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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 香 玉 女

                   【第十一章 天虹誇日】
    
      黃吟慧一劍落空,心中一驚,暗忖:「晟哥他那軟綿綿的一根鐵條,一出手就
    殺死三個,猶如切豆腐一般,我手中青鋼劍,雖不是什麼寶物,也是歷代祖傳,比
    起一般寶劍,強似百倍!反而不能收效,豈不是有點蹊蹺嗎?」
    
      她那裡知道繞指柔劍的底蘊,原來三國時,吳帝孫權恐怕曹操統兵南下,特地
    搜集三山五嶽蘊藏地腹的五金之精,千錘百煉,製成鐵鏈一條,鐵鎖一把,在赤壁
    中游,攔江鎖鏈,以阻矮蜀進兵。因此吳國也太平了一個時期,至烏程候孫皓即位
    驕累好色,濫用刑罰,國中大亂。惡武帝使羊祜侵吳,祜臨終,舉杜預自代,預同
    王,睿,兵分裂六道南下,杜預出江陵,王,睿下巴蜀,燒吳沉江鐵鎖,逐下武昌
    ,吳亡皓降。
    
      沉江鐵鎖,隨落海眼,受地底磁力吸煉,聚集成精,名日金母,而繞指柔劍正
    是金母鑄成寶物之一,敢有削鐵如泥之功能。
    
      黃吟慧見殭屍起在空中,自弓猛一挫身,青鋼劍往上一撩,護住頭頂。
    
      殭屍的雙足貼著劍鋒而過,也是驚險已極。
    
      這時,黃吟慧對那個殭屍,恨透已極,小蠻靴一蹬地面,嬌軀已扭,騰空而起
    ,一招「倒挺垂楊」,猛朝殭屍背後腰際刺來,「格登!」一聲,星火四冒,而殭
    屍「撲通!」跌臥地上。
    
      本來黃吟慧一劍要是刺在腰眼,即可了帳。因她除凶情急,而殭屍逃命要緊,
    陰錯陽差,一劍刺在骨盤上,所以火星直冒。
    
      怪物受劍一送之力,撲地難起,猛一翻身,張開血盆大口,用力噴出一團團淡
    白色的煙霧,對著黃吟慧迎面噓來。
    
      束玉晟見狀大驚,喊道:「慧妹!魔煙奇毒,中人必死,快避開正面!」他口
    中急呼,身手未停,雙臂一起,一招:「鴛鴦交鳴」左手先發,一股無罡勁,護住
    黃吟慧全身,右手一掌,對準殭屍迎面劈去。
    
