紅首先開口問:「黃衫客的事,你查得怎麼樣?」
    
      「哇操,你也知道黃衫客的事?」
    
      「當然知道囉!」花艷紅回答:「其實,在巡按御史現身的前一天,他接到了
    密函;有關洪寶通家發生的一切事情,所以就拜託我來協助這裡的知縣查案。」
    
      奚帥不解的問:「那個巡按御史一句話,你跑得比誰都快,你到底收了他多少
    好處。」
    
      「我不知道,那是我老子的事,你想知道的話,就去問他好了。」
    
      奚帥原歸正傳道:「黃衫客是個很厲害的傢伙,我一直追蹤到這兒就不見了。」
    
      花艷紅驚訝說:「剛才你摸上『蛤蟆山』就是為了找那個黃衫客嗎?」
    
      「是的,昨晚我傷了他。」
    
      「原來你見過他,那好極了。」
    
      「可是,他的樣子我還未看得清楚。」
    
      「那樣總好過我,我始終未見過他。」
    
      奚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剛才你說,那是什麼山?」
    
      「蛤蟆山啊。」花艷紅回答。
    
      「你怎麼知道那些荊棘有毒?」
    
      「我一看就知。」
    
      「我還以為是山上的老尼姑告訴你的。」
    
      花艷紅笑了笑,道:「我若要那個老尼姑告訴我,我早已被刺死了。」
    
      奚帥忍不住問:「為什麼你會找到蛤蟆山那邊去呢?」
    
      花艷紅不答卻道:「我先要問你,為什麼你又會由蛤蟆山上下來?是不是又看
    上尼姑庵的那個尼姑?」
    
      「你少瞎掰,昨晚我曾傷了黃衫客,他手臂上的血,一直滴到那兒山腳路旁,
    然後就消失了。」
    
      「真的!」花艷紅忽然變得正經起來,說:「如果你沒有搞錯,尼姑庵的確有
    問題。」
    
      「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奚帥知道花艷紅的為人,雖然她是個乞丐婆,但很樂觀。
    
      當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之後,她一定想起了一些十分嚴重的問題。
    
      花艷紅說:「我曾先後到過,縣衙李捕頭告訴我,黃衫客出現的地方,找著有
    關人等查問,結果問著了一名獵戶!」
    
      「獵戶?」
    
      「是的,就是在這附近打獵為生的獵戶……」
    
      花艷紅說到這裡,前面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啊——」
    
      那是一個男子的叫聲,但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奚帥和花艷紅什麼也沒說,只交換了一個眼色。
    
      然後二人迅速飛撲而去。
    
      他們循聲找了過去!
    
