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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 龍 戲 鳳

                   【第四章 艷福從天下降來】
    
      正年時分,谷家院中只剩下神算子獨自欣賞汗下如雨,滿臉驚惶的歐新,不停 
    地施展螳螂身法。 
     
      螳螂身法著重腿功,一屈一蹬之間,勁力十足,若再配合雙掌之抓劈,經常令 
    對手難以招架。 
     
      可惜,歐新這隻老螳螂此時卻病懨懨地掙扎著。 
     
      神算子雙掌一招,那些竹筷便飛回他的手中。 
     
      歐新蹌踉三大步,方始穩身大喘著。 
     
      神算子沉聲道句:「瞧!」右手五指立即由握拳改為徐徐彈指。 
     
      右掌更是隨著彈指而輕輕迴旋著。 
     
      歐新神色大變,突然下跪道:「前……輩……饒命!」 
     
      神算子傳音道:「勿洩吾身份,體天心行事!」 
     
      「是!」 
     
      「起來吧!」 
     
      「是!」 
     
      「谷家不知你之來歷,休多疑!」 
     
      「是!」 
     
      「他日需善待艾頌!」 
     
      「是!」 
     
      「吾不干涉你之私事,唯不得太陰損!」 
     
      「是!」 
     
      「返廳吧!」 
     
      「是!」 
     
      兩人便朝廳中行去。 
     
      兩人一入廳,便見谷官父子及谷投起身相迎,兩人一入座,五位婢女便上前侍 
    候他們用膳。 
     
      神算子含笑道:「公子,恭喜你得以成行啦!」 
     
      「謝謝仙仔之玉成!」 
     
      「呵呵,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 
     
      歐新舉杯道:「仙仔,敬你!」 
     
      「好!乾!」 
     
      「乾!」 
     
      席間的氣氛立即融洽。 
     
      膳後,神算子與谷官搭車來到牧場門口,立即看見管家快步上前掀簾,道:「 
    恭迎員外,仙仔!」 
     
      神算子含笑下車,便瞧見艾頌與換上布衫裙之齊金珠正在清掃溝渠,神算子點 
    頭道:「管家,偏勞令嬡啦!」 
     
      「能為員外效勞,是小女的榮幸!」 
     
      谷官呵呵一笑,立即拋過一個小袋道:「你代金珠收下賞銀吧!」 
     
      「謝謝員外的厚賜!」 
     
      谷官便含笑行向艾頌。 
     
      艾頌忙行禮道:「參見員外,仙仔!」 
     
      「免禮,頌仔,管家向你提過你將陪公子外出之事吧?」 
     
      「是的,奴才誓必以身保護公子之安全!」 
     
      「呵呵,很好,你收下這一千兩銀子吧!」 
     
      「這……奴才不敢承擔厚禮!」 
     
      「收下,收下,明日就存入銀莊孳息,好供他日娶媳婦吧!」 
     
      「這……謝謝員外的厚賜!」 
     
      「很好,金珠,累不累?」 
     
      「不累!」 
     
      「很好,管家,你放心讓金珠在此過夜嗎?」 
     
      「屬下的確擔心此事!」 
     
      「仙仔,金珠該在此地過夜嗎?」 
     
      「沒此必要!」 
     
      「好!管家,你就逐日接送金珠吧!」 
     
      「是!」 
     
      谷官朝福伯道:「阿福,金珠在今後的一年內將接替頌仔的工作,她年幼力弱 
    ,你可要多加指導!」 
     
      「是!」 
     
      「頌仔,金珠對牧羊完全外行,你要多加指教!」 
     
      「是!」 
     
      「金珠,勤快些,我不會虧待你!」 
     
      「是!」 
     
      「你們去忙吧,仙仔,咱們走吧!」 
     
      「員外,請!」 
     
      兩人便在眾人地恭送下,登車離去。 
     
      夜深人靜,神算子原本在客房品茗閱書,卻突然前往窗房啟窗,然後,含笑坐 
    回原位。 
     
      黑影一閃,歐新自窗外掠到神算子身側,就欲下跪。 
     
      神算子右手一拂,含笑道:「別來此套虛禮,坐吧!」 
     
      「是!夤夜打擾,歉甚!」 
     
      「無妨,直言吧!」 
     
      「是!多謝前輩之包容!」 
     
      「人各有隱衷,何須惦記!」 
     
      「是!祈前輩明示今後之行止!」 
     
      「按你之計劃而行!」 
     
      「是,敢問艾頌與前輩有何淵源?」 
     
      「素無淵源,吾頗欣賞此子之勤快及純樸個性!」 
     
      「晚輩必會沿途妥加照顧,請前輩放心!」 
     
      「很好!你打算何時啟程?」 
     
      「請前輩指點!」 
     
      「隨你之意而行!」 
     
      「是!晚輩打擾,告辭!」說著,立即行禮退去。 
     
      神算子默忖片刻,方始欣然歇息。 
     
      翌日上午辰初時分,他一瞧見谷官及其子媳帶著谷投及牲禮、紙香搭車離去, 
    他便知道他們要去廟宇祭拜。 
     
      他用過早膳之後,立即外出逛街。 
     
      逛著,逛著,他逛到了牧場附近,立即聽見艾頌叫道:「阿珠,別亂打呀!你 
    越打,它越發野呀!」 
     
      他便好奇地加快腳步行去。 
     
      羊群『哞哞!』連叫及胡亂地奔跑著。 
     
      更有三十餘隻公羊分成三處在頂角、揚蹄纏鬥著。 
     
      齊金珠右手持棍,左手則捂著右胸的衣衫,瞧她淚汪汪的神情,不知是在忍疼 
    ?還是忍住委屈? 
     