      「轟隆!」一聲,只見淡白霧隨風飄揚,山石紛飛,磷磷碎骨起舞,這個殭屍
    ,連慘叫聲也沒有啾出,就四分八裂的死去。
    
      黃吟慧猛的撲至束玉晟身邊,櫻唇一嘟,嬌叱道:「誰要你伸手,多管閒事!」
    
      束玉晟道:「你怎麼不講理呀?我是一番好意,恐怕你誤中毒煙,深山裡無法
    找人醫治。難道說我又做錯了?」
    
      吟慧好像氣憤的樣子,恨聲道:「誰說你做錯了!難道說我連一個怪物也打不
    過嗎?你伸手管事,就是看不起我!」
    
      她抱著玉晟亂揉一氣。
    
      玉晟道:「以後我就不再管你的事,該行吧?」
    
      她更氣憤,嬌叱道:「不行!我要叫你管!」
    
      玉晟這時也有點氣惱,道:「伸手,你說我好管閒事!不伸手你又不肯,我怎
    麼辦呢?」
    
      她格格一陣嬌笑,音如鸞鳴,笑得花枝招展,幾乎連大氣也喘不過來,停止笑
    聲後,才道:「我要你聽我的話!」說後,又嬌笑不止。
    
      束玉晟雙手將她朝懷中摟緊,送給她一個甜蜜的香物,罵道:「慧妹!你真壞
    ,我要……」
    
      但他並沒有說出要什麼,可是,他低頭下去,臉貼臉兒,嘴對嘴兒,來了一個
    呂字形的長吻……
    
      這時,星星斜眼微笑,月亮也有點羞答答,躲藏在那蔚藍色的彩霞後面去了。
    黃吟慧經過一段柔情的享受後,心靈上一陣鬆弛,頭際中突然浮現了一種驚險的鏡
    頭,急道:「晟哥!五個殭屍雖然被你殺死,寺中恐還有怪物潛伏,仍為後世之害
    ,不如我們搜索一下,若有,我們就可一併除去!你看好吧?」她小心翼翼的向殿
    內看了一眼。
    
      束玉晟笑道:「好人都叫你做心了,小心點,我們去搜尋吧!」二人走向五堆
    白骨處拾取自己的乾坤蓮珠,放在懷裡,又將響鈴剪尾針,一支一支的尋到,趟入
    殿中,只見正面,一併排三尊佛像,已經是粉剝全殘,臂斷肢缺,只存泥身,真所
    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左邊四具空棺猶新,右邊五具空棺,東倒西歪,除此
    之外,全寺俱是空寂寂。
    
      因他們走入,驚起蝙蝠三五,起伏飛翔,二人尋視一陣,別無異兆,才慢慢退
    出殿來。
    
      此時,他們好似心靜眼倦,又見黃吟慧的披風,包袱衣物,已被殭屍撕碎,別
    無留戀之處,二人索性出寺外,倚石而眠,不久沉沉睡去。
    
      待他們一覺醒來,紅日已經高掛天空,清風習習,樹影撼搖,百鳥爭鳴,深山
    幽谷,被東昇紅相映對照。青螺翠峰,幻成金彩萬道,端的好看已極。
    
      束五晟憶起昨夜隆重險之事,心中猶驚,忙道:「我們進寺內看看,以增閱歷
    吧!」
    
      黃吟慧點頭微笑,代表答覆,跟在他後面,進寺中一著,只見院內,鼓樓已榻
    ,化作瓦礫一堆。殿前天階,攤放著白骨磷磷的五個殭屍的骨骸,地上黃水未乾,
    奇臭難聞,黃吟慧一雙柔荑推著鼻子,一拉著束玉晟右臂,嗡嗡的說道:「晟哥!
    那黃水奇臭難聞,熏人欲嘔,我們快點出去吧!」
    
      束玉晟見地異狀,才同黃吟慧走出寺門,順著羊腸小道向山下奔去。
    
      束玉晟同黃吟慧在蟄龍嶺除去殭屍後,隨同出寺,沿著小路下山,滿想找個有
    人家所在,求取衣服食物。殊不知,大巴山概屈北嶺山系,走秦蜀之間,阻於長江
    而成三峽,綿亙千里,圓數百里,絕無人煙,而且山中還是洪荒未開,磷光怪氣,
    嬌氛魍魎,就是苗瑤土著,也視若畏途,避之則吉。
    
      束玉晟為追援師兄九州神鷲賁吟,踐給瞿塘峽,才橫跨大巴山,以求速進,但
    不明路徑,在山中僅以風向日影,作為前進批標。似這樣登峰真嶺,猿蹲虎躍,竭
    力奔馳,雖然是輕功絕倫,也是奔得滿身汗水淋漓。
    