      那一帶儘是密密麻麻的樹林,除了雅雀亂飛之外,不見人影。
    
      然而,就從林中雅雀亂飛的情形去推想,已知道剛才必然有事發生。
    
      樹林中,本來就是十分安靜的。
    
      雀鳥如果不受到突如其來的驚擾,決不會如此慌張。
    
      奚帥明白,花艷紅也明白。
    
      所以,他們雖然見不到人影,也立刻分頭在林中搜索。
    
      花艷紅和奚帥二人,一直都非常有默契,只要他們合作,往往就會事半功倍,
    所以二人成了最佳拍檔。
    
      奚帥終於在一處矮林後面,發現了一個男子的屍體。
    
      他揚聲叫道:「乞丐婆,找到了快過來!」
    
      花艷紅聞聲,跑了過來,一見之下,不禁呆住了一陣。
    
      「是他!羅漢腳,他就是剛才我跟你提過的獵戶,怎麼會這樣呢?」
    
      奚帥一聽,二話不說,迅速在樹林四周轉了一圈。
    
      但是,樹林中找不到第四個人。
    
      花艷紅悻悻道:「他媽的,我真後悔我們來遲了一步!」
    
      「一定是黃衫客幹的。」奚帥喃喃地說:「太殘忍了!」
    
      花艷紅難過的道:「是我害死了他,假如他絕口不提黃衫客的行蹤,也許就不
    會嗝屁了!」
    
      「但是,他的提供十分重要。」
    
      「你的意思是,黃衫客可能就在蛤蟆山上?」
    
      「嗯!不錯!」
    
      花艷紅侃侃而說:「當初聽了獵戶的話之後,我曾企圖偷上山去探視一下;可
    是,我再三看過了形勢之後,覺得那兒充滿了殺機。
    
      別的不說,就說那些荊棘吧,為什麼她們要種那些有毒的植物在山坡上呢?」
    
      奚帥問:「會不會是野生的?」
    
      花艷紅冷笑道:「當然有可能,但既然都長滿了毒荊,許多人恨不得把它除掉
    。那些尼姑一定也知道,但是,她們為什麼不動手將它斬除呢?」
    
      「也許為了防小偷。」
    
      「放屁!尼姑庵除了尼姑外,有什麼好偷的。」花艷紅又說:「我問你,你會
    不會去偷尼姑?」
    
      「不會!就算我喜歡打野食,我絕不偷尼姑。」奚帥道:「偷尼姑會倒霉的。」
    
      「這就對了!」花艷紅卻說:「而且,我還留意到一些事情。」
    
      「什麼事?」
    
      「那山坡上,儘管種滿了有毒刺的植物,卻還有路可走。」
    
      「你怎麼知道?」
    
      花艷紅笑了笑,道:「我摸進去看過,你相信嗎?」
    
      「當然相信。因為,我曾懷疑一名挑水的小尼姑,就是由該處走上山的,但那
    個老尼姑死不承認。」
    
      「笨蛋,她們當然不會承認,那是個秘密,只有去過的人才知道。」
    
      奚帥突然驚喜叫道:「你的意思是,她們用有毒刺的植物,布成一個陣,是不
    是!」
    
      「你很聰明,答對了。」花艷紅說:「所以我只走了一小段路,就退了出來,
    不敢再前進,以免迷路。」
    
      「哇操,她們為什麼要這樣?」
    
      花艷紅解釋道:「防止外人追蹤,必要時還可用作脫身之用,一舉二得。所以
    ,黃衫客一定就在山上隱藏著!」
    
      奚帥恍然大悟,說:「他娘的,怪不得尼姑們都不許我上山。」
    
      花艷紅滿意道:「還算不賴,最少我們今天有收穫。」
    
      奚帥道:「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
    
      「你打算到那兒去?」
    
      「洪家村。」
    
      「我也是。」
    
      奚帥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去洪家村?」
    
      花艷紅笑了笑道:「安啦,我要對你糾纏,也等事情辦完後是不是?我是約好
    李捕頭等人,在那兒見面的。」
    
      「那麼我不去了。」
    
      「為什麼?」
    
      「官差正在四處找我,他們聽了秦煌的話,硬指我是黃衫客的同黨。我沒有阿
    達、短路,笨到自己送上門去!」
    
      「秦煌?」花艷紅想了想,說:「噢,就是洪家村的護院教頭。」
    
      「你認識他?」
    
      「是李捕頭介紹我們認識的。」花艷紅一拍胸脯,道:「有我在,相信他不會
    難為你,若是他敢的話,姑奶奶叫他嘗嘗打狗棒的滋味。」
    
      「好,就看你的囉!」奚帥說:「我們由這邊走,這是到洪家村去的方向。」
    
      於是二人邊走邊談。
    
      奚帥問道:「你可查過洪員外的為人嗎?」
    
      花艷紅點點頭,答說:「沒有什麼大德大能,平平凡凡的。不過對族人很好,
    所以他們始終住在一起,雖然有東西之分,也算他念舊。」
    
      「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仇人嗎?」
    
      「沒有。其實以洪員外的性格,也沒有人會跟他計較。」
    
      「那麼誰要與他為難?」
    
      「禍端可能出自他的長子洪大吉。」
    
      奚帥道:「當初我也這麼想過,但是現在回心細想,我們可能都想錯了。」
    
      「為什麼?」
    
      「你知道我去過怡春院的,把洪大吉的馬子,金桃救了出來。」
    
      「她怎麼說?」
    
      「她說洪大吉生前很少與人爭吵,性格倒有些像他老子。而且,洪大吉人也嗝
    屁了,但洪家村的禍事,似乎還未停止。」
    
      「嗯!這件事的確古怪。萬一那些尼姑與此事有關,會不會是她們,曾向洪員
    外化緣被拒,因而種下了禍根?」
    
      「真正的出家人,相信不會心狠手辣到這般田地吧!」
    
      「咦!前面是什麼地方?」
    
      奚帥也給花艷提醒了!
    
      「哇操!前面居然沒路可走了!」
    
      前面荊棘滿途,令人望而生畏。
    
      花艷紅若有所思地說:「糟了,我們可能中計了。」
    
      「為什麼?」
    
      花艷紅手一指,回答:「你瞧!明明這兒是條小徑,但一堆荊棘卻擋在前面,
    這是故意叫我們走錯路的;剛才我們只顧講話,沒有留意,於是落入了她們的圈套
    。」
    
      「你是指塵庵的尼姑嗎?」
    
      「當然是那些尼姑囉!」
    
      「走,我們試著向那邊走走看!」
    
      說著,奚帥牽著她手,朝另一邊走了過去!
    
      但是東走西走,前面總是荊棘!
    
      花艷紅駐足,凜然道:「這情形和蛤蟆山山坡上,我所遇見過的情形一樣。」
    
      「哇操,這可能是她們擺下的一個陣?」奚帥也有些吃驚起來。
    
      「嗯,我敢肯定就是她們。」
    
      花艷紅仰首上望,但是,上面雖然有樹木,但卻佈滿了青藤,像一個天網似的
    。要一下子跳上樹枝上面去,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萬一一個不小心,摔了下來,就會被那些荊棘活活刺死。
    
