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設計未逞損嬌娃】
卜老哈哈大笑,說道:「老哥哥一定效勞,只是在武功方面,老弟可不能藏私
,好歹也要指點老哥哥幾招!」
龍飛笑道:「指點不敢,小弟當竭盡所能,與老哥哥互相切磋。」
另外,毒千足尤珊與師妹賈曼君二人,雖未同龍飛等一起遊湖,也沒有呆在寒
山寺,她們師姊妹倆仍喬裝主僕模樣,徜徉於姑蘇城中。
其實她二人並非玩賞閒逛,只是想在千萬遊人之中,找尋形跡可疑之人。
當她們聽到城裡萬來客棧中,有一位年輕客人無故死去,心中暗驚不已,想必
是師兄出事了,遂急忙趕去探個究竟。二人到達萬來客棧一看,死者果然是師兄無
影手范無棋。
店東和旅客,正在惶急無主,不知如何處置之際,突見有人來認屍領葬,真是
求之不得,好在不是什麼兇案,用不著驚動官方。尤珊檢查了一下師兄的屍首,知
是被高手點中「強間穴」而死。她認為是「西域雙怪」所為,當向店小二打聽高矮
怪老之行蹤。
店小二說是兩位老人家。一早就出去了,沒聽說要去什麼地方、也沒說什麼時
候回來。
尤珊聽店小二如此說法,更加認為自己的判斷沒錯。
「一定是師兄暗中窺探二老之行動,不慎被其發覺,因此遭了毒手。」
新仇舊恨,仇上再仇,積在一塊,尤珊對「西域雙怪」,恨入了骨髓!於是,
她吩附店小二,找來一輛板車,準備載屍,又叫師妹賈曼君趕回寒山寺,將行囊取
來,並留一紙給龍飛。
因賈曼君趕到寒山寺時,龍飛與苦力幫幫主卜名仁尚未同來,書信只好委託寺
當轉交。等她收拾妥一切行囊之後,已是烏落月揚之時。
尤珊和師妹賈曼君二人,帶著師兄無影手范無棋的屍體,連夜趕回玉佛頂去了。
龍飛與卜老游罷歸來,已是「華燈初上,月掛柳梢」
的事後,他們剛入房間燃起火燭,便有小沙彌送上一函,封皮上僅書「龍兄親
啟」四字。
龍飛拆閱,一見是尤苫所留,不禁微微一笑,遂與卜老同看。
「帥極了!」龍飛將信念完,知道尤苫必是趕返玉佛頂,向其師尊稟告「西域
雙怪」擊斃師兄之事。
苦力幫幫主卜名仁不禁問道:「老弟對於此事,作何打算?」
龍飛含笑同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帥!只等坐收漁人之利!」
卜老甚表同意,點頭說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不過,對於他們雙方的行動,
務必留意,若有什麼變化,也好及早應付!」
龍飛道:「贊!小弟也有同感,我等明日即前往萬來客棧,監視「西域雙怪」
的行動!看一看,便知道!」
一宿無話,次日午後,龍飛和卜老二人到城裡萬來客棧,打聽「西域雙怪」的
動靜。
據客店夥計說,兩位老人家今天清晨才回店,聽說隔壁的年輕客人,無緣無故
死去,並有兩位年輕人,將屍體連夜運走,兩位老人家顧不得休息,亦跟著趕去!
龍飛聽到店內夥計如此一說,心知事情有了變化,自己所疑之「螳螂捕蟬」計劃,
恐怕將成泡影,一拉卜老亦朝玉佛頂趕去!
龍飛與卜老於未末時分由姑蘇啟程,趕往玉佛頂,因在白天,二人不敢施展輕
功,但二人之腳程,較之常人,仍要快上幾倍。
幾日來的疾趕狂奔,龍飛和卜老,藉著渾厚的內力,以及精妙之輕功,再加上
中途以馬代勞,二人已近千山。
俗語說「望山跑死馬」,他二人眼看已到千山,就在眼前,若要到達山峰,最
起碼也要花上一段時間,方能抵達玉佛頂。
於是,二人停下來歇息了一會,吃喝攜帶的酒菜和乾糧,然後才施展輕功,如
離弦之箭,直向峰頭奔去。
好在此時大色已暗,又已進入山區,以他們這種快若電掣的身法,也不怕驚世
駭俗了。
約莫初更時分,龍飛與卜老二人,已攀上玉佛頂前峰。
千山山脈的主峰,群峰聳秀,有若萬笏朝天,境內奇峰迭起,形如蓮花朵朵,
故又有千朵蓮花山之稱。
「老弟,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據說雙毒之居處,是在對面那座山峰頂的玉佛
頂,我們何不直奔而上,向對面搜尋一番,或許可以找到。」
「嗯!帥主意,不過,老哥哥,咱們得繞過眼前的山湖,才可到達對面那座山
哪!」
「沒錯!老弟咱們甩腿吧!」
龍飛點頭道好,兩人遂展開身形,如兩縷輕煙一般,向右側沿山徑,繞過山與
山之間,天然形成的湖泊,向目標飛躍循線搜去。
山高月小,林深眾密,獸吼貫耳,夜露瀰漫,可惜這般美妙的初夏夜景,這兩
位風塵異士,武林奇客,無法欣賞。
因為他們二人,正在打起精神,「全副武裝」,在絕嶺之上,找尋「飛怪雙毒
手」的隱居之處!龍飛與卜老,在岩石林木之間,穿越竄縱,約有兩頓飯光景,終
於在一座矗立的石峰下面,找到了雙毒手的居所。
這地方可真隱密,幾間用巨石砌成之石屋,緊靠在石峰腳下,石峰成為它天然
的屏障,怪石瞬峋,幾手無法攀登,再加上有屋四周青苔滿佈,要上去可真要費點
手腳。