      艾頌卻雙手抓著兩隻大山羊之角一邊將它們分開,一邊吆喝道:「阿珠,你下 
    去歇息吧!」 
     
      「不,我要教訓那只畜牲,它頂得我好疼!」 
     
      「拜託你別和畜牲一般見識好嗎?」 
     
      「不行,我非教訓它不可!」 
     
      艾頌奔過去分開另外兩隻山羊,同時叫道:「阿珠,別氣啦!它們正在『那個 
    』你何必氣呢?」 
     
      「什麼叫做那個!」 
     
      「這……這!」 
     
      「你說呀!」 
     
      「母羊在……在……」 
     
      「怎樣?說呀!」 
     
      「母羊在……在想……想老公……」 
     
      「胡說,哪有這種事?」 
     
      「真的啦!你沒瞧見它們的『那兒』又紅又腫,還濕濕的嗎?」 
     
      齊金殊一瞧,立即滿臉飛霞地低下頭。 
     
      艾頌一分開公羊,立即似『月下老人』般推它們走向母羊,不到盞茶時間,公 
    羊們不再『打架』了。 
     
      齊金珠瞥得雙頰火紅,頭兒垂得更低了。 
     
      艾頌走到她的身前道:「阿珠它們在這陣子皆會這付模樣,你可別再揍它們, 
    好不好?」 
     
      「我……我……」 
     
      「哎唷,阿珠,你流血了!」 
     
      齊金珠一瞧見鮮血自指縫向流出,她立即全身一軟,昏倒在地上。 
     
      艾頌急忙抱著也奔向廳中。 
     
      神算子瞧得欣慰地忖道:「緣!真是緣定三生呀!」 
     
      他便向後轉,含笑離去。 
     
      艾頌抱著齊金珠一入廳,福伯便問道:「頌仔,她怎麼啦?」 
     
      「被羊角頂傷,流血了!」 
     
      「怎會有此事呢?我來瞧瞧吧!」 
     
      「不!我有藥,我來弄!」 
     
      「可是……」 
     
      艾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抱著她進入房中,便將她放在榻上。 
     
      他剛由抽屜取出神算子交給他的藥瓶,便聽見她呻吟道:「疼!哎喲,疼死我 
    了,疼死我了!」 
     
      他急忙來到榻前道:「阿珠,你放心,這種藥最止疼了!」說著,便將藥口湊 
    向她的右胸。 
     
      她卻急忙摀住傷處,道:「我……我自己來!」 
     
      「這怎麼行呢?你不方便倒藥呀!」 
     
      「可以啦!你出去吧!」 
     
      「我……」 
     
      「不要緊啦!」 
     
      「好吧,你若是倒不了,再喚我吧!」說著,他立即離房。 
     
      齊金珠忍疼掀開衣衫破處,立見她那雪白隆起的右峰不但破了一孔,鮮血更是 
    汨汨溢出。 
     
      她嚇得全身連顫。 
     
      只聽她尖叫一聲,立即昏了過去。 
     
      艾頌匆匆跑到榻前,立即將藥粉倒在傷口上。 
     