      「不管怎麼樣,我們小心點先爬上樹再說吧!」奚帥提議。
    
      「不行。」花艷說:「那些騰也有毒,千萬不可用手攀它!」
    
      「誰說的?」
    
      「獵戶告訴我的。」
    
      他們又試探了另一方向。
    
      可是,到頭來他們還是走不出那個範圍。
    
      花艷紅苦惱道:「我們的確中計了,殺死那獵戶,目的是弓I我們進來。」
    
      「黃衫客的擺佈?」
    
      「一定是他!」
    
      「哇操,現在怎麼辦?」
    
      「只有快點動腦筋想辦法羅!」花艷紅道:「幸好,我手上有打狗棒。」
    
      奚帥看看堆在前面的荊棘,又高又厚,要縱過去是不可能的,用打狗棒將它劈
    了,相信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而且,這些荊棘都有毒,在斬劈的過程中,很容易被刺傷,那就更加危險。
    
      奚帥又仰首上望。
    
      樹上都佈滿了有毒的青藤,那些青藤流出的毒汁,足以令人致命。
    
      奚帥十分絕望。
    
      他們又照原路回頭走,但那裡一條小徑的入口,不知何時也多了一大堆荊棘。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奚帥非常焦急,因為,他從未遇上過這種事情,反而花艷紅較能保持冷靜,到
    處找尋可能的「出路」。
    
      「羅漢腳,你放心,有我乞丐婆在,保證你會沒事的。」花艷紅還是很樂觀。
    
      花艷紅心目中的「出路」,也不一定要太明顯,只要那兒的荊棘可以斬除,或
    者頭上的樹枝沒有青藤,這就夠了。
    
      「找到了!」
    
      花艷紅終於找到了,她高興得叫了起來,抱著奚帥又親又吻。
    
      因為,他們已團團轉地走,走得滿頭大汗。
    
      樹林中並不悶熱,甚至還帶了幾分寒意,他們還是急出汗來。
    
      花艷紅找到了一些可尋的空罅,那是一棵大樹上面。
    
      那兒的青藤較少,只須揮棒削下幾枝橫枝,就可以登上大樹高處!
    
      由大樹高處下望,最少可以分辨出一些方向,然後再設法離開這鬼地方。
    
      但是,花艷紅正持揮棒欲劈之際,奚帥突然喝道:「慢著!」
    
      「幹什麼?」
    
      「你瞧那一團黑黑的是什麼?」
    
      奚帥指著樹葉,遮掩住的一大包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湊近細看,喃喃地說:「好像是一個蜂巢!」
    
      花艷紅停住了棒子,也躡足上望。
    
      當她看清楚那個玩意時,情不自禁地叫道:「天啊,幸好你及時叫住,否則,
    我們就成閻羅王的嘉賓啦!」
    
      「那是什麼玩意?」奚帥問。
    
      花艷紅回答:「虎頭蜂的蜂巢!」
    
      「哇操!」
    
      奚帥一聽,嚇得張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攏來。
    
      「唉,我們如果不想做閻羅王的嘉賓,只好重新再找出路了。」
    
      花艷和奚帥二人,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那裡。
    
      他們又再分頭去找,希望找到一處理想中的「出路」。
    
      但是,除了剛才有蜂巢的地方之外,沒有一處可供他們選擇的。
    
      說這是一個天然的「陣勢」,很難令人相信;但說是「人為的」,更加令人難
    於置信。
    
      然而,這分明是個「陷阱」,用帶毒植物構成的迷魂陣。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善於利用這裡的天然環境,稍加工之後,讓植物繼續生
    長下去,便成了今天可怕的環境。
    
      奚帥和花艷紅二人坐了下來,呆呆地發呆。
    
      他們都感到絕望,因為這兒不但距離大路頗遠,也非常偏僻,儘管他們叫破了
    喉嚨,也白費的。
    
      那麼一切只有靠他們自己了。
    
      否則,除非奇跡出現。
    
      奇跡?
    
      那是不可能的。
    
      洪家村。
    
      秦煌正興李捕頭,候在洪家廳堂。李捕頭十分得意的說:「我約好一位江湖朋
    友在這裡等,雖然她是個女查某,但武功非常了不起,又肯幫助別人。」
    
      他的朋友,當然就是乞幫婆花艷紅。
    
      其實,不能算是他的正朋友,花艷紅是巡按御史『希子庭』,推薦給縣大爺,
    縣大爺派他配合花艷紅一切行動。
    
      可是這些人就喜歡拉關係。
    
      李捕頭吹牛道:「她老子是丐幫幫主,徒子徒孫滿天下,所以江湖上的情形,
    她瞭如指掌,只要她肯出馬,絕對沒問題。
    
      我這次請她出來,目的是要看看此事,會不會是江湖中人搞的鬼。」
    
      洪寶通很不高興,卻是說不出口來。
    
      他心中不由罵道:「身為官差,居然不能為民分憂,還要借助外力,而且還是
    個丐婆,哼,太不像話了!」
    
      洪寶通總覺得,李捕頭這種人,跟他家中的護院教頭秦煌,差不多貨色。
    
      這些人只得個名,武功根本爛差差,所以對一個像樣高手,就有如『狗咬龜』
    ,無從下手。
    
      他十分渴望暗道:「如果奚帥肯回來,不知有多好?」
    
      正當各人在焦急等待時,一名洪家家僕,把洪員外叫了進去。
    
      李捕頭和秦煌,只以為是他老婆有事找他去而已。
    
      怎知,這時裡面又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一名僕人,他平日在洪家只負責砍柴,挑水工作。
    