其餘三面,除有參大古杉包圍之外,地面亂石起伏,如刀山,似劍海,錯落羅
列,無路可通。
假如不是有燈光洩出,誰會知道這裡面還有人居住?尤其是在夜晚,只要有一
絲燭光露出,不管多遠,都能明顯地看出。
當然,這種天然的屏障,只能擋得住一般人,像龍飛和卜老這樣的武林高手,
是不會把它放在心上的。
兩人毫不遲疑地向燈光之處縱去,穿林越石,左轉右旋,再三百餘丈的距離,
按理說即刻就可到達。
可是,奇怪的是,兩人縱躍了半天,距離光亮之處,仍是那麼遙遠,只不過方
向稍有改變,時而前,時而左右罷了。
龍飛知道這林叢之間,有點蹊巧,當郎停身不動,低聲對卜老道:「不妙,雙
毒手在這林叢之內,弄了手腳,待小弟摸清之後,再作打算!」
不待卜老回話,龍飛身形上揚,躍上一株數十丈之古木,向四周打量,好在他
能夜視,對於遠近之勢,能夠一目瞭然。
接著他又施展「綠蝙功」,在林梢上來回飛渡了數十丈遠,竟無一絲阻礙,因
此,他便想到了深入之法。
於是立刻回到原處;對卜老道:「據小弟判斷,雙毒手按八卦陰陽互制之理,
將此布成一座「八卦幻象」陣。
「小弟雖識得此陣之走法,但拐彎抹角,由此地到達『目標區』,至少要花一
個時辰,如此一來,不但費時、費力,若由樹頂飛躍過去,片刻可達……」
卜老未等龍飛說完,便說道:「在樹梢上飛躍,若是數丈之距離。老哥哥倒可
付,不過,像這數百丈遠近,我……我可不行哪!」
龍飛忙道:「驚啥米(怕什麼)由小弟一人先走,將雙毒手和怪老引出,然後
與他們決一勝負。
「老哥哥與他們都打過照面,最好別露面,免得被牽扯進去,那小弟就罪過大
了,另外,一個人好辦事;你說對不對?」
卜老一想也對,以自己的功力來說,不是「飛怪雙毒手」和「西域雙怪」四人
之中。任何一人的對手,若公然出面替龍飛助拳,並無什麼好處,說不定還會給龍
飛添上麻煩,不如袖手旁觀,此較妥當:於是卜老說道:「老弟所言頗有道理,但
不知老弟如們來斗這四個老魔頭?」
龍飛微微一笑,說道:「老哥哥,『免煩老』(別擔心),小弟自有辦法『收
妖』,你先到對面山頭,找一隱蔽之所藏好,靜待好戲上揚!」
說完之後,將全身的衣服脫光,由上到下i僅留一條貼身「內褲」,並且還捲
得高高的,看上去好裸露一般。
卜老見狀,甚覺奇怪,不知這位老弟在變什麼「莽」(鬼),不由問道:「老
弟,你在幹什麼,難道你有『暴露狂』呀?」
龍飛笑道:「嘻!不是『暴露狂』,這叫作『無牽無掛』,此乃手法之一,如
此,可以易容變形能了!」
卜老聞言,還未明白所以。
龍飛的動作甚快,片刻功夫,已變成了一個面口全非的野人,頭上簪節整齊的
長髮,這時已是亂草披肩。
另外,龍飛臉上蒙上一塊黑巾,僅在眼部留下兩孔,身上抹著泥土,使白皙結
實的肌肉,變得一團污黑,而且還纏著不少籐蘿野草。
龍飛這等尊容,若在夜間猛然一看,不把人嚇死才怪,因為,這時的龍飛經過
「偽裝」之後,十足成了一個野人了。
龍飛打扮之後,對卜老說道:「勞老哥哥的駕,將小弟衣物一起帶到,小弟這
就去把他們四人引來!」
語落身動,「颼」地一聲,便縱上樹梢,黑影一閃,如飛而去,暗夜看上去,
真是像極了一隻巨大的蝙蝠。
卜老怔了一會,這才恍然大悟,帶著龍飛的衣物,奔向對山,在那頭尋到一株
大樹,縱身而上,將身形藏好。
※※ ※※ ※※
「西域雙怪」二老,那夜與無影手范無棋深夜長談之後,似是了卻了一件心事
,遂安枕就寢,翌日清早,又出去找尋孽徒狂賭客匯吟的下落。
堂兄弟漫無目的,在蘇州城外數十里方圓的賭坊聲色場所之中,暗行查訪,跑
了一天一夜,仍未找到一點蹤跡,只好又回旅店歇息。
那知剛到客棧中,店小二便將無影手范無棋無故死去,屍首被兩個年輕人連夜
運走之事告知。
「西域雙怪」聞言當一怔,心知像范無棋那樣的人,決不會無故死去,一定是
有人暗中下手,將其擊斃,或是點穴致死。
只是范無棋就住在他倆的隔壁,晚上竟沒有聽到一點動靜,可見來人功力之高。
過了片刻,只聽得曾魯如夢醒一般,叮道:「幹!咱們中了別人的圈套了,若
處置不當,你我這把老骨頭,非葬送此地不可!」
曾傑一聽二弟說得如此嚴重,不知何事,不由問道:「二弟,此話怎講,如何
中了人的圈套?」
曾魯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也不能確定是什麼人,不過這人一定與匯吟有關
,他想借『飛怪雙毒手』之力,來除掉咱們兄弟。
「這『招借刀殺人』最是高呀!此人武功不僅了得,心機也是一流的,所以才
將雙毒手的弟子弄死,嫁禍於我兄弟身上……」
曾傑忙道:「那麼說,連夜運屍而去的兩個年輕人,一定就是尤珊和賈曼君囉
!媽的,那兩個丫頭還以為是咱們幹的。
「幹!先是她的殺父仇人,如今更疑心她師兄是我們……。她們回到玉佛頂後
,一定會搬弄是非,請師父下山來對付我們。」
曾魯點頭道:「大哥說得不錯,尤丫頭不知其中的情由,把咱們當作了死對頭
,事情非弄僵不可!
