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色無邊藏殺機】
冬陽和煦,帶來了—絲暖意。
閩侯縣,以地多榕樹,是以當地人稱它為一榕城。榕城多山多水,商貿非常活
躍,城外的小山特別多,分佈於全城各處,風景也特別美,榕城山林,別具風光。
在當地有句名諺:「三山藏,三山現,三山看不見。」均是形容山之多也。
隱藏的三山,是玉泉山、羅山和玉尺山。玉泉山有「泉山古跡」,為城內勝景
之一。羅山有法海寺,暮鼓晨鐘,香火極盛。玉尺山在光祿坊,是一座小山,看不
見的三山則是玉山、芒山和鐘山。九仙山是城中之名山,風景甚美,有九仙觀、大
土蓼、定遠台、白雲寺、丹井、呂祖宮。天君殿等勝景。在山麓建有白塔一座,與
烏石山麓的石塔遙相片映。烏石山亦為三山之一,山下房屋鱗次櫛此,山上青蔥一
片,景色極美,山中有道山亭、蟠桃塢、凌宵台、浴鴉池、雷劈巖、介壽亭、雙驂
園、鵲舌橋、無垢淨光塔、一線天等景。城內小型園林甚多,都屬私人所有,幽雅
恬靜,曲院迴廊,古色古香。
「喂!你……你們……」
三位玩世不恭的混混,搶走了一人手中的包子。
「干!叫啥米?我們怎樣?大爺吃你的包子,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
一名肥仔,從那位中年人手中搶來的肉包子,抓起就往嘴裡塞,他張開大大的
嘴巴,露出又黃又黑的牙齒,狼虎嚥地下包子,吃相難看極了。
「你……你怎麼可以隨便拿人家的東西!」中年人伸出手指,語音顫抖。
話才剛出口,「啪」地一記耳光,將那名中年人摑在地上。
「媽的,吃他一粒包子就叫,哼!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那肥仔大叫道。
「哼!肥仔,再賞他一腳。什麼東西嘛!他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裡,不給他點
教訓嘗嘗,還不知我們兄弟的厲害!」站在肥仔身邊的瘦子幫腔道。
肥仔聞言,心想也對,不給他點顏色看,只怕旁通的人還以為自己害怕,遂提
起右腳,狠狠往那名中年人身上踢去。
「嗚……」中年人呻吟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這位仁兄也真是「衰」,肉包子打了狗,還被狗反咬一口,你說倒不倒楣?
「哼!食古不化的老頑固,你就這樣給我乖乖的躺著吧!」肥仔很得意地望著
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中年人。
「嘻嘻!又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送給大爺我,還得考慮考慮呢!」瘦子又在
火上加油,意思讓四周圍觀者,誰要敢吭上一句,下場就像地上這名中年人一樣。
「肥仔,竹竿,別再問了,咱們還有事要辦。」說話的是一名彪形漢子,著他
的樣子,好像學過兩下。
「呸!不知好歹的東西。」肥仔氣焰未消,這時又補了一句。
三個人哈哈大笑地環顧四周看熱鬧的人群,人們都害怕這三個無賴,沒有人敢
上前去扶起中年人,更沒有人敢站出來伸張正義。
那三個人得意洋洋地聳起肩膀,昂首闊步的走去。
陡地——一聲「慢點」,將三名混混叫住,三人聞聲全怔了一下,心想何方神
聖,竟敢叫自己停步。
那名「領隊」的漢子,回過頭來用那對賊眼,向四周的人群看了一看,只見那
些被他狗眼掃到的人,一個個將頭垂了下來,好像怕被對方吃掉一樣。
「卓仔,走吧!你瞧,他們連屁都不敢放,誰還敢管咱們兄弟的閒事!」竹竿
說道。
肥仔也接過道:「哼!憑大哥你的名號,在榕城恐怕沒人敢對你怎樣,剛才那
人想必早溜走了,嘿嘿!」
卓仔又瞧了一遍,心想肥仔的話沒錯,剛才叫他們兄弟的人,可能早就「酸」
(溜)了,再加上他們這麼一說,乃得意地叮道:「哼!諒你們也不敢怎樣。媽的
,誰要是多嘴,誰就找死!」語氣狂傲至極。
三人見四周毫無動靜,遂扭頭甩腿就走,沒想到,那聲音又起,叫道:「站住
!吃了人家的東西,也該說謝謝,不然也得搖搖你們的狗尾巴。媽的!拍拍屁股就
想走,天下那有這等便宜的事呀!」
卓仔?言怒火直冒,竟然敢罵他們是狗,雙拳一緊,—挫剛牙,立刻來個「向
後轉」,吆到:「幹xx,是誰?快給大爺死出來,有本事就出來『單挑』!」
「媽的!火氣還不小呢!當心血壓增高,萬一『走火』中了風,叫我如何向你
娘交代,哈哈……」
這時,竹竿向聲音的發處「追蹤」,赫然發現右前方「三點鐘」的方向,那座
古屋頂上,正有個小伙子躺在屋瓦之上。
「卓仔,在那,就是屋上的那個痞子,幹!從來還沒人敢如此囂張,對咱們兄
弟不客氣,今天非將那小子撂倒不可。」
竹竿怒目地說道。
卓仔雙跟猛蹬那名青年,叱道:「你他媽的,有種就給大爺滾下來,讓大爺教
你做人的道理。」
「媽的!你們還懂做人之理呀!哈哈!好笑,好笑!你們這三條狗也通人性,
實在不簡單哪!」
那名青年十八九歲,體格中等,相貌平凡,雖說不上瀟灑英俊,但也長得清秀
可愛,此刻,見對方叫陣,連甩都不甩,冷冷地道:「唉!野狗就是野狗,不僅會
咬人,想不到還會『三字經』,哈……」
竹竿見對方不甩他們,罵道:「幹xx!小子,我們卓老大叫你下來,聽到沒有
?」
那個年輕人聳聳肩,拍拍他的棉布衣褲,便由四公尺高的屋頂輕輕躍下,在空
中還翻了個觔斗,降落在地面。
他揉了揉鼻子,說道:「其實上我並不想管閒事,不過,你們也不能欺人太甚
呀!」
卓仔練過幾天功夫,見對方翻身落地的架勢,知道這小子不會武術,心中頓時