      不久,血已止住,她只覺一陣清涼,不由呻吟出聲。 
     
      「阿珠,免驚!止血啦!」 
     
      她一睜眼,立即欲按住右峰。 
     
      他卻抓住她的柔荑,道:「別碰傷口,否則,又會流血了!」 
     
      「你……快鬆手!」 
     
      「好吧,不過,你別碰傷口喔!」 
     
      「我知道,你出去!」 
     
      「我……好吧!」 
     
      他一出去,她便望著傷口發怔。 
     
      艾頌匆匆地進入牧場,招呼群羊。 
     
      福伯卻苦笑道:「好一個愣小子,珠丫頭這下子可要傷腦筋了,呵呵,他們兩 
    人倒是挺相配的!」 
     
      黃昏時分,齊遠達一來到牧場,換上別套衣衫裙的齊金珠便默默地跟著他離去。 
     
      艾頌納悶地問道:「福伯,她怎麼沒有訴苦叫疼呢?」 
     
      「她或許要回家再提,用膳吧!」 
     
      「好呀!福伯,她會不會駭得明日不敢來呀?」 
     
      「不會,她不敢違背員外的吩咐!」 
     
      「我若事先提醒她別干涉公羊與母羊之事,她就不會受傷,福伯,這件事是我 
    的錯吧?」 
     
      「嗯,你該提醒她,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她和管家如果不追究,你就別再提 
    起此事,用膳吧!」 
     
      「是!」 
     
      膳後,艾頌稍為巡視過牧場,便回房練習掌法。 
     
      亥初時分,他剛收掌,準備沐浴,卻見神算子自窗外掠入,他不由驚喜地行禮 
    ,道:「參見師父!」 
     
      「免禮,你的掌法更見火候,很好!」 
     
      「師父,請坐!」 
     
      「我只是來瞧瞧你而已,你去沐浴吧!」 
     
      他應句是,立即離房。 
     
      他匆匆沫過浴,一回房,便瞧見神算子含笑坐在桌旁瞧著一本小冊,他不由臉 
    一紅道:「徒兒胡亂塗鴉……」 
     
      「很好,你這篇『雪中行』描述得很好!」 
     
      「徒兒只是略抒感激師恩之情而已!」 
     
      「很好,你對於即將隨侍公子出外,有何感想?」 
     
      「既好奇又緊張,師父,此事出自你的安排吧?」 
     
      神算子便含笑敘述事情始末。 
     
      「哇!公子的武功如此棒呀!太好啦!」 
     
      「他的武功和你一比,小巫見大巫也!」 
     
      「會嗎?他練了十餘年呀!」 
     
      「螳螂掌法只是中下水準之掌法,根本無法與你的掌法相比擬,不過,你仍需 
    藏拙些!」 
     
      「萬一事急,徒兒可否動武?」 
     
      「當然可以,不過,能免就免,你不妨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增長見聞及暗中 
    印證所學!」 
     
