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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郎小飛龍

                   【第六章 仗義怒焚烏峰寨】
    
      夜色沉沉。 
     
      黑雲密密。 
     
      鬼火閃閃!魅影幢幢!這樣陰森恐怖的黑夜,似乎到處籠罩著一片陰霾鬼影, 
    在這岳陽城外的鬼廟附近,因鬼鬧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的時候,更加顯得恐怖嚇 
    人! 
     
      突然——岳陽樓的旁邊,飛起一條人影,身在空中,一式「巧燕翻雲」,極其 
    輕靈美妙的落到城外,著地無聲,塵土不揚,立即展開狸貓似的輕巧身形,彈擲丸 
    躍,直向轟動遐邇,人人聞之色變的鬼廟前進。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大的膽子!這位膽大如天的夜行人,經過山坡樹 
    林的時候——「小子,站住!」 
     
      夜行人吃了一蝕,以為叫他?當即剎住前躍的身形,正欲搭腔之際,又聽到另 
    一個聲音,驚奇的問道:「咦!老甘,你這是什麼意思?」 
     
      先前喝叫那人,答道:「什麼意思?難道你王力池,還不明白我甘岳林的用意 
    ?百兩黃金的重賞,嘿嘿,知道了嗎?」 
     
      王力池心有不甘的道:「媽的!繞了半天圈子,你的用意,是想來個黑吃黑, 
    獨吞?哼!沒有那麼容易!老甘(奸)」 
     
      甘岳林坦白的答道:「嘿嘿,老子早有這個獨的打算,只要你敢說個不字?老 
    子就要你的狗命了!」 
     
      「哼!豈止說個不字了!」王力池喝道:「幹!這個女孩,是咱們費了九牛二 
    虎之力,送了兩條人命換來的,你既無義,起這不良之心,幹!王某只好絕情,和 
    你一拼了!」 
     
      「嘿嘿,你這小子,竟敢和老子『斷絕邦交』,狗膽真的不小?」甘岳林忽然 
    用手一指前方,喝道:「那邊來的敢情是王力威嗎?妙極了,你們兄弟一齊上吧!」 
     
      王力池聽說兄長來了,心中大喜,信以為真,順指轉頭望去,他即「哎晴!」 
    一聲慘叫,立倒地死去!夜行人看的清楚,甘岳林乘對手轉頭之際,隨手一揚,不 
    知用何暗器,就把王力池詐騙殺死了,他將身一幌,擋住正在意的甘賊去路,先禮 
    後兵的試問道:「媽的!好個老奸哪!拿這個小女孩,去領賞是嗎?」 
     
      甘岳林眼前人影一閃,先是一驚,看清是個年輕小子,膽立壯,還是盛氣凌人 
    答道:「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夜行人心平氣和地道:「不是更好,請你高抬貴手,把這孩放了吧!」
    
      「呸!大爺費了多少心血,冒了極大的危險,才把她弄來。你倒說得輕鬆?把
    她放了,那有這麼簡單的事!」 
     
      「那麼,在下不幸猜中囉!但不知是到那裡去領賞?」
    
      「朋友,不要自作聰明了。」
    
      「又有誰出高價,要這女孩呢?」
    
      「哼!你問這麼詳細幹嘛?『調查戶口』呀?」
    
      「嘿!我想知道這個收買女孩的,是個什麼人物?」
    
      「媽的!真夠坦白乾脆!告訴你吧!她是黑虎幫的總舵主。」
    
      「黑虎幫,你知道黑虎幫在那裡?總舵主是誰?請你見告如何?」 
     
      「幫址在那兒,總舵主誰?『莫宰羊』(不知道),只是聽說,總舵主是個武
    藝極高的神秘女人!一她要這個小女孩幹嘛?」 
     
      「不但只要這個小女孩,就是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都要,只要是處女……」
    
      「鮮事,她要這麼多女孩,作何用處?」 
     
      「嘻!當然是為了練功囉!她要一百名處女,選擇『百種』好的,然後以她們
    的血來練一種什麼功,哎呀!反正有銀子拿就對了!」
    
      「真是不像話,喂!你不知道幫址在哪裡,怎麼將這女孩送去?」
    
      「自有間接的人,從中接送。」
    
      「從中接送的人是誰?」龍飛想從這人口中,追查出幫址所在,以便去探個究
    竟。 
     
      「這個……不能告訴外人。」 
     
      龍飛雖有些失望,但他不願強人所難,又問道:「擄來女孩子的人,除了賞金 
    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好處?」 
     
      「凡被選中採納者,視其姿質高低,給予不等之黃金,還可隨其志願,加入黑 
    虎幫。」 
     
      「哦!閣下劫來這個女孩,除了想得到賞金之外,還想借她作階梯,加入黑虎 
    幫,是嗎?」
    
      「每個人都有他前程似錦的願望,和鵬程萬里的遠景,在下混進江湖二三十年
    了,還是一事無成,有這發展的機會,豈能讓它錯過?」
    
      「朋友,你的希望,在下十分同意,不過,作法方面,實有檢討改進之必要。」
    
      「檢討改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媽的!連這都不懂,比方說吧!為了自己,損害別人,是否對得起良心?這 
    須自我檢討,發覺不對,立刻痛改前非,再說黑虎幫,閣下是否摸清了它的特性, 
    到底是正是邪?應該調查清楚,加以研究後,再來決定行止,所謂三思而後行。」 
     
      「依你研究的結果呢?」
    
      「就事論事來說,必是屬於邪派!」 
     
      「何以見得?」 
     
      「秘密收買處女,又以黃金引誘,這是很明顯的事實,必然是個以女子和金錢 
    為餌,誘人步入歧途的不良集團。」 
     
      「哼!胡扯八道,人間那有正邪派別之分?勝者為王,弱者為寇,自古以來, 
    就是如此,在下雖無心為王,既有這麼一條出路,不妨前去一試。」 
     
      「固執,頑固,朋友,請聽在下良言,黑虎幫不是很有出路的地方,不如另想 
    辦法,謀求正當職業吧!否則,非給『掃黑』掃到不成!」 
     
      「去你的!你是來給我上課的呀?還是來說教的?」 
     
      「龍某是一番好意,奉勸閣下,不要是非不明,專做損人不利己的事,為害社 
    會,終得毀滅自己……」 
     
      「媽的!行啦!少在大爺面前來這一套?我也奉勸你一句,不要狗咬耗子,多 
    管閒事了吧?」 
     
      「如要忠言逆耳,不聽勸告?那麼,推開窗子說亮話,請你將這女孩放了便罷 
    ,如果不然,哼!……」 
     
      「幹!原來你這小子,耍了半天花槍,還是另有用意的呀?大爺完全上了你的 
    當啦!哼!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識時務者為俊傑,朋友,希望你識點抬舉,乖乖地將這女孩放下,龍某當網 
    開一面,放你逃生。」 
     
      「幹!真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甘岳林接著怒喝道:「小子,大爺誤認你是半路出家的線上朋友,告訴了你不 
    少幫中秘密,這就怪不得大爺心黑手狠,非把你殺了滅口不成。」 
     
      「想要動手,先把她放到一邊去,少爺正想領教。」 
     
      「幹!想坑我,把她放到一邊?嘿嘿!老子不會再中圈套了。」 
     
      「笑話,是小人才用詐術。」 
     
      甘岳林一想,手抱小孩,怎麼打架?只好把她放下,同時,取出背上銀光閃亮 
    的三股鋼叉,抱於胸前道:「小子,亮兵刃,出招吧!」 
     
      龍飛回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少爺我用雙手就夠了,先請吧!」
    
      「有僭了,看招!」 
     
      甘岳林一抖鋼叉,震起一個叉花,「卡莊擒虎」直向對方胸前「心坎」、「玄 
    機」等穴攻去。 
     
      龍飛輕鬆閃避,一會東,一會西,轉得對方摸不清他到底在那。 
     
      「好玩!好玩!」 
     
      甘岳林被他這話一逗,氣得根根鋼發仲冠而起,又使出看家本領一連數十招攻 
    去,龍飛看見對方,使盡所有狠招,心想對方也不過如此,再來個十幾二十個也不 
    在乎,繼續又和他玩了幾遍。 
     
      甘岳林見對方身手詭異敏捷,心想自己鋼叉又奈他不得,暗生毒念,就在右手 
    進招改式之際,由左手射出暗器來。 
     
      「好詐,既然你要陰,莫怪少爺心狠。」 
     
      話才剛講完,右手以運足了五成「綠直神功」罡氣,只見他整隻手掌泛綠,外 
    圍還在一圈紅邊護著。 
     
      「呀」地一聲,龍飛一掌拍出,對方那裡閃得過,只聽得「啊」地一聲慘叫, 
    人已中掌倒地,全身青綠,化為膿血而亡。 
     
      陡地——一聲妖嬌叱喝:「好厲害的功夫呀!」人隨聲落,來人不是別人,正 
    是黑虎幫總舵主,那白衣蒙面女。 
     
      「唷!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沒想到你還活著,也看不出這些年竟讓你 
    絛出如此威力無比的功夫呀!格格!你要好好謝謝我才對。」 
     
      「嗯!我是該好好的『泄』妳,今天來此,就是找你討同那筆舊帳的。」 
     
      「格格!好凶的一頭牛哦!既然是衝著我而來,那就亮招吧!」龍飛未等她動 
    手,人己借勢舉掌,改向白衣蒙面女。 
     
      那白衣女,亦非等閒之輩,雖然她未見過如此怪異之武功,但她狂傲慣了,那 
    裡將對方放在心上,只見她舉起雙手硬接了下來。 
     
      「碰」地一聲,二人各自往後退了幾步。兩人面面相覷。 
     
      一動也不動。 
     
      大約一頓飯的光景,龍飛身體有些幌動,冷汗也出來了。 
     
      奇怪的是,對方連幌都沒。大大的眼珠子竟眨也不眨地蹬著,好像若無其事的 
    樣子。 
     
      龍飛暗道:「好厲害的女子,我的綠血神功已用上七成左右,她竟毫無損傷, 
    太厲害了。」 
     
      想到這裡,龍飛氣血翻騰,此刻按捺不住,「哇」地一聲,從嘴裡吐出一口鮮 
    血來,頓時跪倒在地喘息著。但,白衣女呆立依舊,看上去好像木頭人一般,龍飛 
    覺得奇怪? 
     