信心十足,遂叱喝道:「媽的,你是什麼玩意?混那的?居然不把大爺我放在眼裡
,今天不你當嘗嘗老於的鐵拳才怪!」
那名年青人拍拍破爛的布衣,冷笑道:「愛說笑,我龍飛是混『香肉幫』的,
專宰野狗,更何況區區三條小野狗!」
卓仔叱道:「幹!膽子倒不小嘛!」
龍飛笑道:「帥呀!我什麼都沒,就是膽子比狗大些。」
卓仔那曾受人如此的數落和蔑視,怒火沖天,銀牙格格作響,正欲出拳揮去,
卻被胞仔給攔了下來。
「卓仔;殺雞焉用牛刀,讓我對付就足夠了,你在旁邊等著看好戲,媽的,今
天非這這小子跪地求饒不可,不然我的姓倒過來寫。」
龍飛聽了好笑,問道:「喂,胖子,你姓啥米呀?」
肥仔叫道:「哼,說出來恐怕你會怕,大爺我姓米……」
未等他說完,龍飛「噗嗤」地笑歪了,遂說道:「媽的!難怪你敢如此的自信
,我雖沒念過書,但認幾大字,你這『米』倒過來是米,傷腦筋哪!」
一聲「找死」,肥仔挺胸舉拳,「呼」地一記左勾拳,朝龍飛右臉打來,拳勢
剛猛有力,若是真被打中,保證皮開肉綻,銀牙和血一起吞。
龍飛雖然不會武功,但他身手極其靈活,揮來的一拳倒輕鬆地閃了過去。
這時,他有心消遣對方,遂笑道:「帥呀!這拳打得不錯,就是欠了些準頭,
還有,打架亦非光靠力氣就行,還得靠頭腦,你這『四腳扛一肚』的笨豬,想打到
,門都沒有!」
肥仔聽見對方「消遣」自己,又罵自己是四腳扛一肛的笨豬,恨得牙癢癢的,
「呼呼呼」一連三拳揮出,但都被對方輕鬆的躲了過去。
「媽的!一連三拳落空,你被『三振出局』啦!」龍飛大笑著。
「呼呼呼」又是連續幾個重拳,這時,龍飛又道:「帥呀!你看你適合打『博
信古』(拳擊),何不考慮改行,練練『相撲』多好,單憑你現在的身段,再吃上
幾回『歐羅肥』,保你馬上成名,搞不好還可參加『職業大賽』呢!」
肥仔再也無法忍受對方的消遣,「呀」地一聲,直衝過去。
龍飛見他猛衝過來,趕緊向右跳開,只聽到一聲「碰」地巨響,肥仔不偏不倚
地正撞上龍飛身後的那老椿樹。
龍飛忍不住笑道:「帥呀!好個野狗撞墓,說你是狗還不承認,好玩。好玩!
」肥仔那會知道自己會撞上大樹幹,還以為這下撞了上去,對方非倒地不可,不料
,肥仔「煞車」失靈,只見對方向左一閃,待大樹出現眼前之際,已經是太晚了。
此刻,肥仔正倒在地上呻吟著,臉上一片鮮血,腦袋也開了花,一對賊眼也翻
了白,看上去倒有點像「四不像」!四周「觀戰」的群眾,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被卓仔一聲「顛去」(住口)給壓了下去。
這是,竹竿見同伴掛綵躺在地上那付狠狠樣,心中無名之火燃起,叱道:「幹
xx,輪到大爺收拾你啦!」
龍飛說道:「帥呀!不怕死的就來。」說完,雙眼直瞪對方。
竹竿「嘿嘿」冷笑,磨拳搓掌地走了過來,大概距離龍飛三步,說道:「嘿嘿
!老子不想打你了,不過老子要殺你……」
這個「殺」字才出口,預藏身上的「扁鑽」可抽了出來,「你」字方落,人口
舉刀刺了過來。
龍飛眼明手快,向右一閃,叫道:「媽的!亮出傢伙來了,你就以這種方式想
取勝嗎?這樣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難道不殘忍……」
竹竿未等他把話說完,掄起扁鑽,「呼」地一聲,又是向龍飛要害刺來,好像
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
「媽的!坑你老頭,果然玩真的。」
一連幾刺,全被龍飛躲過,此刻的氣氛十分緊張,再下去龍飛非受創不可,但
,龍飛頭腦鎮靜,心想事已至此,逃是不可能的,躲更是「沒法度」,對,只有「
智取」,用語刺激對方,使他自亂陣腳,然後再伺機下手。
「媽的!野狗變瘋狗啦!我得留神,一旦被咬上了,恐怕會得『狂犬病』。」
「幹!敢罵老子是瘋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老子的扁鑽可是不長眼睛的
,今天不將你刺成蜂窩,難消我心頭之火。」
「哎唷!幹嘛如此『歹』(壞)、只要你到狂犬預防中心打上一針,保證沒事
,另外還會發個免役牌給你掛上。」
「幹xx,廢話少說,看招……」語未畢,又是一連猛掄疾刺。
看樣子。龍飛是難逃竹竿手中的武器了,四周觀戰的群眾,全都替龍飛緊張和
擔心,因為命案即將發生。
「刷刷刷」一連三招,全招呼在龍飛的臉上。
「媽的!你想毀容啊!好狠,既然出手毒辣,哼!別怪我無情。」說著,從地
上撿起一枝樹幹。
「呀」地—聲,竹竿躍身過來,手中高舉著扁鑽,朝龍飛刺來。
龍飛在情急之下,雙手舉起樹枝,迎了上去,無巧不巧,那根樹枝剛好擋住了
竹竿手中的扁鑽,不偏不移地刺在上面。
「媽的!好險。」龍飛看看刺在樹枝上的利刃,吞下了口水,額頭也冒出豆般
大的汗珠,慶幸自己沒被刺中。
竹竿見這招未能建功,隨即抽扁再刺,這回龍飛被逼得喘不過氣來,連退數步
,一聲「納命來吧!」竹竿人已騰空飛刺而下。
龍飛這回是死定了,只見他緊閉著雙眼,將手中枯枝一拋,隨卻一聲「哎喲」
,將緊張的氣氛打破。
在場的人群也同時尖叫了一聲,以為尤飛已被刺中。沒想到,竹竿手中的那把
扁鑽,正刺在肥仔的『豬腿』上。
原來,竹竿躍起,掄起手中兵刃,刺出必殺的一招,萬萬沒想到對方將樹枝往
空中一甩,為了躲開,遂在空中將身子往右一扔,等到他發現目標已是不及。
肥仔現在混身是傷,好端端的大腿又被同伴誤傷,那聲慘叫之後,只見他因失
血過多昏了過去。
「哇……帥呀!上天保佑,嘿!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吃『火腿』呀?」龍飛見自
