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萬磁歸心】
丐仙醉神盛華,看罷靈猿傳言,著實口讚佩天慈老人楚雲翹胸襟豁達,哲理精
微,感應通天,不愧冠冕武林,領袖群倫的人物。有其師必有其徒,故在暗中早就
對束玉晨注意上了。前夜見他力誅五惡,今日拳擊柳雪影,掌震廉風舞,又見他生
具異稟,一付美質良材,不則生了愛慕之心。於是故態復萌,放蕩不羈的露出口風
,將未來江湖隱伏殺機,全盤揭露,使在場諸人都聽得心驚動魄!盛華見眾人環立
四周,自己獨居其中,宛似眾星拱月。
他環瞥了每人臉上一眼,見男的如玉樹臨風,女的似仙葩邑,生得俊美挺秀。
見英姿勃勃,殺孽鋒芒,晦紋透頂,形象各異,遇合亦奇,不禁喟然歎息一聲,暗
忖:「真的如天慈所云,萬事均由前定,卻是意念隨心圍,預料莫測!不過,我窮
化子五十年來江湖飄蕩,還沒有怕過人,更地休咎安危可言,我倒要看著這般魔頭
,對武林後起之秀如此處斷!」
他想至此,不禁仰面一陣狂笑,笑聲中帶著激烈的高昂,笑後對著束玉晟說道
:「天慈說你殺孽過重,鋒芒畢露,會招來無窮殺機,但我老叫化子並非鬼谷,又
不識星卜之相,可是閱人甚多,據我看你,吉人天相。不過老化子年來冷眼觀江湖
,確是殺機隱起,三山五嶽,反魔妖邪,群起作怪。三年之內必有劇變,這場劫數
也許應在你娃兒身上。
你已得三家絕學之長,若能精演苦煉,熔匯貫通,對於未來浩劫不難應付,但
是真如天慈所言,那就不敢設想哪!」
言至此,戛然而止。那一對含神的凝光,注視著束玉晟的臉上,連眼也不霎,
對於環立諸人,卻毫不動容!但是,在場諸人見丐仙醉神獨對束玉晟垂青,莫不替
束玉晟暗中慶欣!因為丐仙醉神名噪四海,綠林中聞名喪膽。
風塵怪傑,生性奇特,遊戲三味以來;好者不求而自來。惡者求之,甚者聲淚
俱下則不達。他們既然知道丐仙醉神性怪氣驕,那敢還有絲毫異議哪!
束玉晟見丐仙醉神對自己來龍去脈膜得一清二楚,宛如十目所視,十指所指,
不禁驚得冷汗涔涔。忙一躬及地口稱:「未學後進弟子束玉晟,哪敢擔當重任。據
恩師所示,邪魔妖孽,功力已超凡入聖,像弟子微未之技豈敢與魔頭們抗衡。只有
盛老前輩才是眾魔之剋星,還望老前輩,不吝教誨!」他向諸人掃了一跟,繼續說
道:「對弟子等多加栽培,才不會辜負老前輩之期望!」
束玉晟—語雙關,說得適度,不但自己無驕矜之色,還在暗中對新舊朋友,求
其護持。
畢誨峰兄妹和和君左都在暗中感激束玉晟的關注哪!
這時,丐仙醉神見他身懷絕技尚示自驕,語鋒中肯,機謹智慧,超人—籌,也
是喜得心花怒放,不禁呵呵大笑道:「你這娃兒,睿智慧敏,心存忠厚,未來之事
自身尚難預料,還要替人家求其庇護。由此—庶,我老化子亦覺高興。
可是,我是窮中作樂,一身都是債務,若對他們施捨債孽,像我這風燭殘年,
隨時都會被驚濤駭浪撲滅。身後又乏嗣裔,這一批人情之債,何人繼承我遺志,替
我償還呢?」他又喟然歎彷一聲,大有惋惜身後蕭條之感。
束玉晟何等聰明,他朝盛華長跪一揖,說道:「晟兒父母均遭奸匪殺害身亡,
從此孤苦無依。雖蒙姑媽、爺爺教誨,迄今血仇未報,今得你老人愛惜,請收作義
子!晟兒願終生遵循教諭,百死不解!」
幾句話說得丐仙醉神喜笑顏開,笑說道:「我窮化子乃是江湖流民,食無定時
,居無定所,如何能收你作義子?你那冠冕群倫的師父,是不是願意和我窮化子攀
上這門親呢?」
束玉晟被這一問,暗吃一驚,自己這樣作法,恩師若不願意,那又該如何呢?
