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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 香 玉 女

                   【第十章 縷縷幽香】
    
      束玉晟見枯血魔祖瞬息隱沒在山坳裡,猛然眼前又現出邵琪面上慘厲的顏色,
    以及眼眶中的淚水,受傷後極端的痛苦,及殺死二人的慘狀,在這剎那間,心中的
    情緒,真筆墨難於形容。
    
      尤其束玉晟生長萬乘莊,哪裡見過這種慘厲情形,學藝迴旋谷,得有德高之士
    ,天慈老人的告誡,非重殺孽。這刻,瞧見七星坪裡罩上一層死氣,心中那份難受
    ,的確難於形容出來!這時,他不禁有些惱恨和君左的心狠手辣,懊悔自己掌力過
    重,心中忐忑不安,俊目發直,仰視青天出神。
    
      驀然地在他身旁響起一串清脆銀鈴般的嬌笑聲:「晟哥!死的死了,跑的跑了
    ,你還在發的什麼呆?」
    
      束玉晟驀地一轉身,正見和君左用劍去切死人顱,恨聲道:「和兄弟你為什麼
    這樣心黑手辣,人死恨消,還要在死人身上撈回本來嗎?」
    
      黃吟慧見他反而責怪和君左,未免有點過份,更怕和君左誤解,忙道:「晨哥
    !你怎麼責怪人家呢?他是子報父仇,邵琦他們可以做得初一,殺死和兄弟的全家
    ,和又何嘗不能殺死他們呢?依我說,這些魔崽子均應該化骨揚灰,才能消去心頭
    之恨,晟哥你不是也要為父母報仇嗎?那時見了你的仇人,也放過他們逃生嗎?」
    
      束玉晟被她問得啞口無音,黠然傷神。
    
      和君左見玉晟責備,已經惴惴不安,一肚子的苦處無法申述,幾乎急得要哭,
    一見黃吟慧說束玉晟也要為父母報仇,強忍淚眼,道:「想起當日全家受戮之日,
    我恨不得將那些魔崽子寸刀萬斷,才能消除我心頭之恨,恩公想我若是那樣去做,
    不為過份吧?」
    
      束玉晟好像對和君兒的話,並沒聽清,喃喃自語:「怨怨相報,何時能了呢?」
    
      黃吟慧見他反常的情態,不由得焦急起來,忙道:「晟哥!你怎麼這樣說,那
    不共戴天之仇,是想不報了,可是伯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瞑目啦!」
    
      少年也道:「恩公!若有差遣,我和君左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得慷慨
    激昂。
    
      束玉晟臉色驟變,淒惶不安地道:「和兄弟!你我都很年輕,那當得起恩公二
    字,以後我們兄弟相稱,剛才失禮,有犯尊顏,還請兄弟諒之!」
    
      又用手一指吟慧,介紹道:「這是世妹黃吟慧,我叫束玉晟!」
    
      和君左忙向黃吟慧一禮道:「黃小姐風塵奇女,義薄雲天,拔刀相助,小弟心
    領神會,報諸來日!」
    
      黃吟慧一見和君左躬身施禮,嬌軀一扭,已躲在束玉晟身後,玉臂微張,抱著
    束玉晟腰際,一張嫩臉由他右腋下探出,秀目斜乜,格格嬌笑道:「晟哥!你看他
    酸溜溜的,多麼俗氣呀!」
    
      玉晟被黃吟慧這麼一抱,微微感到慧妹胸脯軟綿綿地,而自起伏很厲害,更感
    到慧妹呼吸急促,吹出來似蘭非蘭的氣氛,熱烘烘地,佛耳而過,心裡不由亂起來
    ,忙輕聲道:「慧妹,有外人在……」
    
      黃吟慧嫣然一笑,忙將嬌軀站正,仍然依在束玉晟右臂,抬頭一望和君左,不
    覺粉臉飛紅……
    
      和君左忙道:「恩公義高雲流,我乃豚犬,何敢高攀,還是請恩公受我一拜…
    …」
    
      和君左正要曲膝下拜,束玉晟右手微抬,一股無形潛力,拂胸而至面前猶如一
    道風,阻力甚大,竟彎不下腰去。
    
      心中不由騰地一驚,此人內功真力已臻上乘,能得友如此,死而何憾!想至此
    ,突聽束玉晟笑道:「君弟!我們均非世俗兒女,何必過謙呢?我們先找個地方休
    息一會兒,談談吧!」
    
      束玉晟說後,朝一塊青草如蘭的地上坐下,黃吟慧仍靠在他右肩側坐下,和君
    左坐在他們的對面。
    
      一敘術年齡,束玉晟十八歲最大,黃吟慧十七歲,和君兒只小吟慧兩個月。
    
      他們敘過年齡後,均改口以兄、妹、弟相稱!只見束玉晟道「君弟!我們即是
    兄弟手足一般,可以將你的身世告訴我們嗎?」
    
      和君兒見間,臉色突變,俊目中落下如豆般大的淚水,幽恨橫生,淒苦萬狀……
    
      束玉晟安慰道:「君弟不要過於傷心,小兄只要有三寸氣在,定為吾弟報仇!
    」慷慨激昂,真情表露已至。
    
      和君兒自不免撫今追昔,悵觸前塵,哀懷悲苦已到極點,能得如此忠心知友,
    猶感自慰,不覺欣然道:「能得晟哥扶持,終身何憾!惟小弟命運多舛,幼遭仇殺
    ,長背父母,中途雖蒙恩師撫育,奈弟生性頑劣,未能盡得師承之傳,學藝不精,
    幾遭仇殺,蒙晟哥慧姐伸手援助,誅奸報仇,恩同再造,小弟終身願隨鞭蹬,報答
    ……」
    
      黃吟慧自幼聚鐵蓑蒼龍闖蕩江湖,早已脫掉世俗兒女之習,連忙打斷全的話頭
    ,似嗔非嗔的道:「君弟!誰要你報答什麼,要想叫你報答什麼,也許我和晟哥不
    會伸手管這趟閒事啦!」
    
      和君兒俊目含淚道:「提起小弟的家世,甚是悲慘,大概在我剛記事的那年,
    隨著父母遷移在九疑山腳下的靜海山莊居住。說是山莊,不過是我一家獨住,周圍
    十數里均無其他人家,莊院甚大。約有七八家佃戶鐃莊院居住。每年除鼠父同高翔
    伯父,龔松濤叔父來居個時期外,很少有其他人等來入場,一向是平安無事,我也
    隨著父母,日學文夜習武。
    
      有時龔松濤叔父舅父均能傾囊相授,但小弟生來魯鈍,僅能學到他們十之一二
    ,至今想起,猶抱憾終天……」
    
      原來,兩年前一個秋天的晚上,當和君兒剛練完功夫,回到家裡,經過客廳時
    ,見鼠父丘匆惡,伯父常忠山,同父親悄悄私語,因他們是和家裡的常客,早晚陡
    來,並不出奇,和君左忙上前見禮,並問道:「龔叔父怎麼未同舅父一齊來?」
    
      神背弓丘匆惡臉現驚訝!又不便欺騙自己的外甥,一時竟答不出話來,只見翻
    天鷂子常忠山忙使眼色,阻止丘匆惡,將君兒拉在面前,強自微笑道:「君兒!你
    龔松濤叔父隨後就來,他還說,這次來了多住幾天,將他的八寶追魂扇的絕招傳授
    給你,你願意學嗎?」
    
      和君兒小嘴一舔道:「龔叔父以前說我年紀小,還不適宜學那扇法,恐怕他不
    肯教我啊!」
    
      「傻孩子,龔叔父是多麼心疼你,他一定教你的!」常忠山說後,臉帶愧色,
    也覺內久良深。自己闖蕩江湖三十年來,老小無欺,從未失信和詐欺欺人,早前危
    機將至,竟欺騙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自己也感覺內心不安起來了。
    
      摘星手和丹見狀,舔犢心切,也不願使君兒失望,忙解釋道:「乖孩子。你好
    好的去睡覺養神,等龔叔父來了,他一定會教你的!」
    
      「不!我要等龔叔父來才去睡。」小身子一掙,已撲在和丹懷裡,喊道:「爸
    爸!你說叔父什麼時候可以來呢?」
    
      和丹劍眉微蹙,強自歡顏,慰道:「君兒!你很乖聽爸爸的話,早點去睡覺,
    他來了我會叫起來的!」
    
      君兒道:「爸爸!真的嗎?」
    
      和丹好似無意的「嗯!」了一聲,點點代表了他的答覆、但他內心也是痛苦已
    極,不知今後如何,又不願使他小小心靈受到創傷,故有不得而為之。
    
      和君兒信以為真,忙辭別了眾人,一蹦一跳,嘻哈哈的往後院跑去,剛跑到門
    口,他好像急不等待的樣子,喊道:「媽媽!舅父說,龔叔父來了會教我他的八寶
    追魂扇的絕招,媽,你說我是多麼高興呀!」
    