      這時,束玉晟猛的站住,用右手衣袖拭去額上汗珠,向四山端詳一下,心中大
    喜道:「慧妹!以我的估計,明後天,我們就可以出了!」
    
      吟慧望了他一眼,又望望自己身上,秀眉皺道:「我們這一身骯髒,怎生是好
    ?若出山,豈不被人家笑死啦!」
    
      束玉晟不由得一怔,看了自己身上一眼,不但衣服污舊不堪,而且發出鮑魚之
    味,鑽鼻欲哎,心中大急。
    
      想了很久,又啞然失笑道:「我們何不有找一清泉溪流,滌去塵垢呢?」
    
      吟慧粉臉緋紅,嬌羞滴滴的道:「那才羞煞人啦!」
    
      「連走多日,山中不但末發覺一人,連飛禽走獸。也不多見一個,還怕得何來
    !」束玉晟脫口而出,也就未顧慮其他。
    
      「你壞!」她嬌軀挪移往束玉晟懷中一靠,束玉晟也是猿臂微張,摟著她的纖
    腰,笑道:「你給我把風!」
    
      黃吟慧點頭微笑。
    
      於是,他們食飽沿途來採來的果實後,開始尋覓溪水,說也蹊蹺,一氣跑了四
    五十里,不但未找溪澗,連水聲也未聽見,這時,霞日西沉,在峰嶺上,湧上一輪
    明月,玉兔流天,銀輝匝地。
    
      束玉晟道:「慧妹!你看明月光輝,空山寂靜,踏月而尋,豈不興致更濃!」
    
      黃吟慧即道:「這些日來,卻未見到月義皎潔,清鏡如水,可惜不能滌除塵垢
    ,不如我們先賞山中夜,後覓清溪滌塵?」
    
      玉晟道:「如妹所言!」說後,一聲長嘯,施展輕功,當先朝山頂跑來,黃吟
    慧也是清嘯一聲,宛似鸞風和鳴,展開「草上輕煙」接踵而上。
    
      不過幾十年起落之間,已來到絕頂一片岩石上,剛站穩身形,陟然山風徐起,
    只得衣袂,迎風欲舞。舉頭觀天,不知何時,蔚藍無暇的碧天,頻添白雲幾片,正
    在那兒冉冉浮沉。
    
      自在流動,掠月飛馳,不凝清輝,白雲給月光一照,映出層疊霞麗,天宇高碧
    ,疏星朗輝,真是有「三千里明月」之感!
    
      此時,他們再向山下一望,只見萬峰重疊,坡嶺起伏,丘壑千狀,綿延不炮,
    平野當前,疏林彌望,樹葉蕭蕭,聲如雲湧波濤。回顧崖則叢林,黑幕沒沉,偶而
    蘆管幾聲,獨自吹動,零落清音,轉變淒楚,浸霄碧天月潔。十里一色,遠至穹蒼
    。真所謂造物宇,雄奇壯闊,雖能穹盡丹青妙手,未必能描繪自然天成,遑論罄盡
    禿筆耳!
    
      束玉晟在山頂上瀏覽四周,突然發現兩峰之間,以月光相映,宛有清泉一泓。
    
      再一傾耳靜聽,果然有水聲瀑潺,響成雷鳴,不覺大喜道:「慧妹!你看雙峰
    之間,銀光閃動,翠影搖擺,必是清溪,我們去吧!」
    
      黃吟慧自上得峰頂,經夜風吹拂,明月浸洗之後,正是樂而忘倦之時,驀聞束
    玉晟驚呼,舉目朝峰間一看,也發覺那清泉一泓,不由驚喜道:「你看碧波如鏡,
    是溪水無疑,我們去吧?」說罷,身如一縷輕煙掠下山頭。
    
      他也不甘示弱,雙臂微張,腳一用力,身子騰起,宛如玄鳥劃沙,跟蹤而下,
    轉眼已越過兩個小山峰,馬上就可下山,至泉邊淋浴。
    
      那知正在此時,忽然聽見風聲隱約之中,傳來一陣特殊怪吼,聲似牛叫,卻又
    沉又悶,入耳心辣。
    
      黃吟慧大驚失色,玉臂一挺,一把抱住束玉晟的猿腰,驚叫道:「晟哥!怪聲
    來得突然,莫非又遇見妖魔……」
    
      她話尚未說完,陡然又是一陣馬鳴聲。剛中帶柔,響穩山谷,久久不絕於耳。
    束玉晟聽後,驚喜交集,忙道:「山那邊有馬嘶鳴!想必是此山中遙獵戶居住,我
    們趕去,借住一宿,比在露天用泉水沐浴強得多。」
    