己沒事,又開始耍上嘴皮。
卓仔在—旁觀戰,本以為這小子穩死無疑,正在高興之際,卻使他暗吃了一驚
,竟然那刀刺上肥仔腿上,心中極為惱怒,又見竹竿誤傷夥伴,陣腳大亂,乃叫道
:「竹竿,咱們來個前後夾攻,看這小子往那裡躲。」
竹竿回道:「贊!好主意,嘿嘿,這下他可死定了。」
主意一定,兩人紛紛躍到龍飛前後,猛然提氣,同時揮出拳,打在龍飛臉孔和
後腦。
說時遲,那時快,龍飛知來勢疾猛,閃躲已是不及,陡地,身形往下一沉,就
在兩拳交會之際,縮身躲了過去。
「碰!碰!」兩聲,互揮的兩拳,一個打在卓仔的左眼,一個打竹竿的左臉,
痛得兩人用手摀住傷口「哇哇」怪叫。
此刻,圍觀者己按捺不住,個個捧腰哈哈大笑,見三人被「修理」,又見三人
個個狼狽,怎不好笑,有人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聽見群眾之笑聲,龍飛緩緩站了起來,一見他們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說道
:「帥!這就叫作『自做自受』!」
卓仔左眼一圈黑,此時叫罵道:「幹xx,臭小子,有種別走。」
笑道:「行!是不是請我吃飯哪?」
竹竿用手著左臉,叱道:「去你媽個蛋,咱們走著瞧,待會老子定回來討這筆
帳。」
於是,二人走到樹下,扶起了肥仔,正要走,龍飛卻說道:「喂!慢點,你們
這三隻野狗,吃了人家的包子,又將人打傷,總該給點錢吧!」
「呸!門都沒有,有種你就別走。」說完,三人欲走。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龍飛突然躍身而起,由竹竿的懷中抽出一個錢袋,由
裡面取出一些錢,交給那位中年人,又把錢袋扔往高高的樹上,這些動作,幾乎都
是在同一時間內完成的,使觀的人為之驚訝不已。
「老伯,這是他們賠你的包子錢和醫藥費,快走吧!否則,他們再回來可就慘
了。」
中年人謝過了龍飛之後,趕緊站了起來拔腿就跑,深怕那批混混找了幫手,又
同來找麻煩,屆時想走恐怕已經太遲,所以拿了錢連頭都不回的跑了回去。
這時,群眾一陣「安可」好,龍飛也將雙手高高舉起,意思就是「那裡!那裡
!」。
「各位,後會有期啦!」龍飛揮了揮手,一翻身便消失在一片飛揚的塵土之中。
「安可!安可!實在太精彩了,『王豆腐』(贊)!」群眾之中有人高喊著,
雖然,沒有人認識龍飛,但都被他的義行所感動。
「贊!老王呀!這場『秀』實在太棒了。」
「對呀!那三個小王八蛋,早就該好好修理了,嗯!的確不錯。」
曲終人散,但圍觀的群眾,還在原地議論紛紛,討論著剛才的事情,大家都非
常佩服龍飛的仗義行為,過了許久,這些人才紛紛散去,現場又恢復了平靜。
榕城最熱鬧的地方,當肩緘南的小門町了,到小門町闊區逛街,買東西,長久
以來一直是榕城市民或外來客的休閒活動之一。
不過,近幾年來,由於色情行業如雨後春筍般的混充其間,加以「色情黃牛」
借諸暴力的街頭拉客行為,已使這塊日漸式微的休閒地更讓廣大的群眾視為畏途!
小門町鬧區較早的色情業源起於那些有「照」的妓院,後因業者禁不超「許可年費
」的負擔。三年前才改裝妓院,搖身變成「馬殺雞」休閒館。
由於當時偏好色情,馬殺雞的「人客」都喜歡在「半推半就」的情形下造出休
閒館,因此業者均僱有專人負責拉客。於是「拉客黃牛」的行業就隨之興起。第一
代的色情拉客黃牛,由於較能辨認出入小門町鬧區的民眾,「誰」是老馬,於是也
能輕易地將這批志不在逛街,購物的客人,「呈君入甕」,也止因此「拉與被拉」
之間並未造成困擾。
但是最近幾年,由於色情馬殺雞休閒館的競爭激烈,小門町鬧區業者有鑒於生
意逐漸移轉城北、城西兩區,自館內的馬殺雞女郎的年齡,姿色也大不如前,在「
先天,後天」均感不足的狀況下,業者唯有依賴「拉客黃牛」,使之起死回生。
正因拉客黃牛的使命已和往日迥異,因此造成他們在街頭的拉客行為唯有借諸
暴力才能使顧客「就範」。
「春城無處不飛花,小門休閒惹芳華,門外使君多無意,狂風吹打人牆來。」
這句話正好將小門町的現況,描寫得淋漓盡致。
雖然「官方」去年在小門町轄區查獲並懲處了五十多名色情拉客黃牛,但這種
小門町之「瘤」仍未滅跡。
時已近酉,來往於小門町的遊客也越來越多了,這裡是榕城最熱鬧,花樣最多
的地方,無怪人潮集集,來往穿梭。
「嘿!『肖連呢』(年青人),裡面小姐都很正點,如何?要不要進去看看哪
!」卓仔攔住了一名青年。
「哎呀!有啥米好看的,少爺我沒時間,改天再來!」那名年青人不耐煩地回
道。「賣安捏啦!又不是叫你……嘻嘻!只是進去看看小姐長得漂不漂亮,順便拿
張名片就走,誤不了幾分鐘嘛!肖連呢,您就賞個臉吧!」竹竿和顏悅色地說著。
那名年青人按撩不住卓仔和竹竿的「邀請」。又聽到只是進去瞧瞧小姐長得正
不正點,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心想反正又不吃虧,去去又有何妨,於是說道:「好
吧!不過……本少爺看了就走,別搞花樣呀!」
卓仔笑著同道:「安啦!只是進去『參觀』一下,只要不滿意,你可以馬上離
開。」
竹竿接口道:「就是了!肖連呢,看看就好,我們不會耽誤您寶貴的時間。」
那名年青人看他倆位如此誠意,遂說道:「好了好了,賣哆唆,你們就帶路吧
!」
卓仔和竹竿見到魚兒上勾,互相使眼色,二人領著青年走人巷裡,沒多久,三
人已來到一處xx休閒館來。
不料,這名年青人一進館內,卓仔和竹竿立刻變臉,神色凶煞地道:「肖連呢
,識柑點,馬一節意思意思。」
那年青人見到對方口氣胺色突然轉變,又強迫他馬一節,乃惱怒地道:「哼!