一時無法答覆,愣得嫩臉發紅。
正在此時,忽然一聲長嘯,起在樹上,大家均是一怔,惟束玉晟安如泰岳,丐
仙醉神點首微笑。
嘯聲過處,只見人影一個宛似飛鷹撲鴟,飄身而至。落地後站在那兒,向丐仙
醉神叫道:「盛師叔!你老人家怎麼老是在背後褒貶我師伯,只會挑剔別人的不是
。這會輪到你自己頭上,也會推三阻四起來。我看你老人家一往就討厭繁文褥節,
今天收我師弟作義子,竟要排起一派掌教龍頭的規矩螞?」
原來是九州神鷲不期而至。
束玉晟聽丐仙醉神一席話,正是愣得出神,九州神鷲賁吟這一出現,可喜煞了
束玉晟,見他對盛老,尚敢嘻皮笑臉,話風是—刀促成,也就放大了膽子,對著盛
華拜了三拜,口稱:「義父!」
丐仙醉神盛華高興的—張嘴,笑得也合不攏來,挽起束玉晟道:「說過我窮化
子到處都不受人歡迎,晟兒你看,你這個駝背怪師兄,也敢來排斥我。」
這個貌不驚人,言不壓眾的怪化子,正是九州神鷲賁吟,他自從槐樹莊走後,
即趕到黑坑洞。正遇上熊氏雙凶,七色毒煉於祈與漠北蛤怪長恨水商議善後,被他
一陣搗亂,驚走四人前往西陵峽,投奔干牢記師父毒心魔尊平鐵丹。
他就暗中尾隨下來,見熊氏雙凶等人已投西峽翠崖,隨在暗中查勘得一清二楚
,二拆轉回來,迎接師弟束玉晟,誰知至巫溪時,又遇上明月泥打擂,他就夾在人
群中看熱鬧,豈知束玉晟一出面,就將一場風波消之無形。正在暗自慶慰,丐仙醉
神忽然出現。他有意成全師弟,才出面打圓場。
他哈哈大笑道:「這是你為老者不尊自己招來的,弟子斗膽也不敢對盛師叔有
所排斥哪!」
盛華又是一陣哈哈笑道:「小怪物!速去與窮化子準備喜酒吃!」說後,也不
等賁吟答話,轉向束玉晟道:「但老化子雖窮,窮有傲骨,一諾千金,決不撒賴。
衝著你這個乾兒子的面,十年之內助他們每人三次是非援手。」
和君左,華梅峰兄妹,均即忙下拜,丐仙醉神搖頭揮手阻止。
黃吟慧本來刁頑,對丐仙醉神也不敢放肆。因盛華隱居君山,與鐵蓑蒼老侍奉
在側,對他知之更詳,知他不在興致頭上,往往會碰壁受責的。所以她至始至終躲
在身後,未得機會。
此時,見眾人下拜,忙飄身上斂衽為禮,嬌笑道:「盛師伯!衝著晟哥的面,
你老人家才肯援手我們三次,可是,對我晟哥本人呢?」
丐仙醉神呵呵狂笑道:「晟兒之事,我窮叫化子絕不隱技藏私,願把我那六十
四手七禽八駿掌法,傾囊傳授。如果晟兒殺孽鋒芒,招來任何災禍,我這窮師伯是
包攬詞訟。慧兒你聽來是否心滿意足?可是,我有—宗不傳,誰也不准磨我。」
黃吟慧嬌笑道:「盛師伯!你述說不隱技藏私,當著晟哥面,你就說還有一宗
不傳,那是為什麼?」