      女俠伍英由屋內出來,一把將君兒摟在懷裡,勉強鎮懾心神,微笑道:「乖孩
    子!龔松濤叔父教你扇法絕招,不但你高興,媽媽比你更高興呢!好好睡覺去吧!
    」雖然她表面強自鎮定。可是她動作遲緩,言事也帶點顫抖,她的眼角還有淚痕,
    不敢正視君兒,將君兒送在套間門口,悲憤的心情更甚,止步前進。
    
      和君兒向媽媽道過晚安,爬上床鋪睡覺,他好像心情性別愉快,不久他就沉沉
    入睡進入夢鄉了。
    
      女俠伍英見兒子睡後,自己又慢慢踱入套間,在他的嫩臉上吻了一下,才忍心
    割愛的離去。
    
      和君兒萬萬料想不到,他這一睡下,竟成了他同父母永訣之悲局。
    
      當他睡夢正酣,突然喊殺四起,金鐵交鳴,火光沖天,和君兒由睡夢中驚醒,
    忙翻身下床,大聲急呼:「媽媽快來快來!君兒駭怕呀!」
    
      可是,任他叫破喉嚨也投有人答應,他急得滿屋亂轉,外面的響聲更劇烈,不
    久,他反而靜止下來,似有所悟,忙把套間房門打開,一直往院內跑去,火光照得
    天地一色,只見人影劍光晃動,院內已經躺著三五人。他見此種情節,竟嚇得他站
    在那兒發呆,突聞吼聲:「和丹的兒子在此!」刀光一閃,當頭罩下。
    
      和君兒剛想側身躲避,一股風勁驟至,「噹!」一聲,兵刃落地,那人哎呀聲
    也未有喊出來就倒下去了。
    
      後聞有人喝道:「賊子!真是心黑手辣,他們想趕盡殺絕嗎?」話音未落,已
    將和君兒攔腰抱起,幾個起落,已離開了風火連天的靜海山莊。和君兒只覺小身子
    不斷的顫動,兩耳呼呼生風,只見那高低起伏山崖,同那叢林峻嶺,如過眼雲煙向
    身後飛去,「哇!」的一聲,驚得暈死過去了。
    
      不知經過多少時候,君兒才酥醒轉來,只覺四面漆黑,山我遒勁,怪吼聲四起
    ,恐怖萬端。白雲秀士龔松濤恰在此時到,將和君兒救出來,帶至五指峰……
    
      黃吟慧見和君兒說到傷心處,自己也是酸心淚流,不覺歎息一聲道:「晟哥!
    你聽君弟的身世同你一樣,今後我們要同心協力,共誅賊子以盡,為伯父母們報仇
    雪恨,為未來的人們除害!」
    
      束玉晟劍眉雙挑,恨聲道:「今後遇見那般惡人,一個也難逃我的太清九天真
    罡掌!」
    
      轉向君兒道:「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弟!不要傷心難過,總有那一天
    ,我等會掃庭犁穴,稱心快意的!適才觀看君弟能與二個強敵交個平手,功力已臻
    化境,但不知君弟師承何人,能否相告嗎?」
    
      和君兒道:「小弟恩師,上苦下厄,乃佛門弟子!」
    
      束玉晟「哦」了一聲,俊目掃了君兒一眼,驚訝道:「怪不得君弟的身法神俊
    ,功力湛深,劍招奇絕,竟是當代奇僧苦厄真君的入室弟子!小兄打敬了!」
    
      和君兒忙笑道:「晟哥過於誇獎,小弟擔當不起,能蒙晟哥慧姐的教誨,小弟
    才算是幸人也。」
    
      黃吟慧嬌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在路上再談吧!」
    
      嬌軀一扭,站起身來就要走。
    
      他二人也隨著站起身形,束玉晟轉向君兒道:「君弟!我同慧妹取道黑坑洞,
    轉赴瞿塘峽,踐三峽獨叟顧千安之約,但不知吾弟,競欲何在?」
    
      和君幾道:「本應追聚晟哥慧姐前去效力,奈弟趕去五指峰找龔叔父,同赴靜
    海山莊,修茸瑩墓,以便祭奠,略盡人子之道!」
    
      束玉晟點頭贊允,和君兒忙折身去將李玉同吳明的人頭砍下,用吳明身上的衣
    服包紮起來,接著刨土掩蓋屍體。
    
      束黃二人見他累得滿頭汗流,同時上前幫助。
    
      就他們三人去掩蓋吳明李玉的死屍之空隙,筆者在此轉敘和兒此次行程之經過。
    
      他原是隨龔松濤在五指峰開府取寶後,又服食凝碧丹,又拜了苦厄真君為師,
    同回少室山學藝。苦厄真君身材魁偉,皓眉紅顏,面帶慈祥,沒有人確知他的年齡
    及姓名,僅江湖上老一輩英雄,聽到過他的事跡,據傳聞他一生從不參與武林急強
    鬥勝,也不自立宗派,因此武林中派系鬥爭,他是從不伸手。
    
      真君的武功,更是驚世駭俗,尤其是達摩貝葉神功已練到上乘境界,身旁一柄
    楞伽寶劍,能駁氣飛行,百步之內,取人首領如探囊取物,可是一生中從未用過一
    次。因此,一般江湖豪敬若神明,但是江湖匪類那就聞名喪膽。
    
      可是近十數年來,江湖上僅有傳聞,再也不見這位奇人現身,因此一般人也慚
    漸談忘了。其實這段時間,正是他隱居少室撫弧傳藝,靜參玄機,知道劫運難消,
    才攜孤兒遊歷扛湖,路經靜海山莊,發覺君兒純樸至孝,聰慧靈敏,乃俠義中人,
    本欲帶走,恰值銀髯老人趕到,道破玄機,故未行之。
    
      但出家人是有願必償,此念一起,竟引出不少江湖恩怨與彌天情孽,致使他不
    得不再厲江湖,同包括幾個厲害魔頭,重歷一次劫運。亦是他同銀翼老人始料所不
    及也。
    
      和君兒生來即機伶剛慧,自幼得到和丹夫婦的愛護,丘匆惡龔松濤指點,已紮
    下了很好的根基。到少室後,又得世外奇僧苦厄真君親自傳授,又得孤兒茫茫暗中
    授與,進境甚快。兩年的時間,交得到苦厄真君真傳十之六七,惟功候經驗不足外
    ,與那一般自命不凡的豪俠比較起來,那是望塵莫及了。
    
      一日苦厄真君將二人喚到跟前道:「你們雖隨我學藝,年限不等,也因爾等資
    質不同,亦可抗衡一二。君兒雖只兩年多點的時間,僅得我之六七,較之普遍江湖
    俠義,均有過這完不及,非遇奇人異士,已足夠用了。至於達摩貝葉神功,茫茫雖
    得門徑,但不可濫用傷人,君兒!非為師不肯傳授於你,我意爾等歷練江湖後,若
    能秉承師訓,守正不阿,待堅定心志,由爾師兄茫茫代傳。」又抬眼看了二人一下
    ,說道:「茫茫憨直,但好事喜功,爾後閱歷江湖,凡事應與師弟商量,君兒聰敏
    過人,孝思敦厚,可補憨直之不足。」
    
      說後,用手一指左邊蒲團說:「那是你應用之物,取後即可下山,速去五指峰
    攏龔松濤,而仇可報!你高山後,我會命人考查,但不得妄作匪為!」和君兒忙噗
    通一聲跪下,連答道:「是!謹遵師訓!」眼中淚水簌簌落下,顫聲道:「師父!
    我……」
    
      苦厄真君忙截斷君兒的話道:「君兒!不必說了,我都知道,世無百日宴,速
    急去吧!」
    
      小和尚茫茫站在師父身邊,擠眉弄眼,擺手示意,可是,和君兒並沒有注意到
    他,急得小和尚搔頭摳腮。一不留神,手中拿的七粒舍利子,落下一枚,「噹!」
    一聲,火星四射。
    
      苦厄真君清叱道:「茫茫!你在搗什麼鬼?」
    
      茫茫自幼就追隨苦厄真君,雖然憨直,好事喜功,知道恩師性情古怪,難以服
    侍,見師父責備,不知道又要受到如何的重處,臉色驟變,雙膝一軟,噗通跪下,
    訥訥道:「弟子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當著師父面弄鬼,實因師弟即將離山,弟子不
    忍分離,但無善法,只得將弟子受惜如命的七粒捨利於,送三粒給師弟防身,並作
    紀念品,一時不慎,因落地聲響,有觸清訓,弟子一時之過,望祈俯察,諒宥!」
    