少爺不想馬,你們給我閃開點,我要走了。」
這時,卓仔口氣一硬,叫道:「喂,肖連呢,把罩子放亮一點,想走?門都沒
有,既來之則安之,你若不馬上一節,今晚休想平安的走出去。」
竹竿接道:「干!別給臉不要臉,不馬一節可以,咱們就用拳頭侍候廠那名年
青人知道,自己已誤入賊船,現在想走已是不能,眼前兇惡的「拉客黃牛」又放下
狠話,若不順從,安全堪慮,當下不得已地道:「好吧!馬就馬,凶什麼?」
卓仔見對方就範,奸笑道:「對嘛!早該如此不就結了。
你要是不上道的話,吃虧還是自己,況且一馬挺舒服的,何樂而不為呢,又不
是叫你跳火坑,緊張什麼?」
竹竿見生意敲定,立刻抬高了腔子,說道:「阿曼!人客上門啦。」
沒多久,從房內珊跚走出一位臘粉極濃的女郎,說道:「干!死竹竿,叫春哪
!「阿曼,帶這位人客去馬一節,聽到沒?」卓仔叫道。
「哉啦(知道啦)!」阿曼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隨後,阿曼帶著那名年青人進入一號房內,只見室內一片粉紅,再加上燈火幌
幌,更增加了無邊的春色。
「喂!肖連呢!還不把衣服脫了。」阿曼催促地叫著。
那名年青人尷尬地說:「脫……脫衣服幹嘛!你就這樣馬就行了,我可不想光
著身子讓人捏來捏去的……」
阿曼邊脫著衣服邊說道:「哎唷!賣拍塞啦(別不好意思),阮(我)都不怕
,你還怕啥米?來啦!阮幫稱脫……」
那名青年見對方一絲不掛,又說要替自己脫衣,頓時整張臉紅脹,道:「好,
我自己來,免你雞婆,少爺我是有夠『衰』……」
等年青人將衣褲脫光之後,阿曼笑道:「格格!哇!『白斬雞』!格格!肖連
呢,不知你這只『雞』用油還是用乾的?」
那名年青人「沙磨」(聽不懂),遂問道:「喂!馬就馬,還分什麼油的,乾
的?」
阿曼聞言道:「格格『草地人』(土包子),連這個都不懂,我的意思是問你
要『油壓』還是『指壓』?」
那年青人立刻頓悟,道:「指壓好了,油壓黏乎乎的,亂噁心一把,我不『假
意』(喜歡)」
阿曼說道:「肖連呢,上床躺吧!咱們這就『卡麥拉』如何!」
年青人依其「指示」,躺在床上準備被『馬』殺,此刻他的心情也忐忑不安,
又見到對方一絲不掛地往自己身上跨,「玩意」早就翹起半天高了。
「啊娘喂,肖連呢,你的『小弟』翹得好高哦,是不是要『升旗』?格格,我
猜你還是『童子雞』,對不對?」
「胡扯,你怎麼曉得?咱們這回還是第一次認識呢!」
「格格上從你『小弟』就可分辨出來。」
「怎麼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格格!你自己看、那東西還包著呢!若是搞過,早就『開包』了,不過,你
這好像xx過長,該找個郎中看看。」
那青年看她笑自己,覺得很不好意思,臉又是一陣紫紅,吭也不吭地任由阿曼
在全身上下「殺」著。
沒多久,這節好不容易「殺」完,阿曼又問道:「肖連呢,賣剩莫(要玩嗎)
?」
那名青年被卓仔騙到達「馬殺雞」心裡已是不甘,早想「殺」完這節就走,那
還有心玩下去,況且馬一節不知多少銀子,要是再「捏」個蛋、只怕身上沒有是夠
的銀子「買單」。
所以,乃說道:「夠了,殺一節就是夠了!況且少爺對那玩意沒投多大的興趣
。」說完,翻身站起,拿著衣服就穿。
阿曼格格笑道:「驚(怕)啥米?難道怕『中標』!格格!安啦!我是經過『
檢驗』合格的,保證不含任何『雞貨』,否則願負法律責任,格格!」
那青年邊穿衣服邊罵道:「媽的,三八『查某』(女人)。」
他罵的聲音雖小,但阿曼可聽得一清二楚,隨即斂起了笑容,自己也套上了「
制服」,送著這位「人客」出場。
阿曼走出來,見到卓仔二人,說道:「雞可是殺了,可是沒搞上,這小子怕得
很呢!」說完,又在卓仔的耳邊嘀咕了一下。
卓仔聽完之後,笑道:「嘿!肖連呢,請買單吧!一節五兩。」
「什麼?這樣就要五兩白銀,你們這簡直是敲詐嗎。」青年臉沒好色,從懷裡
取出一綻十兩白銀,交給卓仔手上,正等著對方找錢呢!但,左等右盼,見到對方
似乎沒有找錢的意思,乃說道:「喂!我給你十兩銀子,你該找我五兩吧!」
卓仔臉上又浮出奸笑,道:「喂!肖連呢,殺一節五兩是『不二價』,那我們
的小費就不用算了嗎?剩下的五兩是小費。」
那名青年一肚子火,但是又不敢發,心想算了,別再自討沒趣了,還是趕快脫
離現場要緊,心念才定,正欲舉步離開,萬萬沒想到滅難又來。只聽到「啪」地一
聲,那名年青人被卓仔打了一記耳光。
「你……你怎麼動手打人呀?娛樂費小費都給你了,咱們銀貨兩訖,毫無所欠
,你……你……這……這……」
卓仔笑道:「你什麼?這什麼?干xx,你是不是罵阿曼三八『查某』?哼!賞
你『五百』算是對你客氣,下次再口出髒話,看我如何修理你。」
那名青年心想:「媽的!還有下次呀?少爺發誓以後再也不到小門町來,那還
有下次,哼!」
「滾……」一聲狂吼,那名青年人拔腿就跑,那還敢再待下去,見離開已遠,
步伐也慢了下來,口裡還不停地罵道:「凶啥米?媽的,真是『衰』,我他媽的招
誰惹誰,平白無故被騙了進去,白白損失十兩,沒想到還討了一頓打,干!你老頭
真是流年不利呀!」
離開xx休閒館後,想到正事尚未去辦,家裡又等著用錢,遂向「仕驊錢莊」走
去。
「哦!原來是蘇公子光臨,不知有何貴幹?」錢莊老闆見到那名青年客氣地說
道。
「錢老闆,我是來提錢的,家裡有喜事待辦,所以……」
「喜事?……哦!該不會是蘇公子要娶媳婦了?」
「不是我,是給父親辦喜事,我們兄妹都大了,母親又去得早,我們是怕爹爹
寂寞,所以托人替他找個伴……」
「哈哈!想不到蘇老爺老來俏,艷福真是不淺,對方長得如何?」