      吸了口氣之後,遂站起往前一探究竟。這一看,可把龍飛嚇呆了,沒想到白衣 
    女己死多時,竟死在自己剛才那掌之下,遂用手指輕一碰,只見她「咚」地一聲, 
    應聲倒地,七孔流著綠色的血來。 
     
      「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才一招,她……她就……哈哈哈哈……」 
     
      這其實是出乎龍飛的意料,沒想到武功極高的黑虎幫總舵主,竟如此不堪一擊 
    ,只一掌就解決了,這在太玄了。 
     
      不過,龍飛也負了傷,好在傷勢不重,遂盤坐運息了好一會,等他運行調息之 
    後,他開口問那小女孩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那裡?」 
     
      那小女孩楞了一會,回道:「我叫甜甜,我爹爹張釗,乃是湖南震風鏢局的總 
    鏢頭,家裡還有個姐姐和哥哥。」
    
      龍飛笑道:「很好,現在我送你回去,好嗎?」 
     
      甜甜有些害怕,但見龍飛不像惡人,遂點頭示意,龍飛見她首肯,乃背起甜甜 
    ,朝震風鏢局而去。 
     
      他們沒走多遠,小女孩突然高叫起來:「咦!那不是韓大叔、沈大叔嗎?」 
     
      龍飛聞言,停住了步,趕緊朝左側樹叢裡跑去,沿路有人橫在地,看來是劫鏢 
    的沒錯。龍飛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鏢已被劫走,護鏢之六名「人員」亦被殺害 
    ,剩下全是些劫鏢被殺的囉嘍。 
     
      小女孩看到這種慘狀,不由得「哇「然大哭,從龍飛身上跳了下來,向四周屍 
    體找去龍飛心知這趟鏢,小女孩的父親,想必也在當中,遂幫忙找尋,赫然發現眼 
    前的這位老者,尚有一絲氣息。經過龍飛喂以傷藥,再替他推拿運氣,這名老者才 
    緩緩地醒轉過來。 
     
      「爹爹,爹爹。」小女孩這時發現,正被龍飛施救的人,正是她的父親,遂朝 
    龍飛處衝了過來。 
     
      待老者悠悠清醒過來,睜開失神的眼睛一看,見有人用內功為他推拿,衷心感 
    之至遂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是那位大俠,救了老朽一命……」 
     
      龍飛連忙說道:「老先生暫時不要說話,以免有損元氣,讓我再為老先生推拿 
    一遍,方可開口說話。」 
     
      老者聞言,趕緊止聲寧神,只覺體內一股陽和之氣,流竄全身,所有傷處雖然 
    疼痛之極,可是體內的氣血,倒是越來越暢旺。 
     
      小女孩睜大了眼睛,看著龍飛,意思是在問他,父親的狀況如何?龍飛明白她 
    的心意乃微笑地向她點了點頭。 
     
      小女孩看見龍飛示意,一顆忐忑的心,立刻平靜很多,蹲在一旁看著龍飛替父 
    親運功療傷。又過了片刻,龍飛才停止了推拿,老者的精神,又恢復了不少。 
     
      天色已經全黑,林中黑暗異常,受傷的老人,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連為自 
    己治傷的是怎樣的一個人,他都沒看清楚。忽又聽到身邊,有人叫他「爹爹」!這 
    才知道是小甜甜,未等他開口,甜甜已將自己被歹人擄走,幸遇這位叔叔搭救,在 
    回返鏢局的途中又發現自己和數位已死的鏢師。 
     
      這時,老者實在忍不住心裡要說的話,最主要的是要知道恩人的姓名,以便稱 
    呼,所以急忙問道:「恩人尊姓大名?可否見示?」 
     
      龍飛忙道:「老先生千萬不要如此稱呼,在下實在不敢當,救人於危,乃份內 
    之事,老先生不必介意,至於姓名嘛?……在下姓龍!」 
     
      老者極其恭敬地說道:「原來是龍大俠,大恩不言謝,老朽只有心感了。」 
     
      這時,龍飛忽又問道:「老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但你了重傷,連鏢師 
    都遭殺害,到底是那幫人所為?」 
     
      老者歎了氣道:「老朽遇到了強盜,死的五人乃是老朽的同伴,老朽雖然蒙龍 
    大俠救活可是,失了客人價值連城的寶物。傾家蕩產也賠不起,還不是死路一條了 
    。」
    
      龍飛慨然說道:「老先生不必過份擔憂,也許小生能為老先生效一點勞。」 
     
      老者不由驚喜道:「真是老朽命不該絕,遇到了像龍大俠這樣的人!」說完之 
    後,接著又絕望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沒有用,沒有用,對方人多勢眾, 
    武功高強,絕對鬥不過他們。」 
     
      這老者一會兒喜一會憂,使得龍飛如墜五里霧中,不知他在搞什麼玄虛,不由 
    問道:「對方究是些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老先生竟如此的害怕?在下願聞其詳。」 
     
      老者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老朽實在惹不起他們,既然龍大俠見問,容老朽
    詳細奉告原來這老者,名叫張釗,震風鏢局的總鏢頭,外號人稱雙刀王的,最近有
    家大戶的珠寶商人,托他保送一對翠玉馬,到貴州。 
     
      這對翠玉馬可貴之處,遇熱變紅,遇冷轉白,無論置於冷熱水之內,水均變成 
    冰冷,此乃寒山寶玉猜雕細琢而成之精晶,據說,若長以此物浸水而飲,可延年益 
    壽,還可驅除病痛,端的是一件寶物。 
     
      張釗本來不想走運一趟鏢的,又捨不得三方兩銀子的報酬,終於答應下來,三 
    萬兩銀子,可真是個大數目,明知覬覦這件寶物的綠林人物甚多,所擔的風險太大 
    ,可是開鏢局的,那能怕這些,否則,只有關門大吉了。 
     
      好在這對翠玉馬的體積小,易隱藏,於是,便決定以哭喪鏢的方式運送,名為 
    喪家出殯,實為暗中押鏢。為了慎重,為了保密起見,由老鏢頭張釗親自出馬,只 
    帶六位武功較高的鏢師隨行,沿路裝喪賣哭的,毫不起眼。 
     
      因為這種行列,在湘省到處可見,人們習以為常,又有誰會注意這批「孝子」 
    ,卻是押解寶物保鏢之人呢?老鏢頭一路上只擔心遇到三星教的人,因為近年在江 
    湖之中,三星教的勢力,已由四川擴展到全省各地,多少個山寨水舵,都被他們收 
    服,勢力已見龐大,已有不少鏢局,栽在他們手中。 
     
      世上的事情,總是那麼地玄妙,造化弄人,怕什麼就來什麼。 
     
      張釗一行七人,走到這裡,便遇到了三星教的人,被逼進這樹林中動手,十幾 
    名高手圍攻他們,戰沒多久,六名鏢師分別遇害,後來老鏢頭更是寡不敵眾,受傷 
    多處,被打倒在地,將那對玉馬搜去,走時,還在他胸前插了一劍,所幸未中要害 
    ,僥倖得以不死。」 
     
      龍飛聽完張釗的敘述之後,心中微有反感,他對鏢行的人,頗有偏見,因為當 
    年圍攻恩師的那批人之中,除了黑虎幫徒之外,就有幾個是鏢行的。他本想撒手不 
    管心中又有些放不過三星教的人,而且他是個重信義之人,既然答應幫忙,好歹也 
    要有個交代。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決定幫忙到底,遂問道:「張鏢頭何以知道,劫鏢是三星 
    教門下呢?」
    
      張釗道:「老朽認得其中一人,乃烏峰山的寨主,他早已入三星教了,所以老
    朽知道這趟鏢,一定是三星教派所為。」張釗將寶物被劫的經過說完,身體又漸感
    不支,想是勞神過度之故。 
     
      龍飛又為他推拿了一陣,方覺好轉,他又想到:「重傷之人,不便夜宿林中, 
    若能找到避露之所,將可減輕其傷勢惡化。」心念之際,已將其扶上馬背,領著甜 
    甜,往附近古剎之中走去,走沒多久,果然眼前出現一座年久破舊之東安寺,三人 
    遂進入廟中,等待黎明之來到。 
     
      甜甜是位機伶的丫頭,只見她入寺之後,又竄出古剎,不久就抱來一堆乾木, 
    寒夜裡火是最重要的取暖東西,另外還可避免一些野獸蚊蟲之侵襲。 
     
      二更未到,剎外一片寧靜,忽然由廟中,飛出一條黑影,不到幾個起落,這黑 
    影已縱出了數十丈,他略為一停,打量了一下方向,然後直向烏峰山飛去,如星跳 
    丸拇,似免起鶻落,輕煙一縷瓢然而逝,身手極為快捷!原來這條黑影,便是投宿 
    古剎的龍飛,他先前聽張釗說過,翠玉馬乃烏峰山的人所劫,烏山就在這附近,心 
    想何不前去一探,說不定還可將玉馬拿回來,這豈不省事之舉。 
     