      真君微笑道:「起來!不得再施故技。」
    
      兩眼合睛,猶似人定一般。
    
      茫茫將三粒舍利子送在君兒手裡,隨即站起身形。
    
      和君兒接過舍利子往腰間一揣,師父已閉目合睛,知道求之無益,又見師兄茫
    茫微笑侍立,擺手示意,頓有所悟,忙叩頭辭別,攜了應用之物,朝外走去。
    
      和君兒出得少室,順著山路慢慢的走著,不覺走至三叉路口。因三條路,一向
    東南,一向正面,一向西南。但不知取道那路去五指峰近,正在逡巡不前,猶豫不
    決之際。
    
      小和尚茫茫突在他身後現身。急促道:「師弟速往西南行去,必有好處,我亦
    奉命下山行道,隨後就來,恐師父醒來喚我,請速去吧。」說完未等君兒答言,即
    飛身而回。
    
      君兒遵照茫茫所指的路線,向西南跑去。
    
      在三數日的行程中,道聽途說,竟然獲悉枯血魔祖邵琦及吳明等人的行蹤,順
    著線索,一路躡蹤追逐,在七星坪被他無心追上。就同五毒蛇吳明打起來,幾個照
    面後,吳明竟而不支。雙拐李玉忙將雙拐一分,一招「野馬分鬃」左拐貼出和君兒
    時凌虛劍,右拐攔腰刺到。同時五毒吳明,軟鞭一兜,一招「毒蛇吐信」當胸點到。
    
      和君兒真不愧奇僧苦厄真君入室弟子,左手劍訣一劍,右手一翻。寶劍斜劈,
    上拔李玉雙拐,下砸吳明軟鞭,同一時間,一招兼顧,又準又快。
    
      本來和君兒的武功,早紮下良好的基礎,又經苦厄傾囊相授,茫茫一旁惠心指
    導,功力已至上乘。若單打獨鬥,吳明李玉早作凌虛寶劍下之遊魂,兩入同時環攻
    ,而君兒初出江湖,經驗欠豐,竟被吳李二人鬧得他手忙腳亂。正當千鈞一髮,束
    、黃二人同時出向,毀去吳李二命,驅走邵琦,才解去和君兒之危厄。
    
      這時,他們已將李吳二賊的屍體掩埋就緒,和君兒向束黃二人謝道:「謝謝晟
    哥慧姐,我要走了,大恩大德當後報。」
    
      他慢慢轉過身軀,蠕蠕向七星坪出口人移動。
    
      束玉晟、黃吟慧忙道:「君弟!前途小心保重!」
    
      和君兒自從家遭慘禍,失去父母之愛後,這幾年來,從沒有人這樣親切的關懷
    過,不覺得心裡一酸,俊目含淚,凝視束黃二人一眼,喊道:「晟哥,慧姐……」
    再也說不下去,淚珠簌簌落下,猛一轉身,如瘋狂一般向前飛奔,轉眼已消失了和
    君兒的蹤影。
    
      玉晟與吟慧二人見和君兒離別時,狀如瘋狂,也生惆悵之感。站在那兒呆立出
    神。
    
      這刻,陽光斜射,人影透過二人足下平鋪在地。黃吟慧道:「君弟早已走遠了
    ,我們也快趕趕路吧!」
    
      玉晟卻「嗯!」了一聲,站在那兒,仍沒有要走的意思,俊目凝視七星坪出口
    .自言自語道:「君弟也走那條路,遇上枯血魔祖邵琦豈不要吃虧哪!」
    
      黃吟慧見他癡得出奇,不由得氣急起來,重重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嬌罵道:「
    呆瓜,邵琦已被你用太清九天真罡擊傷,君弟武功甚佳,還有打不過他的嗎?要你
    擔的什麼心啦!」
    
      束玉晟笑道:「我真是札人憂天,我們走吧!」
    
      一進,二人離開七星坪,攜手上路,約至傍晚,他們已抵隴縣。遙遙看到隴山
    山脈,層巒疊翠,高聳重霄,溪水長流,發出潺潺的清吼,端的氣象萬千,另有一
    番風味。
    
      二人因為一日風塵僕僕,料想在這個僻靜的山城,不會再有岔子可出。進城後
    ,互相商量,找一家比較淨潔的客棧住了下來,然後上街去買些零用東西,順便往
    城裡最好的一家「祖順飯鋪」吃一頓舒服的晚餐,那知剛吃了兩三道道菜,門外匆
    匆地走了二人,一個滿臉油泥,猥狼異常的老頭子,另一人生得大環眼,朝天鼻子
    ,一張大嘴撕至耳根。進得門來,就走到束玉晟的鄰座上,叫了四道熱萊,一壺好
    酒,吃喝起來。
    
      那怪老頭子三杯下肚,深探地歎了一口氣,怨恨道:「三峽獨叟近來怎麼這麼
    膽小,一個後生小子,有什麼可怕,竟然小題大做,放這麼遠的眼線,又有何用,
    僅是三峽的關卡,諒他也無法闖進去,真是多此一舉。」對三峽獨叟似大有不滿之
    慨。
    
      束玉晟聽怪老頭提起三峽獨叟,不由得心中一震,不期而然地看了那老子一眼
    ,只見那老頭子低頭自斟自酌,轉向壯漢一瞄,心中大驚,幾乎驚訝出聲,忙避開
    壯漢的視線,扭回頭來,暗忖道:「這怪老頭子,話帶蹊蹺,那一壯漢正是那日裡
    隨三峽獨叟顧千安夜闖萬乘莊,被自己同黃白二猿趕走的天鵠神掌舒梧!」意識到
    此二人正是衝著自己來的,也不向黃喉慧說明,仍然錢斟低酌,輕輕地談笑,並不
    時用眼神凝光監視著舒梧二人的言行。
    
      原來鄰座正是天鵠神掌舒梧,同雲嶺蛇主危滾,同西陵峽毒心魔尊平鐵丹,共
    同研究約會之事。
    
      蛇主危滾傲橫一世,見三峽獨叟顧千安長他人之志氣,滅自家威風,心中就有
    點不服氣,暗中決定自己單身北上,要鬥鬥三清門下,後起之秀束玉矗。他就威協
    著舒梧引導,不辭而別,這天趕到隴縣福頗飯鋪裡,竟與自己要找的人不期而遇。
    
      但他並不認識束玉晟是何許人也。舒梧雖然認識,在進門時也沒有注意到,當
    面這一對少年男女,正是自己師父獨叟的大對頭。此時與束玉晟眼神接觸後,心中
    一怔,臉色驟變。忙壓低嗓腔道:「危師叔,鄰座就是正點子,可是仔細喲?」暗
    中用手一指束玉晟的座位。
    
      蛇主危滾小肯一翻,精光直射,瞟了束玉晟一眼,「傑傑!」大笑道:「我當
    是什麼凶神惡煞,原來是一隻小羔羊!」
    
      笑聲淒厲,四座震驚,把舒梧嚇得膽戰心寒,再也忍耐不住,忙一手按著蛇主
    的臂,急喊道:「危師叔!不可輕敵,免得……」
    
      蛇主怪眼環睜,「哧哧!」大笑道:「你這猴崽子們膽小,有我危滾在此,那
    個兔兒子敢動你一根毫毛,我就……」
    
      蛇主風說到我就要怎樣的時候!驀地響起一連串銀鈴般的嬌笑,清脆悅耳,向
    徹滿屋,竟將蛇主的驕橫,蒼老的聲音掩沒了。那嬌笑聲過去,只見靠後窗口桌子
    旁,坐著一個滿身穿紅的美顏少女,這時她已站起身形,指著她右邊坐的兩個壯漢
    紅的美顏少女,這時她已站起身形,指著她右邊坐的兩個壯漢道:「你兩個還不走
    ,蛇兒掉了,可就耍不成啦!」
    
      可是她的一雙秀目,凝視著束玉晟的背影,一瞬不息的注視著。
    
      此刻,束玉晟驚覺到嬌笑聲內力充沛,竟意識到定是位風塵奇人,看那笑音來
    自何處,恰巧視線與紅衣女郎眼神凝光接觸,只見紅衣女郎眼神威嚴逼人。束玉晟
    不敢正視。
    
      但他心裡又想著個仔細,只好低下頭來,用凝光斜眼。
    
      紅衣女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音如鸞鳴,繞耳不休。那紅衣女郎在笑
    聲中,已款動嬌軀向飯鋪門外走去,經過束玉晟身旁時,只見嘴唇微動,但不知他
    她說些何事。
    