「聽說對方才二十歲呢!長得很不錯,是爹爹好友介紹的,對了,錢老闆屆時
別忘了去喝杯喜酒。」
「哈哈,『莫問題』,蘇老爺子與我錢仕驊交情不淺,到時候自會準時赴宴,
看看新娘長得正不正點,哈……」
蘇剛光在錢莊提了五百兩,等錢仕驊將銀票開妥之後,蘇剛光謝過了他,將票
子放進懷裡,打道回府。
城西盡頭,有片高大瓦房,前後連棉不下數十棟,圍以莊牆,莊門紅漆耀眼,
配上一付大銅獸環,越發顯得氣派。
莊主蘇童峰,在五年前率著家人遷來榕城。建造莊屋,據說這位告老武將愛這
榕城山多,形勢頗佳,是以移居至此。
老莊主身軀偉岸,肥頭大耳,雖極少與鄰里相見,但極樂善好施,對這榕城附
近,無論有何災厄貧困,均以大批銀米賑、濟,從無吝嗇,時間一久,蘇大善人之
名,不脛而走。
蘇童峰人善天祐,兒女雙全,兒名剛光,女名玉紡,年齡均在二十一、二,大
善人卻已將近六旬。
奇怪的是,像他們這祥富貴的人家,竟然男大未婚、女大未配,連大善人自己
也是老伴早亡,空白盈箱羅綺,如山金銀,也解不了老境淒涼,朝夕寂寞,所以莊
院雖大,人丁稀少,反而覺得有些不稱。
這天蘇家莊上鑼鼓喧天,懸燈結綵,莊門大開,整桌酒宴隨著賀客,就如流水
一般的開上開下。
原來,蘇大善人的兒女孝思不匱,聯合了常住在莊中的蘇童峰的幾位盟友兄弟
,硬給大善人作主,納了一房新,以娛晚景。
但蘇童峰一再反對,終於拗不過老友及兒女們的好意,也只得袍袖登口,唱一
唱這出一樹梨花壓海棠的風流好戲。
新姨娘聽說才二十歲,長得極俊,是大善人好友陽自翔,親自外省為大善人聘
來的,大善人富甲一方,善行又彰,家有這等喜事,鄰里市人,那有不夤緣附會。
整個榕城,都充滿了一片喜氣,街頭巷尾,老少婦孺,嘴裡無不以蘇大善人為
題,而對他的福德,亦莫不噴噴讚羨。
不但榕城如此,就連附近的鄉鎮省城,也來了不少賀客,大善人雖然聽說做過
武將,但除了精神極其旺盛以外,卻從來沒有見他露過一點武功,但他這些遠來賓
客,卻都是雄赳赳氣昂昂,一望而知,是江湖健者。
因為這天才陰曆初四,所以時雖入夜,長空也只微露著半痕指爪,但蘇家莊內
卻被這四周夜色一襯,越發顯得華燈如海,喜氣沖天。
這時嘉禮方成,新姨娘已進入洞房休息,蘇童峰卻陪著三位遠自湘北趕來的好
友,在密室閒談。
突然,一名家丁走入密室,垂手報道:「啟稟莊主,莊外來了一個又瘦又矮又
窮的老頭,滿口廣東口音,說是和莊主昔日舊識,一定要莊主和什麼湘北三害,親
自出迎,才肯進莊。」
蘇童峰還未答話,座中一個手團兩粒鐵膽的矮胖老者已自問道:「你說那老頭
乾枯瘦小,滿口廣東音,可是兩眉很長,兩眼開閹之間,有如閃電是嗎?」
家丁答道:那糟老頭眉毛倒是很長,但他說話時眼睛根本就沒看人,不曉得是
不是很亮!」
蘇童峰也仿眉說道:「鐵翅長肩二十年來,未履塵寰,聽說早已作古,難道真
的是他?不過,咱們與他素無過節,三位兄長可與之相識?」
矮胖老者答道:「我們兄弟與這『老伙仔』,也只在二十年前嵩山擂台見過一
面,此老極為古怪難纏,先師對其也是敬而遠之,偏偏在蘇兄大喜之日到來,必有
所為,不管真假,還是早迎為妙。」
說罷,四人整衣出迎,才到莊門,便見到一株合抱之樹,齊腰折斷,一位鶉衣
百結的矮瘦老頭,正在與家丁爭吵。
此刻一眼看見四人,足下拖著一及破鞋,邋裡邋遺地便由三數丈外幌了過來,
到了面前,指著四人道:「我老頭子二十多年沒見你們這般玩意,今天從榕城路過
,看見這大莊院,喜氣洋洋之中,卻隱現有血光之氣。」
「唉!老頭剛想進來蒙頓吃喝,看看能不能憑我老頭子兩手鬼畫桃符,來替主
人消災弭禍,沒想到探聽之下,竟是小蘇別府,而且又是但(他)藏嬌吉日,所以
更要進來看看是乜野(什麼)惡煞凶星,竟敢到達太歲頭上動土,不想你家丁狗眼
看人低,瞧我老頭子穿得破爛,竟然不肯通報,惹得我老頭子生氣,想打人又怕他
們骨軟筋酥,禁受不起,這才把樹打了一下出氣。
「嘖嘖!沒想到你唧(你的)莊院,風水太壞,連樹都沒長好,給我輕輕一拍
,就斷成兩截,我老頭子賠可賠不起,這樣好了,等我有錢再慢慢還你,如何,頂
便替你們消消災難,點樣(怎麼樣)?」
隨蘇童蜂出迎的三人,連大善人在內,都是當今武林之高手,雖然覺得這鐵翅
長眉,似此二十多年前更為年青,精神反而更好,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內力已達仙境。
行家眼到便知有沒有,那株合抱椿樹,分明是鐵翅長眉用乾坤大內手法,硬給
震斷,再加上有數丈外,不縱不躍,身形不見幌動,擲步卻到面前的那手絕頂輕功
,「挪移換月」,當今那有幾人,見此功力,那裡還有半點疑惑。
他們知道,此老生性怪癬,他越是對你諷嘲怒罵,越是無妨,說不定反倒有些
好處,若是對你長眉一展,哈哈大笑,立刻禍事臨頭,非傷卻死。
鐵翅長眉,生平行事,多憑直覺好惠,任性至極,是江湖正邪,兩派中,一個
最難惹的魔頭,不知竟出現在此,令四人非常驚訝。蘇童峰等人,那敢絲毫的怠慢
,任他出言譏刺,渾如未仍,四人均是「九十度」的大鞠躬,蘇童峰抱拳笑道:「
老前輩一隱二十年,今日仙駕寵降,蘇童峰蓬蓽生光,迎接來遲,還望老前輩恕吾
等不知之罪。」
說罷,四人又鞠了躬,老頭兩眼一翻,道:「乜野?紅光壁生!」
蘇童峰急忙回道:「老前輩,是蓬蓽生光,不是紅光壁生。」
矮胖老老接道:「對對對,前輩仙駕光臨,我湖北三豪同感榮幸。」
鐵翅長眉一蹬雙眼,道:「乜野湘北三豪,我叫『湘北三害』,俗語說得好,
賭場、火場、殺場、三場不到,你們要不是魔障迷心,怎會千里迢迢之外,趕來淌
這趟渾水。小蘇,你也不必跟我乜野虛文禮節,你這奪命追魂,今天大概要被人追