丐仙醉神瞥了他二人一眼,覺得束玉晟卻是一塊金渾璞玉,黃吟慧乃是天生麗
質,卻是天生地造的神仙情侶,心中非常高興,笑道:「你不知道,窮師伯是煉的
童子混元功,若傳授於他,豈不是斷了束家後裔!」
他這一片愛護束黃二人的心願,可算得是仁慈德厚。
但也為束主晟招為了一場情孽魔難。
黃吟慧此時玉頰紅暈,忙把秀目微移,恰巧與束玉晟俊目凝光相觸。見他情波
似水,不禁心中一陣嬌羞,鬢髮下垂,頭也低垂得幾乎與自己胸乳相接觸。
賁吟見束黃之間情孽已播,猶如根深蒂固,窘迫已極,隨與師弟解圍道:「盛
師叔!你老的話,是永久說不完的。可是我胸中酒蟲在打架兒.若再炒用黃湯餵它
,就要被它們咬得五內俱裂哪!」
他們談話之間,麻江交代清楚後,已經走了過來道:「請各位老少俠土,返回
鎮坪興霸莊。」
丐仙醉神搖手道:「我等均有要事,急待巫溪一行,暫至晟兒寓所一議,不便
到汝之大府。總之今後有事,可通知茂谷坪九梁觀內香火道人,便可即時屆達。」
麻江知道師伯古怪,只得依他,忙招來—人交代幾句話後,那人卻返身扳鞍策
馬,飛馳而去。又叫另一壯漢牽來幾匹快馬,隨請諸位蹬馬進城。盛華笑道:「讓
他們以馬代步,窮酸!我們先走吧!」
他說後,微向白雲秀士龔松濤—點頭,身未見動便已撥起三丈餘高,宛如靈鶴
捷飛,飄飄而去。
龔松濤向和君左道:「你同他們隨後來,我去了!」兩臂微張身形暴起,捷如
靈猿,快似閃電,僅與丐仙醉神約離五六步遠之距離,向巫溪奔去。
束玉晟見丐仙醉神同龔松濤走後,忙向麻江,畢海峰兄妹,拱手行禮,互道仰
慕。尤其與畢氏兄妹十分投契,說了很多話,方才被麻江催著上馬。
束玉晟向麻江道:「請師兄先行,小弟同慧妹隨後就至!」接著,嘬口一聲長
嘯。轉頭見麻江未走。即笑道:「師兄!我的馬兒就要來了!它日行千里,還是師
兄先行一步吧!」
麻江向四面掃視,那有馬的影兒,正在心凝不定之際,耳邊卻聽到林中一聲馬
鳴長嘶,其音清喜悅高昂,忙朝發音處—看,卻見一匹雪白如銀鞍臀耀目的大馬飛
馳而至,幌眼間已屆目前,戛然停蹄,把那長鬃柔毛在束黃身上摸擦。
麻江等人知是寶馬,不再猶豫,忙翻身上馬,放蹄急馳。
黃吟慧首先縱上馬背,突見賁吟仍蹲在當地未走,嬌笑道:「你看賁師兄還在
那兒打盹未走呢!」
她還未把話音停歇,只見賁吟雙掌撐地,身形突起,宛似飛蒸剪尾般射而至,
落地後呵呵大笑道:「我獲悉汝等在鬼愁嶺新得寶馬一匹,我倒想同它賽賽腳程,
看是神鷹快,還是寶馬快哪!」
天虹駒性即通靈,善解人意,聽九州神鷲要同它較賽腳程,那一雙環目閃射奇
光,望著賁吟低吼兩聲宛似嘯聲相應,意是不服!