      剛才,他正挑著柴枝,由山上回來。
    
      但他放下了柴枝以後,就迫不及待地要見夫人。
    
      於是不久之後,有人到前廳去把洪員外也請了進來。
    
      那名僕人叫「洪妙」。
    
      洪妙說:「小的今天上山砍柴時,遇上了黃衫客,他要小的帶個口訊回來。」
    
      洪寶通急道:「快說,什麼口訊?」
    
      洪妙一五一十地說:「黃衫客說,二少爺在他手上。如果要二少爺平安歸來,
    第一,先要老爺擺脫官府的人。第二,不得再借助江湖中人的力量。第三,辭退所
    有保鏢。」
    
      洪寶通又問:「然後呢?」
    
      「然後,再由小的佯作上山砍柴,黃衫客自會給小的訊息。」
    
      「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我見不到他的臉。」洪妙道:「他用劍頂著小的背,對我說話。」
    
      洪寶通問:「他有沒有提過二少爺的生死?」
    
      洪妙點點頭,回答:「有,他說二少爺很好,他可以放二少爺,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
    
      「要老爺單獨會他!」
    
      「什麼時候?」
    
      「他會另行約你。」
    
      洪夫人插嘴道:「你切勿上當,所有條件對我們都不利。」
    
      洪寶通氣憤地說:「是的,如果叫官府不理,又辭退秦教頭等人,更不准江湖
    朋友來幫我們,他就更加可以為所欲為了,他想得美!」
    
      說著,又轉頭對洪妙道:「你下次再見到他,儘管叫他立即約好,什麼都不要
    說了。」
    
      「是的,老爺。」洪妙說。
    
      「哼!」洪寶通悻悻然道:「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要弄得我家破
    人亡!」
    
      洪妙奉命離去。
    
      洪寶通再度出了前廳。
    
      洪夫人卻把近身婢女召來。
    
      她叫那婢女準備一下,她要到西村那邊去探望一個人。
    
      樹林中。
    
      奚帥和花艷紅二人,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來,那可能是唯一的辦法。
    
      他們先用打狗棒,削下一些具有彈性的樹枝。
    
      然後撿了一些石子,瞄準了之後,將石子放在樹枝一端,彈過去。
    
      他們不是打鳥。
    
      他們的目標是那個虎頭蜂的窩。
    
      希望能將毒蜂窩驅散之後,將那處的樹枝斬了下來,然後由那唯一的缺口爬上
    樹去。
    
      這種極具彈性的樹枝,只有二指那般粗大,奚帥他們發現了它,也是非常偶然
    的。
    
      當花艷紅經過它旁邊時,無意中被它鉤住頭髮,奚帥幫她擺脫它時,它卻搖呀
    搖的,搖個不停。
    
      於是,奚帥靈機一動,就叫花艷紅將它整棵砍了下來。
    
      他們一再試驗過,認為這方法可行。
    
      一切妥當時,石子亦撿了二十多塊回來;由奚帥作「弩手」,花艷紅在旁脫下
    外衣,小心戒備,以防虎頭蜂攻擊他們。
    
      「我要射了,你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你射吧!」
    
      第一塊石子射出,沒中落了空。
    
      奚帥再校對過力度和再度之後,第二塊石子開始,紛紛擊中了,數丈外那個虎
    頭蜂蜂巢。
    
      虎頭蜂紛紛飛出。
    
      由於奚帥他們的目的,是要讓蜂巢落地,所以,奚帥繼續展開攻擊。
    
      那些虎頭蜂四處紛飛,擇人而噬。
    
      虎頭蜂似乎有靈性,它們彷彿知道,這是「人類的惡作劇」,於是紛紛飛撲向
    一個人的身上,幸好那只是個死人。
    
      那死人當然就是獵戶。
    
      整個蜂巢飛出來的虎頭蜂,幾乎都附在獵戶的屍體上,令人看了為之毛骨悚然。
    
      花艷紅嚇得直咋舌,卻也不敢吭聲,深怕他們朝自己飛來。
    
      毒蜂尾部的毒針,雖然有毒,但當它們螯了人之後,毒針離開他們之後,它們
    就會嗝屁!
    