      由古剎到烏峰山不過才五七里地,由山麓到山頂也只有幾里山路,山陡林密, 
    頗為難行。這種困難,龍飛倒沒把它放在心上,飛枝渡葉,片刻到,連烏峰山寨的 
    暗椿,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山上原來建有一觀,名叫烏峰觀,因年久失修,道眾離散,遂變成了野規。四 
    年前被白蛇君方德看中,遂帶領手下三十幾位兄弟,在此佔山為王,改觀為寨,遂 
    成了商旅之患的盜匪基地。 
     
      近年來,因三星教堀起,網羅教眾,方德便欣然歸附,成為三星教的基層組織 
    ,隸屬德山分堂。 
     
      龍飛到達烏峰寨之後,棲身於一株老松之上,在這裡可看見寨堂上的一切情形。 
     
      時過三更天,寨中仍是燈火通明,宴飲未散,雖然只開一席,數數不過「鳥人 
    」幾隻,不過,說話的聲音,極為吵雜。 
     
      忽聞一人大著舌頭,道:「媽的……寨……寨主,兄弟……我再……再敬你一 
    杯,你這次可……可真露臉,能幫堂主將……玉馬弄到手,真……真是大功一件, 
    本寨兄弟,也沾光不少了。」 
     
      只見坐在首席的一位白臉秀士,極斯文地說道:「嘿!二弟,別再捧我了,我 
    那出過什麼力,我剛才不是說過,這全都是分堂主及位香主動的手嗎?」 
     
      又有一人說道:「雖然是堂主、香主動的手,但咱們烏峰寨出力也不少,打探 
    情報,攔路助威,也算是大功一件吧!」 
     
      白臉秀土又道:「堂主得了這對玉寫非常高興,你們沒聽見,他連聲誇讚本寨 
    弟兄辦事得力,績效卓著。」 
     
      白臉秀士說完,忙端起酒杯,向大家道:「兄弟們。來!幹這最後一杯,時候 
    不早了,喝完,咱們也該休息啦!」
    
      這時,全桌之人,全都站了起來,各自舉杯猛灌,在這裡,喝酒沒有隨意,只
    要拿起杯子,一定乾杯。
    
      驀地——「刷」地一聲,一條黑影幌到,席前多了一位年青書生,眾人不由發
    出一陣驚呼,紛紛坐了下來。 
     
      白面秀士一聲大喝道:「媽的!何方小子,竟敢半夜三更私闖民宅』,想是活 
    得不耐煩了!」
    
      年輕書生,毫不動容,從容瀟灑地用手指著白臉秀士問道:「民宅?我問你,
    你就是這裡的『寨主』嗎?」 
     
      白臉秀士傲然答道:「大爺正是此寨寨主,白蛇君方德!」 
     
      年青書生冷然一笑,道:「白蛇君?是臉白還是屁股白?你今天搶走的那對翠 
    玉馬,現在何處?」 
     
      眾人聞言,不由一驚,暗道:「你媽媽,好快!半天工夫,就有人追來了!」 
     
      方德大吼道:「媽的!臭小子,敢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敢過問玉馬之事?兄 
    弟們!上,將這臭小子料理了吧!」在座之人,立刻散開,還有幾位,跑去取了兵 
    器,準備拚鬥。 
     
      方德那取怠慢,飛起一腳,將桌子踞開向年青書生撞去,碗盤杯箸,「唏哩嘩 
    啦」地一陣亂響,碎滿一地。方德表面看上去雖然秀氣,但實際粗魯無比,一聽書 
    生問起玉馬之事,就知是來者不善,故想先下手為強,將來人收拾。 
     
      年青書生便是龍飛,一見方德動手,也懶得和這種「粗線條」的人講客氣,心 
    中也有怒意,見到桌子迎面而飛來,只輕輕一縱,便已讓過,反落在方德面前。 
     
      眾人見敵身手不凡,遂一湧而上,拳腳兵器齊舉,打算速戰速決,消滅來犯之 
    敵人。 
     
      龍飛一見眾人這種不要臉的打法,心中著實生怒,雙手十指倏然點出,以隔空 
    點穴的方式,點住了各人之殘穴,七八個人一聲未吭,兵刃撒手,一齊倒地。 
     
      方德一見弟兄紛紛倒地,不由大吃一驚,暗叫道:「媽的,這小子居然會使茅 
    山之術。」心中雖然害怕,可是賊脾氣還真硬,一聲不響,揮動一雙大拳,猛向龍 
    飛雙耳打到。 
     
      龍飛飄然一轉,已到方德背後,用手一拍他的肩膊道:「方德,假如你能將玉 
    馬交出,我決不為難你!」 
     
      方德又是一驚,暗忖:「你媽媽,好快的身法呀!這小子若下狠手,寨主爺那 
    有命在?大爺怕怕喔!」 
     
      可是,方德的心雖寒,但嘴還是硬得很,只聽他罵道:「你媽的,小子,別作 
    夢了,本爺今要活劈了你!」側轉身來,單掌又向龍飛面門砍到。 
     
      龍飛這一次可不再閃躲了,右手往上一架,順勢便抓著方德之手腕,微一用勁 
    ,只痛得他「哇哇」大叫,那慘叫就如同殺豬般地大叫。 
     
      龍飛冷笑道:「死硬派,我說寨主大老爺,你要狗命還是玉馬?」 
     
      方德不開口,儘管疼得他冷汗如雨,還是咬牙死挺,一副寧死不屈的烈士模樣。 
     
      「媽的,好個烈士樣。」龍飛又加上一成功力,只聽得一聲微響,方德的右腕 
    骨,已被捏碎,痛得倒在地上,龍飛只得把手放掉。 
     
      那知就在龍飛鬆手的一剎那,方德忽然拚命飛起一腿,向龍飛下身踢到,這一 
    腳勁力甚大,莫說是人,就是一塊石頭,也會被踢碎。 
     
      龍飛一聲怒叱道:「媽的!找死!」 
     
      說畢,往後猛退一大步,右手突然下拍,「拍」地一聲,正拍在方德的小腿骨 
    上,當即碎,人也暈死過去。 
     
      先前被點穴倒的眾人,一見這文謅謅的小子,武功高,手段狠,知道烏峰寨今 
    天完了,可是,心裡著急萬分,不能動彈,想跑也辦不到。 
     
      忽然,龍飛手指著一名漢子問道:「你說,那對玉馬現在那裡?」 
     
      這傢伙只是一個大頭目,當然沒有寨主的那一股狠勁,雙目露出乞憐眼光,想 
    說話,有口難言,穴道被制,叫他怎麼說得出來。急得他青筋露出好高。
    
      龍飛一見這種情形,心中覺得好笑,過去踢了他一腳,解開了穴道,猛喝道:
    「快說!否則……」 
     
      那人戰戰兢兢地說道:「那……那對馬……到手之後,立刻就被……堂……堂 
    主帶走了。」 
     
      龍飛道:「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人道:「德……德……德……」 
     
      龍飛見他嚇得口舌打結,德了半天,心中甚不耐煩,急問道:「媽的,我看你 
    不能叫大頭目了,應該叫「大舌頭」才對!」 
     
      那人吞了一口唾涎,說道:「在德……德山分堂。」 
     
      龍飛滿意地一笑,說了一個「帥」宇,隨伸手,又點住了那人的穴道。 
     
      既然說出了翠玉烏的下落,不便再作停留,一幌身出了山寨,走了不遠,他忽 
    然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此寨留它不得,一則貽害商旅,再則洩露了我的行藏 
    。」 
     
      心念之後,又見他折回山寨,移燭起火,一時火勢兇猛,瞬間,已使山寨投在 
    火海之中,那些倒在屋中的賊人,一併葬身火窟。 
     
      等到外面那些暗椿雙巡查之人,發現寨內火光沖天,已經是無法挽救了。 
     
      龍飛見山寨燒起,遂下了烏峰山,趕回古剎而去。 
     
      龍飛跳進古剎中,忽聞張釗問道:「是龍大俠嗎?」 
     
      龍飛答道:「嗯!老鏢頭沒睡著呀?」 
     
      張釗道:「剛醒來,龍大俠莫非到烏峰山去了?」 
     
      龍飛在黑暗中點點頭,接著便把上烏蜂山的經過。小聲地告訴了老鏢頭。 
     
      張釗極其感激的說道:「為了老朽的事,使得龍大俠奔波受氣,老朽真過意不 
    去,東西既然到了德山,也不必急在一時,無論如何請龍大俠到鏢局去盤旋幾天, 
    也好讓老朽稍盡地主之誼。」 
     
      龍飛既然允諾,並道:「在下一定要將老鏢頭和令千金送到府上,玉馬之事, 
    也包在我身上,現時間已晚,請安歇吧!」 
     
      一宿無話,次日黎明,老慷頭張釗,醒來很早,覺得傷勢好了不少,精神甚佳 
    ,除了胸前一處重創,尚覺疼痛之外,其餘的傷口,已無大礙,睜眼一看,龍大俠 
    已不在,想必是到外面練功去了。 
     
      一個時辰之後,龍飛走進廟來,老鏢頭這才看清楚,原來龍大俠,竟是一位二 
    十多歲的俊小子,不由驚疑萬分,暗忖:「如此一介弱書生,竟會有那麼高的武學 
    ?」 
     
      原來老鏢頭張釗。自昨晚在樹林被救,到古剎投宿,始終沒看清這位龍大俠的 
    面孔,一來因為是在黑夜,再則他受傷甚重,精神欠佳,目力已看不清任何東西。 
     
      其實,老鏢頭也井未見到龍飛和人動手過招,只因他能以內力療傷,及消滅烏 
    峰寨,和小女甜甜的敘述來推測,這年輕人,一定有很好的武功,否則是辦不到的。 
     
      龍飛見老鏢頭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甚覺奇怪,面孔微微一紅,說道:「老鏢頭 
    早!」
    