賁吟對寶馬笑道:「畜生!你竟敢向我示威,那麼就請師弟上馬吧,我們試試
看!」
束玉晟知道天虹駒乃是龍種,有日行千里之腳程,若放轡急馳,猶如騰雲駕霧
,恐怕賁吟急勝受累。正在意念末決,黃吟慧最刁靈,已知晟哥心意,笑道:「晟
哥!恭敬不如從命,賁師兄乃當代怪傑,又號九州神鷲,當然在輕功上有獨到之處
,我們就試試吧!」
束玉晟見先行諸入已經是人馬俱杳,連最後離開麻江也只有一點黑影可辯,忙
笑道:「弟妹僭行領先,敬請原宥!」
飛縱上馬,放轡當先,加鞭急馳,賁吟見束玉晟抖疆急馳,忙把佛面杖點地,
衣袖微搖,真是鷹姿神飛,隨著天虹駒身後追去。
和君左對束黃二人最為關心,雖然是馬行如飛,但不時朝後看,未看束黃二人
蹤影。忙問麻江道:「麻莊主!我晟哥同慧姐怎麼還未來啦?」
麻江道:「束少俠有天虹駒,是世無其爭的龍種,此馬一日有千里之程!我們
快……」
快字以下之字尚未出口,突覺身側一陣急風捲過,束玉晟的天虹駒如一陣狂飆
掠空而去,但見白雲如箭,逸塵若飛。可是,在白雲之後卻有人影一個,寸步不離
從容奔去。
剎那間人馬不分,轉瞬即杳。待馬行離城十里之遙,束黃二人側目後顧,見賁
吟從容如故,仍然是寸步未離。黃吟慧暗中猛抖疆繩,馬又回快一倍,束玉晟頓覺
得馬快如飛隼出塵,兩耳風聲呼呼,路旁景物全非,閃電般般向後倒射。不大功夫
,已把賁吟拋離四五丈遠,二人心中均是暗喜,轉瞬已至城門,二人相繼躍馬下背
。向後一看,哪有賁吟的人影。
吟慧笑道:「我們先回寓所裡去吧!」
束玉晟點頭,牽著天虹,同吟慧並肩步地。則至寓所,店小二含笑上前,接過
疆轡,笑道」「少爺,小姐辛苦了,你們的客人早來了,在房間內吃酒哪!」
因丐仙醉神同龔松濤先行,也就未在意,同吟慧遙朝上房走去,剛至門側,只
聽丐仙醉神笑罵道:「地慈調教了你這個沒出息的徒弟,打擂時你躲在樹上打盹,
提議吃酒你又賴在地上不走。臨走時,你又同一個畜生打睹,不但給你師父丟臉,
還掃了老化子酒興,罰你三大斛!可不得賴帳啦!」
賁吟哈哈大笑道:「師叔綸音,那敢違抗,莫說三斛,就是三十大斛,我也要
捨命奉陪哪!」說後,舉起面前酒杯,一邊三盞,一飲而盡。
束玉晟同黃吟慧,見自己房門內擺上—桌豐盛的酒筵,丐仙醉神坐在上面,龔
松濤坐在左側。九州神鷲好像到了很久,在丐仙醉神對面椅子上蹲著,碗大酒杯—
杯一杯的黃湯往肚內灌,不禁驚呆了,站在那兒發愣。
丐仙醉神笑道:「癡兒!你不進來吃酒,站在那兒幹啥?你的寶駒雖異種,豈
可與名噪—世的九州神鷲相提並論,他們都來了,招待他們進來坐吧!」
束玉晟攏目四顧,不但來見眾人的影了,連一點預兆也沒有,莫非自己耳朵失
靈嗎?意念言輕,突見麻江等人相繼進來,不由大吃一驚。
義父的「天耳通」修得如此靈尖,自感弗知,忙迎上前去相與為禮,延客人內
,賓主相對坐下。酒至半酣,白雲秀土龔松濤道:「據君兒所云,束世弟是福緣深
厚,處處有奇緣巧遇,如螺旋谷白髮雲娘,素來孤僻冷淡,寡歡絕塵與他人合流,
但對吾弟青睞有加,一概傳九犀劍法。令師叔地慈的伏魔扇法,均系珍吝之技,為
武林中罕見之武功,竟聚精華系吾弟於一身,尤其令師的閻王令——乾坤蓮珠。未
知吾弟能賜演一手否?」
束玉晟忙躬身答道:「和君左乃小侄金蘭之交,請龔叔父不要折煞小侄子。關