      黃吟慧一直在靜中觀看動靜,這時見束玉晟癡癡發呆,微蹙眉頭,瞪了他一眼
    道:「晟哥!人家已經走了!看你呆如木雞為什麼不追了去啦!」
    
      語氣酸溜溜,帶點醋味,使束玉晟更難下台,兩頰暈紅入頸。
    
      騰然一聲響,束玉晟如夢初醒,忙向頭一看,只見蛇主怪眼環睜,臉色慘白,
    陰惻惻的對舒梧道:「舒梧!操媽浪喀老子毒龍棒,被兔兒子野丫頭偷走,操他仙
    人板板,真他媽的陰溝裡翻了船,老子們追她去!」往外就追。
    
      舒梧知道這危師叔性情特別古怪,肝火上升,怒不可遘,誰人也不敢向他進言
    的,無可奈何,站起身形,丟了些許碎銀子,跟著蛇主後面,向外追去。
    
      此時,店舖裡食客倒不少,但見他二人行動詭密,生相奇惡,誰也不敢插言,
    恐招無妄之災。但是,蛇主情急,口不擇言,竟將四川土語,罵了出來,引得黃吟
    慧「噗嗤」一笑。
    
      此時,蛇主二人剛走過束玉晟身旁,突聞笑聲,見是自己要找的對頭,不由怒
    喝道:「待老子追回毒龍棒,再來收拾你兩個狗男女!」也不待黃吟慧們回話,竟
    朝店舖門外奔去。
    
      黃吟慧霍的站起身來,柳眉雙挑,秀目圓睜,嬌叱道:「怪老兒!少發狂,待
    本姑娘來……」
    
      說至此,蛇主二人已奔出店門外,束玉晟將吟慧手臂抓著,慰道:「慧妹!坐
    下吧。好戲在後頭,有你看的!」
    
      黃吟慧一屁股坐下,小嘴一嘟,好似餘憤未消。
    
      飯後回到客棧,束玉晟問道:「慧妹!當那紅衣女郎經過我們身邊時,她說的
    話,你可聽到嗎?」
    
      黃吟慧道:「我只見她嘴皮微動,但不知她說的什麼?」
    
      束玉晟道:「她說沿途保重,謹防突襲,是用傳音入密,怪不得你聽不到呀!」
    
      吟慧驚異道:「傳音入密這種功夫,晟哥你也會嗎?」
    
      五晟道:「這種傳音入密的功夫,是要將內功練到爐火純青,精湛如一,才能
    用丹田之氣,直進出來的音一線直射,那怕再多的人,雜聚一起,只有授話的人可
    以聽見。其他之人,莫如所知。但是,音入耳甚輕,猶如當面談話一般。可是,當
    代異人之中,除恩師天慈老人,尚有大雪老尼,銀髯老人等幾人會用此道功力!」
    
      「那麼晟哥也精於此道啦?」吟慧驚喜若狂的追問一句,「能教給我嗎?」
    
      玉晟不覺喂然歎息一聲,臉色凝重,淡淡的說道:「可惜!我追隨恩師日淺,
    太清九天冀罡末曾練到升堂入室,傳音入密僅學會粗枝大葉,尚不能稱心如意的應
    用,收發如一,一不小心,會震傷授話的大腦,迄今尚無法敢用!」
    
      吟慧見他臉色凝重,知道他不會誑語,粉臉凝癡,頓現惋惜和失望之色,稍停
    ,驀然問道:「你看她是那位老前輩的門人,人又好,若能同她結成姐妹,我才是
    高興哪!」
    
      玉晟沉思了一會兒道:「據恩師說,銀髯老人至今尚是閒雲野鶴,來收門人,
    她嗎!想必是雪山老尼……」
    
      下面的話尚未說出來!騰然在他們耳鼓裡,響起銀鈴的嬌笑,清脆悅耳微聞細
    語:「事迫眉睫,你們還在談情說愛啦!」
    
      他二人驀地一驚,雙雙飄身至窗前,束玉晟推並門,黃吟慧喊道:「姐姐留步
    ,可肯下交,讓小妹一睹丰采!」
    
      這刻,窗外一片漆黑,只見遠處燈火明滅參半,夜風遒勁,吹得毛髮寒悚,黃
    吟慧喊破喉嚨,也沒有人回應。更無有可穎的微象,二人心裡各有不的想法,唯一
    相同的是失望,隨將窗戶關上,回到原處坐下。
    
      玉晟道:「事情很嚴重,今夜我們可以說是在虎穴裡棲身!慧妹我看還是小心
    為宜!」
    
      吟慧見玉晟臉色緊張凝重,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只是如何小心法,卻難以
    捉摸,只好問道:「那怪老頭子到底是何許人物?」玉晟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驚道
    :「照此人裝束及驕橫樣兒,好似師父提過的蛇主危滾。但此老和我往日無也,近
    日無仇,可是那一壯漢我可認得,他是三峽獨叟顧千安的弟子,叫天鵠神掌舒梧,
    是在神龍莊枉霞樓被我趕走邀危滾找我尋仇而來,也只好一拼!」
    
      吟慧笑道:「拼……」尚待往下說,卻聽窗外面陰側側一聲冷笑。束玉晟一舉
    手,把桌上的油燈撲滅,吟慧已折下寶劍,雙相互掩護,當窗而立。可是過半晌,
    卻不再聞人聲。束玉晨輕輕開門閃出去,只見燭光搖擺,樹影幢幢,那裡看到有半
    個人影呢?只好轉回房裡,將房門掩上,對吟慧附耳說了幾句。吟慧和衣假寐,寶
    劍枕在頭下,以應萬應。束玉晟也在對面一張舖位,盤膝打坐,練起太清九天真罡
    來。
    
      這一夜,他們雖然是輪流戒備,可是,一夜卻平靜無事,不覺雞鳴五更,已是
    旭日昇空。
    
      吟慧笑道:「別是那位紅衣女郎嚇唬我們吧?要是蛇主危滾衝著我們而來,為
    什麼一夜相安無事呢?」
    
      束玉晟雖然也感到意外,但是,他仍然持重道:「不會吧!那位紅衣小姐同我
    們素不相識,又不知道我們來龍去脈,何必同我們開玩笑呢?」
    
      二人猜想一陣,仍然是討論不出所以然來,匆匆用過早飯,準備收拾上路的時
    候,黃吟慧翻枕頭,取下寶劍,「呀!」叫了一聲,把束玉晟嚇了一跳。
    
      原來吟慧手讓拿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遇洞莫入,遇橋莫上,三峽翠屏,鬼
    哭神嚎。」字跡清秀,墨漬尤新,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家放在自己的枕底下。
    
      黃吟慧雖然年輕,自幼隨鐵蓑蒼龍行走江湖,經驗比束玉晟豐富,那曾遭受過
    這樣失算!嫩臉飛紅,真是又驚氣,怔怔的抱著寶劍,拿著紙長,一語不發。
    
      束玉晟不由自主的用手朝胸中一摸,觸手光滑,隨之取出,也是紙條一張,上
    寫:「四更夢正酣,秋意蘭珊,蠢賊兒欲摧花殘。護花使者,天台未返,多情人為
    君消災,待露五更寒。護取錦帕,留下蒼箋。知君南海有約,儂意長途執鞭。任是
    關山阻隔,抑惑虎穴龍潭,衝鋒陷陣,護衛當先……」
    
      下墜紅線一根,字跡同吟慧手中紙條同出一手。
    
      玉晟心中大驚,臉色驟變,不由歎了一口氣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們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俄,自幼兒練的功夫,硬是白費了。同時輪流戒備,竟被
    人家不動聲色在枕下胸前做了手腳還不知道。如果是三峽獨叟派來的人,你我二人
    的命早沒有了」說完咨嗟不已。」
    
      吟慧把玉晟手上的紙條讀了幾遍,才說道:「晟哥!我看她還是一番好意,尤
    其對你是特別關心,但不知拿走的是什麼錦帕,三峽翠屏又是什麼一回事呢?」
    
      玉晟苦笑道:「慧妹!你是不是在吃醋呢?」
    
      她嫩臉一崩,柔荑一揚,重重的拍了玉晟一掌,嬌叱道:「狗嘴生不出象牙來
    !」誰在問你這些,我是要知道錦帕同翠屏的事呀!
    