      未等張釗回話,立在一邊的甜甜說道:「龍叔也會臉紅呀!格格!」 
     
      張釗轉過頭去,雙目瞪了甜甜一眼。回頭笑著答道:「龍大俠早,怎麼?一早 
    就出去練功夫嗎?」
    
      龍飛道:「隨便走走,順便雇了輛馬車,也好讓老鏢頭和令千金乘坐。」 
     
      甜甜天真地叫道:「哇!太棒了,有馬車可坐囉!萬歲!」
    
      張釗無限感激地說道:「龍大俠想得真周到,大恩大德,老朽一家不知何以為
    報……」
    
      龍飛急忙攔阻道:「小事一椿,老鏢頭勿須放在心上,江湖上的互助,是常有
    的事,那有什麼恩德可言?早飯之後,咱們就動身上路吧!」
    
      說完,提起手中的三套燒餅夾油條,分別遞給了張釗和甜甜。 
     
      鞭絲映日,木輪揚塵,一連三日趕路,才到長沙府地面。 
     
      長沙府可是個大地方,三街六市,南北奇貨,應有盡有,湘北對岸之岳麓山, 
    乃南嶽衡山之北麓,為一風景古跡勝地。震風鏢局在東門外,氣派非凡,為長沙府 
    內數一數二的「保全公司」。 
     
      大約是申牌時分,龍飛一行已到了鏢局門口,龍飛抬頭一看,廣大的門樓上, 
    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橫匾,上面寫著「震風鏢局」四個大字,極其蒼勁有力,想是 
    出自名家手筆。 
     
      龍飛剛把馬勒定,就有一位勁裝的後生,向他抱拳道:「公子爺是找人嗎?」 
    
      龍飛還未來得及答話,忽聞後面車中的張釗道:「小廖,快替龍大俠接馬!」 
     
      小廖是鏢局的「小弟」,一聽說話的聲音,便知是主人,他也不管誰是龍大俠 
    ,趕緊爬上車去,掀開車篷一看,只見總鏢頭半坐半靠在車中,臉色慘白,身上血 
    跡斑斑,知道不妙,急忙問道:「老爺子,你老人家掛綵啦?這趟鏢出事了?」 
     
      老鏢頭淡然答道:「小廖,不要大驚小怪,沒有什麼事!」
    
      小廖心裡可明白得很,總鏢頭嘴裡說沒事,一定是出了大事,他不管三七二十
    一,跳下車來便往回跑。 
     
      這時,龍飛已下了馬,車把式也把馬卸了下來。 
     
      沒多久,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疾然而來,為首的是一名三旬精幹漢子,在 
    他後面的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妙齡少女,後面還有高矮胖瘦的七八個人,小廖也在裡 
    面。這一群人直向馬車湧去,頓時叫叫嚷嚷,鬧成一片。 
     
      忽聞老鏢頭在車內大喝道:「你們亂嚷些什麼?我又死不了,還不趕快將客人 
    接進去,快呀!」 
     
      眾人一見總鏢頭發火,全為之一怔,回頭一看,才看見有一位風度翩翩的文士 
    ,牽馬站在旁邊。這時已有兩位夥計,將老鏢頭扶了出來,他指著龍飛對眾人道: 
    「這位就是龍大俠,也是我和甜甜的救命恩人,要不然,我和甜甜還回不來呢!」
    接著又指著那三旬漢子和少女,對龍飛道:「這便是小犬張勝光,小女張雲英,見
    過龍大俠。」
    
      雙方各自拱手為禮,互道:「久仰!」 
     
      大家前護後擁的進了鏢局,老鏢頭當著眾人的面吩咐,不得將失鏢的消息走漏 
    出去,只怕托鏢的物主前來追查,難以應付。龍飛雇來的長途馬車,當打發了回去 
    ,並多給酒錢,叫他不要在本地停留。 
     
      龍飛到了鏢局,被當作上賓款待,尤其是張釗的大女兒張雲英,似乎對他特別 
    有好感,一對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他,面容微笑,含情脈脈,可真迷人,使得這位 
    英俊小生,心中不安之至,不知怎樣對付才好。雖然龍飛以前幹過「專業牛郎」, 
    「棍」下搞過無數女子,但今天遇上這種情形,亦使他坐立不安。無所適從。 
     
      龍飛在綠血谷中,隨鐵翅長肩習藝囚載有餘,除文墨精通,武功已至登峰造極 
    之外,對於醫術一道,也頗有心得,盡得乃真傳,只是困居絕谷,沒機會表現罷了。 
     
      像老鏢頭張釗的這種硬傷,治療倒是極其容易,所以龍飛毫不客氣的,自告奮 
    勇,為老鏢頭治傷。老鏢頭當然高興之至,這樣,一來既可免除到外請醫就診,而 
    洩露失鏢的風聲。如此一來,震風鏢局的上下人等,對這位年輕文士,待如神靈一 
    般,口口聲聲龍大俠長龍大俠短。龍飛在受不住這種恭維,他要求老鏢頭,千萬別 
    再他什麼大俠了,因為他不願意別人知道他會武功。 
     
      老鏢頭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老朽就恭敬不如從命,托大叫你一聲老弟吧 
    !」
    
      張雲英在旁,一聽爹爹對意中人這種稱呼心中非常不悅,小嘴翹起半天高,心 
    想:「爹爹真是越老越糊塗,怎能叫他老弟,萬一將來……」她想不下去了,只覺 
    得心跳加速,小臉紅脹。
    
      龍飛聞言,也不推辭,心想只要不叫他龍大俠,叫什麼都可以,遂立說道:「
    既然老鏢頭不恥下交,小弟遵命便是!」 
     
      老鏢頭又哈哈大笑遭:「老弟,你就不對了,怎麼還叫我老鏢頭,應叫老哥哥 
    才對!哈哈哈哈……」
    
      龍飛只好紅著臉,叫了一聲「老哥哥」。 
     
      天下奇聞,龍飛也會「歹勢」(不好意思)!
    
      張釗轉頭對他的兒女說道:「你們還不快點拜見龍叔!」接著又對龍飛道:「
    老哥哥真是越來越糊塗,一直沒請教老弟的台甫。」 
     
      這時,站在一旁的甜甜叫道:「我知道。他叫龍飛。」
    
      張釗衝著小女,叫道:「你這小丫頭,沒大沒小。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看。」 
     
      龍飛這時說道:「嘿!甜甜說得沒錯,小弟單名一個飛字!」
    
      勝光,雲英,這才叫了一聲「龍叔」。
    
      張雲英真是萬分不願意叫他「龍叔」,他只想叫他「飛哥」,可是父命難違,
    又有什麼辦法呢?本過她心裡想著:「哼!我口裡龍叔,心裡當你飛哥就行了!」 
     
      過了三天,龍飛想單槍匹馬,到德山分堂,替老哥哥張釗討回玉馬,然後告辭 
    ,好去辦自己的事。張釗說什麼也不讓他一人獨去冒險,非得要等自己傷之後,一 
    同前往。 
     
      龍飛一聽老哥哥這麼一說;可真急了,心想:「唉!真是傷腦筋哪!老哥哥的 
    傷,非十天半月,不能痊癒。自己那能等那麼久呀!」 
     
      於是眉頭一皺,想出了一個妙計。只見他很嚴肅地對張釗道:「小弟本想在府 
    !多擾幾天,等老哥哥傷好之後,一同前往德山分堂,可是,小弟想到一個嚴重的 
    問題,時間太久了,萬一德山分堂的人,將玉馬送往總壇,或者作了其他的處置, 
    你我去得太晚,豈不要多費手腳,搞不好永遠要不回來了呢?對不?」 
     
      老鏢頭聽龍飛這麼一說,甚覺有理,不由得著急起來,忙道:「聽老弟這麼一 
    說,真是越快越好,可惜老哥哥我還不能行動,這……這如何是好啊?」
    
      龍飛趕忙勸慰道:「老哥哥不必著急,讓小弟一人去辦吧!」 
     
      老鏢頭不依道:「那怎麼可以?為了鏢局的事,那有讓老弟一人去冒險的道理 
    ?這麼辦吧,明天,不,後天讓勝光陪你一起去吧!咱們正式向他們投貼拜山!」 
    
      龍飛想了一下,道:「也好,不過,小弟不願出名。」 
     
      老鏢頭點頭道好,次日,龍飛一早起來,悶得慌,心想不食人間煙火已久了, 
    不如出去溜溜,遂獨自一人走了鏢局,到街上遊蕩。想想明日德山一行,勢必將有 
    一翻惡鬥,不如趁今天,好好放鬆自己,遂步走到長沙城內的花柳之巷。 
     
      「尋夢園!媽的,亂誘人一把的,這麼早,不知人家開張了沒。」
    
      龍飛「技癢」,想想自己好久沒那個了,今天興致勃勃,非捏個夠不可,遂走
    上前去,用力叫著兩扇緊閉的大門沒多久,由裡面傳來一聲:「誰呀!吵死人了!
    」話落,門已「伊呀」地開了一半,從裡面走出一位四旬有餘的婦人。 
     
      「唷!肖連呢,有什麼事?」 
     
      「當然是來「用棍」的囉!這麼早還沒開張呀?」 
     
      「哎喲!我說肖連呢,那有一大早就來尋樂的,我們裡面的小姐,全在休息, 
    我看你還是下午再來吧!」 
     
      「媽的!生意上門不做,難道不想賺錢嗎?」 
     
      「哎呀!叫我怎麼跟你說呢?我看你是外鄉來的是不是呀?」 
     
      「媽的!捏個蛋也要問東問西的,你們到底接不接客啊!」 
     
      「不接,『營業時間』沒到,我到那去找小姐呀?況且這麼一大早,小姐也不 
    一定肯起來接客,我看你還是回去吧!」 
     
      「媽的!拒『棍』於千里之外。這樣吧,你去幫我找個水查某(漂亮的女子) 
    ,我給雙倍的錢。這樣總可以了吧!」 
     
      「格格,我還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怪人,不是我們不想嫌,只因為小姐都在晚 
    間上班,現那還有體力出來『交易』,請公子見諒。」說完,順手將門口『碰』地
    關上。」 
     