      黃吟慧嬌叱道:「晟哥!剛才怪聲也來自那方,我們去了,也許尚有一番熱鬧
    可看啦!」
    
      於是他們朝發聲處奔去,轉過山峰,只見星月交輝之下,發現兩條似犀牛怪獸
    ,一大一小,一邊一個,蹲踞崖前,眼如藍閃,目光凶射,身朝後縮,兩股突起,
    欲作前撲之勢,神態猛惡之極。
    
      在二怪獸斜對面,站著一匹雪白駿馬,從頭至尾,足長九尺,馬背離地商滿六
    尺,垂鬃三尺,四蹄如盤,黑漆發光,除在馬面正中、頂門之間,有一茶杯大形如
    太極圖的紅毛圓星外,全身卻找不出一根雜毛。一雙酒杯大的眼珠,紅光閃爍,盯
    著怪獸,神駿異常時作長嘶,急得兩獸,惡性在,凶睛刀突,眼眶裡似要冒出火星。
    
      白馬雖然高大神異,卻和怪獸惡相比,懸殊天壤,但它毫不為意,似乎有意逗
    弄,激發怪獸的神氣。
    
      束玉晟觀看良久,微語道:「那怪獸雖是兇猛,但對駿馬似有所懼,想必乃是
    絕世神駒,罕見龍種啦!」
    
      束玉晟此時,大有愛馬之意。
    
      黃吟慧即刻道:「晟哥!若有愛馬之意,待慧妹去捉來送你,作為息足之用!
    」聰敏壑智的她,也會迎合心上人的心意,說後,躍身欲試,他一抬手,抓著黃吟
    慧的柔荑.輕叱道:「慧妹!你不可涉險,我還要看看駿馬的神威!」
    
      黃吟慧驚呀一聲道:「晟哥!不可,你看怪獸是那麼兇惡,倘若馬兒被它兩個
    吃掉,豈不可惜哪!」
    
      束玉晟微微笑道:「若怪獸鬥勝,我用乾坤蓮珠,你用響鈴剪尾針,分射二獸
    眼睛,以助馬兒脫險,若白馬將怪獸鬥敗,我們再下去降服白馬,又可試出它的神
    威,更可用作腳力,豈不兩全其美嗎?」
    
      她嬌笑道:「怪獸兇猛異常,又是兩個,若是一同攻擊白馬,確實可慮!」
    
      「慧妹你真是杞人憂天,白馬若……」束玉晟說至此,陡聞一聲吼,山谷回應
    ,響徹霄漢,空山夜寂,更覺淒厲。
    
      吟慧雖同束玉晟講話,心中愛馬已極,一雙秀目炯炯有神,注視怪獸,見怪獸
    一聲怒吼,知道怪獸發難在即。忙道:「你看!怪獸發難在即!」
    
      只見兩怪獸,分一左一右,同時並進,把頭一低猛朝白馬竄去。白馬好似神定
    氣閒,站在那兒,連動也未動。怪獸身體強硬,力在無窮,爪足堅韌,崖畔石頭,
    隨蹄而起,在月光之下,宛如魔影兩個,身後帶起一般丈許崖尖。快似閃電,其急
    如風,朝前猛竄,獸頭低垂,幾乎觸地,獨角有伸,映有月光,角尖鋒利異常。
    
      束玉晟幼住萬乘嶺,看獸類凶鬥,猶如司空見慣,不覺為奇。黃吟慧因在前年
    ,在洞庭湖料,看過獸鬥,知道怪獸怒發如狂,只要捱近身體,用那鋒脫獨角一挑
    ,對方無論人獸,不是腹破腸流,死於非命,定被挑起老高,跌成肉餅,前年看牛
    鬥,已是驚人。何況兩斗怪獸,比水牛還要大上半倍,似更兇猛,眼看與那白馬,
    及將接觸,不禁脫口喊了一聲「哎呀!」
    