      「是!」 
     
      「你還記得斂氣沉勁之法吧?」 
     
      「記得,此法真的可以隱住武功嗎?」 
     
      「歐新及公子遲早會探你的底,你一試就知道!」 
     
      「是!」 
     
      「出門在外,必須注意週身的人物,越接近你的人物,越要提防,尤其更要提 
    防歐新!」 
     
      「是!」 
     
      「螳螂門在三十年前,因為正邪不分而遭人圍殲,導致傷亡無數及該門消散, 
    歐新暗中授徒,必有用意!」 
     
      「徒兒該如何預防呢?」 
     
      「暗中留意!」 
     
      「是!」 
     
      「你放心地出遊吧,我會沿途暗隨!」 
     
      「謝謝師父!」 
     
      「夜深了,歇息吧!」 
     
      「是!恭送師父!」 
     
      翌日卯辰之交,齊金珠與齊遠達抵達牧場門口之後,她一見到艾頌正在驅羊出 
    檻,她立即上前清掃羊屎。 
     
      艾頌一瞧管家離去,便低聲道:「阿珠,傷口還疼不疼?」 
     
      「好多了!」 
     
      「我把藥放在桌上,你先去換藥吧!」 
     
      「打掃過後,再換藥吧!」 
     
      「這……還是先去換藥,以免傷口發炎!」 
     
      「這……好吧!」 
     
      她一去,他便迅速地打掃著。 
     
      他將功贖罪地打掃一陣子,當她再出房之時,羊檻已經清潔溜溜,他則在水井 
    旁漱洗著。 
     
      她望著遠處的公羊與母羊『打架』情形,她便低頭打掃溝渠。 
     
      不久,艾頌喊道:「阿珠,吃飯啦!」 
     
      她便默然洗過手入廳。 
     
      艾頌指著桌上的那碗羊乳,道:「阿珠,它很補血,快喝吧!」 
     
      「福伯,您喝吧!」 
     
      「呵呵!我喝過了,你喝吧!」 
     
      三人便默默用膳。 
     
      膳後,艾頌開始修補牧場四周的護桿,她則繼續清理溝渠。 
     
      黃昏時分,管家一來到牧場,便對艾頌道:「頌仔,公子暫不遠行,阿珠仍在 
    此地幫忙,你多指導些!」 
     
      「是!」 
     
      「珠兒走吧!」 
     
      「恭送!」 
     
      齊氏父女一走,艾頌立即鎖門返廳。 
     
      「頌仔,管家方才說些什麼?」 
     
      「公子暫時不遠行,阿珠仍在此地幫忙!」 
     
      「很好!」 
     
      「福伯,阿珠怎麼一整天不說話呢?她在生氣嗎?」 
     
      「她在難為情,別理她,過陣子就沒事了!」 
     
      「她為何要難為情呢?」 
     
      「她不諳羊性,被羊頂傷,才會難為情呀!」 
     
      「原來如此,何必呢?這是芝麻小事呀!」 
     
      「姑娘家比較想不開,準備用膳吧!」 
     
      「好!」 
     
      亥初時分,艾頌剛收招,便聽見窗外傳來一聲:「很好!」 
     
      「恭迎師父!」 
     
      神算子欣然閃入房中,道:「頌兒,你知道公子取消遠行之事吧?」 
     
      「管家提過!」 
     
      「歐新私下向我提及他須先去處理私務,因此,公子可能必須等到明年開春之 
    後,才會遠行!」 
     
      「好呀!徒兒正好可以把拳法練得更熟些!」 
     
      「不錯!我趁機授你陣法吧!」 
     
      「太好啦!」 
     
      神算子取出一本小冊,立即仔細地解說著。 
     
      這一夜,便在興奮及專心之中過去了。 
     
      咱們利用這段空檔,再來談談天下大事吧! 
     
      羅浮山,位於東惠陽之西,它計有七大寺、五大觀、大小庵二祠,乃是嶺南的 
    道教聖地。 
     
      羅浮山素以瀑布聞名,大小瀑布計有九百八十六處,其中最高之處,乃是蝴蝶 
    洞之水簾。 
     
      蝴蝶洞之水簾既高又寬,終日水聲隆隆,水氣瀰漫,天晴之時,尤其在黃昏時 
    分,常有奇影發生。 
     
      所以,前往蝴蝶洞賞景之人,終年不絕。 
     
      不過,今天卻只有一人獨自在賞景。 
     
      因為,今天不但下大雨,而且風勢頗大,尋常人根本無法在蝴蝶洞水簾前站得 
    住腳,更遑論賞景啦! 
     
      這位仁兄卻在半個時辰前抵達此地之後,便似一尊石人般站在一塊大石前,默 
    默地瞧著水簾。 
     
      他年約四十,五官端正,身材修長,配上那身青衫儒裝,即使在大風雨中,卻 
    仍然洋溢著一股挺拔氣概。 
     
      他已被雨水淋濕衣衫,大風亦無情地吹掃著,他卻挺立不動地瞧著水簾,這份 
    定力可見他有不俗的修為。 
     
      倏聽他沉喝道:「誰?」說著,徐徐轉身望向山道遠處。 
     
      哇操!高桿,他竟能在重重噪音中聽出遠處有人接近。 
     
      只見兩位藍衫人各持一傘徐徐自山道行來,風雨雖大,那兩把油傘既不見搖晃 
    ,又不見翻飛,可見此二人功力不俗!「青衫人乍見此二人,雙眼一瞇,雙掌已經 
    徐徐握住。 
     