「媽的!我們雖然不怕飛怪雙毒手」,但也犯不看替人背黑鍋,幹!真是越想
火越大,這……這算什麼跟什麼嘛!」
曾傑忙道:「那……依二弟之見,咱們該怎麼辦呢?」
曾魯回道:「為了息事寧人,咱們趕快到玉佛頂去一趟,面見賈威夫婦,將話
說明,免得大家誤會,到頭來落個兩敗俱傷,別人笑話!」
曾魯話雖如此說,心中確有畏懼賈威之意,在真實武功方面來說,飛怪雙毒手
夫婦與西域雙怪,可能在伯仲之間,然而雙毒手的獨門歹毒暗器,卻不是二老能與
之抗衡的。
所以曾魯在知己知彼的情勢下,心知玉佛頂非走不可,若等賈威師徒找上門來
,對方成見已深,解釋誤會就不那麼容易了。
曾傑雖然覺得自己兄弟親自去拜訪雙毒手,在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但為了顧及
本身的利害關係,也只好同憊他的說法。
「以目前的情況而論;只有按照二弟的意見去做,在匯吟尚未截獲之前,實不
宜與人結仇,說不定咱們將事講明了,對你還有一點幫助呢廠曾魯默然點頭,兄弟
兩人意見一致,便如所言;趕赴玉佛頂。
這對老兄弟,,顧不得歇息,只吃了一些東西,便啟程往千山玉佛頂奔去。
同樣的,他們白天當然不敢冒然施展提縱之術,不過由於一路之上,未作片刻
休息,很快地,兩人已上了千山。
二老知道,飛怪雙毒手隱居玉佛頂,所以,到達那片亂石密林之後,二人便停
住腳步,不敢冒然深入。
將心比心,自己在西域居所附近,也有點名堂,所以他們知道,眼前的石林之
中,對方必定佈署些什麼陣勢以作防禦。
況且兄弟兩人,這次是明來拜山的,用不著逞能,便闖禁地,要是諳識陣勢,
走得過去還有話說,萬一陷在陣中,豈非自討沒趣!
西域雙怪兩兄弟,在樹林之片停了下來,先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勢
,斷定飛怪雙毒手可能隱居在石峰之下,曾傑毫不猶豫,立刻用「千里傳音」的內
家功力話道:「西域二老曾某兄弟,特來拜候故人,請賜接引?」
一連說了數遍,方才停止。
曾傑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勁道十足,若在空壙平地,其聲可達,數里之遙,
眼前雖有石林阻礙,兩百餘丈之距離,決無不聞之理。
說完之後,兄弟兩人便在石上坐了下來,靜待回音,大概有盞茶的工夫,眼前
人影一閃,從石林中,縱出一位竊窕女子來。
在暮色蒼茫之中,以二老之目力,仍能認出這位女子,她就是在日蓮池發射「
萬火百毒針」的人。
毒千足尤珊,來到二老兄弟的面前,雙手叉腰一站,滿面寒霜,語調含有七分
敵意,三分怒氣地說道:「哼!『老猴』,不知二位來此有何見教!」
二老頗有修養,並不以其之言為忤,雙雙起身來,拱手答禮。
只聽得曾傑笑笑地說道:「尤姑娘且慢動怒,老朽兄弟特為令尊與令師兄遭遇
不測,前來向令及姑娘解釋誤會的。」
「哼!」尤珊沒好氣地說道:「既然如此,兩位請隨我進去再說吧!」
說完之後,便扭動嬌軀,向右林之中躍去,「西域雙怪」只得緊緊跟隨著。
二老跟在尤珊身後,邊走邊向所經之處打量,果然地形複雜,迂迴曲折,時而
繞樹而行,時而石而過,反覆變化,互生互克,內藏玄機。
常人若不暗得其中玄妙,必遭困陷,他倆識得這「八卦幻象陣」,若不是有人
引導,要想通過此陣,非得耗些時間不可。
密林走盡,眼前已現出幾間石屋,門窗中射出燈光,門前立著三人,雙方是內
家高手,雖在夜間,也能彼此看得清面目。
飛天毒君賈威對二老拱手為禮,哈哈笑說道:「是什麼風把二位吹到我這玉佛
頂哪!未能遠迎.請多包涵!」
站在一邊的怪狐毒娘子塗琦倩,此刻亦撿衽答禮。
西域雙怪同時抱拳答禮,曾傑笑道:「愚兄弟來得鹵莽,請恕打擾之罪,幾十
年未見,賢伉儷風采依舊,望之似神若仙,可喜可賀!」
飛天毒君賈威,諒虛回道:「曾老過獎了!長生之術談何容易?愚夫婦只不過
對練氣之道,稍有心得。
「哈哈,倒是賢昆仲,氣色絕佳,神采奕奕,想必是隱居邊陲,已練成金剛不
壞之身了吧!哈……」
曾魯笑著接道:「賈老過捧,愚兄弟忍辱遠走,蟄邊陲,前恥未雪,真是羞見
故人。今番因不肖孽徒,叛師潛逃,不得已追蹤前來,欲擒叛徒,以清理門戶。
「沒想到日前與令徒發生誤會,以致被奸人利用,誤會更深,所以愚兄弟特來
玉佛頂請罪,並想與賢伉儷共同查明此事真相,以還愚兄弟之清白。」
怪狐毒娘子塗琦倩,氣量較窄,聞曾魯提起此事,心中頗為氣憤,說道:「小
徒之事,愚夫婦正欲下山向兩位請教,沒想到二位倒先來了!」
飛天毒君聽到「牽手」這麼一講,未免有失涵養,遂,用話岔開道:「哈哈,
這事慢慢再說,二位遠到此地,請到裡面喝杯茶,以便長談!」
賓主六人,分作三對,進入石屋,前面是西域雙怪,中間為賈氏夫妻,最後是
尤珊與賈曼君。
六人之中,最不高興的是尤珊了,小嘴翹起半天高,臉上也找不出一絲笑容。
她本以為師父與這兩個怪老頭,一見面便會廝殺起來,自己可乘機替父報仇,
沒想到雙方一碰面,竟互道寒暄,跟真的一樣。
其實,飛天毒君賈威,並非不想替愛徒報仇,只是在未能確定仇人之前,不便
舉妄動,同時他也知道二老,隱居於西域幾十年,武功必然精進不少。
加今突然重履中土,必有重大事情,決不會冒然在姑蘇劫財殺人,今又見其前
來拜訪,更斷定了自己之判斷不差。
是以,雙方見面之後,賈威表現得極為大方和客氣,以免無故結怨,萬一愛徒
真是他們所殺,再動手報仇也不晚!