魂,金室之中,滿藏陰氣,我老頭是來喝酒看戲的,不知你們歡迎否?」
蘇童峰被老頭這一番半瘋半癲的話,說得簡直一頭霧水,滿腹疑雲,又不好細
問,只得滿口唯唯,一面躬身讓客,一面暗忖著。
就在這思想之間,已自來到廳內,此刻時已不早,榕城市民賀客,多已辭退,
大廳之上只剩兩三桌遠來豪客,酒未盡興,蘇童峰囑咐僕役撤去殘筵,在大廳正中
,另開一席,並取來家藏三十年陳年竹葉青,隨卻肅容入座。
鐵翅長眉一杯在手,意興飛揚,口到杯乾,直誇酒好,轉瞬之間,兩罈陳年竹
葉青,已去其半。
蘇童峰心想這陳年竹葉青,醇厚無此,常人再好酒量,十數杯必醉,但這老頭
喝了這麼多,卻連絲酒意也無,真是怪事。
鐵翅長眉想是看出蘇童峰心事,瞇著「雙細眼衝他一笑,道:「小蘇,不要小
氣,這些身外之物,看輕些,時辰快到了,我老頭子酒興未足,你這陳年竹葉青,
向不輕易待客,讓這湖北三害,陪我飲酒,你到洞房報到去吧!」
蘇童峰看他對自己這一傻笑,渾身不禁毛骨悚然,知道對這種奇人,不必虛假
,遂起立告辭,托湘北三豪代為招待這怪老頭。
湘北三豪也是江湖上響??的角色,聽這鐵翅長眉裝瘋賣傻,硬把自己叫做「
湘北三害」,不禁相視苦笑,但又不敢形之於色,還得舉盞提壺慇勤敬酒,表面雖
涵養功深,其實心頭十分不悅。
老頭細目微翻,精光四射,在三人臉上,來回一掃,好像看到三人心底深處,
遂將嘴角一撇,道:「你們這三個小害蟲,心裡莫要不服,當初你們那個臭師父,
見了我還不是一樣規規矩矩的。」
「我剛才就告訴過你們,我老頭子最善察顏觀色,小蘇今天太歲犯上,非搞得
家破人亡不可,在場之人,若有一個閃失,都有殺身之禍,你們那死鬼師父。當年
總算興我有識,這才招呼你們坐在一起,好借我這點福德靈光,庇護庇護你們,點
樣?還不知好歹?」
話剛至此,後堂隱隱傳來蘇童峰一聲淒厲怒吼,在座賓客的酒意,頓時都被震
醒了一半,全都停杯注視。
沒多久,由後堂飛也似的搶出一人,神色倉惶,滿身血跡,他正是那位雍容華
貴,白頭猶唱小登科的蘇童峰,眾友好不禁唪然,一擁齊上,爭問究竟。
蘇童峰喘息稍定,說出一番話來;原來,蘇童峰自前廳告別,步向新房,心中
簡直得意已極,新姨娘美得出奇如花似玉之嬌客,不時在眼前浮現,老來居然還有
這番風流艷福,這得感激自己的老兄弟無情劍陽自翔了。
轉過廳角就是新房,蘇童峰年高德重,賀客雖然不少,到新房裡謔鬧的,卻是
一人也無,與前廳那種熱鬧喧嘩相此,這裡顯得靜悄已極,正好蜜意輕憐,恣情受
用。
蘇童峰走進新房,只見華燭高燒,錦帳低垂,新姨娘已然上床安睡,不由輕聲
一笑,遂轉身將房門上,手持燭台,走到床前。
他用手微挑錦帳,心想先賞鑒一番心頭愛妻之嬌客,然後再作襄王神女之會,
錦帳一起,蘇童峰不覺一怔,新娘入睡,那幅罩臉紅羅猶未取下,仍然蓋在頭上;
蘇童峰暗自好笑,心想木已成舟,霎時之間,錦帳春濃,如魚得水,還羞什麼?遂
將燭台交給左手,右手拉住錦巾,輕輕掀起,一絲微笑,剛自嘴角浮起,突然又往
下沉,雙眼暴瞪,那一絲微笑,立時化作萬丈怒火,還夾著酸酸醋意。
原來,紅巾之下,那是什麼沉魚落雁的絕代嬌客,而是獅鼻鳥眼,巨口暗腮,
這模樣非常眼熟,正是自己蘇門後代,愛寵倍至的獨子蘇剛光。
老子納寵,兒子卻跑到洞房睡覺,是可忍,孰不可忍,蘇童峰頓時怒火填膺,
未待細察,卻對那荒唐悖逆的蘇剛光臉上,伸手就是一掌。
說也奇怪,那蘇剛光的腦袋,長得未免太脆弱了,這一掌摑去,竟然隨掌離身
,咚咚咚地滾向床裡。
這一來,蘇童峰頓如萬丈樓船失足,驚奇,悲痛,憤怒均已達到極點,伸手猛
揭錦衾,赫然發現,呈現在眼下的,卻非獨子的壯碩屍體,而是一具赤裸裸的女子
之軀。
如此慘狀,驚得他冷汗直冒,正欲出聲之際,突地身後的窗門,「伊呀」的一
聲,自動開啟,蘇童峰回頭一望,只見從窗緣上方,緩緩落下一張人面。
蘇童峰仔細一瞧,哇操!這顆人頭,竟是自己的女兒蘇玉紡,不由出聲大叫,
陡地,一陣「格格」懾魂冷笑,那蘇玉紡的人頭,竟從空中落了下去。
蘇童峰外號奪命追魂,十二年前,橫行湘省南北,大搞賭坊和妓院,並且殺人
如麻,干下不少案子,兩手血腥極重。
但此刻也被這洞房內之種種怪異,搞得根根銀髮直豎,毛骨悚然,那裡還敢再
留,即刻拔腿衝出門外。
陡地————屋瓦之上,又是一條黑影迎頭落下,蘇童峰怒吼一聲,雙掌運足
了功力,往外一翻,將那蓋下黑影震落。
待其收回功力,定眼斜瞥,那落地身軀衣著等物,實在太眼熱了,不用細看,
心知是獨子蘇剛光的無頭屍體。
蘇童峰身形起處,兩個上下,已然搶到大廳之內,眾賓往上一圍,三嘴兩舌地
搶問究竟,蘇大善人一面敘述,一面心痛兒女及新娘,不由老淚紛披,霎時間,這
座大廳上,由原本的喜鬧喧囂,隨卻化成滿室慘霧。
蘇童峰新妻子女齊遭慘殺,心頭那肯干休,越想這鐵翅長眉來得實在太淒巧了
,可是他自進莊,由自己與湘北三豪出迎,陪同入座,此刻仍與湘北三豪同席,足
見半步也未走開,自己又素來不信神鬼,這種種怪異,簡直無法解釋。
蘇童峰畢竟梟雄心性,用衣袖將淚痕一拭,盡斂悲容,向座中絨翔長雇,抱拳
慘笑道:「蘇童峰家門不幸,鬼怪弄人,一入暮年未免英雉氣短,兒女情長,這點
小事,竟排遣不開,倒叫老前輩見笑了。」
「老前輩武功蓋世。不想道妙通玄,自到敝莊,即屢透玄杌,暗示劫數將到,
無奈蘇某蠢木牛馬,以致落得家破人亡,根苗斷絕。」
「唉!大丈夫妻財子祿,本就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蘇某還拿得起放得下,只是
蘇某在十幾年以前闖蕩江湖之時,劍雨刀林,雖免開罪不少朋友,但這十幾年來,
業已銷聲匿跡,自遷來此地,更是與人無忤與世無爭。」