      那兩人走到青衫人面前丈餘外,立見右側之人止步,然後望著遠處的水簾,徐 
    徐地吟道:「靈符鎖盡穴中蛇,深入千巖隱士家!」 
     
      「洞府隔雲呼不應,時時流水出桃花!」 
     
      方纔之大風雨無法使青衫人稍動半下,此人所吟之四句詩,卻使青衫人道句: 
    「是你!」全身立即連顫。 
     
      那張端整臉龐更是滿佈駭色。 
     
      右側藍衫人唉了一聲,立即望青衫人。 
     
      青衫人吸了口氣,穩身道:「挽雲,原來是你約我來此的!」 
     
      「不錯,當今世上又有誰敢耽擱堂堂『玄天五衛』之首,青龍之時間呢?有勞 
    久候,歉甚!」 
     
      「挽雲,你何必如此說呢?你難道不知道我在這二十年來一直在暗中尋訪你的 
    蹤跡嗎?」 
     
      「榮幸之至,你找我何事?」 
     
      「挽雲,我……」 
     
      他立即忌諱地望向左側藍衫人,右側藍衫人沉聲道:「垢兒,你想見的人,就 
    是他?」 
     
      右側藍衫人立即盈盈下跪道:「鄭滌垢參見爹!」 
     
      那句『爹!』立即似五雷轟頂般使青衫人踉蹌而退。 
     
      『嘩啦!』一聲,他已落入水中。 
     
      只見他提氣縱身,立即掠回原位。 
     
      「挽雲,她……她是……」 
     
      「唉!春風一度,明珠暗結,若非為了今日,鄭挽雲羞於苟活人間,如今心願 
    已了,理該了結殘生!」說著,立即將傘把戳向額頂。 
     
      青衫人喝句:「不可!」立即疾掠而來。 
     
      『叭!』的一聲,血光一現,傘端已戳上額頂。 
     
      青衫人扣住傘骨,失聲道:「挽雲,你欲讓青龍慚疚終生否?你何其忍心呀! 
    挽雲!」 
     
      「青龍,你帶著垢兒走吧!」 
     
      「不,青龍願以一切換取你的諒解!」 
     
      「昔年之事,錯在那淫賊,他既已遭報,與你何干,願你念在垢兒之無辜,代 
    吾善待她吧!」 
     
      「不,我無法克盡此責,你原諒我吧!」 
     
      「吾心已死矣!」 
     
      「不,挽雲,答應我,讓我以餘生彌補你吧!」 
     
      「難,你明知吾之出身,吾若再苟活,勢必會牽累你!」 
     
      「不,帶我去見她老人家,我要和她談談!」 
     
      「她已經在去年坐化!」 
     
      「啊!如今由誰主持貴門?」 
     
      「我!」 
     
      「啊!這……」 
     
      「青龍,你知我之職責,讓我走吧!」 
     
      「不,你開口吧!」 
     
      「當真?」 
     
      「好!垢兒,呈信!」 
     
      左側藍衫人立即自懷中取出一封潔白信箋送上。 
     
      青衫人一拆閱信紙,信紙字跡立即模糊。 
     
      那些字跡頓時被雨水及他的冷汗染得模糊。 
     
      「青龍,讓我走吧!」 
     
      「不!讓我考慮一下吧!」 
     
      「多久?」 
     
      「盞茶時間!」 
     
      「好吧!」 
     
      青衫人立即鬆手轉身面對水簾。 
     
      藍衫人便取出藥粉擦抹傷口。 
     
      她姓鄭,名叫挽雲,她在二十四年前以『挽雲仙子』現身江湖之後,便以美艷 
    的姿色及絕高的武功造成一股旋風。 
     
      當時的王孫公子及年輕俠士人人如癡如醉地追逐她,她卻絲毫不假詞色,甩都 
    不甩一下。 
     
      青衫人姓鄭,名叫青龍,他當時乃是武林盟主南官恭五位貼身護衛之領班,外 
    號正是『青龍』。 
     
      所有的年輕人皆在追求鄭挽雲,青龍卻要拘她到案,因為,她正是邪惡的『白 
    雲門』核心人物。 
     
      當時,白雲門只橫行江湖三年,便以美色及陰狠的手段迅速地擴展勢力,更進 
    而危及天下的安定。 
     
      青龍經過長期地佈署追蹤之後,終於在蝴蝶洞水簾前攔住鄭挽雲,兩人立即展 
    開火拚啦! 
     