      因此,不久之後,毒蜂都紛紛落地嗝了。
    
      「哇塞,太棒了!」
    
      奚帥他們真想不到,竟然會產生這種「意料之外」的效果。
    
      於是,奚帥和花艷紅二人,急忙過去將蜂巢砍了下來。
    
      接著,又將該處周圍的樹枝劈開,露出了一個大缺口。
    
      他倆就由這個缺口,爬上了那棵大樹上。
    
      大樹很高,但當他們朝四下張望之後,便又陷於絕望中。
    
      原來大樹四周,仍有頗大範圍均佈滿了荊棘,即使有最上乘的輕功,恐怕也無
    法縱過去。
    
      「媽的,老尼姑真他媽的狠。哼!就不要讓我羅漢腳出去,非踩平蛤蟆山不可
    。」
    
      花艷紅叫道:「羅漢腳,你少臭屁了,快想辦法吧!」
    
      良久,奚帥忽然拍腿叫道:「有辦法。」
    
      花艷紅提醒他說:「別忘記,這上面見到的荊棘,全都是有毒的,希望你想出
    來的辦法,最好不要叫我接觸它!」
    
      奚帥笑道:「當然不會接觸它,但卻要看你我二人的運氣。」
    
      「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辦法?快點說出來聽聽。」
    
      一向樂觀的花艷紅,這時候也難免顯得有點焦急。
    
      奚帥解釋說:「我的辦法,還是要依靠那有彈性的樹枝,不過,這一次要劈一
    棵較大的,大到能將你一口氣彈至十多丈以外才行。」
    
      花艷紅聽了後,直點頭道:「嗯,這個辦法可行,但是,誰先上呢?」
    
      「當然是你先上囉!」
    
      「好哇,羅漢腳,你想拿我當試驗,你太過份,太沒良心了吧!」花艷紅翻臉
    叫道。
    
      奚帥忙勸道:「乞丐婆,你先別發飆,聽我說嘛!」
    
      「好,你要說不出讓我滿意的話,我們就切,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
    獨木橋,各不相關。」
    
      奚帥笑著說:「無論誰先上都一樣,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失則即嗝屁!我不
    想死,而你是我未來老婆最佳人選,我也不想你死。所以,我們只有讓他先試,然
    後你再上。」
    
      說著,奚帥眼睛瞄了地上的獵戶屍體一眼。
    
      「怎樣?我的解釋你還滿意吧?」
    
      花艷紅嬌羞道:「馬馬虎虎!」
    
      奚帥催說:「烏魯木齊,就快動手吧!」
    
      於是,兩人立即分工合作,砍樹、削皮、織繩……
    
      足足忙了個多時辰,才將兩棵樹,削成兩副「大彈簧」。
    
      它的末端有個「坐兜」,大小剛好容得下一個人的屁股。
    
      只要大彈簧的張力,維持至十二三丈以外,即可安全越過下面的毒荊棘。
    
      他們先將獵戶的屍首,由下面搬了上來。
    
      獵戶的身形都較二人胖,所以如果試驗成功的話,他們就有希望了。
    
      奚帥把獵戶的屍首,安置在「坐兜」上,花艷紅以打狗棒充當刃劍。
    
      「霍!」地一聲。
    
      打狗棒斬斷了樹皮繩,強力的樹枝迅速彈直,一團黑影凌空飛出,跌至十五丈
    外墜下。
    
      「哇塞,成功了,成功了!」
    
      奚帥和花艷紅兩人,高興得緊緊抱在一起;緊接著,再用樹皮繩子,將大彈簧
    拉彎,綁好。
    
      「你上吧,我未來的老婆。」
    
      花艷紅坐上「坐兜」,讓奚帥操棒將繩子斬斷。
    
      她身形較輕巧,那麼一彈,幾乎把她彈出二十丈外去。
    
      奚帥自行坐上第二副「大彈簧」上,這一副因為全未使用過,彈力應該更大,
    更可靠才對。
    
      但是,奚帥要自行操棒,危險性也會更大。
    
      不過無論如何,奚帥至此已是騎虎難下,惟有硬著頭皮拼一下。
    
      他坐上了「坐兜」,先讓自己的身體,盡量保持平衡。
    
      花艷紅在遠處張望,等待,心中卻在默默地為奚帥禱告:「老天爺,你可得保
    佑羅漢腳平安無事,我乞丐婆還未嫁老公……」
    
      奚帥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心裡暗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蓬!」的一聲。
    
      繩斷樹直,人也飛彈了出去,就像斷線風箏一樣。
    
      只見奚帥凌空翻了幾個觔斗,落在十五丈外。
    
      花艷紅匆匆過來,撲抱著奚帥,情不自禁道:「好佳在,好佳在,我們終於自
    由了。」
    
      是的!
    
      他們終於又一次脫離了險境。
    
      哇操!
    
      黃衫客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他們會如此這般地脫險吧!
    