「蘇某業已放下屠刀,並未作立地成佛之想,只有杜門思過,懺悔當時年青氣
壯,那些過份之事,訓戒子女,遺此餘生。」
「唉!沒想到,仍有江湖朋友,放不過在下,又裝神弄鬼暗箭傷人,簡直卑鄙
已極,老前輩望重武林,一言九鼎,今日何幸?又為我蘇某座上嘉賓,目賭我一家
如此慘狀,可有何明示?」
鐵翅長眉向言,兩道長眉往上一揚,一聲哈哈猶未出口,忽由大廳門外,傳來
一聲冷笑,陰森淒涼。
那聲音冷峭如鬼,宛如寒冰地獄刮來之一陣透骨陰風,滿堂群雄,連中座老頭
以及湘北三豪,全都回頭注視,只見大廳當門俏生生的站著一位白衣少女!這時,
在這大廳之上,寂靜得鴉雀無聲,濟濟群雄,被蘇童峰剛才一番充滿鬼氣的敘述,
心裡都有著一種森森之感,文恰一陣寒風吹來,屋內燈燭搖搖,更增加了這場面的
神秘。
那名少女,從頭至腳,一縞如雪,就連頭上束髮,都用的是素色絲巾。
臉上一層薄紗掩住,將這滿堂的人,全都視之無物,姍姍地走到大廳之中,目
光電射,全堂一掃。
雖然此女簿紗掩面,風眼籠威,兩道眼光,亮如電,冷若冰,更銳如劍,幾乎
在場之人不敢和她目光相對。
不過,眾人又有一個共同之感覺,此白衣女子,好生面善,再看看蘇童峰,只
見他混身抖顫,面帶驚惶,向那少女問道:「你……不是死在洞房之內了嗎?你…
…究竟是人?還是鬼……」
那少女用一種冷峻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我不是人,但也不是鬼,
片刻之前是你的新娘,現在卻變成了你蘇童峰的追魂太歲,今夜既是前來追你一家
之魂,新床上的無頭屍體,怎地?身材不賴吧!告訴你,那是你的女兒,哈……,
現在只剩你這顆老頭了,還不給我搬下,別讓本姑娘費事!」
蘇童峰闖蕩綠林之時,殺人向來不眨眼的,心辣手狠至極,此刻面對大仇,卻
僅鬚髮微張,未見一點功靜。
可是他那死黨,也是拜把之兄弟無情劍陽自翔,卻已沉不住心中怒火,排眾而
出,指著少女叱道:「媽的臭溝子在湘西窮途落魄,我陽某見你尚有幾分姿色,才
動側隱之心,將你帶來此地,獻給我蘇大哥,娛他晚景,你也吃穿不盡,沒想到我
陽某,終日打雁,反被雁啄,為我好友惹下這場大禍,我蘇大哥究竟與你有何冤仇
?你這賊人,還不將姓名來歷說出,陽某倒想領教一二!」
少女冷然道:「陽自翔,十二年前,你等叛幫卷款而逃,我幫四下搜尋無獲,
才讓你們多活了十幾年,今又得知秘藥被汝等所獲,只要乖乖交出秘藥,本姑娘可
放你四人一馬,既往不究,如何?」
無情劍陽自翔一聽十二年叛幫之事,心頭猛的一震,莫非此女正是「黑虎幫」
之女,遂問道:「你是黑虎幫愁煞之女?」
少女冷冷回道:「廢話少說,快將秘藥交出,幫銀之事暫不追究,否則,本姑
娘定取項上首級不可。」
蘇童峰和湘北三豪聞言不懂,不知對方所謂之秘藥是為何物,弄得四人一頭霧
水。
此判,陽自翔更是「莫宰羊」(不知道),他見到自己離少女甚近,乃一聲不
響地,一個餓狼揍羊之式,雙掌推出,朝少女前胸便打,滿以為對方驟不及避,一
拾即可斃命。
誰料他雙掌才出,對面已杳無人影,心才一怔,突感腦後傳來一陣冰山寒氣,
冷冷地說道:「陽自翔,亮出無情劍吧!」
無情劍陽自翔功力亦不凡,耳聽語音就在身後,忽地側頭左視,身形好似向左
盤旋,右手卻用反掌打出,一記劈空掌力,掌風過處,將左近的一桌喜筵,打得桌
散盤飛。
但,那冰山似的聲音,仍然在腦後發出,並且更加深沉的道:「叫你亮無情劍
,聽到了沒有!」
陽自翔頓感遇鬼見魔,自己兩次發招,別說是對方的衣角,就連人影也全未瞧
見,可見空手迎敵,實在懸殊,遂探手肩頭,抽出自己仗以成名,斬金斷鐵之寶刃
「無情劍」來。
「嗆?」地一聲龍吟,寶劍出鞘,一道綠閃閃的光華射出,果然猶如龍吟虎嘯
,並還隱隱挾著冷寒無情之聲。
陽自翔橫劍當胸,左手劍訣一捏,向白衣少女沉聲喝道:「臭溝子,亮兵刃受
死吧!」
白衣少女微微一曬,矚目四頂,瞥見那一旁桌上,尚有一盤象徵多於多孫,早
生貴子的元寶(餃子),尚未吃完,剩有數個,突然似有感觸,在腦際一閃而過,
不由斜視對方,陡地銀牙微咬,目現神光;綏步向前,伸出左手三指,撮了一個餃
子,轉面對陽自翔道:「哼!當年卷款潛逃,想必愛財如命,今夜本姑娘就用這元
寶,向你索債。」
此言一出,別說把這黑吃黑的巨盜陽自翔,氣得渾身發抖。就連觀戰的鐵翅長
眉也愣住了,暗忖:「這少女身法武功,太奇特了,彷彿在那見過,一時倒也想不
出來,如我老眼不花,那陽自翔一隻無情劍,三招之內,準要出手,你老頭還是靜
觀其變,看好戲上場吧!」
無情劍陽自翔,今年五十二歲,闖蕩江湖三十餘載,一隻無情劍,不知會過多
少英雄好漢,只在八年前,遭受一次重挫,這才隨蘇童峰歸隱榕城。
其實,他每年總還要出城到他省做上數次無本生意,本性險刁狂傲,向不服人
。連蘇童峰與自己兄弟三豪,對鐵翅長眉,恭敬接待,看得都有些不念不服。
原先本不將白衣女放在眼中,適才由她道出「黑虎幫」卷款之事,怕對方將事
說明,自己下不了台,所以才冷不防地出招暗算,想將此女立斃掌下,以滅活口。
沒想到,此女身法詭異,出掌兩度無功,盛氣已餒,另外暗喜此女並未將當年
黑吃黑之醜事抖開,無情劍出鞘之後,心膽又壯了起來,自忖以三十餘年精研的無
情劍法,再加上吹毛立斷的寶刀威力,搏殺娟娟此女,當在十合之內。
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將自己這柄無情寶劍,看成破銅爛鐵,只用一個餃子
對陣,又對自己口發狂語,老賊素性陰沉,暗挫滿口鋼牙,想道:「幹xx,你這臭
女娃,真正該死,別說是你,就是鐵翅長眉,對我這柄無情寶刀,亦不敢空手相接