      正是驚心觸目之際,怪獸與白馬,已至相接,只聽悶雷似的一聲響,兩怪獸乍
    台分,朝前斜竄去。同時一團自雲,帶著一匹馬影,已由兩怪獸鬥,流星趕月般勢
    如劍發的往崖前一躍六七丈。前蹄點崖,後蹄一蹬,猛一翻身,一團白雲,飛縱過
    來,身體輕靈美妙,二人不禁驚喜交集,大喝叫好!白馬好似具有靈性,能解人意
    ,聞人聲叫好,越發得意,昂首歡呼,馬身驀地暴起,翻蹄亮掌,宛如星丸倒瀉,
    朝兩怪獸衝去。
    
      兩怪獸,因在右夾攻,未將白馬衝倒,去勢太猛,一下撲空,恰好,兩顆怪頭
    撞在一起,角骨雖然堅硬,這下也是受傷不輕,怒吼如雷,斜竄出去好幾丈遠。轉
    身回顧,見白馬正由頭上飛過,越發激怒,兩怪獸身往後,怒吼一聲,重又一同撞
    來,於是,同白馬成了鼎足之勢。
    
      誰知,白馬性慧通靈,一見怪獸反擊,忙四蹄騰空,後蹄飛舞,借飛舞之勢,
    往斜刺裡縱去。
    
      內中較小的怪獸,後股上,反被白馬後蹄踢中,滾跌出去,若不是大怪獸比較
    性,騰空躍過,幾乎又要撞個正著。
    
      那白馬由斜而橫,縱出去之後,四蹄落地,瞥見大獸,竄出老遠,還未旋轉身
    來,小獸跌倒之後,剛怒吼爬起,似覺機會難得,非但不逃,反而旋身飛回,照准
    那獸股上,一口咬去。
    
      小獸因連吃苦頭,已知利害,忙不迭往側斜縱,去勢雖快,仍被白馬在左股上
    咬了一口,血毛紛飛,疼得厲聲怪吼。
    
      它正想揚蹄,踢獸頭獨角,猛聽悶聲厲吼,震得四山應聲。原來這兩個怪獸,
    雖然恨極敵人,意欲得而甘心,上來尚有顧忌。除小獸怒極發威,偶而悶吼外,一
    直都是啞鬥,大獸更是一語不發,及見小獸,連受重傷,不由護犢情深,觸發野性
    ,怒吼始狂,反身撲來!這種獸類,性情殘暴,連受挫折。仍然不通。此時,小獸
    業已旋身撲擊,與大獸又成了一條直線,把馬兒夾在中間,大獸似知知人中途必然
    縱直,一路狼逐奔遂竄,朝前猛撲。
    
      口中呼呼,怒吼不已。
    
      束玉晟看出怪獸,雖然兇猛,專用直勁,白馬卻是身靈輕妙,捷似猿猴,更能
    利用,四蹄翻飛,無往不宜。
    
      那猛惡怪獸,發出凶威,用盡猛力,雙鬥白馬,仍然討不到一點便宜,有時還
    要吃點小虧,分明是白馬佔著優勢。
    
      心方驚喜,突見二怪獸左右分擊,馬兒仍用前法,騰空翔起,豈知大獸頗具靈
    怪,早已防到敵人有此一招,口中怒吼,宛似發令。那馬兒剛縱離地,大獸也四足
    登空,向上斜竄。白馬驟出不意,一見大獸同時離地,大獸也四足登空,向上斜竄
    。白馬驟出不意,一見大獸同時縱起,兩隻前爪,已快撲向身上。急得一聲長嘶,
    猛將頭兒一擺,身子憑空旋轉,馬尾怒豎,直如筆桿,朝怪獸頭上掃去。
    
      不料,大獸力大心靈,雖未撲中,那怪獸卻將馬尾一口咬住,白馬前衝之勢已
    緩,往下落去。那怪獸借拉住馬尾之力,猛往前衝,一頭觸在馬後股上。它失去重
    心支持,跌落出去,尚未翻身站起。先受傷的怪獸,恨毒仇敵,已受大獸之教,也
    回身趕到,獨角前伸,猛往馬腹上挑去。於是,白馬側身臥地,前後受敵,難於逃
    避。
    