      洪夫人在婢女的陪伴下,悄悄來到了洪氏族人聚居的西村。
    
      她要找一名年已古稀的老婦,追問一件往事。
    
      那老婦白髮如霜,村人都叫她「阿水嬸」。
    
      阿水嬸過去是村裡的媒人婆,也是這村裡唯一不是洪姓的族人。
    
      她是一名洪氏族人的外阿媽,年青時住在鄰村,那時已是個媒人婆了。
    
      阿水嬸知道洪夫人,是洪員外的妻子,更知道她是族人所敬仰的人。
    
      因此,她絲毫不敢怠慢。
    
      洪夫人要知道,她丈夫年青時代訂親的一些往事。
    
      原來,洪寶通年青時,長得很英俊,阿水嬸不止一次為他說媒;結果,就只有
    現在這位洪夫人,適合洪寶通父母的要求。
    
      怎知,洪寶通那時也會釣馬子。
    
      洪夫人現在要知道的,就是他過去的泡妞情形。
    
      她問道:「你可曾聽過『宋金蓮』這女人的名字?」
    
      「宋金蓮?嗯……」阿水嬸欲言又止。
    
      「你一定記得,回答我吧。」洪夫人說:「她可是洪員外年青時情人?」
    
      阿水嬸勸道:「唉!算了吧,事情反正都過去了,你們的兒子也都長大啦,何
    必再跟他翻舊案呢?」
    
      洪夫人正色說:「阿水嬸,此事非同小可,你不但要切切實實答我,還要答得
    澈底。」
    
      「是的,宋金蓮的確是洪員外年青時的情人,她是宋家村的小家碧玉。」
    
      阿水嬸終於說了。
    
      「你有沒有為他們說過媒?」
    
      「有是有,無奈當時洪老爺認為,門不當戶不對,最後拉倒了。直至你父母托
    我為止,結果還是你們有緣囉!」
    
      「那宋金蓮是否懂武功?」
    
      阿水嬸幾乎毫不考慮,就回答:「是的,當時你公公婆婆不喜歡她,除了嫌她
    家境不大好之外,還不喜歡她的聲音。」
    
      「她的聲音?」
    
      「嗯,她說話時聲音很像男人,也就是俗話說的『鴨母喉』。」
    
      「那麼她可是喜歡練武?」
    
      「是的,鄉人都說她像個男孩子,整天舞刀弄棒的,男孩子見了她,都得怕她
    三分。」阿水嬸歎了口氣,又道:「老實說吧,以洪員外這種人才,還是配你的好
    。」
    
      洪夫人似乎並不喜歡她的奉承,只問道:「她的家人還在嗎?」
    
      「那就要到宋家村去打聽一下。」
    
      洪夫人知道宋家村,離此大約有半天的路程。
    
      她想了想,又問:「你知道寶通可喜歡她嗎?我要實情,因為此事十分重要,
    你只須說出實情就夠了!」
    
      「坦白說,她喜歡洪員外多過洪員外喜歡她。」
    
      「是了,我聽過寶通提過她的名字,可能就是她。」
    
      「怎麼?你和洪員外發生了口角?」
    
      「沒有,你幾時聽過我和寶通吵過嘴過了嗎?」
    
      阿水嬸盯著洪夫人,問:「那麼你為什麼,忽然要追問這些往事?」
    
      「我兩個兒子先後出了事,我懷疑是她搗鬼。」
    
      「大吉不幸的消息,我已聽說了,難道大勇他也出了事?」阿水嬸關心地問。
    
      「大勇被人擄去了。」
    
      「唉!事情真相我們雖然還不知道,但是一個女人,相信不會這麼凶狠吧!」
    
      「本來我也沒理由會想起她來,但是,我覺得有件事十分可疑,就是那支金釵
    ;你一定也知道,那是我和寶通定情之物,也是我心愛之物。
    
      我家貴重而值錢的東西多得很,為什麼她樣樣不偷,偏偏只偷了那支金釵?」
    
      「你怎麼知道是她偷的?」
    
      「假如是小偷偷的,決不會偷一支難以脫手的金釵,寧願去偷一些銀兩;只有
    別具用心的人才會如此。而且,必定與感情這方面的事有關。」
    
      「你有沒有對洪員外說過?」
    
      「還沒有。」洪夫人道:「但我回去會考慮跟他談談,也許這就是線索。」
    
      洪夫人給了阿水嬸一些銀子,作為酬謝她之用。
    
      然後,她才帶同婢女離去。
    
      黃昏。
    
      洪家大廳。
    
      秦煌和李捕頭都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李捕頭約好的人,花艷紅還未來。
    
      洪寶通儘管心事重重,滿腹怨言,也不敢離開半步,因為,他覺得奚帥遲早會
    回來的。
    
      只要見到奚帥,他才不會絕望。
    
      同時,他擔心奚帥出現時,可能會有麻煩。
    
      萬一李捕頭公事公辦,深信奚帥就是黃衫客的同黨,那怎麼辦是好?
    
      洪寶通為此,悄悄將李捕頭拉過一旁,在他耳邊說了一陣,致於說什麼都沒有
    人知道?
    
      天黑了,下人才匆匆來報:「老爺,外面有二名客人說要找老爺您。」
    
      洪寶通緊張問道:「是誰?」
    
      下人回答:「一個是上次來過的奚帥,一個小的不認識。」
    
      「快快快,快請他們進來。」
    
      洪寶通聞訊大喜,率眾出迎。
    
      李捕頭想不到,他要等的人,竟然也和奚帥在一起。
    
      秦煌原是希望李捕頭,會採取行動對付奚帥,但現在看來,他的想法錯了。
    
      李捕頭不但獲得,洪寶通給他的甜頭,他要依賴的乞丐婆,居然又是奚帥的女
    朋友。
    
      因此,李捕頭非但沒有採取行動,相反的,還面露笑容地歡迎他們。
    
      奚帥原是硬著頭皮而來,若非花艷紅給他拍胸脯保證,他才不來呢!
    