於恩師授予乾坤蓮珠,因習技未精,恐污觸尊目,不敢領命!還請見諒。」
畢海峰兄妹不得他們為輩份爭論,首先附和,拍手贊成。和君左,黃吟慧二人
,也堅持一看,希望晟哥能顯露一手乾坤蓮珠的絕技咧!束玉晟見丐仙醉神同師兄
九州神鷲賁吟,換杯交盞,吃得不亦樂乎,好像對他們請求與執漠不相關,知道推
辭不脫,只得笑答道:「區區微末之技,不足掛齒,不過恩師告誡,此技威力甚大
,小弟僅識毫毛,恐怕不易取鵠,貽笑大方。」
畢依依嬌笑道:「束兄又來客氣,據家父同家師言,內家武功精髓,舉重若輕
。雖不能如佛家所云,納須彌於芥,亦能拔四兩擋千斤,以輕御重,尤其貴派內家
之技,仙家罡氣,收發由心,束兄何妨一試輕巧之技;開吾等愚昧之茅塞呢?」
束玉晟環視在坐諸人均系內家高手,若不顯露一手,今後不但有沾師門,還要
被人家小視自己,於是躬身答道:「畢小姐,此言十分高明乃弟只好獻醜啦!」於
是掀起藍衫摸出乾坤蓮珠在手。
眾人乍眼看支宛似鴨蛋二枚,圓滑靜潔,銀光閃閃,托在掌中,輕飄飄,彷彿
甚軟,軟中卻帶韌性。略在掌中滾,發出「玲玲!」一片清脆響聲,宛似龍吟鳳鳴
,交響合節奏,除此之外,不見任何驚人之處。
畢依依首先向哥哥畢海峰使個顏色,束王晟早著在眼內,心中暗喜,略—閃俊
目,見正中條棹上,一併排放著三尊瓷像,那三尊瓷像仍是觀世音財童子及龍女,
束玉晟靈機—動,向眾人說道:「小弟不才,就借三尊瓷像。作為目標,就先替觀
世音菩薩添上酒渦兩個,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畢氏兄妹,和黃二人,連龔松濤也是驚奇。
因瓷性脆弱,那裡細得起乾坤蓮珠的衝擊,豈不要把瓷像粉碎。
但盛華同賁吟飯酒如故,毫不動容,黃吟慧剛想想出手阻止,意念方動,卻見
束玉晟右手一揚,嗤嗤兩響,乾坤蓮珠脫手飛去。黃吟慧「哎呀!」恰巧出口,乾
坤蓮珠驛對打中觀世音臉上。
束玉晟運力恰到好處,不輕不重,乾坤蓮珠一貼上面部,立即滑落,口巴吧兩
聲,跌在條棹上。觀世音瓷像,不但未被擊碎,在上果然現出相思豆大小兩個酒禍
。坐中諸人雖是行家,也是—驚,不禁齊聲喝采。
丐仙醉神,卻呵呵大笑道:「這一手『飄香玉女』的打法,恰到好處。三尊瓷
像如江西景德鎮上好陶瓷,不但是薄如蟬翼,而且是清脆欲滴,若稍為手法一重,
立即粉碎,連瓷像後牆,也會掀穿—個大洞,莫說還要用內家真力熔瓷如棉啦!這
—手,亦可同諸魔頭媲美哪!但不知晟兒對此物威力可詳?」
束玉晟忙答道:「乾坤蓮珠是晟兒拜別恩師,在臨行之肘授作紀念晶,並未道
及此物尚有何種威力,請義父教導於我!」
丐仙醉神眉頭微皺道:「首冠群倫,玄門高人,自應化解人間孽債,為什麼要
藏頭露尾,連傳徒見武技,也耍起花槍來!」
又是呵呵一陣大笑,笑聲中帶著悲壯激昂。
賁吟笑答道:「師叔哪裡知道。我師伯用意,他是將閻王令交給晟弟,讓魑魅
魍魎,知道二聖三奇一狂叟,宛如白雲有出岫。使他們知難而退,隱匿殺機,減卻
武林中因果循環,血債報復,也可卻掉江湖上一動浩劫!」
丐仙醉神卻仰面一陣哈哈狂笑道:「小怪物!你別對我說什麼因果報應血債還
啦!這些我都不懂,根未我也不願意去懂。我只知合乎天理,順乎人情,循其自然
,我就會去幹。老化子萍蹤江湖幾十年來,沾滿血腥的雙手,但自信還沒有妄殺過