      「媽的!坑你老頭,想想也有四年多沒『交貨』了,『水庫』快滿了,算啦! 
    不用也罷!」 
     
      龍飛無可奈何地扭頭就走,逛了半天,也沒有去處,所以又回到了震風鏢局來 
    。老鏢頭這時也起床,見到老弟沒精打采,心想老弟必定在局裡悶得慌,遂吩咐兒 
    子和女兒,陪回小叔叔到對河岳麓山去遊玩。張雲一聽,心花朵朵開。 
     
      這一來可逮到機會和這位年輕瀟灑的心上人在一起,豈有不高興的道理?早飯 
    ,龍飛等一行三人,渡江而過,到了岳麓山。三人沿徑而游,逢跡便停,一路之上 
    ,有說有笑,相處得極為融洽,他們沿路上山,隨意跳望,指點煙嵐,倒也不覺山 
    行之疲。 
     
      張雲英今天顯得格外興奮,活潑,到處蹦蹦跳跳的,看上去決不像是個二十有 
    幾的黃花閨女。 
     
      不論是走路也好,覽勝玩景也罷,她總是圍著龍飛的前前後後打轉,不時還動 
    手動腳,十足表現出一副在長輩面前撒嬌的模樣,龍飛拿她一點辦法都沒,這位多 
    情的姑娘,卻藉此輩份不同之便,向心上人發動攻勢呢! 
     
      三人行至山頂,各自席地而坐,對著眼底的城市凝望,三個人正有三種不同的 
    心情,不同的想法。 
     
      「喂!野丫頭呀!」遠處傳來一陣喊叫,這叫聲似乎在喚著張雲英,雖然她聽 
    見了,可是她裝聾作啞,沒有理會。 
     
      「妹妹,卜老在叫你,你怎麼不理呢?」張勝光問道。
    
      「哎呀!人家想逗逗他嘛,看他有何反應。」張雲英回道。
    
      「咦!誰是卜老呀?」龍飛聽他們兩兄妹交談,不解地問道。 
     
      張雲英見心上人問話,立刻解釋道:「他呀!『苦力幫』的老大,我們都叫他 
    卜老,他與爹爹是好朋友,常到鏢局走動,有時也會替我們走一兩趟鏢。」
    
      「苦力幫?好新鮮的名詞,我沒聽過這個幫派!」龍飛感到挺新鮮的。
    
      「格格!格格!」張雲英風情萬種地笑著。 
     
      張勝光見妹不語,遂解釋著道:「卜老本名卜名仁,是長沙府內挑夫的頭家, 
    因為這行業,必須出賣體力,所以大家都稱他為苦力幫的幫主……」未等他說完, 
    張雲英接道:「格格!他還有個外號,人稱『苦命人』的就是指他,因為他叫卜名 
    仁,和苦命人發音差不多,格格!好玩!」 
     
      龍飛聽過兄妹兩人的解釋,不由笑道:「挺新鮮的嘛!卜名仁?苦命人?哈哈 
    ,有意思!」 
     
      正當三人說話之際,「刷」地一聲,眼前飄下一位糟老頭,灰白頭髮,黑瘦的 
    身材,還外加一個酒糟鼻,他面帶不悅地道:「好大膽的丫頭,竟敢跟我老人家開 
    玩笑,老頭喊了半天,你連理不理老頭一下,過份,真是太過份了!」 
     
      張雲英聞言。急忙從地上站起,如飛般地向糟老頭撲去,口中嚷道:「苦伯伯 
    。我想跟你玩玩,沒想到您老一點『幽默感』都沒,和你在一起,最沒意思了!」 
     
      糟老頭哈哈大笑道:「好個野丫頭,竟敢消遣老頭,我沒幽默感,那麼他就有 
    幽默感囉!」說著用手指了指龍飛。 
     
      張雲英一聽,得粉面通紅,說道:「哼!壞老頭,壞伯伯,我……我不跟你玩 
    了。」 
     
      糟老頭哈哈大笑,道:「你看看,有了他,忘了你老頭,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竟敢罵我是壞老頭,唉!變囉!時代不同囉!」 
     
      「苦伯伯,你在胡扯,我……我就真和你『斷絕往來』……」張雲英被糟老頭 
    逗得怒氣衝天,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龍飛與張勝光,也走到了卜老的面前,張勝光對卜老揖道為禮,並恭恭 
    敬敬地說道;「卜伯伯,小侄給您老人家請安!」 
     
      卜老微笑道:「賢侄免禮,你爹好嗎?」 
     
      張雲英搶著答道:「爹爹他……」才說了三個宇,就被哥哥張勝光用話打斷了 
    ,他道:「他老人家很好!」遂扭頭對龍飛道:「龍叔,我替你薦,這位便是卜伯 
    伯,長沙府內有名的挑夫頭子。」 
     
      龍飛雙手一拱,道:「原來是卜幫主,久仰久仰,」 
     
      接著張勝光指著龍飛對卜老道:「卜伯伯,這位是小侄的世叔龍飛!」 
     
      卜老也拱拱手道:「龍公子好!」 
     
      這位苦力幫幫主卜名仁,並不十分看重龍飛,因為在他面前的年輕人,雖然長 
    得漂亮瀟灑,無任何突出的地方,看來武功也不怎樣,再說龍飛的跟光既不精湛, 
    太陽穴又是平平的,就是懂武功,也高不到那去,其實,這位「苦力幫」的幫主, 
    是看走了眼,他那知龍飛的內功,已練到斂神還虛,歸真返樸的境地。 
     
      龍飛著實地打量了卜老一番,只見這位「號稱」幫主的,六十多歲的年紀,鬚 
    髮俱已灰白,雙目精光外露,太陽穴隆起如墳,內功火候甚深。 
     
      卜老全身上下,穿著一件粗布衣,褲子稍短,也就是「七分褲」啦!小腿以下 
    光著,腳穿麻織草鞋,這副打扮,真像極了丐幫長老。見他黑瘦,雖不起眼,可是 
    從他那雙粗造的手,便可知道,人稱「苦命人」,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時,張雲英像撒嬌似地說道:「苦伯伯,您回到了長沙,為什麼不到我們家 
    去?」 
     
      卜老道:「這趟貨還真累人,四川是個好地方,不過山路難行哪!今天回來,
    正要到鏢局去看你們,誰知在這裡遇上。」 
     
      張雲英道:「那敢情好,那咱們這就一道回去吧!」一行四人,下山渡江,回 
    到震風鏢局。 
     
      卜名仁一見張釗在家養傷,不由大吃一驚,不知出了什麼岔子。
    
      張釗只好將失鏢詳情,告訴這位知交老友,並且還說,明天龍飛和勝光,將往
    德山討回失物。 
     
      卜名仁聞言,甚不為然,心想:「怪啦!取回翠玉馬,是件多麼重要的事,怎 
    能光派兩個年輕小伙子去冒險?」於是,他自告奮勇,言明非插手不可,老友的事 
    就是他的事,所以決定一回前往德山走一道。 
     
      老鏢頭自然不便推辭,既然老友願走這趟,人手實力又強了不少,何樂而不為! 
     
          ※※      ※※      ※※
     
      洞庭湖為我國內地之第一大湖,島嶼囉列,煙波浩瀚,景色極為壯觀。 
     
      這日,巳牌時分,在古亭之中,忽然出現四個搶眼的遊客,引得所有的人,都 
    對這四人,投以驚奇的目光。 
     
      前面是位鬚髮花白的老者,看年紀約六十上下,穿著一身短襖勁服,加上一條 
    縮了水的「七分褲」,看樣子是個賣苦力的老頭。接著是個千嬌百媚的淡妝少女, 
    窄衫長褲小皮靴,打扮得乾淨俐落,背後交叉背著一對柳葉刀,像是跑江湖賣藝的 
    娘們。 
     
      接其後者,乃是一位年輕儒士,長衫粉履,瀟灑已極,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端的如玉樹臨風,好似潘安再世,好個溫文儒雅的美男兒。最後是位三十來歲的勁 
    裝後生,五官端正,體格魁武,十足是個練家子,背後也背著一對大刀。 
     
      四人走進古亭,隨意瀏覽,年輕儒士,對那些石柱上的石刻,詩詞,看得非常 
    仔細,好像板感興趣。淡妝少女,則到處遊走,這裡看看,那裡摸摸,好像小孩似 
    的。 
     
      原來這四人,乃是卜老、張氏兄妹以及初涉江湖的龍飛,他們是要到德山,三 
    星教德山分堂,討回被劫的翠玉馬。 
     
      赴德山之事,本無張雲英,可是她發嬌撒賴的工夫是『一流的』,老鏢頭張釗 
    拿她沒辦法,好在有卜老在一起照應,只好應允。 
     
      她此行的目的,雖說可是為鏢局出力,替爹爹代勞,其實,她是捨不得離開心 
    上人,像這可以接近溫存的機會,豈肯輕易放過,四人由長沙乘船,順湘江面下, 
    早夜兼程,第三日清晨,使到了岳州。 
     