飛天毒君賈威,吩附徒兒尤珊和女兒,趕緊準備酒菜,招待二老,尤珊雖不願
意,但師命難違,只好嘟著小嘴照辦。
在喝酒吃飯之際,二老將自己到姑蘇之目的及經過,以及最後與范無棋在客棧
夜飲長談的情形,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經過這份「報告」之後,這才得到賈威夫婦之諒解,並互相約定從今以後,當
同心合力探求此事真相,替死者報仇。
尤珊並沒有因二老不是殺父仇人而開心,相反的,她更加愁眉深鎖。人海茫茫
,幾時才能找到真正的殺父仇人呢?飯罷之後,「飛怪雙毒手」和「西域雙怪」,
繼續品茗長談,心中芥蒂已去,真的成了好朋友。
時間雖近二更,但賓主之間,仍然暢談不休,毫無倦意,說來道去,又提到了
姑蘇城所發生的案件上面。
只聽得曾魯道:「有人懷疑,姑蘇的案子,乃鐵翅長眉所為,賢伉儷認為有沒
有個可能?」
飛天毒君賈威思索了一下,說道:「此事並非不可能,按作案之人的功力來說
,決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及的。
「以盜寶姦殺這方面來看,鐵翅長眉又不可能此!這不是他的作風,否則大伙
也不會冠以俠盜之名。
「幾年前,榕城蘇家莊慘案,轟動一時,各路人馬為了爭奪秘藥,全聚在蘇家
莊中,誰都想分上一杯羹。
「不料,待我夫婦抵達之後,全莊已毀,後來聽我小姨子提到,當夜鐵翅長眉
也在場中,很可能為其所奪。
「為了不虛此行,乃由小姨子設計,請君人甕,我等才加以圍殲,雖然我等合
十餘人之力,最後仍讓他受傷逃去!
「到手的東西,我們那肯放過,是以我等尾隨追去,沒想到被我小姨子一掌打
落絕谷,人藥同毀,這……真是一大憾事呀!」
曾魯問道:「不知令姨是否是黑虎幫總舵主,人稱毒羅利的冷映雪?」
怪狐毒娘子怒道:「沒錯,她雖不是與我同源姊妹,但我和她情同姊妹,最可
恨的是,小妹亦死在綠血掌手下,我發過誓,必將此賊找出,以雪小妹之仇。」
曾傑聞言,說道:「原來……你們即是黑虎幫之幫主!」
飛天毒君回道:「不錯,黑虎幫幫主正是賈某,二老沒嚇著吧!」
曾魯道:「沒有,沒有!倒是沒想到你們竟是黑虎幫之首,愚兄弟實在是有眼
無珠,還望賈……賈幫主,多多包涵哪!」
飛天毒君賈威,哈哈大笑,四人又繼續東扯西扯地聊個沒完。
原來,那殺害蘇童峰全家的白衣女,外號毒羅剎的冷映雪,是怪狐毒娘子之表
妹,因其父母去逝甚早,所以投奔塗琦倩家中。
兩人自幼一塊習武玩耍,感情十分要好,所以母乃認為膝下,以撫兄長之孤女
,平日她二人皆以姊妹相稱,雖姓氏不同,但到底有一半血緣之親。
自塗琦俏配給賈威之後,冷映雪亦隨之過去,沒多久,即成立黑虎幫,賈威乃
命冷映雪為黑虎幫之總舵主。
平常幫內大小之事,全由她一人決定,賈氏夫妻從不露面,所以外人總以為她
就是黑虎幫之首。
今番玉佛頂拜山,二老才知此事,當然吃一驚,沒想到他二人乃是黑虎幫之首
,不由心生佩服。
自毒羅剎死後,賈威下令全幫,四處查探兇手下落,但始終得不到結果,今逢
姑蘇命案,兇手乃是同一人,所以賈氏夫妻對此亦非常關切。
飛天毒君此時又道:「鐵翅長眉之死活,奎令仍是一個謎,不管是不是他,我
夫婦算是與他結下了粱子,萬一他沒死,一定會找上門的!」
曾魯聞言笑道:「他敢找幫主算帳?哼!我們兄弟也正要找他算帳,以雪幾十
年前的恥辱呢!」
怪狐毒娘子,這時說道:「哼!你們還提他作啥?當年才威立中了我的『萬火
百毒針』,雖已墜崖失蹤,就算不死,也會毒發而亡,那能活到……」
怪狐毒娘子塗琦倩的話還未說完,突聞「嗖」地一聲,由窗口射人一物,眾人
為之一驚,賈威離窗較近,猛地伸出左手,以姆食指,將飛來之物鉗住。
東西雖被飛天毒君賈威鉗住,但他的身子抖動了一下,同時嘴裡也惹出一聲悶
哼,原來他整條左臂都被震得發麻。
眾人借燭光一看,飛天毒君手中所持之物,僅是一片巴掌大的樹葉。
眾人不但震驚,而且慚愧,室中坐的,可以說全是武林頂尖之人物,竟然沒有
查覺外面有人。
最吃驚的要算是飛本君賈威了,他由這片樹葉的力量。
已測出來人之武功,已臻於登峰造板之境,真是到了摘花飛葉,均可傷人的地
步。
他拿起樹葉仔細一看,見上面有不少字跡,似用細枝劃成,他不由說道:「咦
!樹葉上竟有字跡!」
眾人聞言,全聚觀看,只見葉上寫著:「二名雙毒,無恥之流,幾載仇怨,玉
佛頂了結。」
後面落款是一個「眉」字。
看完之後,「西域雙怪」與「飛怪雙毒手」,不由同聲叫道:「媽的,竟是他
!」
過了半響,怪狐毒娘子塗琦倩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媽的,說人人到,說
鬼鬼到,鐵翅老賊竟然會沒『葛屁』(死)?」
她歎氣的原因,只是為那「萬火百毒針」失效,而動搖了自己的信念。
來人示威挑戰,四人當然不能不理,尤其是飛天毒君賈威,更不願在二老面前
「漏氣」,更何況敵人找上門來!是以他念然作色,道:「嘿嘿!鐵翅老賊找上門
來,未免欺人太甚!正如他所寫的,我們要決一死戰,了卻數載仇怨。」
說到此處,臉上刻換上一副笑臉,婉言對西域雙怪兄弟說道;「鐵翅老賊雖曾
向賢昆仲叫陣,不過二位來此,便是客人,不必參與其事,僅憑賈某夫妻檔,可將
其打發。」
西域雙怪聞言,已知飛天毒君賈威在使用將法,不由心中暗罵:「干!死賈威
,媽的,少在咱們兄弟面前使詐,你老頭不吃這套。」
他兄弟二人豈是泛泛之輩?只聽得曾傑哈哈大笑,道:「我們兄弟承蒙幫主伉
儷款待,已是感激不盡,那敢再求庇護。
「再說,鐵翅老賊已指名向我兄弟叫陣,更何況舊仇尚未了桔呢!就算沒有這
兩點,幫主遇此尋仇之事,我等又豈能袖手不管?