      束玉晟期期艾艾苦澀的一笑道:「錦帕是表姐郭少慧為我失足迴旋谷,久等不
    歸,以為我葬峰谷底,又恐我藉此機會前往南海找天缺報仇。一時氣憤,離開神龍
    莊的時候留下的,並在錦帕上書明已意,明年重陽赴約南海。今日失掉了錦帕,斯
    時見面如何交待呢?」他焦急萬狀,雙手亂搓。
    
      吟慧盈盈一笑道:「一塊手帕,急得成那個樣兒,人家不過同你開一次玩笑吧
    ?誰還會林你的不成!」
    
      「是你拿去了!」玉晟臉顯喜,笑問道:「慧妹!請還給我好吧!」一把抓著
    吟慧的柔荑,就要向她要。
    
      她玉臂猛一縮回,小嘴一嘟,帶點幽怨的口吻道:「我不稀罕你的手帕,你看
    你手上拿的東西就知道了,她對你關懷備至,不是她取走還有誰呢?暫時她替你保
    管,恐怕將來是人帕兩得呢!」
    
      束玉晟也聽她說的越不像話,知道她推翻醋缸在吃醋,恐被人聽見,大家難以
    為情,兩手一摟她的纖腰,低聲慰道:「慧妹!你又吃醋了。」
    
      吟慧躺在他懷裡,幽幽道:「晟哥!慧妹已把整個身心都交給你,但願我倆能
    永遠廝守在一起,不然慧妹惟有……」
    
      玉晟恐怕她說出不吉兆的話,忙把她的朱唇用手掩住道「我不願聽你不吉利的
    話!」
    
      說後,他手又緩緩的移在她的纖腰,緊緊地摟著她,吻了一下她的櫻唇,憐恤
    地道:「慧妹!晟哥絕不會辜負你,天涯海角,地久開長,我倆終有一枝可棲。讓
    我們築起一個自由快樂的巢,永久連理雙棲,永遠比翼雙飛,你說好嗎?」
    
      當他說話的時候,吟慧一對含情脈脈的秀目,盯在束玉晟的臉龐,不肯霎霎眼
    。正遇晟哥二次偷吹她的櫻唇。她秀目一合,盡情享受一時的溫情。
    
      良久,她才將頭往玉晟懷裡一躲,幽幽道:「但願如此!」
    
      兩人又緊緊地摟在一起了。
    
      經過了很久的時間,黃吟慧忽然驚醒美夢,嫣然一笑道:「晟哥!我們現在該
    怎麼辦呢?「秀目含著嗔喜交半的凝神,瞪著玉晟,等他答覆。
    
      束玉晟突然經吟慧一問,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辦法?沉思良久,才嚅嚅道:「不
    知道慧妹你的意思!還是說……!」
    
      說至此,吟慧羞達達的,又往他懷裡一躲,打斷了他的話頭,吃吃笑道:「還
    不是我倆之事!」
    
      他「哦」了一聲,馬上眼簾現出了郭少慧的倩影,南麓山月夜定情的柔意,錦
    帕上的留言,不覺心中一寒。但懷中俏佳人,如出水芙蓉,人更婀娜,窈窕,嬌肩
    ,美麗絕艷,艷中更透著一種清逸之美。
    
      霎眼之際,懷中美人,竟變在了表姐郭少慧,雙手摟得更緊。只見玄裳纖腰,
    雪膚玉貌,秀逸絕谷,姿色比廣寒仙子,風度仿若行雲流水,蓮鉤處但見裙飄風,
    暮露中更似仙姬曼舞。
    
      吟慧見他驚喜之色,自己不由艷臉嬌羞,心中激盪,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甜蜜!是溫馨!她正是得意忘形,將束玉晟摟得更緊。
    
      兩人的身軀,猶如化合劑,已經溶匯在一起,盡情地享受甜蜜的擁抱,一任束
    玉晟的擺佈。
    
      束玉晟經她擁抱的撞擊,也感到肌膚滑潤如脂。定睛一看,哪裡是表姐郭少慧
    ,懷中抱抱的竟是溫婉柔媚的黃吟慧。她正憨笑凝睇,望著自己。一縷少女的幽香
    鑽進了他的感覺,他心神一覺,蕩力矜持把不佳萬斛柔情。
    
      他忽然又淨起了一個念頭,暗忖:「慧妹如嫩霜秋菊,比含露玫瑰,秀逸嬌艷
    ,慧姐似雪中寒梅,較量曦睡蓮高操勁節,她們是一時的瑜亮,究竟該叫我束玉晟
    如何捨取呢?」
    
      最後的一句話竟出了聲,待發覺到語中有了毛病,已經來不及收回,急得他俊
    臉通紅,一時窘在那兒。
    
      「什麼事叫你難於取捨呢?」吟慧一把將束玉晟推開,「噗嗤」一聲笑道:「
    莫非你懷裡摟著我,心裡還在想著別人。」
    
      「慧妹!不要胡思亂想!」束玉晟也恐怕吟慧一時誤解,鬧出笑話來,連忙截
    斷她的說話。
    
      吟慧故意刁難她,朱唇一嘟道:「老實說,是不是在想她?」
    
      她並不知郭少慧和束玉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耳鬢廝磨的小情侶,所以,才拿
    僅見的紅衣女郎,作為開玩笑的題材。束玉晟知道這位師妹刁頑任性。忙改變方式
    ,靈機一動,笑道:「慧妹!大仇未報,目前成家,有悖人子之道,也會遭到江湖
    上物議呢!」
    
      吟慧羞得粉臉通紅,幽怨道:「誰教你去作不孝不仁不義的人。」
    
      她更進一步有鳳求凰之意,可是玉晟未嘗不懂吟慧的情意。自從螺旋谷一見鍾
    情,耿耿在心,但一念父母大仇未報,郭少慧倩影在懷,不覺悚然,不敢作正面答
    覆,只有唯唯諾諾。
    
      她又問道:「三峽翠屏又是何意呢?」
    
      束玉晟苦笑道:「自四川奉節至巫山為瞿塘峽,灘灩險要,自巫山至湖北巴東
    為巫峽,風景最美,巴東至宜昌為西陵峽,兩岸荒涼,河床最長,合稱三峽。翠屏
    峰位在巫山,可謂萃三峽之精華。危峰面面,有如蒼玉萬笏,又似雲屏千疊。峨峭
    蔥翠,秀麗雄奇,壯人心目。水陸兩路均是我們入瞿塘峽的必經要道……」他驟然
    一驚,又接道:「可是,那無名的紅衣女郎卻警告我們『三峽翠屏,鬼哭神嚎』難
    道說,我們插翅飛去不成!」
    
      吟慧見束玉晟一說,也知前途危難,只得安慰道:「晟哥!我看紙條上的意思
    很好,並無惡意,我們只好遵重她的指法去做,逕赴三峽,你看如何?」
    
      束玉晟沉思良久,慨然笑道:「想必她已知道師兄賁吟離開了黑坑洞,免得我
    們徒勞往返,故有暗示,那麼我們就走吧?」
    
      他這個決策,減少了好幾日的跋涉之苦。賁吟留言後第三天已到黑坑洞,可是
    ,熊氏雙凶,並沒有回去。賁吟等了幾天,獲悉雙凶被邀赴約,一刻不會回來,才
    離開了黑坑洞。束玉晨真是去了,正與他背進而馳了。他們別過店東,遠走萬里,
    去三峽赴約。
    
      一路之上,沿隴山向東南出發,饑餐渴飲,約行十多日,不知不覺走盡了隴山
    。已至大巴山界,這大巴山方圓縱橫千里,均是洪以來未有人蹤涉足之處女地,也
    是川峽有名的奧妙之區。他們憑著血氣之勇,技高膽大,一口氣走了二十餘日,幸
    安無事,路上雖然遇著好幾次毒蛇猛獸,均靠二人合力除去。心中都是十分高興,
    路上雖無人煙,沿途饑餐山糧,渴飲泉水。
    
      均是未經煙火之物,,一連吃了十幾日,二人愈加的身輕體健。閒時,他們用
    披風鋪地,擁抱而眠,吟慧讓他盡量憐恤。
    
      這日,走到大巴山中間,地名蟄龍嶺。日色近午,吟慧走得有點疲乏,在一株
    大偷楠樹下一坐道:「晟哥!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束玉晟笑道:「仙女也有疲乏之時嗎?」隨她身旁坐下,取出在沿途採來的黃
    精山果之類充飢。
    
      吟慧臉頰紅暈,嬌笑道:「那你是藥師啦!」順勢倒在在玉晟的懷裡,妙目含
    情,眼神如火熾。玉晨也低下頭去,拂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我雖非藥師,可是
    ,有仙女伴行,猶如過之!」她雙手緊緊的摟著他的頸項,臉兒貼著臉兒,突然喊
    遭:「晟哥!」但她嬌羞羞的說不下去,臉兒慰貼得更緊。
    
      一縷少女幽香,鑽鼻而入,撞得他心兒悠悠,腦兒昏昏;昏昏然盡情享受著美
    滿的春夢。
    
      忽然,遠邊天際,突然湧一朵烏雲,俄頃之間,愈擴愈大,把一輪紅日掩在雲
    後,天色黑暗下來。不多一會兒,烏雲愈來愈厚,天低得快要壓在人們的頭上,接
    著狂風大作。
    
      滿山叢林,轟轟然一齊發出可怖的吼聲。宛如千軍萬馬,一齊殺到驚濤駭浪,
    暮空捲至,在那雲霧之中,有寒光數月,猶如金蛇在雲縫中閃爍,相映雲霞,幼成
    奇禽怪獸。
    