      所乘的船,雖然不小,總覺有些侷促,所以,船到岳州之後,四人便捨船登岸 
    ,一則是鬆散一下筋骨,再則是到城裡好好飽餐一頓。 
     
      飯後,本應立刻趕往德山,可是,張雲英非要到此地遊玩一下不可,好在時間 
    尚早,卜老只好答應,回時龍飛也願去瞻仰一下這所著名的古跡。四人群後又回到 
    停泊之處,交待原船在此等候,改換交通工具前往,四人動身之後,不到一個時辰 
    ,便已到達。 
     
      一路之上,好像有人在暗中監視著他們,卜老經驗老到,早知是德山分堂的「 
    尖兵」,在監視著他。等他們接近目標之處,忽然一名大漢,率領著四個嘍囉,揮 
    手打了一個「停止通行」的手勢,登時止住了他們前進。 
     
      那名大漢對著他們大聲喝道:「你們四個,還不停止前進!」
    
      卜老一見有人阻攔,雙手抱拳,朗聲道:「朋友請了,朋友想必是三星教。德
    山分堂的兄弟,不知怎樣稱呼?」 
     
      大漢回道:「在下正是德山分堂巡佐,狂龍手盂虎,閣下何人?」
    
      卜老忙道:「原來是孟巡佐,老頭卜名仁……」
    
      卜老的話還未講完,孟虎便搶著說道:「原來是苦力幫卜幫主,在下久仰大名
    ,但不知卜幫主來此有何見教?」
    
      卜老道:「好說好說,老頭同幾位朋友,正欲到德山貴分堂。拜會司徒堂主!」 
     
      原來德山分堂的堂主,名叫司徒不悔,外號叫鐵面魔,因其冷面泛青,故有此 
    綽號,此人約四十餘,一身武功,十分了得,陸上、水上功夫皆能。他佔據德山, 
    已近十年,手下擁有數百水旱兒郎,船隻,馬匹不少,堪稱綠林一支「陸戰隊」。 
    不過,他加入三星教,才是幾年以前的事,三年前,卜老與他曾有一面之緣。 
     
      孟虎一聽卜老是來拜會堂主的,那敢怠慢,當抱拳說道:「既然卜幫主是來拜 
    會敝堂主的,請隨在下前往!」說完,一擺手,四名隨從領著卜老四人朝分堂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已到山下。
    
      盂虎停步之後,隨即打了一個手勢,即有兩名短裝漢子應聲而至,躬身而禮。 
     
      孟虎隨吩咐道:「趕快放出飛鴿通知大寨,說是有貴客來訪!」 
     
      這時,卜老等一行四人,亦接踵而至,就站在孟虎身後不遠處?
    
      卜老忙道:「孟巡佐請稍候,我這裡有兩份拜帖,可否請那位兄弟帶至貴堂主
    ?」
    
      孟虎道:「當然可以,不過,卜幫主何必如此客氣。」
    
      卜老忙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張勝光聞言,忙從懷中拿出兩份帶套的大紅拜貼,遞給卜老,他轉交給孟虎, 
    並引薦張勝光與之相識。 
     
      孟虎一聽張勝光是長沙震風鏢局的少鏢頭,當時就是一怔,他雖沒說什麼,可 
    是在態度上,立即變得冷淡起來。他順手將拜帖交給短裝漢子,並道:「趕快呈交 
    堂主!」說畢,掉頭對卜老道:「在下尚要巡邏,卜幫主就請隨他上山去吧!」說 
    著用手向另一短裝漢子一指。 
     
      卜名仁冷然說道:「孟巡佐請便。」 
     
      苦力幫幫主卜名仁,張勝光,張雲英和龍飛四人,隨著短裝漢子,緩步向山上 
    走去,那個持拜帖的傢伙,早巳跑得不見蹤影。走不多遠,忽從頭上飛過兩隻信鴿 
    ,他們知道,這是孟虎向大寨報訊的。 
     
      由山到大寨,約有三里多路,中間還有幾處關卡,沿路也時見武裝勁漢出沒, 
    不過都沒有出面攔阻。四人之中,張氏兄妹此較緊張,卜名仁闖蕩扛湖數十年,大 
    小場面見過甚多,故神態鎮靜,只有龍飛,態度最為悠閒,看他那副步履從容,心 
    曠神怡的樣子,完全是一副遊山玩水的姿態。 
     
      走了約一頓飯的工夫,已到達大寨所在地,只見林木蔥鬱,將大寨的房屋盡行 
    掩蔽,穿過一小片樹林,前面現出一塊廣場,空蕩平坦,約有十畝見方,廣場後面 
    ,才是房屋,黑鴉的一片,直往山頂伸延上去,看樣子恐怕不只百數十間,苦力幫 
    幫主卜名仁一行,剛走到廣場邊緣,就見由大寨中走出數十餘人,排列兩行,施施 
    然而來。 
     
      雙方尚隔十來丈時,由大寨出來的兩列隊伍,已停止前進,只見左列隊伍的領 
    頭之人,雙手抱拳,朗聲大笑說道:「是什麼風,把卜幫主吹到敝堂來,恕司徒不 
    悔失禮,未能遠迎,請多包涵!」 
     
      卜名仁放眼一打量,即認出說話的人正是德山分堂的堂主,鐵面魔司徒不悔, 
    因為憑他那張臉,就是最明顯的招牌。 
     
      卜名仁遂止步抱拳,大聲說道:「一別三載,司徒堂主還記得我這糟老頭子嗎 
    ?我等四人,是特來拜候司徒堂主的,那敢勞動司徒堂主及各位英雄遠迎?」 
     
      司徒不悔依舊笑著答道:「卜幫主太客氣了,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請到敝寨 
    一敘,四位請!」鐵面魔司徒不悔『請』字出口,將手一擺,兩列隊伍各自退後兩 
    步,由當中讓出一條路來,每各人均抱拳施禮。 
     
      卜名仁、張氏兄妹、龍飛四人,在司徒不悔的陪同下,由兩列隊伍中間穿過。 
    並抱拳答札不迭。 
     
      這時,只有龍飛不然,他不但沒抱拳還禮,連正眼也不瞧這些人一下,飄逸瀟 
    灑地坦然面行。所有列隊迎接的「儀隊人員」,對他均投以憤怒的眼神。心中暗罵 
    :「不懂禮貌的臭小子!」 
     
      穿過兩重房舍,來到大廳之中.這裡就是德山分堂的議事廳,也是接待外賓的 
    會客室。
    
      卜名仁見這議事廳,頗夠氣派,上面並排擺著三張雕龍大方桌,每張桌子後面
    ,放著一把珠紅色的太師椅,又在兩頭方桌的下面,各擺了三張方桌,形成一個馬
    蹄形狀。 
     
      當卜名仁,張氏兄弟和龍飛四人,到達大廳之時,出外迎接的那批人,也跟在 
    他們身後,到了廳中,沒有人說話,數十人聚在一塊,卻是鴉雀無聲。 
     
      勿聞鐵面魔司徒不悔開言道:「卜幫主及三位朋友來到德山,便是敝分堂的貴 
    賓。請上座!」
    
      卜名仁聞言,暗自笑著,心想:「好傢伙,還跟老頭來這一套!」 
     
      原來,按江湖規矩,不管山寨水舵,大廳堂上所擺的上席主位,只有本幫的「 
    角頭」,才能上坐,別人是不能妄動的,否則,便是想爭地位,非拚個你死我活不 
    可。 
     
      苦力幫幫主在江湖上混了數十年,而且又是挑夫一派之幫主,當然懂得這種規 
    矩,急忙放聲說道:「上座乃貴堂重地,是堂主發號指揮所在,我等天膳也不敢僭 
    越,司徒堂主及各位英雄,請快升座,我等也好向諾位請教!」 
     
      鐵面魔聞言,哈哈一笑,道:「卜幫主太謙虛了,如此,司徒不悔只好托大上 
    坐。」 
     
      說罷,便走到上面正中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其餘各人。 
     
      亦紛紛就坐。 
     
      卜名仁和龍飛,坐在馬蹄形右端的座位上,張氏兄妹則在左端,這兩端的座位 
    ,僅次於上面三席,算是賓位,而且是面對上座。沿桌的二十幾個座位,均已坐滿 
    ,尚有十來個人,散坐在旁,當然,能夠在此佔有一席的人,都是比較有身份的, 
    不是香主使是舵主,至少也是管事的大頭目。 
     
      眾人坐定之後,便有人送上烏龍茶及小點心,外表看起來,這些人似乎是在此 
    相聚品茗談心,誰知暗中隱藏著一場生死的拚鬥呢! 
     