      正當千鈞之發,突在半山坡兩聲清嘯,宛假龍吟鳳鳴,挾著「嘶嘶」銀鈴聲,
    兩點銀光。耀目生輝,直對大怪獸般眼射去。陣股勁風疾厲,帶著人影,如星丸下
    瀉,快如閃電,一聲響雷閃過,小怪獸連翻幾滾,倒地不起。同時,大怪獸也是一
    聲雷鳴,怒狂已極,一雙發光的藍睛,拖著龐大無比的獸身,猛朝束玉晟撲去。
    
      黃吟慧一聲驚呼:「晟哥!小心。」反手握劍柄,「卡!」一聲,青鋼劍出鞘
    ,墊步進身,「風掃殘荷」猛砍大獸後腿。
    
      誰知,獸毛光滑,皮堅如鐵,一劍砍中左腿,幾如錘鐵一般,反震力更大,青
    剛劍幾乎脫手,心中大驚,吶喊道:「晟哥!獸皮堅韌,刀槍不入,要小心!」
    
      她話音未落,只見獸頭,火星四溢,碩大身軀,也蹌蹌後退,正值白馬爬起,
    見獸連番吃虧,它也會打落水狗。身子一擰,後蹄翻飛,正躕中怪獸腹部,踢起八
    九尺高,摔落在地,怒吼如雷,四肢顫抖。
    
      那白馬餘怒未息,猶如人立在地,前蹄猛墮,正踏在怪獸肚臍上,那檉獸連吼
    聲也未叫出來,竟至死去。兩人一白馬,在同一時間,動作配合齊一,將二怪獸除
    去。
    
      原來,束玉晟見白馬危機,搶救在急,也顧不得照呼黃吟慧,一聲清嘯,身形
    暴起,一招「二子同舟」,雙臂何止千斤。怪獸雖猛,那能抵得住萬乘神功的罡勁
    ,一招了帳,黃吟慧同他一樣心情,左手握劍,右手暗扣響鈴剪尾針。見束玉晟出
    手,自己也不加思索,右手扣動機簧,射出二針,一中獸目,一中獸角,反震落地
    。自己也跟蹤而下,又見怪獸受傷後,狂怒猛噬束玉晟,青剛劍一招,直截怪獸臀
    部。豈料獸皮堅韌,刀槍難入,驚得香汗直流。可是,束玉晟的聽風辨位的功夫已
    乘上境,知怪獸突襲,右手取下繞指柔劍,翻身一招「拍舟彩蘋」朝獸頭劈去,左
    手使萬乘神功的「拒虎門外」,將怪獸迫得節節後退。恰值白馬爬起,恨透怪獸,
    接連兩下,怪獸魂歸地府。
    
      這時白馬站在那兒紋風不動宛似一座鑽塔,神奇駿威已極,一雙紅如星火的眼
    珠,睜得特大,一霎不霎的盯住束黃二人。兩團紅光之中,帶著乞憐和感激的色彩。
    
      黃吟慧道:「晟哥!你看白馬神氣,駿靈異常,不知它願意跟著我們嗎?」她
    緩步走去,行至馬前首前,尚不及它三分之二高,那裡摸得住馬頭。可是那馬,真
    是靈慧已極,善解人意,一聲歡鳴,將頭低垂,讓她撫摸。
    
      束玉晟見吟慧走向馬前,恐她冒失受傷,正欲告警阻攔,誰知,白馬一聲低嘶
    歡鳴,他馬性通靈,知恩必報,諒無惡意,也就未加阻止。又見馬兒服貼如斯,不
    由心中大喜,擰身一躍,輕如落葉,趺座馬背。雖然微有顛動,馬已驚覺,馬首微
    擺,竟將吟慧逼退一二步,回首正要咬去,瞥見竟是另一救命恩人,又是一聲歡呼
    ,頭朝束玉晟懷裡慰貼一下,扭首又往吟慧歡鳴致意。
    