      束玉晟騰然驚覺,忙道:「慧妹!你看傾盆大雨將至,若淋濕了衣服,卻沒有
    地方去換,我們快找個崖側避雨吧?」他摟著她的嬌軀,霍的站起來,說聲「走!
    」他牽著吟慧的玉臂,沒命飛奔。不料他們尚未跑到幾十丈遠,忽地眼前電光一閃
    。霹靂一聲,破空打來,震得山谷回音,不絕於耳。接著密如花瓣,傾盆大雨,宛
    似銀河怒瀉,打了下來。那巍峨山林,突遭風雨摧殘,響成一片波濤聲,如同怒海
    狂潮,還是萬馬奔騰,夾著雷聲隆隆,電光閃閃,令人心目俱眩。
    
      此刻,他二人衣服已經打得透濕,好像落湯雞一般,吟慧跑的發喘,仰望天色
    ,越加陰沉欲晦,道:「晟哥!雨越下越大,一時半刻難於停止,這荒山野嶺中,
    哪裡有避雨處呀?」
    
      此時風雨驟加劇烈,十丈以內尚可依稀辯認,十丈以外簡直是一片迷濛,偶而
    見到一二山峰,越是若隱若現,飛瀑驟落澗底,聲如雷吼。
    
      吟慧依著玉晟肋下,冒著狂風暴雨,沿命的奔馳。
    
      轉過山角,忽見山崖前面,隱現紅牆一角,猜是深山寺院,玉晟不禁大喜道:
    「慧妹!那裡面有一寺院,我們快走吧!」
    
      吟慧喜極,一摟玉晟猿腰,喊到:「晟哥!我們不會作雨中水鬼了!」腳下加
    緊,約有盞茶之時,已然到達。卻是一座破亂不堪的士寺,四壁牆垣東倒西塌,兩
    扇門油漆剝落,一扇傾斜橫臥在地。另一扇寺門,隨著風雨飄零之勢,游擺著,發
    出吱呀的怪聲,忍耐著風雨剝蝕,可見是多年無人主持了。
    
      二人飛步奔入寺門之內,略一抖去身上積水,吟慧用面紗擦去頭上水珠,笑道
    :「寺院雖頹廢,可是,我們不會再受風吹雨打之苦啦!」
    
      玉晟亦笑道:「謝天謝地,暫時總算我們有了安身之地!」說後,往內一看門
    後,是一個大院落,天井中間,右鐘樓,右鼓樓,鐘樓已經倒塌,一口大鐘臥在地
    。而鼓樓已屬破亂不堪,正面乃是寺院中心。大雄寶殿佛像已被塵封,十分污穢,
    殿內停柏木棺材九具,景象荒涼陰森。
    
      當他們行進鼓樓,迎面從殿內吹來一驚,覺得陰風來的突然,玉晟暗忖:「據
    經史所載,北方多狐,南方多鬼,凡是荒山窮谷,破敗古寺,常為精靈鬼怪盤據所
    在,今日這間古廟,真有山魈木客不成?」束玉晟思念至此,不覺膽寒心悚,旋又
    一想:「我束玉晟堂堂七尺之軀,豈怕妖魔鬼怪,古諺雲邪不勝正,有何懼哉?」
    忙察全寺,不是破,就是漏,只有鼓樓一角,尚較完整。
    
      此時,雨下得更大,天氣黑暗,二人冒雨走上鼓樓一看,只見蛛絲滿佈,塵土
    約雨寸厚,正中供著一尊彌勒佛,笑臉常開,惟金粉剝落,露出泥身,滿目儘是淒
    涼景象。但二人均有一身絕技,也不去理會那些。
    
      束玉晟忙將佛前一片地,掃除乾淨,展開包裹,笑道:「慧妹!你可將濕衣換
    下,我去找些干木來,升火御寒!」說畢,朝樓下走去。
    
      黃吟慧見玉晟走後,觀察樓內,卻無法換去濕衣,急得滿樓搜尋,發現皮鼓,
    革敗已腐,鼓內僅可容身,忙鑽進去。
    
      剛將衣服穿好,已聽見樓梯響聲,知道晟哥已經轉來,忙得手慌腳亂,只聽他
    在樓梯上問道:「慧妹!準備妥了嗎?」
    
      吟慧穿好衣服後,手中拿著濕衣,姍姍走向樓門,嬌笑道:「站在那兒傻等什
    麼,還不上來!」
    
      卻見晟哥手中抱的木屑及一個大香爐,心中起了一種無名感覺,這種滋味只有
    初戀的少女才可以領會得到。忙上前去接到,上得樓後,一個架薪生火,一個烘乾
    濕衣,忙亂片時,均亦妥當,二人也不覺到辛勞,高興已極。
    
      天雨浙止,紅日不知何時,早巳西沉,肚中轆轆鼓鳴,吟慧忙取出黃精果實,
    二人見卷殘雲一般,吃了個飽,俄爾明月已升半空,皎潔之光線由那破窗戶中照進
    來,滿樓照得通亮。但他們二人並不去欣賞山中夜景,用披風鋪地,蒲團枕頭,二
    人擁抱而臥,不久沉沉睡去。
    
      黃吟慧睡到二更天氣,突然一陣心驚肉跳,被一種無名之聲,驚醒過來,心中
    大駭,慌忙翻身爬起。只見冷月當窗,蟾華四溢,明月城,清澈如水,空中寒星耀
    動,頹廢古寺,沉沉欲死,那有半點聲息呢?束玉晟也被她翻身爬起之勢而驚醒。
    睜眼一看,見吟慧嬌軀抖索,癡癡出神,忙問:「慧妹!你為什麼不睡,爬起來,
    欣賞山中夜景嗎?」
    
      吟慧見他亦枉,膽氣一壯,低聲道:「晟哥!我覺得今夜有些古怪,老是心神
    不寧。莫非有凶險將臨,故作預兆啦!」
    
      她拂在玉晟身上,茅荑仍然有點顫抖。
    
      束玉晟安慰道:「慧妹!因我們在山中奔馳日久,辛勞過度,故有似想。莫說
    荒山古寺無什麼凶險,縱然有,也是晟哥一隻承擔,還是臥倒休息……」
    
      當束玉晟話尚未說完,騰然在殿內吱吱兩聲怪叫,十分難聽。在這深山古寺,
    夜深人靜,突聞怪聲,縱有混身是膽,也會毛髮悚然!黃吟慧驀地驚叫道:「晟哥
    !我們進廟時節,彷彿後殿停放幾副棺材,這怪聲來自殿後,恐怕有些古怪吧?我
    們還是準備下好!」
    
      束玉晟經她一說,有幾分沉不住氣了,猛一翻身爬起,奔到窗前,朝天井中一
    看,不由膽裂魂飛。
    
      原來他看見月光影時赫然上一個高大骷髏,兩眼深陷,眼神如火,遍體綠毛,
    胸肋以下,磷磷白骨,耀月生光。那五指如鉤的長臂,對正月光一收一抓,磷磷白
    骨,耀月生光。
    
      那五指如鉤的長臂,對正月光一收一抓,舉頭瞰天,不斷噓氣,一張血盆似的
    大口,依稀噴出白似的煙幕,一團團的向蟾宮噴射。
    
      他二人自出世以來,那裡見過這樣怪物,但束玉晟雖然膽寒,尚能沉著,黃吟
    慧可就不同了,嚇得魂飛魄散,若不是束玉晟見機尚早,將她的櫻唇撫住,幾乎哎
    呀失聲!不多時,殿內砰砰幾聲,棺蓋落地,接著又是啾啾幾聲怪叫,由殿內一挑
    一跳的出來四個同親戚的怪物。俱是綠毛紅眼,白骨磷光,原來,這五個怪物,是
    深谷古寺,停放屍靈,因年深日久,飽吸日月精華,地接凶戾之氣,凝聚而成殭屍
    。幸蟄龍嶺位在大巴山最深之處,人跡罕到,所以這五個殭屍,尚未釀成大害。因
    古寺年久,人影絕跡,而殭屍從未見過生人,每逢月圓之夜,照例聚在台階之前,
    吸收月華,聚精成靈,習以為常。
    