,這就叫閻王注定三更死,決不留人到五更,鬼使神差,天助我陽某除此心頭隱患
。」
心念剛罷,朝白衣少女猙獰一笑,左手二指由劍身底部往上一滑,「錚」地一
聲,一點綠光,已如電光石火一般,飛向白衣少女眉間。
但等白衣少女稍一閃躲,立刻進步沉劍,點向喉、脅兩處要害,同時翻劍化成
無情劍法中絕招「空留殘枝」,人起半空之中,劍光罩住敵人四周,心想就此三招
結束。
那知寶劍綠光,點到白衣少女眉睫,人還未閃,只見她玉臂輕抬,似欲架劍,
陽自翔不覺暗笑,這娘們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就算練有一身銅皮鐵骨,甚至遇到仙
境,遇上這口無情劍,就如同螳臂擋車,豈非勝算已定。
無情劍陽自翔,此刻得意至極,心想自己無情寶劍順勢下沉,這臭娘們那雙皓
腕,必然遇劍而落。
誰料情勢不然,當陽自翔頓腕沉劍,那柄無情劍就像在空中生根一般,絲毫不
能動彈,陽自翔不由大驚。
再看白衣少女,只見她伸出右手三指,捏住劈來之無情劍,兩道冷電似的目光
。正朝對方射出,櫻唇微啟,叱道:「還不快快放手。」
這種功夫別說看過,就是連聽都沒聽見過,這無情劍對陽自翔來說視同第二生
命,他那裡肯放。
只見他吐氣開聲,功貫右臂,「嘿」地一聲,向後將寶劍抽回,那白衣少女卻
原式不動,仍舊右手二指鉗劍,秀眉微豎,殺氣已生。
陽自翔盡力一抽,寶劍未能撤走,心知無望,老賊本性刁惡,故作第二次之奪
劍,再一用力,陡地改抽為刺,寶劍鬆手一推,人卻借勢凌空倒翻了三四丈,心想
捨棄蘇童峰於不顯,還是逃命要緊。
白衣少女倒沒料到對方無恥至極,竟連這口珍逾性命的寶劍捨棄,只顧逃離現
場,白衣少女被其一奪一推,右是不禁往後倒退一步,不由大怒,正欲出手之際,
陽自翔已然棄劍縱出,少女冷笑一聲,左掌微揚,一道白光,電射而出。
陽自翔倒縱而出,身在半空,白光已到,還未來得及看清來物,面門已被擊中
,栽倒在地一動也不動。
原來,那道白光,正是那只吃剩下來的餃子,由白衣女手中發出,卻不輸給一
顆鐵彈,此判業已深嵌陽自翔眉間,連腦漿血水全都打出。
眾人一見這白衣神秘女子,內功竟已達到飛花摘葉,均可傷人之地步,一個個
都不由噤若寒蟬,目瞪口呆。
蘇童峰在旁觀戰,深知金蘭功力,只不過稍遜自己一籌,但那無情劍,削鐵如
泥,威力遠在自己雙拐之上,不料與這神秘白衣女子交手,竟連招架還擊之力都無
,心下早就準備伺機而「酸」(溜),逃為上策。
這時廳內眾客一陣大亂,蘇童峰見機可乘,猛地跺腳縱赳,飛身朝後堂便事,
白衣女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蘇童峰之舉動,早巳暗暗注意,此刻見他縱身往後,
輕叱了一聲:「老賊,往那裡逃!」
「乜慨!作賊喊賊,嘻嘻,自己罵自己,哼!我老頭倒想看看『同類相殘』的
精彩鏡頭,」鐵翅長眉暗笑道。
就在蘇賊倒竄之際,白衣女手中那柄無情劍,向上輕拋,凌空倒轉,劍尖朝外
,玉掌輕拍劍尾,「颼」地一聲,一道綠光,直朝蘇賊飛去。
「哇」地一聲慘叫,蘇賊應劍頭落,血濺當場,慘不忍睹。
這時,那名神秘白衣女見敵人濺血橫屍,冷冷一笑,朝廳內眾人說道:「他們
死有餘辜,非本姑娘心狠手辣,在座諸位,有誰知道秘藥之事,還望趁早說出,否
則……今夜也是你們的忌日。」
廳內眾客聞言一怔,心想那有啥秘藥,個個不由冷汗直冒,深怕遭此賊女毒手
,那神秘白衣女子,見場內眾人皆無反應,心中那能平靜,她以為定有人知曉秘藥
情報,當下叫道:「喂!有誰知道秘藥所在,本姑娘定饒他不死,若是不說也不打
緊,生與死就得問問我手中這把無情寶劍了。」
忽然,湘北三豪之胖矮老人挺身而出,沁道:「幹,你在胡說什麼,這裡那有
什麼秘藥,我看你是情報錯誤吧!」
白衣女冷笑道:「沒有也罷,就算秘藥不在此地,今夜之事諸位全瞧見了,本
姑娘不想將消息走露,你們還是要死。」
說完,玉腕一沉,手持無情劍「嗖嗖嗖」一連數劍掃去,只聽慘叫連連,遍地
血紅,瞬間已去大半。
現在只剩湘北三豪之二及鐵翅長眉三人活命,白衣女見老頭狀似瘋癲,但由其
眼神舉止中不難發現此人武功極高,當下決定先解決剩下之湘北三豪二人。
心念一決,冷哼了一聲,叫道:「納命來吧!」舉劍平胸,施展詭異劍法掄向
二人。
湘北三豪二人那裡是其對手,再加上對方手持寶劍,更是威猛無匹」心知命已
至此,遂聯手全力反撲。
這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二人手中單刀,才接下一劍,只聞「?」地一聲
,單刀已變廢鐵,白衣女隨即再進一招,「哇哇」兩聲,二條老命已隨其他人一樣
,直奔酆都。
「哼!好殘暴的女娃娃,竟連無辜者都不放過,我老頭子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鐵翅長眉怒目嗔叱,作勢欲迎上前白衣女雖然武功不凡,早就留意對方難纏,
心想勝負難卜,對方罡氣逼人,不如先放他一馬,日後再作打算。
心念一決。冷道:「臭老頭,本姑娘不想殘殺老者,今夜就放你一條生路,還
不快滾!」語言狂傲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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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屋與雙魚》合作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