      眾人落座不久,卜名仁首先站起身來,抱拳對德山分堂方面的人行禮,然後朗 
    聲說道:「在下卜名仁,今陪同長沙震風鏢局之少鏢頭兄妹,以及龍飛少俠,特來 
    拜候司徒堂主和諸位英雄,煩請司徒堂主為我等引見,以便識荊!」 
     
      當卜名仁說話時,張氏兄妹兩人,也一同站了起來,向眾人拱手為禮,只有龍 
    飛仍然大模大樣地坐著未動。 
     
      鐵面魔司徒不悔聞言,連忙笑著站起來,道:「司徒不悔遵命就是!」他用手 
    指著坐著他左邊的中年人道:「這位是副堂主,怪叟阮直達。」又指著右邊的大漢 
    道:「這位是賽護法,鐵臂賽藺良!」接著又將兩旁所坐的人,一一報名道姓,這 
    香主那舵主,其實卜老他們,那裡記得了這那麼多?不過龍飛倒是將副堂主和護法 
    記得很牢,只因他們的名字都很有意思,龍飛暗笑道:「哇操!一個叫『卵子大』 
    ,一個又叫『X你娘』,哈,真是個爛名字。」 
     
      司徒不悔將眾人引見之後,坐下發言道:「不知卜幫主四人,蒞臨敝教分堂, 
    有何指教,我等洗耳恭聽!」當然,司徒不悔是明知故問。 
     
      未等卜老答話,少鏢頭張勝兒忙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等冒昧來到貴堂, 
    是想請司徒堂主,將翠玉馬賜還。」 
     
      司徒不悔聞言,眉頭一皺道:「請少鏢頭詳說,司徒不悔願聞其詳!」 
     
      張勝光道:「翠玉馬,乃是一位客人,托敝鏢局送往貴州的,不料在鳥峰山下 
    為人所奪,敝鏢局的幾位鏢師,因此喪命,家父也身受重傷!」 
     
      司徒不悔一聽被自己在胸前揮了一劍的「老猴」未死,心中頗為後悔,深恨留 
    下了錢索,以致引狼入室。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少鏢頭何以得知,那翠玉馬落在敝處?」 
     
      張勝光道:「據烏峰寨的人說,那對玉馬是堂主親自帶到此地來的……」 
     
      張勝光話還未說完,忽聞那位副堂主怒喝道:「如此說來,火焚烏峰寨的事, 
    是你們震風鏢局的傑作囉?」 
     
      一直坐著及有動靜的龍飛,這時忽然冷哼了一聲,聲音雖小,在場眾人聽來, 
    俱為之一驚,這種震人耳鼓.動人心弦的聲音,若非有極高內功之人,是無法辦到 
    的。 
     
      原來烏峰山被焚之事,已有該寨的人飛馬稟報分堂,來人只說是全寨被焚,寨 
    主及香主頭目等人,不知去向,因在灰燼中,找出七八具燒焦的殘骸,想必是寨主 
    他們,已經遭難,還說,那天晚上,並沒有看見什麼人上山。 
     
      剛才怪叟阮直達,聽張勝光說,玉馬下落系烏峰寨的人透露,以為焚寨之事, 
    是震風鏢局所為。 
     
      不過,他心中也極為懷疑,烏峰寨被焚,是劫鏢當晚所發生的,震風鏢局如何 
    能趕得及上山焚寨?
    
      這時,卜名仁一聽怪叟阮直達,要把火焚烏峰寨的帳,算在震風鏢局的頭上,
    心想此事是絕對不能承認的,否則非鬧僵不可,是以起身解釋。 
     
      「阮副座,關於火焚烏峰寨一事,並非震風鏢局所為,可能另有其人,不過, 
    我等今日來貴堂的願望,只是想請堂主胡堂主,以及諸位英雄賞臉,將那對翠玉馬 
    賜還,但不知玉馬是否落在貴分堂?」 
     
      苦力幫幫主卜名仁,這種老江湖,說話頗為厲害,明明是要對方將玉馬退還, 
    最後還問一句,玉馬是不是在這裡。 
     
      鐵面魔司徒不悔,身為分堂之主,當然不能當著手下這麼多人,硬說玉馬不在 
    ,一則怕有失身份信譽,再則怕手下說他軟弱無能,不敢承認。 
     
      他略作思考,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玉馬是在這裡,不過,這對翠玉馬我正 
    有用處,不便交給少鏢頭,如果客人向貴局追討索賠的話,可他來找我!」 
     
      卜名仁忙道:「司徒堂主所言錯矣,客人若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上此要債, 
    同時,鏢局也不能這麼做,客人出錢托鏢,出了事照賠,乃是正理,不過,做鏢局 
    的,本來就是刀頭上舔血的生意,危險利薄,那裡賠得起這種無價之寶?還望堂主 
    看在卜某的薄面上,將玉馬賜還震風鏢局。」 
     
      怪叟阮直達,陰沉沉地說道:「怪!卜幫主倒說得輕鬆,將玉馬還給鏢局,你
    叫我們去喝西北風呀?再說,我們這行,也是賣命買賣,若是一討即還,我們又何
    必在此間開山立寨?回家吃自己的多好!」 
     
      卜老聞言甚為憤怒,以他平日那種剛強的性格,早就翻臉了,但他為了替老友 
    將此事辦好,所以不惜卑躬屈節,向對方說盡好話。 
     
      可是,事實不然,不僅毫無所用,反倒讓人吃定,而今他仍然強忍怒火,婉言 
    說道:「假如貴分堂能賣老頭一點交情,將寶物賜還,我相信震風鏢局必定……」 
     
      不等卜老把話說完,阮直達即打斷話頭,說道:「媽的!卜幫主不必多說了, 
    要想取回玉馬,只有一個辦法……」 
     
      卜名仁聞言心中一喜,忙問道:「不知有何辦法,在下願聞其詳。」 
     
      阮直達傲然道:「卜幫主,你我都是習武之人,看來只有在功夫上一見高低, 
    如果貴方得勝,將玉馬交給卜幫主帶走。」 
     
      卜名仁心中雖然有氣,表面上仍極謙和地說道:「這樣不太好吧?我等怎敢在 
    貴寶地動武呢?」 
     
      這時,鐵面魔司徒不悔,忽然笑道:「卜幫主不必太謙虛,我司徒不悔素抱以 
    武會友,難道卜幫主認為我乃草莽之輩,不堪下手嗎?」 
     
      卜名仁亦敞聲大笑道:「司徒堂主既然如此說,我等恭敬不如從命,但不知如 
    何比法,可否見告?」 
     
      怪叟阮直達道:「很簡單,貴方共來四位,我們就比劃四場,無論拳腳、兵器 
    、暗器、內功均可,得勝三場者,即可獲得玉馬。」 
     
      卜名仁聞言,扭頭對張勝光看了一眼,他實在不敢冒然答應,別看輕這四場比 
    鬥,卻關係著整個震風鏢局的前途。 
     
      張勝光心裡明白,也瞭解卜老之意,當即慨然答道:「一切遵照阮副座之意, 
    咱們就以四場定勝負!」 
     
      卜名仁又對阮直達道:「阮副座,是否敝方四人需出場?」 
     
      阮直達沉沉地一笑道:「那倒不必,若一人能勝三場,這椿買賣就算敲定。」 
    
      其實怪叟阮直達,那會是個慨然守信之輩,只不過是借此之名,來敷衍對方而
    已,德山分堂人才濟濟,豈能讓別人得勝,就算能僥倖獲勝,他也會使出卑鄙的手
    段,將來人盡數消滅,以絕後患! 
     
      怪叟阮直達,原本不是司徒不悔手下的人,自司徒不悔歸附三星教之後,總壇 
    才派他來此充任副堂主,名雖副座,實則掌握分堂的大權,他善用心機,陰沉不露 
    ,心狠手辣,確是一位厲害的角色。 
     
      怪叟阮直達,把話剛說完,便聽到司徒不悔對卜名仁說道:「請到前面廣場, 
    也好領教諸位的絕學!」 
     
      當即有人出去佈置場子,怪叟阮直達,點手指定兩人,附耳吩咐幾句,兩人即 
    領命如飛而去。阮直達臉上掠過一抹陰森的冷笑。 
     
      這時,眾人又聽到一聲小而震耳的冷哼,與前次所聽到的一樣!當然,這聲冷 
    哼,又是龍飛所發,眾人不知他兩次發出冷哼,是為了何事,就是與他同來的三人 
    ,也覺得莫名奇妙。 
     
      眾人正待起身前往廣場,然後有人大聲說道:「且慢!」 
     
      眾人聞聲一看,開口之人,正是那位年輕儒士龍飛,大伙暗忖道:「這小酸丁 
    ,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龍飛並不理會眾人投向他的疑惑眼光,一本正經地對司徒不悔說道:「阮副座 
    所訂的遊戲辦法,在下極其贊成,不過,在下要求司徒堂主,先將那對玉馬拿出來 
    ,放在眾人眼前,作為勝利的獎品。」 
     
      鐵面魔司徒不悔聞言一怔,正色說道:「難道你信不過我嗎?」 
     
      龍飛搖頭道:「這對玉馬遲早總要拿出來的,若能先將它陳列現場,豈非代表 
    堂主的誠意嗎?」 
     
      龍飛口中雖是這麼說,他心裡又何嘗信得過這批人呢?他一見怪叟阮直達,那 
    副狗臉,行事鬼祟的樣子,就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漢子。 
     
      而自己這方才四個人,就算能夠獲勝,對方若不肯將玉馬交出!又能奈他幾何 
    ?所以龍飛在賽前提出要求,先將玉馬取出,擺在現場,萬一節外生枝,突起變化 
    ,憑他這副身手,取回玉馬,保護四人下山,倒是不難。 
     
      龍飛將「條件」開出之後,司徒不悔無法駁回,否則,那就表示他沒有誠意了 
    ,所以,鐵面魔司徒不悔,二話不講,扭頭逕返屋內取物。 
     
      約莫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司徒不懈重返大廳,雙手捧著一個象牙製成的匣子 
    來。 
     
      鐵面魔司徒不悔,將匣子放在正中的桌上,對龍飛道:「我已遵你之意,將玉 
    馬取來,我們可以到外頭比賽了吧!」 
     
      龍飛又說了一聲:「慢著!」 
     
      眾人又是一怔,心想:「媽的!這小子真是囉嗦!」 
     
      怪叟阮直達,頗不耐煩地說道:「媽的!閣下三番兩次的阻止比賽的進行,意 
    欲為何?難道……」 
     
      龍飛極鎮定地說道:「哇操!賣安呢啦!我怎敢阻上比賽呢?我只是想請教司 
    徒堂主將匣子打開一觀!」 
     
      鐵面魔司徒不悔這一下可真有些生氣了,他絕想不到,面前這名年輕儒士,竟 
    會如此輕視三星教的德山分堂,會如此信不過他這位堂主,不由鼻孔裡哼了一聲, 
    冷冷地說道:「閣下懷疑我司徒不悔,會將玉馬掉包嗎?你未免太小視我三星教了 
    ,嘿嘿!」 
     