      他們見狀,已知就裡,毋怪吟慧嚇得三魂七魄飛去一半,瑟瑟發抖,盡量朝玉
    晟懷中躲藏,聲道:「晟哥!我怕死了!」
    
      玉晟俯下頭來,在她耳邊輕聲慰道:「慧妹!不要怕,你在樓上躲好,讓我下
    去將殭屍除掉!」
    
      吟慧雙手猛酌抱緊玉晟,幽幽道:「晟哥!你看五個怪物,你一人下去,若有
    三長兩短,慧妹惟有一死了!」她秀目中竟簌簌落下淚水來。
    
      玉晟心腸一軟,吻了一下她的粉頰,被吟慧的淚水滴自己臉上,心中一驚,忙
    道:「慧妹!你哭了嗎?好我不去了,永遠廝守在一起!」
    
      吟慧淚痕未乾,嫩臉一紅,笑道:「晟哥若能體會我意,能夠伺死一塊,倒也
    不枉今生!」
    
      此時她心無別念,倒也不覺得恐怖,反而希望怪物永遠不要走開,更不希望怪
    物打擾她的美夢,讓她在束玉晟懷裡,盡情地享受著甜蜜的擁抱。束玉晟雖然想盡
    辦法來安慰她,但他一對俊目,始終未離開那五個怪物。但是,那五個怪物,好似
    未曾發覺有人伏在樓上,所以他們仍然做他們的,吸收吞吐月華的功夫。只見那五
    個殭屍,排成一個五梅形,各自伸出枯瘦而無皮肉的鳥爪,向著月華皎潔之光亂抓
    。那玉兔晶光,也像被他們五雙鬼爪抓的發抖,滴滴欲墜。口中噓噓的不斷怪叫,
    噴出團團如栲的白磷煙幕,冉冉上升,空中明月,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鉛汞,暗淡無
    光。
    
      黃吟慧見五個殭屍未朝鼓樓撲來,又經他以安慰,心中處之泰然,多看了怪物
    幾眼,見它生相兇惡,又有點厭惡之感,低聲道:「晟哥!你看那些魔鬼綠毛紅眼
    ,生相獰猙兇惡,必非善類。我們既為俠義中人,何不同心合力把它除去呢?」
    
      束玉晟不禁躊躇再三,才說道:「看它們生相醜惡,未必相與,而且五個之多
    ,我們只有二人,總是雙手難抵四掌,若有失閃,豈不糟糕,我想,慧妹在樓上助
    威,讓我一人去對付他!」
    
      「晟哥!我不讓你一人去涉險,要去我倆同去!」她這裡一驚叫,僵戶立時察
    覺,中間那一高大的骷髏,嗽啾一聲怪叫,其他四個也接著怪叫連聲,一跳七八尺
    高,直向樓前奔來。
    
      束玉晟驀地一驚道:「他們已誓覺,小心應付!」黃吟慧反手一把「卡!」一
    聲,青鋼劍出鞘,準備廝殺。
    
      束玉晟忙往懷中一摸,恰巧天慈老人贈給他的「龍風膽」拿在手中,喜道:「
    待我賞它一物!」觀定高大骷髏,閃閃放出紅光的雙眼,猛一揮腕,抖手打去,只
    見一圍栲拷晶光,帶著「叮鈴鈴!」之聲,直射出去。
    
      一聲慘叫淒厲,恰巧打中殭屍眼眶之內,紅光頓滿,變了一隻盲眼的殭屍,接
    著文發出一聲慘叫,另一個殭屍也遭了同樣的如此惡運,如此殘忍,知道自己危機
    千鈞,若不撒手丟劍,即時躲避,必遭五惡之毒手。忙挫腰墊步,拔起兩丈多高,
    空中一翻觔斗,頭下腳上,提氣凝神,雙掌猛的往五怪集中處,由空中往下劈去。
    
      「篷!」一聲,那受傷帶劍的已個,當堂死去,化為白骨一堆,另四個僅被掌
    力震的往後跳去。
    
      同時,束玉晟將右足尖在左足背一點,身如脫弦之矢,朝樓上飛去,站定後,
    也是一身冷汗直冒。
    
      黃吟慧束玉晟涉險,一把未抓牢,急得香汗直流,也不考慮自己的安危也一飄
    身下去,恰在束玉晟出招不利,脫險飛回樓上。那四個怪物,同時又集中新目標—
    —黃吟慧,好像他們合住節奏環圍進攻,但是怒吼如雷,更增加了憤怒神氣。那八
    隻剛勁的鳥爪,猛力朝黃吟慧抓去。
    
      這類殭屍,除那雙鳥爪比較靈活外,全身骨節硬直,絲毫不能發揮力量,惟中
    噓出的淡白輕煙,奇具歹毒,若被輕煙射中,重者立即死去,輕者當堂昏迷,也難
    逃殭屍吸食血之厄。
    
      黃吟慧眼見就要被殭屍抓著,正當雷霆萬鈞之際,驀然一聲清嘯起在空中,四
    個殭屍都是一怔,接著一股綿軟地的剛勁,散佈開去堵在四個怪物的面前,猶如一
    道風牆,使怪物無法進攻,急得吱吱亂叫,聲音慘厲,接著自己纖腰一緊,身體騰
    空而起,落在樓上。站定後,驚魂乍定,才發覺是束玉晟捨已救人,一陣羞愧難當
    ,幾乎哭了出來。
    
      原來,束玉晟因一時大意,出手,失劍脫險上樓後,舉目四顧,不見吟慧芳蹤
    ,心裡一驚。只聽樓下吼聲更烈,往下一看,恰值吟慧危在千鈞,更不容許他多加
    思索,忙運氣人掌,飄身出雲。雙掌猛劈,空中一擰身,蜻蜒三點水,又將黃吟慧
    抱上樓來,站穩後,四目相觸,顧之愕然。
    
      這刻,那四個怪物,見剛要入口之食物又被另一人救走,憤恨透頂,狂叫一聲
    。四個殭屍,行動一致,猛力縱跳,不過片刻功夫,已經來到樓下,但愈跳愈高,
    瞬息之間,已有兩個抓住欄杆,馬上要縱上來。
    
      束玉晟二人,同時大吃一驚,百忙之中,也想不出一個抵禦之法,只得將神龕
    內的彌勒像搬倒,雙手舉起過頂,其力不下千斤,照准抓住抒的兩個殭屍頭上砸去
    ,只聽吧吧兩聲,其中一個首當其鋒,被泥菩薩擅落下去。另一個想是用力過猛,
    欄杆又因年探日久,已給白蟻蛀蟲蛀食蝕腐,經它猛力一扭,泥彌勒再一撞擊,欄
    杆同樓板同堂崩垮一角,那殭屍隨著跌落下來。
    
      恰巧那個大殭屍縱來,他竟吃了瞎眼舶虧,一時躲避不及,被那後來跌下來的
    殭屍,擅個滿懷,「撲通!」一聲,一齊跌倒,先跌下來的那殭屍,剛要爬起,還
    不爬起之際,又被這兩個扭在一齊的殭屍,壓個正著。
    
      這類深山古澤的殭屍,最為殘忍凶暴,見要食的生人,不能到手,已經是憤怒
    已極,再被同伴一撞擊,更加暴怒。
    
      不容分說,就扭在一起,叫聲淒厲,一陣亂打。
    
      這樣一來,他們是減少一大半的威脅,另一個抓住木柱,一陣亂搖,柱子雖然
    腐朽,仍然撼它不動。它又改為縱跳,一連幾次,居然被它抓住攔桿,眼看它就縱
    上樓來,束玉晟二人又是一驚,連忙抓起供桌、神龕,照准殭屍,連續打去。
    
      不大一會兒,連土磚砌成的神龕下的台子,也被他們二人拆去三分之二,累得
    他們滿頭大汗。
    
      但是,這個殭屍抓著更牢,仍然未打落下去,也無絲毫損傷。眼看怪物就要爬
    上來,束玉晟這一急,竟騰然想起自己雖然一時不慎,失去繞指柔劍,還有一身武
    功在身。何懼怕一個只會跳縱,不會武技,而又不十分靈活的殭屍呢?猛的一巴掌
    ,拍在自己頭上,罵道:「活傻瓜,糊塗蛋!」
    
      吟慧道:「晟哥!你看煙毒快要瀰漫全室,你還咒罵誰呢?」
    
      束玉晟忙道:「你罵自己糊塗,繞指柔劍雖失,我還有太清九天真罡未用呢!
    慧妹!你快由窗上出去,在槐楊樹上等我,待我還它一掌!」
    
      黃吟慧小嘴一嘟,反而朝他身邊,靠得更緊,道:「我要你一同出去!」
    
      束玉晟望了她一眼,又愛又憐,無奈何的答道:「好!」也不向她說明,暗中
    運氣人掌,猛的一招「二子同歸」朝那快要爬上的殭屍打去,「蓬!」一聲,樓住
    折斷,「嘩啦啦!」轟隆一聲大響,整座鼓樓,頃時推金山,倒玉柱,崩潰下來,
    磚瓦木屑,亂飛起舞。
    