「倘若我等不顧江湖道義,袖手而規之,日後傳了出去,江湖上之朋友豈不認
為我兄弟二人,乃是個無情寡義,貪生怕死之輩!」
飛天毒君聞言笑道:「賢昆仲隆情厚誼,令人感動!既然如此,咱們就一同來
對付這鐵翅老賊。」
曾傑同道:「應當如此!不過,由鐵翅老賊突然出現來看,姑蘇命案,必定是
他所為,那麼殺害快刀手尤存信,和令高足范無棋的,也一定是他了!」
曾傑說這種話,是有用意的,他早知賈氏夫婦之個性,心狠手辣,固不待言,
而且狡詐之至。
萬一他夫妻倆一見鐵翅長眉武藝高超,不能取勝之時,可能不顧他兄弟死活,
不溜之大吉才怪。
所以,他將尤存信和范無棋這兩個死鬼提出來,加深雙毒之印象,因為尤存信
乃其愛徒之父,范無棋又是其門下大弟子,他夫妻倆豈能厚顏不管?曾傑的「心戰
喊話」,果然發生極大的作用。這時只見尤珊滿面淚痕,往賈氏夫妻面前一跪,似
有話要講。
「兩位恩師,請恕徒兒放肆,如今鐵翅老賊既已到來,懇請兩位恩師而助徒兒
一臂之力,待徒兒為父及師兄報仇!」
怪狐毒娘子塗琦倩,順手將尤珊拉起,說道:「傻孩子,這還用得著你說嗎?
為師的當然要替你作主。」
飛天毒君賈威,立起身形,朝西域雙怪微微拱手說道:「兩位,我們這就出戰
去吧!免得時間一久,讓那老賊說咱們怕他呢!」
西域雙怪點頭道好,老少男女一共六人,走出了石屋,穿過布有「八卦幻象陣
」的石林,往前走去。
一行六人,剛剛踏出迷陣,猛聽得有人發話,叫道:「西域雙鬼,二毒夫婦,
何以珊珊來遲,難道怕死惜命乎?」
四人一聽,果然是鐵翅老賊的「慣用語」,心中微感驚懼,所謂「善者不來,
來者不善。」鐵翅數年之潛修,必有驚人之進境,這次出來報仇,當然不可輕視。
六人站定之後,只覺眼前站著一人,真把他們?了一跳,要不是先聽到說話的
聲音,還以為是遇到了鬼怪呢!
他們再向敵人一打量,只見他披頭散髮,面上蒙著黑布,全身赤裸,僅纏了一
串籐草之頻的東西,皮膚污穢不堪,簡直就是一個未曾開化的野人!
飛天毒君賈威,首先開口道:「面前可是鐵翅長眉才威立嗎?數年不見,果然
練成了一身驚人之藝業!」
那野人回道:「不錯!老夫正是才威立,今夜來此,要借你夫妻二人之血,洗
刷老夫心中之深仇!
「其次,就是蜥西域雙鬼,竟不遵守誓言,潛人中土,老夫也要加以懲戒,那
就是……死!哈……」
四人聞言,憤怒之極,各自發出一陣震天長笑。
飛天毒君賈威,指著「鐵翅長眉」罵道:「你他媽的,老賊竟敢口出狂言,那
次被你僥倖逃生,就該銷聲匿跡,誰知你這老匹夫,恬不知恥,還來找我夫婦報仇
!今夜若再叫你逃出手去,我……我夫妻從此在江湖上除名!」
說完之後,立即作勢.欲上前動手。
曾魯趕忙伸手—攔,道:「賈幫主且慢,我們兄弟與鐵翅老賊結怨在先,還是
讓我們先上吧!」
飛天毒君賈威,乘機下台,故意說道:「既然如此,那賢昆仲就請先上吧!不
過得留這老賊一口氣在。也好讓我夫妻試招!」
「鐵翅長眉」,這時哈哈大笑,叫道:「你們既然都要到酆都一遊,又何必爭
先恐後,乾脆你們四個人一起上吧,免得老夫多費手腳!」
西域雙怪不再答話,雙雙縱身飛起,直向對方撲去,幾個起落,已到了敵人面
前,身形未停,舉掌便打,真是一副拚命的樣子。
那位蒙面野人,並不是真的鐵翅長眉才威立,而是龍飛化裝冒充,真是惑人心
智。
原來,龍飛化裝完畢之後,離開了苦力幫幫主,施展起無上輕功,飛渡樹梢,
片刻便到了「飛怪雙毒手」之石屋前。
他不敢大意,知道屋中之人,全是武林一流高手,倘若一個不留意,便會暴露
形蹤,讓人發覺。
是以,他屏息凝氣,隱藏在離石窗約三丈遠的一株樹上,運起綠血神功,以耳
細聽,當然,憑他之目力,亦能清楚地看見裡面的一切。
使他最注意留心的,是改為女裝後的尤珊,只見她愁容滿面,柳眉深鎖,低頭
無言,與賈曼君二人,默立一旁。
另外,還有四人坐在桌邊,品茗暢談,其中有兩人他認識,那就是西域雙怪兄
弟倆,一高一矮,奇裝異服,那是他們的「註冊商標」。
其餘兩人,乃是一男一女,看來四旬左右,男作儒士打扮,相貌清瘩,目露精
光,內功已臻峰極。
女的潤服長裙,穿著似富家婦,雖屬徐娘之態,風姿尚稱雅麗,只是面目之間
,隱有一絲煞氣,想必心地狠毒。
龍飛對這男女二人,甚感懷疑,暗忖:「怪啦!難道他們就是『飛怪雙毒手』
嗎?按年紀來說,他們也該有七十出頭了,何以會這麼年輕?如果不是,又怎會在
此與西域雙怪這兩個老傢伙晶茗暢談呢?」
後來從雙方的談話之中聽到,這對男女,果然就是賈威和塗琦倩,龍飛真想不
到,「飛怪雙毒手」看起來還是這麼「肖連」(年輕)。
「幹!是不是去做了「整形美容「,述是「肉絲拉皮」,哎呀,管他的!」龍
飛消遣的暗忖著。
「飛怪雙毒手」與「西域雙怪」,談來道去,終於說到鐵翅長眉才威立的身上
,聽得龍飛非常生氣。
是以摘下一片樹葉,用樹枝劃上「二老雙毒,無恥之流,幾載仇怨,玉佛頂了
結。」十七個字,最後又寫上一個「眉」字,表示是鐵翅長眉向他們挑戰。
於是,龍飛運起神功,將書妥之葉片,由窗口擲入,隨即返回到「八卦幻象陣
」外。
西域雙怪此刻,已撲到龍飛身旁,舉掌便打,龍飛也展開身形,閃挪還擊,利
那之間,三人已纏在一起。
只見拳來掌往,指點足飛,掀起一場激戰,猛烈的掌風,將平靜之山谷直震得
塵土飛揚,葉落滿地。
西域雙怪見「鐵翅長眉」所使用的招式,與幾十年以前所用的差不多,只是在
功力方面,增強了不少,鋼指鐵掌,銳不可當。
西域雙怪所使用的,乃是一套「陰陽兩極掌法」,這是他們潛居邊陲創研出來
的新式功夫。
這種「陰陽兩極掌法「,單人使出,威力固然強大,若是雙人聯合,陰陽合擊
,力量何止增加數倍。
兄弟兩人,為了要報一掌之辱,今夜首次使出獨創的掌法,要將「鐵翅長眉」
置之於死地!