      然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出乎他意料之外;尤其是洪寶通的態度。
    
      簡直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花艷紅在李捕頭面前,把奚帥又吹又捧的道:「奚帥是我的朋友,他人熱情有
    勁,最熱心的幫助別人,從不拿酬勞的;武功又高桿,比起楚留香毫不遜色!
    
      李捕頭,你們若想破案,你最好先巴結巴結他。否則,這件案子,可能會永遠
    成為懸案。」
    
      李捕頭一聽,忙陪笑道:「奚老大,一切有勞你了。」
    
      秦煌在旁聽得心裡發酸。
    
      這一晚,洪家熱鬧非凡。
    
      李捕頭與花艷紅商議過之後,先帶著眾公差,漏夜趕返縣衙去了。
    
      花艷紅和奚帥二人,則留在洪家作客,秦煌心裡非常不舒服。
    
      秦煌來了洪家之後,一直受到洪寶通的重視;但是,自從奚帥出現洪家以來,
    他已備受冷落。
    
      這也難怪他悶悶不樂。
    
      尤其是今晚席上的情形,秦煌就越想越鳥。
    
      洪寶通為了款待奚帥,和花艷紅兩人,曾擺下豐盛的酒席,這原是禮貌上的事
    情。
    
      但身為護院教頭的秦煌,看見此情此景,就難免忐忑不安,擔心飯碗的事。
    
      他輾轉反側,總是無法入睡。
    
      他終於跑到外面去。他的手下正在洪家內外巡邏。
    
      這些日子以來,洪家風聲鶴淚,秦煌早已吩咐手下小心防範,注意可疑人物;
    因為黃衫客和他的同黨,隨時都會來。
    
      秦煌帶劍漫步之際,突然聽到一些腳步聲,他以為只是他的手下。
    
      因此,當時他也不大留意。
    
      直至那腳步聲變得急促,他急忙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一把劍已伸了過來。
    
      那種微弱的腳步聲,非一般常人所能聽到,但他聽到了。
    
      然而,聽到了又有什麼屁用?
    
      現在他就受制於人家的利劍之下。
    
      劍鋒就在頸項之左,只要他輕輕一動,人家的劍往後一拖,他就會人頭落地。
    
      他是個練武的人,當然知道背後這個人,絕非泛泛之輩。
    
      那人沉聲問道:「秦煌嗎?」
    
      「是的。」秦煌問:「那一位?」
    
      「黃衫客派我來問候你。」
    
      「哦!」
    
      「不過,你不必擔心什麼,只要你不反抗,我們之間大可以化敵為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目前,你在洪家的地位,已經是下下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朋友,你腦
    袋沒有阿達,難道從不為自己打算一下嗎?」
    
      「你想我怎樣?」
    
      「為我們辦事!」那人又說:「只要依我的話去做,黃衫客重重有賞。」
    
      「什麼事?」
    
      「殺了洪夫人。」
    
      「什麼?」
    
      「殺了她之後,到蛤蟆山山腳下等我。」
    
      「代價呢?」
    
      「黃金二百兩。」
    
      「太少了,我兄弟那麼多。」
    
      「再加五十兩。」
    
      「不!我要三百兩。」
    
      「好吧,一言為定。」
    
      秦煌問:「什麼時候動手?」
    
      「今晚。」
    
      「今晚不行。」
    
      那人不解地問:「為什麼?」
    
      秦煌回答:「洪家今晚有高手作客,我不想留下痕跡,遲一點吧!」
    
      那人冷笑道:「別長他人志氣,你何嘗不是高手?殺了她之後,把一切罪名推
    在黃衫客身上好了。反正黃衫客已不止一次出入洪家,也不是頭一次殺人。」
    
      「好吧!我試試看,但是,我辦妥這件事之後,萬一你食言呢?」
    
      背後那人突然把劍收回,把一方黃帕交給秦煌。
    
      那人又告訴秦煌說:「黃衫客從不食言,但是他從不放過食言的人。我們交易
    已定,你可以隨時拿著黃帕到蛤蟆山來,自有人給你黃金三百兩,包你不會失望。」
    
      秦煌無可奈何,惟有屹立不動。
    
      直至他聽到腳聲消失,才敢回過頭來,但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把黃帕小心收藏好,怔怔地呆在那兒,心中不斷地想:以後的日子如何過?
    他在洪家的護院教頭,相信是砸定了。
    
      他憎恨奚帥,恨不得殺了他。
    
      但是,他心裡卻也明白,要殺奚帥,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他的武功,一
    輩子也休想動奚帥一根毛。
    
      那麼他只能用其他方法報復。
    
      最好的報復方法,就是讓奚帥在洪寶通面前臉上無光。
    
      奚帥正在洪家作客,假如他能這時候殺了洪夫人,相信奚帥一定無地自容。
    
      他目前還是洪家的教頭,可以到處隨便走動,自然可以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
    將洪夫人殺個措手不及。
    
      但是,萬一驚動了洪家的人,和奚帥等人又該怎麼辦?
    