      龍飛聞言,雙手亂搖,道:「此言差矣!司徒堂主請別誤解,在下在想,這對 
    翠玉馬,乃是一件寶物,在場的諸位,除了堂主副座之二人之外,可能都沒有見識 
    過這件東西,堂主何不趁此良機,將它取出,讓大家瞻仰瞻仰!」 
     
      大夥一聽,認為龍飛之言。頗有道理,反倒心平氣和起來,因為他們認為打開 
    寶匣的目的,只為了讓大伙瞻仰一番,並非驗明真偽。 
     
      鐵面魔司徒不悔這時哈哈一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司徒不悔太多心囉! 
    好,讓我將玉馬取出,讓大家看看!」 
     
      「帥極了!」龍飛等他說畢,高叫了一聲。 
     
      司徒不悔話剛說完,即刻解開匣上的紅色絲帶,經經將匣蓋揭開,只見綠光耀 
    眼,美麗極了。 
     
      眾人見這玉馬高只三寸,長五寸餘,精雕細琢,兩匹玉馬,栩栩如生,生動極
    了,如天馬,如良駒,令人愛不釋手。 
     
      這對翠玉馬;一公一母,均用特級玉石磨雕而成,就因為玉石體身乃是一塊千 
    古好玉,再加上名匠雕成,所以身價百倍,視之尤物。 
     
      「贊!」 
     
      「好美呀!好一對翠玉馬,太棒了!」 
     
      眾人見到這對玉馬,一個個讚不絕口,噴噴稱奇。 
     
      鐵面魔司徒不悔,將玉馬放回匣中,仍用紅絲帶綁好,這才抱著象牙匣帶著眾 
    人,往廣場面去。 
     
      龍飛當場要求開匣,正是要驗明真偽,萬一匣中之物乃贗品,豈非白來一道, 
    如今既見玉馬不假,只好前往廣場較技。 
     
      眾人來到廣場,座位早已擺好。各自落座,德山分堂方面的人,坐北朝南。分 
    為三排,每排十二人。 
     
      苦力幫幫主卜名仁,領著龍飛三人,坐在南面,雙方面對面坐著,中間留出八 
    九丈寬,這也算是較技的場地。 
     
      南北對峙,顯得壁壘分明,可惜卜老他們只有四位,在形勢外觀上,頗不對稱 
    ,不過,從四人臉上看來,倒也浮出氣吞山河,技凌群賊的氣概。 
     
      鐵面魔司徒不悔,坐在中央首席,左邊是怪叟阮直達,右手乃護法,鐵臂賽藺 
    良。 
     
      在司徒不悔的前面,擺著一張小長桌,那只象牙製成的匣子,便放在桌上。 
     
      這時,鐵面魔司徒不悔,站起來發言道:「卜幫主,少鏢頭,張姑娘,龍少俠 
    ,咱們雙方既然同童以武取寶,即請下場賜教,也好讓敝堂兄弟,見識一下四位的 
    絕學!」 
     
      卜名仁哈哈大笑說道:「我等那有什麼蓋世絕學,只不過學得幾手莊稼把式而 
    已,既蒙堂主及各位英雄抬舉,我們只好獻醜了!」 
     
      鐵面崖司徒不悔,也哈哈大笑道:「卜幫主太客氣了,閒話少講,就請四位下 
    場賜教吧!請!」 
     
      司徒不悔的話音剛落,忽從北面第三排中,走出一位三十來歲的勁裝漢子,向 
    他躬身施禮道:「弟子欲打頭陣,向客人領教!」 
     
      鐵面魔司徒不悔低聲道:「萬舵主要小心點,別折了本堂的銳氣!」 
     
      這被叫做萬舵主的漢子,躬身而退道:「弟子遵命!」 
     
      這漢子名叫萬豪俠,外號採花郎,乃德山分堂的舵主,面孔長得還不錯,身體 
    也挺結實,就是心眼壞,性好漁色,被他糟蹋過的女子,不在少數。武功並無過人 
    之處,因見對方有名「幼齒」,所以他第一個出來叫陣。 
     
      萬豪俠轉過身來,抱拳說道:「在下萬豪俠,想同張小姐玩幾招,不知你意下 
    如何?」 
     
      萬豪俠這一種一語雙關的話,使得兩方的人聽起來不是味道,尤其是張雲英, 
    堂堂一位黃花大閨女,聽到這種話,那有不臉紅的?但,對方指名叫陣,又不能不 
    出去,心中暗自打算,非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 
     
      張雲英氣得鼓起腮幫子,縱到場中,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姑奶奶已來到場中 
    ,你就動手吧!」 
     
      採花郎萬豪俠,嬉皮笑臉地說道:「嘿嘿!你叫我動手,我敢不從嗎?」 
     
      言落身動,左手一幌,右手一招「一爪雙峰」,直向張雲英的前胸抓到。 
     
      張雲英一見對方便出這種下流手法,不禁又氣又伯,冷哼了一聲,倒踩蓮花步 
    ,向後猛退了數步,躲過對手這輕薄的一招,然後身形微屈,縱身出手,一招「猴 
    子偷桃」,向對方跨下抓去。 
     
      「幹!想吃老子的『貢丸』門都沒有!」萬豪俠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也會出 
    陰招,若非罩子亮,恐怕自己那兩顆「寶貝」,不被她摘去才怪!兩人這一功手, 
    一幌就是三十幾個回合,有攻有守,倒也稱得上是半斤八兩。 
     
      其實,張雲英的武功,要比採花郎萬豪俠高出一籌,只因她「臨場經驗」不夠 
    ,以致兩人打成平手。 
     
      五十招以後,兩人心中都著急起來。 
     
      採花郎萬豪俠心想:「他媽的,自己堂堂一位德山分堂之舵主,居然制服不了 
    一個黃毛丫頭,豈不失了三星教之威風?嗯!何不用暗器出奇制勝呢?」 
     
      心念之後,他邊打邊說道:「姑娘,手法皆確高明,在下已經領教,咱們不如 
    改用兵器,再『鬥』個幾回玩玩吧!」他未等對方回答,縱退三步,自腰間抽出一 
    條六尺長之蛇鞭,向空中一抖,其直如棍。 
     
      張雲英也有同樣的想法,自己這邊人少,若第一場就敗陣下來,面上如何掛得 
    住?一聽對方要比兵刃,正中下懷,實則自己的拳腳,沒有雙刀來得高明。 
     
      張雲英一見對方抽出長鞭,也從背後拔出柳葉雙刀,互相一拍,「噹」的一聲 
    ,發出一陣輕嘯。 
     
      採花郎萬豪俠一見對方手執雙刀,粉面通紅的怒目相視,遂又輕薄地說道;「 
    幼齒的,請接大爺的傢伙吧!」 
     
      言畢,右臂一抖,一招「懶蛇吐信」,鞭頭直向張雲英之面門點到。 
     
      張雲英向左一閃,左手刃向鞭身一壓,右手刀「刀砍蛇主」,向萬豪俠的頭頂 
    砍去。 
     
      採花郎萬豪俠的這條蛇鞭,乃百年巨蟒製成,長不過六尺,粗如姆指,柔軟無 
    比,若以內力貫注使用,則又堅硬似鐵。 
     
      而且,此鞭不懼刀斧,即使有寶刀寶劍,若內功未達火候,仍然不能將它削斷 
    ,因鞭身柔而軔,利於纏鎖對方之兵器。 
     
      兵器被纏鎖之後,若與硬奪,軟鞭把手之中,便會飛出數十枚牛毛般的毒針, 
    將對方射傷,中此毒針之後,全身軟麻,立即失去知覺,除非萬豪俠之獨門解藥, 
    才能解救,否則三日必死,端的歹毒無比。 
     
      採花郎見她刀光耀眼,當頭劈下,當即塌身後退,右手猛地一帶,鞭影回?, 
    使出他的看家本領,三十六路「鎖骨鞭」。 
     
      張雲英自幼隨父習家傳的七十二式「陰陽刀法」,十餘年來,已夠火候,只是 
    從未與人真正動手過招。 
     
      如今,一見敵人之「嗖嗖」鞭影,向自己週身打到,那敢大意?遂一緊雙刀, 
    使出「陰陽刀法」,向敵人猛攻。 
     
      二十餘招之後,採花郎萬豪俠已覺不耐,猛演絕招。萬魂歸宗」,逼得張雲英 
    雙刀往上一封,萬豪俠見機不可失,右手脈腑卸勁,那條堅硬似鐵的長鞭,這時陡 
    然一軟,順勢纏在張雲英左手刀上。 
     
      採花郎一聲冷笑,道:「只要你這丫頭用力一抽,嘿,準有你樂的。」 
     
      張雲英一見左手柳刀被鎖,本想用力抽回,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認為不能 
    強奪,因為自己的力量,決不敵對方,何不以退為進。 
     
      於是,左手微微向後一帶,誘惑對方以為她要用力奪刀,然後驀然前躍,右手 
    刀「唰」地—聲,向敵人右臂砍去。 
     
      「啊!」只聽採花郎一聲慘叫,血雨紛飛,握鞭之右臂。 
     
      「咚」地一聲,被斬斷落下,人也倒地昏死過去。 
     
      德山分堂方面,立刻縱出兩人,將採花郎萬豪俠,抬進寨內,其餘眾人,均向 
    張雲英怒目面視。 
     
      張雲英當時也為之一怔,想不到這一刀會奏奇功,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其實,也是採花郎的過於輕敵,以為對方兵刃被纏,必定會猛力奪回,那知對 
    方不但不往後拉,反倒進身出招,等到發現不妙,閃躲已遲,張雲英這場得勝,只 
    能說是歪打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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