武術這東西,是不能僥倖的,功力高下,動手見真章,招式利鈍,須臾之間,
立判死生存亡!西域雙怪的「陰陽兩極掌法」,雖然厲害,兩人合擊之力量,雖然
強大,可是龍飛並非等閒之輩。
只見他,立即展開「挪形換影」之身法,在西域雙怪二人凌厲無比的掌勢中,
閃躲挪移,伺機還招。
轉跟之間,三人已打了數十回合,酉域雙怪連對方的身法招式,還未摸清,已
是感到真力不繼,下盤輕浮不穩了。
與人繼續激戰,全憑體力與內力,要是真力不繼,下盤不固,硬是落敗的前兆
,時間一久,便會慘遭「滑鐵盧」。
這時,龍飛的身法招式,反倒越見靈活辛辣,直迫得西域雙怪,手忙腳亂,頭
暈目眩。
西域雙怪,一見情形不妙,心知不能持久消耗,兩人互相使了一個手勢,立即
施展出「陰陽兩極掌法」的最後絕招來。
曾魯猛然提氣,縱起一丈高下,右手揮掌,右手駢指,如同一隻大鳥,向龍飛
撲到。
同時,曾傑亦是右掌左指,向龍飛側方猛襲。
如此一來,龍飛的上下四周,已被西域雙怪的掌風指力所封,而且指顧之間,
便可攻到,無論向那一邊閃躲,均不可能,若是硬接一人之招式,其餘的一人,便
可乘隙而入,攻敵不備。
龍飛在這種情況之下,只得猛運真氣,將「綠血神功」護住全身,同時兩手的
食指伸直,以「鴻福齊天」手法,分點上下進逼之掌指。
西域雙怪的招「陰陽調和」使出,見敵人已現出窮於應付之相,更將指掌之力
增加,心中暗喜,認為這一招即使不能將敵擊斃,至少也要身負重傷!雙方的動作
,快如電光石火,「轟」地—聲震響,夾著兩聲悶哼,人影紛飛:落葉嘩啦直響。
接著又見場中,飛起一條人影,高約六丈,在空中扭腰劃臂,如離弦之箭,向
右側賈氏夫婦停身之所飛去。
原來,當西域雙怪合擊之掌力,離敵人的身體尚有尺餘遠的距離,便被一股無
形的力量阻住,兩人心知敵人有氣功護體,這最後一擊,又告功敗垂成。
正當二人心中暗驚之際,敵人的反震之力,及「鴻福齊天」手法已然襲到,二
老畢竟是數十年的成名人物,竟藉著反震之力,倒縱而出。
西域雙怪,雖未被震傷,可是巳不能提氣輕身,雙落在地面呻吟著。
龍飛因施展「綠血神功」,護住週身,心怕遭敵突破,故急忙再提氣,飛身而
起,在空中使出「綠蝙功」,向雙毒站立之處撲落。
飛怪雙毒手夫婦見「鐵翅長眉」迎面撲來,事出倉猝,不敢遽然應戰,飛天毒
君挽住愛女,怪狐毒娘子拉著尤珊同時躍退四丈。
尤珊見兩位恩師不敢應戰,心中頗不以為然,在心切父仇之下,那顧得住本身
之利害,甫告落地,便從塗琦倩之手中掙脫。
她這一掙脫,便向。「鐵翅長眉」撲去,掄起一雙玉掌便打,口中罵道:「鐵
翅老賊,還我爹爹的命來!」
飛怪雙毒手夫妻一聲驚呼,認為陡兒向「鐵翅長眉」動手,無異是以卵擊石,
螳螂以臂擋車。
誰知事出意外,「鐵翅長眉」見尤珊雙臂遞到,竟然橫躍兩丈,閃躲而去,並
溫言說道:「小丫頭別妄動,老夫不願傷你!」
尤珊那裡肯聽,瘋狂一般,又拚命攻到,「鐵翅長眉」仍不還招,只是騰挪閃
躲。
飛天毒君賈威見此情形,以為「鐵翅長眉」不願與晚輩動手,以免失去長者之
風範和威嚴。
他本想將徒兒喝住,由自己夫婦出場,但是一想徒兒心切父仇,目前正在拚命
進攻,萬一喝止不退,豈不有損師尊威嚴。所以未予喝止,心想不如讓她出口氣,
也是好的,若遇危險,再行救援不遲。
尤珊見敵人不肯還招,心中越加生氣,以為是瞧她不起,是以在招式上,便使
出十成功力,攻勢之凌厲,令人不敢輕視。
如此一來可把冒充鐵翅長眉的龍飛給難住了,還手進招於心不忍,閃躲逃避,
糾纏何時了?況且旁邊還站著兩位真正的敵人。
他在連翻閃躲之下,思得一法,可以解決此種僵局。
於是,他不再退讓閃躲,改守為攻,停身沉馬,以四成功力,與之周旋。
龍飛雖然僅以四成真力還擊招架,在尤珊這面,已感到吃不消,尤其是敵人怪
異的身法使她眼花繚亂。
往往一招攻出,已失去準頭,對方已經不在,正欲撤招換式,敵招又到,要不
是對方手下留情,未施重手,否則早巳落敗。
三十幾個回合之後,尤珊之招式,已顯得散亂,更加攻不出去,處處受制,直
急得她又氣又急又恨,眼淚猛往下掉。
但是,尤珊那肯罷手,大有拚死一搏之意,猶自咬緊牙關,一招一式,一拳一
掌,作困獸之鬥。
數十招之後,龍飛見時機已至,不忍心再折磨這位是友非友,是敵非敵,而又
衷心愛慕的人。
等到她一招「以虛還實」,兩手前推,掌心向前,擊向自己的「將台穴」之時
,倏然身如陀螺,轉到她的身後。
只見他伸出右手食中兩指輕點尤珊「笑腰穴」,右手出一股柔力兜在她的臀部
,順勢往前一送,將她拋起一丈多高,直向怪狐毒娘子塗琦倩飛去。
當龍飛的雙手與尤珊的身體接觸之際,他只覺得著手之際溫軟如棉,心中不禁