      他靈機一動,終於想出了一個妙計。
    
      秦煌回到自己的睡處,挑出一件黃色的外衣,然後將剛才那人交給他的信物,
    一方黃色手帕,蒙住了臉。
    
      他再潛入內堂,摸進了洪氏夫婦的臥房。
    
      一切似乎十分順利。
    
      這也難怪,因為洪氏夫婦,都不是練武的人。
    
      不是練武的人,對一切反應自然比較遲鈍。
    
      隔著蚊帳,床上似乎躺著兩個人。
    
      但房內無燈火,他根本也看不清楚,只憑著窗外透人的月色,僅僅可以見到床
    上二個人影。
    
      秦煌揭開蚊帳,正待動手之際,突然被人飛起一腳,差點將他手中的劍踢掉。
    
      他知道事敗,因為床上那人絕對不會是洪寶通;他的主人是不懂武功的。
    
      他不敢久留,急忙越窗而出。
    
      「想蹺頭,作夢!」
    
      窗外人影一動,刀光閃閃,吆喝聲中已有人迎面殺來。
    
      秦煌情急之下,喝道:「你褲子掉了。」
    
      哇操!
    
      對方果然中計。
    
      正當對方低頭看時,秦煌已頓足躍上了瓦面上。
    
      奚帥由洪員外的臥室窗口追出,花艷紅揚聲說:「那傢伙上了屋頂。」
    
      二人急忙翻上屋頂,但見一條人影,已竄向了數丈以外。
    
      奚帥和花艷紅分頭包抄,苦追不捨。
    
      洪家內外的保鏢們不知內裡,只道有刺客闖入,也紛紛戒備,加入追蹤。
    
      秦煌明知敵不過奚帥,何況還加了一個乞丐婆呢!
    
      於是他竄向黑暗處,迅速脫下了黃色外衣和黃帕,慌忙往石頭縫一塞。
    
      他幾乎來不及轉身,奚帥和花艷紅雙雙殺到。
    
      秦煌故作緊張地問:「看見他嗎?」
    
      奚帥奇怪地望著他,又回頭看看身邊的花艷紅,傻笑道:「嘻嘻,他問誰呀?」
    
      花艷紅瞪著秦煌說:「秦教頭,你反穿著皮襖,裝佯,真是有兩套,佩服!佩
    服!」
    
      秦煌心知不妙,但仍佯作鎮定,問道:「你們說什麼?」
    
      奚帥說:「別水仙不開花,窮裝蒜了,你和黃衫蓉的勾當,沒有人比我們更清
    楚的了呀!」
    
      花艷紅諷刺道:「那一方黃帕,值黃金三百兩,你怎麼可以隨便將它扔掉嗎?」
    
      此語一出,秦煌登時臉色大變。
    
      毫無疑問,奚帥和花艷紅他們一定已偷聽到,秦煌和那人的談話,否則現在花
    艷紅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是又怎樣?你管老子。」
    
      秦煌老羞成怒,立刻先發制人。
    
      但是,花艷紅是何等人?
    
      只見她打狗棒一揚,擋住了秦煌那一劍;這邊奚帥已展開了擒拿手,將他緊緊
    抓住。
    
      秦煌氣極敗壞,呱呱叫道:「王八蛋,這算得上是那門子的江湖好漢?有種的
    ,讓我們一對一吧!」
    
      奚帥笑著說:「一對一的局面,早就試過了,現在不是玩那玩意的時候。」
    
      這時候,洪寶通已帶著家人和保鏢們,手持火把匆匆趕來。
    
      奚帥將秦煌押向石頭縫下,要他親自將塞進去的外衣,和黃帕一起都取了出來。
    
      洪寶通滿面怒容,瞪著秦煌道:「我真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人。」
    
      秦煌到了眼前這地步,已是無話可說。
    
      奚帥慢條斯理說:「你和縣太爺是親戚關係,所以我不會把你交給官府。假如
    你知錯能改,即使洪員外不用你,你還可以到別處發展。否則,我只有把你送給黃
    衫客。」
    
      花艷紅接口道:「黃衫客凶殘成性,他對失敗的人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送他
    到閻羅殿,修身養性。」
    
      洪寶通附和的說:「今晚的事,若非他倆及時出現,我夫婦二人早已死在你手
    中,你識趣的,就帶著你的手下,悄悄離開我洪家村,我永遠也不想再見你!」
    
      秦煌一直不敢作聲,單單一個奚帥,已教他畏懼,何況還有一個花艷紅?
    
      奚帥的手一鬆開,秦煌便如脫兔般遁去。
    
      眾人返回洪家內,不到盞茶工夫,只聽下人洪妙叫道:「老爺,老爺,小的剛
    從山上砍柴回來,那黃衫客要我跟您說,他約你在山上見面。」
    
      「這,這可怎麼辦?」洪寶通不知所措。
    
      「你只管去吧!我們會支援你的。」奚帥轉首笑著對花艷紅說:「嘻嘻,我們
    來個香餌釣海鰲。」
    
      花艷紅笑道:「嗯,這點子讚!」
    
      可是,洪寶通心裡還是怕怕!
    
      奚帥到底要怎麼支援呢?
    
      他是否能逮住黃衫客?
    
      黃衫客又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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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掃瞄、OCR:刀客 《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