      兩人激鬥之中,卻被當時的採花賊柴正隆犧下媚情藥物,兩人合力撲殺柴正隆 
    之後,便種下一段孽緣。 
     
      事後,白雲門消聲匿跡,鄭挽雲也平空消失。 
     
      想不到她竟會在二十一年後的今天約他來此地,而且居然帶來一女,難怪青龍 
    會為之心神大亂。 
     
      只見他對著水簾考慮一陣子之後,徐徐轉身道:「挽雲,你當真只為了洩恨, 
    而不會殺他嗎?」 
     
      「正是!」 
     
      「好,我答應你,不過,事成之後,你們隨我歸隱!」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鄭挽雲兩人立即轉身掠去。 
     
      青龍歎了一口氣,立即默默地望著水簾。 
     
      良久,良久,他方始疾掠而去。 
     
      瀑布仍然轟隆連響,江湖變局卻隨之孕育著。 
     
      『九』這個數字在咱們中國人的觀念中,乃是一個不吉祥之數字,尤其男人最 
    忌諱年紀遇上『九』。 
     
      可是,南宮恭卻偏愛『九』。 
     
      他在二十九歲那年奉武當派掌門命令下山歷練之後,到了三十二歲那年,雖然 
    已逾三年期限,卻仍不返山。 
     
      三十九歲那年,他更冒犯令規地角逐武林盟主,不但擊敗武當代表,更連敗其 
    他的十七名代表。 
     
      他大大方方地坐上武林盟主寶座,他破除情面地大力整頓武林風氣,只要有人 
    犯紀,不論他是何派,不論何人出面說情,一律按規處理。 
     
      因而,他不知得罪多少人。 
     
      他卻在任內處置了近千件違紀案件四十九歲那年,他以更精湛的修為挫敗群雄 
    而連任武林盟主,他更積極地整頓武林風氣啦! 
     
      近十年來,武林乾淨多了。 
     
      天下也安靜多了。 
     
      今年端節,五十九歲的他再度挫敗群雄登上武林盟主寶座,不少的邪惡組織便 
    自動收山歇業了。 
     
      南宮恭在欣慰之餘,終於打算讓自己輕鬆一下,於是,他決定替自己安排一個 
    塞外之旅。 
     
      他今生最大的願望,便是騎著天山異種名駒汗血馬馳於浩瀚的天山草原上,他 
    決定讓美夢成真了。 
     
      於是,他暗中派出青龍前往天山安排此事。 
     
      想不到青龍竟會在今日遇上此事,事情會如何演變,咱們拭目以待吧。 
     
      寒冬來臨了,遼陽地面大部分皆已積下厚雪,谷家的牧場那片碧綠草原更已變 
    成銀色世界。 
     
      天尚未亮,艾頌便穿著短褲,打著赤膊在剷除羊棚附近的積雪,他似乎不懼於 
    寒冬。 
     
      天空之羽毛般瑞雪一沾近他的身子,立即似遇—上火爐般自動化去,此情此景 
    實在夠令人咋舌的。 
     
      這些完全是吉祥果及他那精湛內功的功效。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福伯和神算子在窗旁瞧到此處,不由自主地道 
    :「頌仔的身體真壯呀!」 
     
      神算子道句:「不錯!」雙眼不由發亮。 
     
      他已由艾頌所鏟下的雪團中瞧出艾頌已經悄悄地在練習佈陣,而且也將陣式布 
    得十分得完密。 
     
      他哪能不樂,呢! 
     