一蕩,雖無邪念,但異性相觸之自然反應,他卻無力抗拒。
雙毒忽見徒兒被「鐵翅長眉」震飛,心中一驚,來不及事先救援,兩人各自一
聲怒叱,同時幌動身形。
怪狐毒娘子塗琦倩縱高四尺,伸出雙手,將尤珊接住,飛天毒君賈威,躍到龍
飛面前六尺之處,雙掌突揚,吐氣開聲,以久的「百毒掌」,排山倒海似的,向其
打到。
龍飛見飛天毒君賈威雙掌一揚,已知其欲發出掌力,倏然飄退五尺,心動意到
,意到神聚,「綠血神功」已凝集於右掌之上,猛地向外一揮,一團無聲無形之掌
力,向敵人的掌風打去。
只聽得「轟」地—聲,竟將地上石頭震碎,石屑滿天飛濺,對掌的兩人,也因
掌力互震之故,各自後退幾步,方才拿樁站穩。
雖僅一掌之較,便已看出商人功力之高下。
龍飛只退了兩步,就已站定,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飛天毒君賈威連退八九步方才站穩,而且感到雙臂微麻,心跳氣喘。
當時他還以為是被掌方震所致,遂寧神調息,運氣舒筋。
過了片刻,果然已心靜氣順,可是,唯獨雙臂微麻,此種現象並未停止,似乎
還在緩緩向上漫延。
飛天毒君賈威,心中恍然大悟,著實吃驚不小,暗忖:「糟了!中了這老賊的
道兒!」
他本是練毒行家,雙臂發麻,分明是中毒之象徵,當即自閉穴道,以免毒氣運
行。非得運氣自療三個時辰,外加服用解毒藥品,不能痊癒。
原來,他的毒掌練法,是採集多種毒物,煎熬成汁,在練掌時,用以浸洗,久
而久之,毒氣滲人雙掌之內,等到功夫大成,毒氣可隨掌發出。
這種毒掌三丈之內,便可傷人,端的厲害之至。中掌之人即使當時不被震斃,
五日之內也會毒發身亡的。
龍飛的毒掌練法又是不同,因他自落窮谷之後,吃的喝的全是些巨毒之物,如
綠蛇、綠蠍子、吸血蛙、赤蜥蠍……等。
在他全身血液之中,早巳充滿了毒汁,而且又學得上乘武功,在運用上已到了
意動神到的境界。
他的掌力發出,即是無聲無息,實則可剛可柔,也可以說他的掌力,就是一團
極猛烈的毒氣。
當發出時若是柔,則興普通掌力無異,毒氣不致傷人,若是以剛勁發出,則掌
風所至之處儘是毒氣。
而且,這種毒氣,如暴雨落下一般,無孔不入,除非對方此他的功力高,此他
的掌力雄厚,才不致中毒。
飛天毒君賈威功力不及龍飛,毒掌的本質又此龍飛的毒掌差太遠,豈有不中毒
之理?而飛天毒君賈威,自閉穴道之後,忽然朗聲一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道:「老賊,你埋頭苦幹,功力也不過如此,我等還沒把你這點道行,放在眼裡。
「不過,今夜天時已經不早,你又將我的徒兒打傷,需要趕緊治療,我想就讓
你再多活一夜,明日早上在此決哦,不知你可願意?」
龍飛毅然答道:「老賊,別耍詐了,老夫不吃你這一套。有仇報仇,還分什麼
今天和明天,一切仇恨今夜作個了斷。」
飛天毒君賈威,聞言目火,叱道:「嘿嘿!你這死老頭,既然如此,老夫只有
與你搏一死命,哼!誰生誰死尚難論斷。」
龍飛笑道:「好,有氣魄,別說一個賈威了,再來十個八個,老夫也不在乎,
這樣吧,你和那雙怪狐一起上吧!」
飛怪雙毒手夫婦,聽了「鐵翅長眉」冷嘲熱諷,那能平靜,此刻已氣上頭頂,
雙手緊握拳頭,準備狠下毒手。
陡地——「老賊,還我爹爹之命來!」
只見尤珊從雙毒夫婦的背後,飛縱而至,雙掌猛地推出,直向龍飛撲來。
龍飛那會和她打,此刻見她攻了上來,只有運起「綠血神功」三成功力,雙掌
推出一股陰柔之氣,將尤珊打來之掌力化開。
最毒不過婦人心,尤珊雖然是怪狐毒娘子之愛徒,畢生死優關,那能顧得了這
許多,是以尤珊飛撲攻向「鐵翅長眉」之際,她已暗下毒手。
「唰」地一聲,由怪狐毒娘子手中,射出一把銀篷,這乃是此間江湖之上,最
陰最狠最毒的「萬火百毒針」。
「哎喲」一聲慘叫,只見尤珊身軀,自半空中墜落下來,嬌背正灑滿了毒針。
龍飛見勢不妙,「呀」地一聲,已是太慢,雖然自己推出一掌,將飛來毒針打
落,但有一半已罩在尤珊身上。
原來,正在賈氏夫婦騎虎難下之際,尤珊配見親仇當前,遂奮不顧身地向龍飛
撲過去,而怪狐毒娘子那時邪念萌起,狠下毒心。
她暗付:「跟前強敵不易應付,幾年未見,內力武功精進不少,若憑夫妻二人
聯手,亦非那老賊對手,哼!只有犧牲一人,才能挽救局勢。」
心念一決,立刻突發暗器,欲將愛徒與敵人一塊解決,為了要保住他們一家三
口性命,所以才出此下策,連同尤珊一起犧牲。
干!好惡毒之賊婆,為了要除掉眼前大敵,竟不顧自己徒兒之命,犧牲他人照
亮自己,世上還有這種禽獸存在!