      黃吟慧見他一掌,將那殭屍擊得如斷線紙鳶,飄去兩丈開外,摔在地上。
    
      同時,鼓樓傾斜,崩潰在即,將束玉晟一拉道:「晟哥!快走,不然我倆就要
    被埋在裡面了!」
    
      驀地一驚,扭頭睹見窗外,有槐楊一株,枝柯怒茁,粗枝橫空,約離窗戶有一
    丈五六尺遠。束玉晟雙手捧住她的織腰,用力一送,黃吟慧也借他一送之力,飄身
    上樹。
    
      束玉晟送走黃吟慧,自己身子一擰,「蜻蜒三點水」縱至那堆骷髏處,拾取自
    己的繞指柔劍,隨著足尖一點地,也縱上槐楊樹,靜觀其變。
    
      原來.束玉晟一掌將樓柱折斷,整座鼓樓全部倒塌,三個扭在一起的,被屋頂
    首當其衝壓得他們鬼哭神嚎。那一個被摔出去的,此刻已經爬起起來,在那瓦礫堆
    中,尋人食用,兩雙鋼爪起處,只見瓦礫紛飛,木屑亂舞,在月光之下,宛似蝴蝶
    繽紛,好看已極。
    
      片刻之間,那個殭屍已將黃吟慧的藍色披風,包裹找到,一拉就碎,布條隨風
    飛揚,包內山果黃精,滿地滾落,鋼爪抓著黃精之類,亂朝鬼嘴裡餵食。
    
      打在一起的三個殭屍,見另一個拿披風,嘴中食物,只說它一個抓著仇人獨食
    ,怒吼一聲,三個馬上分開不打,齊向他撲去,一時亂在一團,內鬨更烈,吱吱響
    聲,打了一個勝負難分,槐楊樹乃寺中惟一的一株老樹,幹強枝茂,他們坐的那一
    枝幹,約離地面三丈有餘,比在鼓樓上還要安全,對於院落之中,瞰覽無遺。他們
    穩住身形後,窺視院中,四個殭屍,內鬨正烈,覺得十分有趣,暫時不去理它,他
    們那知天高地厚,危機當前,仍然嬙皮調笑,袖手旁觀。
    
      這時,四個殭屍扭做一團,毆鬥劇烈,渾同瘋狂,八雙枯瘦鳥爪,亂舞一氣,
    骨節相撞,格格響聲。相互張開血盆大口,兩隻獠牙,磷光四溢,你咬我一日,我
    咬他一嘴,身上的陳腐皮肉,獠牙落處,便咬下腐皮一大片。
    
      也是如此,鬥得更凶,雖然四個都是遍體鱗傷,皮肉飛揚,獠牙剝落,四個殭
    屍,好像沒事一樣。
    
      黃吟慧看得膽戰心悚,不由幽怨道:「晟哥!你看那四個怪物,多麼凶殘,若
    留在世間,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呀!」
    
      束玉晟嗯了一聲道:「不如送它們上路!慧妹!你在樹上給我助威,讓我一個
    人,鬥鬥他們!」
    
      吟慧嬌軀一扭,撒嬌似的,朱唇一撇,嬌滴滴的道:「我不讓你去履險!」
    
      「那怎麼能行呢?我們不能永久呆在樹上啦!」
    
      「你不是說,天地之大,終有一枝可棲嗎?今夜我們真的找到了,我願意同哥
    哥終生在此,過著一枝之上的安樂生活!」
    
      她說後,嬌羞的淡淡一笑。
    
      束玉晟也輕輕笑道:「你說,這個地方是安樂窩嗎?慧妹!你看深山古寺,魔
    鬼當前,危機四伏,那能讓我們幸福的活下去。」
    
      吟慧恨聲道:「四個怪物,豈是你我之敵,只要晟哥願意,我馬上就可以下去
    將它們除去!」
    
      此話一出,束玉晟頓有所悟,知道她以前駭怕的樣兒,都是她暗中搗鬼,故意
    做作,覺得黃吟慧對自己愛苗茁長,根深蒂固,縱抉泰山之石,瀉北海之永,也難
    撼搖,不覺喟然長歎道:「四個怪物,何足懼哉!不過……」頓時幽怨橫生,他竟
    說不下去了。
    
      吟慧急問道:「晟哥!不過你說呀!」
    
      束玉晟對四個殭屍內鬨一節,全沒有放在心上,眼神仰望青天出神,猶似滿腹
    心事,無法傾敘,經她一追問,滿臉通紅。好在月光被濃蔭遮住,尚難看清楚,訥
    訥道:「不過我血海深仇待報,但是慧妹盛情難移,目前叫我取捨兩難!」
    
      吟慧忙道:「晟哥!我是逗你玩的,當然父母之仇要報,你我之事,來日方長
    啦!」
    
      束玉晟見她深明大義,心裡一喜,將吟慧摟在懷裡,胸脯相貼臉兒相觸,他們
    這昀,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好厚,盡量享受著柔情的擁抱。
    
      此時,在槐樹上,另一枝幹上忽然發出微弱幽怨的歎息聲,接著一線紅光,撞
    天而起,跟著竄一聲鷲鳴,響徹長空,紅白接觸一起,轉眼消沒在月光之下。
    
      鷲聲陡起,驚醒了他們美滿之夢,吟慧預先驚覺,忙道:「晟哥!鳥聲來得突
    然,莫非還有什麼驚險不成!我們快點準備!」隨將青鋼劍,握在手中,準備廝殺。
    
      束玉晟也將繞指柔劍取在手中,舉目觀天瞰地,除四個殭屍仍在苦鬥外,是靜
    悄悄,空蕩蕩,確無可疑之處。
    
      束玉晟恨聲道:「荒山古寺,那有這麼多的蹊蹺呢?」
    
      他這裡聲音一大,竟被殭屍驚覺,其中一個,忽然抬頭,看見他們在月光的人
    影,知道束玉晟等存身所在。被它看個畢真,連忙狂叫一聲,淒厲已極,舞爪亂抓
    ,向樹下撲去。
    
      那三個殭屍,見另一個向樹下縱去,恐怕它一個獨得美食,也停下打鬥,睹見
    仇人已經轉移新陣地,於是亂叫狂吼,拚命跑來。
    
      束玉晟見狀,驚叫道:「慧妹!小心!」飄身下樹,手中繞指柔劍一挺,斗大
    劍花,猛撲上前,一招「攔江截斗」砸去。
    
      迎面殭屍,一見劍上發出晶光。宛如劭遇見剋星,一聲慘叫,早叫束玉晨一劍
    劈中,攔腰兩截,化為磷磷白骨。
    
      束玉晟一見繞指柔劍奏功,心中多喜,突覺腦後生風,知道殭屍暗襲,猛一翹
    身,使個「倒栽垂楊」繞指柔劍伸出後,騰地向橫一推一削,格吧一聲,竟將由背
    後突襲的殭屍怪頭,如摧朽拉枯的一般,削下半邊。
    
      繞指柔劍一抖,那半邊怪頭拋飛,手腕一翻,一招「白蛇吐信」對準前胸,刺
    個正著,猛的一推,殭屍猶如星丸倒演,朝前撞去恰巧和另一個殭屍,撣個正著,
    一聲慘叫,又向側方撲來。
    
      束玉晟見繞指柔劍奏效特速,早欲解決問題,大喝一聲,飛身拔起三四丈高,
    右手繞指柔劍使個「穿雲射月」招數,帶起匹練似的晶光,向正面殭屍分心便刺。
    
      那殭屍見繞指柔劍晶光耀眼,知道是一件寶物,有點駭怕,一聲怪叫,回身便
    跑,束玉晟哪肯放過。殭屍跳得甚快,其快如風,忙施「御氣臨迴旋」的慈心派的
    獨門輕功,空中身子一打挺,頭前腳後,繞指柔劍更前,宛如電光掠空,霎眼而至
    。只見晶光一人,殭屍猛吼一聲,空谷回音,慘厲已極,那怪物被繞指柔劍,攔腰
    斬為兩截,化作磷磷骷髏一椎。
    
      吟慧見晟哥出手,不到兩個照面,已除去三個怪物,心中一喜,急喊道:「晟
    哥!你已殺死四個,那個留給我!」飄身下樹,落地無聲,輕快已極。
    
      玉晟聞她嬌呼,側身避開,繞指柔劍朝腰間一纏,袖手旁觀。只見她落後「三
    步趕蟾」朝前竄去,玉臂一振,青鋼劍帶著匹般藍光,使個「神龍擺尾」劈面砸去
    ,那殭屍好像對黃吟慧手中的青鋼劍並不十分害怕,狂叫一聲,右臂一抬,正與青
    鋼劍碰個正著,火星四冒,枯瘦鳥臂上,被青鋼劍劃了一道深槽。
    
      怒吼一聲,鬼足猛的一蹬,躍起六七尺高,兩雙磷磷發光的鳥爪,撲張如箕,
    猛向黃吟慧頭上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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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掃瞄:qxhcixi OCR :dongfeng 《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