      倏見大門口出現一道灰影,赫然是披著灰襖的齊金珠居然自行來上班,而且是 
    提早來了。 
     
      神算子一見艾頌瞥了她一眼,立即匆匆地入棚穿上內衣,他不由暗喜道:「這 
    小子好似對她有意思了!」 
     
      艾頌穿好內衣,便繼續鏟雪。 
     
      齊金珠望了他一眼,便低頭行向羊棚。 
     
      沒多久,她已經抬著一筐羊屎步出羊棚,她瞥了他一眼,立即低頭,快步行向 
    羊屎堆前了。 
     
      她便默默地來回運走羊屎。 
     
      不過,她的雙眼卻不由自主地經常望向艾頌。 
     
      福伯不由低聲道:「仙仔,阿珠今天不大對勁哦!」 
     
      「怎麼啦!」 
     
      「她怎會一直瞧頌仔呢?」 
     
      「他們難道來電了嗎?」 
     
      「來電!」 
     
      「有感情啦!」 
     
      「唔!有此可能哦!」 
     
      「他們配嗎?」 
     
      「她若能跟頌仔,是她的福份,可是,管家一直打算將她送給公子作侍妾,唉 
    !真叫人惋惜!」 
     
      「我已經向員外提及她與公子差三歲,命犯小沖!」 
     
      「啊!原來如此,他們真的可能來電了!」 
     
      「我不希望頌兒在此時成親,以免影響他的武功!」 
     
      「這……她已近十八,不便再拖下去了!」 
     
      「讓她再候一年吧,頌兒成敗與否,在未來這一年內,便可分曉,你伺機向他 
    們兩人點破一番吧!」 
     
      「好!我樂於擔任此事!」 
     
      「他們快完工了,準備用膳吧!」 
     
      「沒問題,早膳皆已在鍋中熱著了!」 
     
      他便欣然離去。 
     
      神算子噓口氣,便含笑返房取用羊乳。 
     
      艾頌剛放下圓鏟,立見她過來問道:「冷不冷?」 
     
      艾頌面對她的反常主動關懷,心中暗怔之餘,立即搖頭道:「不冷,謝謝你幫 
    忙清理羊棚!」 
     
      「別客氣,你真的不冷嗎?」 
     
      「不冷!你冷嗎?」 
     
      「還好!」 
     
      「你流汗了,快擦乾,以免著涼!」 
     
      她邊擦汗邊問道:「你連鏟如此多的雪,怎麼沒流汗呢?」 
     
      「習慣了吧!」 
     
      「天氣很冷,你小心些!」說著,她立即低頭步向大廳。 
     
      他怔了一下,方始跟去。 
     
      一入廳中,立即嗅到佳餚香味,福伯略一招呼,艾頌便與她各自入座,默默地 
    取用著佳餚。 
     
      膳後,他習慣地進入羊棚巡視羊群,卻見她跟到身旁道:「頌仔,我想和你談 
    一件事!」 
     
      「請說!」 
     
      「你記得董顯彰嗎?」 
     
      「是癩子癬嗎?」 
     
      「就是他!」 
     
      「聽說他跟著大人在開雜糧行,是嗎?」 
     
      「是的,他的雙親昨天托人來找過家父母。」 
     
      「推銷生意呀?」 
     
      「不是,那人來……提親!」說著,她立即羞赧地低下頭。 
     
      「提親?啊!恭喜你呀!」 
     
      她道句:「你!」不由一怔。 
     
      艾頌也跟著一怔。 
     
      她突然轉身就跑了。 
     
      而且跑出羊棚之後,繼續跑向大門,不久,便消失人影。 
     
      艾頌正在發怔之際,神算子已經行到他的身前,含笑問道:「頌兒,是不是你 
    得罪她啦!」 
     
      「沒有呀!」 
     
      「她怎麼會突然跑走呢?」 
     
      「我也不知道呀!她向我提及昨天有人到她家提親,我一向她恭喜,她就跑走 
    了,我並沒有得罪她呀!」 
     
      「呵呵!傻小子,呵呵!」 
     
      他便呵呵連笑地離開羊棚。 
     
      艾頌怔怔地跟入廳中,立聽神算子朝福伯道:「她向他提及有人提親,他卻向 
    她道賀,這小子愣不愣啊?呵呵!」 
     
      「愣!夠愣!呵呵!」 
     
      兩人便呵呵連笑著。 
     
      艾頌似有所悟,卻又不敢肯定,只好低下頭。 
     
      福伯含笑道:「頌仔,阿珠對你有意思,你懂嗎?」 
     
      「我……會嗎?真的嗎?」 
     
      「當然真的啦!難怪她今天如此的反常!」 
     
      「這……可能嗎?她爹是管家唉!」 
     
      「她是慧眼識英雄,想不到你卻如此愣!」 
     
      「我……」 
     
      神算子含笑道:「我去瞭解一下吧!」說著,他立即含笑離去了。 
     
      「福伯,阿珠真的對我有意思嗎?」 
     
      「不錯!」 
     
      「我……我該怎麼辦呢?」 
     
      「娶她呀!」 
     
      「我……我不配呀!」 
     
      「胡說,你乃是困灘之潛龍,時機一到,你必會飛黃騰達,阿珠若能嫁給你, 