誰知,徒兒是犧牲了,大敵卻安然無恙,怪狐毒娘子的如意算盤,這回可打錯
了,俗語說得好,千百怪事,例外無窮多。
賈氏一家,見大事不妙,奸計未能得逞,遂互使了眼色,縱身飛躍而去,三條
人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龍飛難道眼睜睜地看賊人離去而不顧?非也,他只是楞住了,因為事情之轉變
,以及對方的行為,讓他不能接受。
這時,龍飛解下了面罩,蹲身扶起尤珊的嬌軀,兩隻充滿淚水的眸子,直瞪著
只剩微弱氣息的尤珊。
英雄本無淚,有淚亦不輕易流出,他的熱淚,是激動?是同情?還是憤懣?只
有他自己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龍飛依舊抱著尤珊由溫變冷,由軟變僵的身嫗,久久不能自己。
這塊土地,此刻又多了一條冤魂,一共是三人。
怎會是三人呢?不是只有尤珊—人嗎?不,還加上了西域雙怪兩個。
且說西域雙怪兄弟,見敵強不可御,二人使出「陰陽兩極掌法」的最後絕招,
一式「陰陽調合」齊攻龍飛。
龍飛以「綠血神功」運起罡氣護身,以阻敵人猛烈之攻勢,但他發覺光靠罡氣
護身無法自救,於是施出「鴻福齊天」以攻之。
西域雙怪來勢兇猛,心想這絕招必能克敵於當場,不料敵人除以罡氣護身之外
,還施出致命的一擊。
雙方接觸之後,「轟」聲大作,西域雙怪兄弟,已被龍飛震飛而起,雙雙震飛
了八丈之遠,悶哼落地。
按常理來說,西域雙怪雖被震飛現場,起碼也只會受點輕傷,絕不會因此而喪
命的。但,事實不然,雖說二人只受輕傷,落地便起,由於二人已中綠血之毒,身
體逐漸不支,先是下部疼痛。慢慢向上延伸。
西域雙怪,還以為沒事,那種疼庸是可以忍受的,待其發覺雙手盡綠之後,才
知道中毒已深,施救已遲。
這時,現場一片混亂,誰會去注意這兩個老傢伙呢?
只見二人毒發攻心,全身呈深綠色,七孔流出之血。並非鮮紅,而是黑色,兩
兄弟痛苦不堪,在地連翻了幾回,才停止蠕動。
待西域雙怪二人,躺在地上不動之後,一股綠煙冒起,先由下部,其次腹腸、
四肢,最後整個人化為黑血而亡。
沒想到英名一世,稱雄於綠林之間的二老,下場竟落得如此悲慘,死像極其難
看。龍飛呆在現場,好久好久,不知心中想些什麼,只見心愛之人,全身發黑,不
禁熱淚盈眶而出。
待他冷靜之後,才將尤珊身軀抱起,放在一塊青石之上,自己用雙手挖出一個
坑洞來,然後再將她埋好。
另外,他又在附近,拾起一塊扁平的石板,用「金剛指」,在石板之上刻出幾
個字來。「摯友尤苫之墓弟龍飛」
等他處理妥善之後,苦力幫幫主卜名仁,這時才由林中走來,說道:「老弟,
別悲傷了,人終歸要死的,只是早晚罷了。」
龍飛同道:「老哥哥,不怕您笑話,尤姑娘是小弟第一位動情的女人,今日之
慘死,怎不叫小弟悲傷?」
卜老安慰的道:「唉!尤姑娘死得也太慘了,又有誰相信,她竟死在自己?父
之手中,老弟應當化悲憤為力量,替師父、尤姑娘報仇才對。」
「嗯!」龍飛用手擦去兩行淚水,道:「老哥哥說得對,恩師所也曾說過,男
子漢是不能流淚的,此仇小弟非報不可。」
卜老又道:「對,男子漢一生只能流兩眼淚,一次是出娘胎之時,一次是結婚
之時,只有這兩次!」
龍飛不解地問道:「老哥哥,此話怎講?小弟愚昧,望老哥哥點明。」
卜老道:「人一出生,必須哭,只因為這世上太苦太苦了,結婚要哭,乃在結
婚之後,再也無法自由自在,須受妻兒之拖累限制,所以當哭呀!」
龍飛聽了卜老之謬論之後,又說道:「老哥哥雖幹苦力,倒看不出您還頗有哲
理的嘛!這就叫做人生體驗吧!」
卜老道:「對,對極了!人生就像一戲劇,每個人扮演的角色不同,只要將自
己。的角色演好,那就活得有價值有意義了。」
龍飛聽了之後,心情已起平靜,雙眼又投在尤珊墓碑之上,久久不語。
卜老見狀,又道:「老弟,或許你認為尤姑娘可憐,年紀輕輕的就撒手而去,
老哥哥倒覺得她才幸福呢!」
龍飛聞言又是一驚,問道:「此話怎講?為何老哥哥認為尤姑娘之死,對她來
說是幸福,是解脫呢?」
卜老笑道:「老弟,世界是座舞台,但也是座監獄,人在投胎轉世之前,非經
過閻王之審訊不可。
「要是前世的你,罪孽深重,他必判你較長的刑期,若罪較輕,服刑自然較短
,這話不知老弟能否體會?」
龍飛想了一下,回道:「老哥哥的意思,莫非是指人在世間,就是在服刑,短
個人的刑期不同,自然壽命也就不同。
嗯!此話太有道理了,世上的一切,都是苦的,雖有歡樂,那也只是短暫。人
生就像在監獄服刑一般,活得越久,所受的苦也就越多。」
卜老笑道:「老弟不愧是聰明人,一點就通,走吧!咱們邊走邊聊,還有許多
事情辦呢!下山之後,你我各分東西,畢竟你我有要事在身,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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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屋與雙魚》合作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