      黃吟慧嬌軀一扭,縱上馬背,坐在束玉晟懷裡,正要驚喜欲言。誰知,那白馬
    一聲長嘶,聲震山嶽,回應久而不絕,翻開四隻黑蹄,如矢脫弓,直朝前奔去。
    
      束玉晟忙甩雙腳緊馬腹,雙手抱緊吟慧的纖腰。這時,白烏如流星趕月,快得
    出奇。目前景物,似過眼雲煙,朝背後相反的方向飛去,兩耳呼呼生風,口鼻幾乎
    被迎面吹來罡風,逼得透不過氣來。
    
      束黃二人忙凝提丹田之氣,運至頭部五官七竅,他們才覺舒服點。也不喝止,
    仍由白馬奔馳,轉肯翻過幾個峰頭,翻山越嶺,如覆平地。幾個轉變,又回到原地
    ,四蹄停頓,穩如泰山,來去不下五十餘里,瞬息即至。
    
      二人躍下馬背,抱著馬首一陣歡呼,四隻馬蹄,輕輕敲著地上的山石,宛似身
    遇明主,發出得意的歡嘯。
    
      黃吟慧道:「我們已得如此良駒。到瞿塘峽赴約,諒不會誤時。可是,那兩怪
    獸,刀劍不能傷它。不如剝下獸皮,帶出山去!」
    
      束玉晟諾諾連聲,兩人一起動手,花費了個把時辰,剝下兩張獸皮,用山籐捆
    紮好後。生火燒燒獸肉,吃了個飽。
    
      辨別方向,選定路途,雙雙躍上白馬,仍由它四蹄翻騰跨澗躍溪,翻山越嶺,
    往選定的方向馳去。到第二在傍晚,已經出山口,只見山外,炊煙裊裊,歸人荷鋤
    ,大約不少人家。
    
      束玉晟心中大喜道:「十數日山行辛勞,出山後即可息足,咱們先到人家借宿
    一宵!」
    
      馬走如飛,轉瞬到達一所莊院,只見人群雲集,宛似守候來人,見是一雙少年
    男女,同乘一騎,不林大為驚訝!當下,就有三五老人,上前答話:「小客人膽量
    不小,竟從鬼愁嶺來,在山中可曾遇著什麼?」
    
      束玉晟看幾位老人忠厚謙恭,和氣有禮,忙上前答道:「小侄兄妹原是正寧人
    ,因往西陵投親,沿途貪玩山景古跡,迷失路途,十數日山行野宿,才摸來貴地。
    還請鄉親方便一二,借宿一宵,並請指示迷津,感激不盡,至於入山遭遇,一言難
    盡,容緩歇奉告!」
    
      突從人中,走出一位鬚眉斑白的老者,向束玉晟笑道:「小哥說從正寧遊山,
    那麼是從萬乘嶺,經隴山,入大巴了。
    
      這裡是四川城口,地屬挑花凹,山系北嶺,何止三千餘晨,又從鬼愁嶺方向而
    來,不知小哥二人如何走法?」
    
      束玉晟見這說話的老者入場時,閒人讓路,鴉雀無聲,知道德高望重,又見他
    雙眼寒光畢露,精神攫鑠,說此地離萬乘嶺有三千之遙,面色微微一變,忙正色道
    :「晚輩不敢欺騙長者!」
    
      接著把自己離開萬經莊,夜闖槐樹莊,學藝螺旋谷,避雨蟄龍嶺,巧誅殭屍,
    得駒鬼愁嶺,屠殺怪獸,約略說了一遍,同時,他把獸皮攤開道:「這兩獨角怪獸
    就在鬼愁嶺要的,足證晚輩之言無謬。」
    