    那是她的福份!」 
     
      「福伯,你太抬舉我了!」 
     
      「我相信仙仔的眼光及能力,你將來必定不得了!」 
     
      「我……不可能啦!」 
     
      「呵呵!我得好好保重身體,否則,我就瞧不見你嗄嘎叫啦!」 
     
      「福伯,您別糗我啦!」 
     
      福伯呵呵一笑,愉快地喝著羊奶道:「頌仔,別想那麼多啦!還是把握時間回 
    房好好地練武吧!」 
     
      艾頌只好苦笑一聲回房練掌去了。 
     
      晌午時分,神算子含笑步入艾頌的房中,道:「頌兒,恭喜呀!」說著,立即 
    取出一個紅色錦盒遞給他。 
     
      「師父,這是什麼呀?」 
     
      「訂情之物,戴上吧!」 
     
      他啊了一聲,立即打開盒蓋。 
     
      只見盒中裝著一條金項鏈及一個鐫有『福』字之金墜子,艾頌呀了一聲,立即 
    張口無言。 
     
      神算子拿起金項鏈戴上艾頌的頸項道:「我替你送了一個玉珮給金珠,員外親 
    自作媒的!」 
     
      「真……真的呀!」 
     
      「她待會就要搬來此地住了!」 
     
      「啊!我……這……」 
     
      「呵呵,別慌,她住客房,一年內不和你圓房!」 
     
      「我……我實在不敢相信呀!」 
     
      「這叫做喜從天降,她有眼光,你有福氣,恭喜!」 
     
      「我……謝謝師父!」 
     
      「呵呵!還是謝謝你自己吧!」 
     
      倏聽福伯在房外道:「頌仔,恭喜你呀!」說著,他已笑嘻嘻地入房。 
     
      「福伯,我……謝謝你!」 
     
      「呵呵!套句仙仔的話,謝謝你自己吧!是你的勤快,才會贏得芳人心,外人 
    根本幫不上忙呀!」 
     
      「不!我明白您和師父一定在暗中幫了不少的忙!」 
     
      「沒這種事,我一直以為阿珠會給公子當侍妾,我哪裡敢幫這種忙呢?這完全 
    是你自己的表現呀!」 
     
      神算子點頭道:「不錯,你今後應該更努力,俾不辜負她的依托以及眾人的期 
    望呀!」 
     
      「是!」 
     
      「阿福,阿珠即將搬居此地、替她清理一下客房吧!」 
     
      福伯道句好,立即欣然離去了。 
     
      「頌仔,你的功力尚未大成,切忌近女色,懂嗎?」 
     
      「是!徒兒謹記在心,不過,徒兒可否讓她知道練武之事?」 
     
      「無妨!不過。別扯上我,就當成你曾被一位神秘人授武,對方如今已經不知 
    去向矣!」 
     
      「是!」 
     
      未申之交,兩部馬車帶來谷官、齊遠達夫婦及齊金珠,艾頌跟著神算子出迎, 
    那張臉兒卻漲得火紅。 
     
      齊金珠更是早已羞赧地提下包袱。 
     
      谷官呵呵一笑,道:「頌仔,恭喜!恭喜!」 
     
      「呵呵!管家,咱們入廳吧!」 
     
      「員外,請!」 
     
      福伯便欣然上前協助提起包袱。 
     
      神算子便含笑帶著艾頌跟入廳中。 
     
      眾人一坐定,谷官含笑道:「我在此著重宣佈艾頌及齊金珠自現在起訂親,成 
    親吉期另擇!」 
     
      艾頌便羞紅地起身朝谷官下跪。 
     
      齊金珠羞赧地跪在艾頌的身邊向谷官行禮之後,便接著朝雙親下跪,艾頌機伶 
    地跟著下跪。 
     
      兩人行過禮之後,立即又朝神算子行禮。 
     
      神算子便笑呵呵地上前扶起他們。 
     
      谷官含笑道:「頌仔、金珠,你們安心地在此地工作,自今日起,我每月支付 
    你們十兩銀子!」 
     
      兩人立即欣然致謝。 
     
      「府中尚有事,我先行返府,你們聊聊吧!」 
     
      眾人立即起身恭送。 
     
      谷官一走,眾人便欣然入廳,福伯含笑道:「管家,恭喜你啦!」 
     
      「謝謝!福伯,珠兒啥事都不懂,你多費心調教了!」 
     
      「不敢當,令嬡在這段日子之中,表現得可圈可點了!」 
     
      「你太抬愛了,仙仔,多謝你之撮合!」 
     
      「呵呵,緣定三生,可喜可賀!」 
     
      「謝謝!小女年輕無知,尚祈多加指導!」 
     
      「你別擔心,他們原本就是青梅竹馬,一定合得來!」 
     
      「是,是,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慢走!」 
     
      艾頌便與金珠上前送別。 
     
      送走他們之後,艾頌低聲道:「阿珠,今晨是我不對,對不起!」 
     
      「我……我也不對?我該去準備晚膳了!」 
     
      「讓福伯弄吧!」 
     
      「不行啦!別叫人笑掉大牙啦!」說著,她立即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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