      村眾見他們騎來白馬,又無鞍蹬,亦足驚奇,再見獸皮,一陣喧嘩,齊鹼道:
    「獨角獸被男女少俠除去,我們有命啦!」
    
      二人均是一陣錯愕。
    
      有壯漢數人不容分說,把束玉晟抬在空中一陣歡呼。
    
      一群婦女也衝到黃吟慧身邊,拉她柔荑,問寒噓暖。在這一陣歡呼聲中,也有
    幾個人落下了淒淒之淚水!此時,老者一聲低嘯:「大家勿得胡來!」音調雖低,
    可是,老者內力充沛,聲如洪鐘,每人都聽得清楚。忙將抬在半空中的束玉晟放下
    ,向四外散開,一時喧嘩,轉眼靜似止水。
    
      當下,老者又回到束玉晟面前打個訊問道:「小哥已是本村的恩人,可請寒舍
    一敘!」
    
      說畢,頭前帶路,向莊院走去。
    
      兩人跟在老者身後,走出人群,就見一片茂林,圍著一座莊院,可院牆大門虛
    掩,牆裡隱聞人聲,束黃二人,心裡不期暗道:「院落莊嚴,氣派宏大,想是武林
    名宿,隱居於此!」
    
      老者行至院門,咳了一聲道:「阿壽!開門來。」咳如金聲,語似馨鳴。
    
      只聽院門「呀!」一聲開處,一位老態龍鐘的管家,當門而立,笑臉道:「老
    爺回了!」
    
      老者即道:「阿壽!將馬拉往後槽,多加食料!」
    
      束玉晟忙道:「此駒是在鬼愁嶺降服的,尚無鞍臀,恐難伏侍,讓它在茂林裡
    歇自己即可!」轉向白馬道:「馬兒你在茂林裡自尋食物,不得地故傷人。」用手
    在頸上一拍,輕喝道:「去吧!」那馬一聲歡鳴,朝林中走去。
    
      老者面顯驚訝,不禁莞爾笑道:「小哥俊拔挺秀,智慧絕倫,想必武功超群,
    才配有此寶駒名馬啦!」
    
      束玉晟乍見老者莊嚴氣概,尊敬之心,油然而生,忙抱拳當胸道:「晚輩來此
    打擾,實有不得已之苦衷,再蒙誇讚,何以敢當,若有失禮之處,尚祈包容一二!」
    
      那老者卻呵呵大笑道:「好說!先請進廳待茶,慢慢再說不遲!」側身一讓,
    意然肅客進廳。
    
      束玉晟並不明白老者何以這樣謙恭待客,尚有猶豫。
    
      黃吟慧刁鑽束玉晟古怪,爽朗已極,略一拂手為禮,笑道:「晚輩恭敬不如從
    命了!」已跨步蹬階,束玉晟也只得隨後進廳。分賓主坐定後,就有一個重髫小童
    ,獻上清茗。老者隨對小童道:「準備佳餚,以待高賓!」那小童甚是機伶,朝束
    黃二位,瞄了一眼,掩嘴微笑,逕往後院走去。
    
      束黃二人,寒暄以後,自報姓名,並請教老者姓名!那知老人聽後,哈哈大笑
    道:「老朽昔年曾在西北薄有聲名,自從二十年前,看破世情,封劍入山,路經此
    地,覺此地民情淳厚,風景美妙,才貸居於此。入山時,除家人外,尚有良馬一匹
    ,雖然不是龍鐘,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千里良駒,追隨老夫遊蕩江湖,立過不少
    功績。誰知,在兩年前的一個晚上,我那烏雲蓋雪良馬一聲嘶鳴,老朽父子二人都
    已驚覺,只說仇人夜襲,良駒示敬。追出一看,四山夜寂,別無異兆。僅在廄中,
    發現良馬走火,我知道烏雲蓋雪是安心於主的良駒,想不久定可回來!時至今日,
    才知它已死並生下小駒一匹,正在鬼愁嶺同獨角獸惡鬥。獲此消息後,特命犬子,
    小女前去收馬除怪獸,誰知,竟被小哥捷足先登,為敢除害。莫不叫老朽衷心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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