一個人。若用以毒攻毒,以殺止殺,倘若認為是天怒人厭,叫老叫化子入十八層地
獄,上刀山,下油禍,又有何懼怨咧!」
賁吟笑道:「師叔!不要會錯我的意思。我是說,天地間惡人雖多,若能導之
於善,又何苦多造殺孽?師伯雖通易理,偶苫先天易數,知魔難將臨,在魔難中少
造殺孽,減卻浩劫曼延耳!」
丐仙醉神仰面狂笑,笑聲中,宛似鳳鳴徐徐,虞韶莊簌,極為悅耳。在坐諸人
,見他婉約之聲,知他把本身罡氣借狂笑化為音韻,也為之心驚矣!丐仙醉神笑後
,接著說道:「我卻不信,你師伯雖然名冠十二奇,對於先天易理之推演確具靈妙
,三十年潛參秘奧,莫非已經練成半仙之體,可以驅神捉鬼,念動神知,自荷真如
麼?」
九州神鷲賁吟擎杯在手,微笑道:「神仙之說,虛幻難憑。家師自潛隱以來,
與塵緣隔絕,俗擾即杜,於是靜參玄秘,久而返虛生明,慧覺精進,所有預知,約
繫在極靜中,心靈感應所致!並非是意動神知哪!」
盛華微歎道:「你師伯不愧為玄門高士,易駁之精,我老叫化子算頑石點心,
心悅誠服。惟江湖殺機隱起,愁雲慘霧,瀰漫寰宇,為什麼不玉成晟兒,挽回劫難
。僅將一對鬼物一乾坤蓮珠,授於玉晟,又不傳用心法,使有用之的,竟使他無用
武之地,豈不可惜啦!晟兒過來,義父有一種打暗器手法,名為『萬磁歸心』,與
你牛鼻子師父的『兩儀接此』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話未說完,賁吟大喝道:「束師弟!還不快拜謝你義父深情愛意!」
這一聲斷喝晃似睛天霹靂,束玉晟嚇得一大跳,知道師兄喝責,必是能得義父
不傳之秘,忙曲膝叩頭。剛要彎腰跪地,卻見丐仙醉神,百鶉袍袖—拂,胸上宛如
一掌撐住,竟彎不下腰了。
卻見丐仙醉神歎口氣道:「我老化子一生就是討厭繁文褥節,可是盲出必路。
你的事我是鈕攬,決不會叫你失望,更不會叫你那位世外高人的師父多招染是非血
腥!」
說至此,他又歎聲氣,繼續說道,「老化子性如閒雲野鶴,傲游海闊天空,優
哉游哉,從不知人間尚有兒女情長,誰知牛鼻子的唆使,天的安排,巫溪的遇合,
竟使我們作繭自縛。來日中我是豁出這條老命咧!但師徒之情猶如父子,玄門高土
也不會斬情絕義,滅親消性吧?」
賁吟笑道:「盛師叔!我師伯不會是你說的哪麼絕情啦!小侄也不敢多加贅辯
!到時你老會知道的!」
盛華笑道:「誰叫我坐享其成得一個渾金璞玉的乾兒子?只要我能力所及,自
無推辭之理。但乾坤蓮珠威力甚大,不要看它天衣無縫,可是在龍膽內,暗藏十二
枚風子膽,一套三十六枝白眉針。龍膽亦是如此。令師卻未用過,僅用鳳膽,亦是
馳聘武林,名冠十二奇!因他用『兩儀接引』打法,先將鳳膽打出,龍膽停在掌心
,鳳膽行在中途,停滯前時,銀光眩目,使知和注視目標。他暗用御氣接引,真力
貫注龍膽,敵人若往左躬避,立即接引鳳子膽,打敵人十二關節。假如敵人往右躲
,接引直入。鳳子膽,打敵人十二關節。假如敵人往右躲,接引白眉針,打敵人三
十六重穴,若敵人仰面後臥,接引鳳膽平鋪直和。鳳子膽,白眉針,宛如滿天花雨
,三丈方圓之內均被籠罩,尤其自眉針細如牛毛,射中人身,隨血液而循環,立可
穿人心臟而死。倘若風膽中,膽針四溢。敵人絕頂武功也未逃過鳳膽之下。江湖上
敬如神明,敗類對他是畏如蛇蠍啦!」
他言至此,端起酒杯,呷了一大口酒,接著笑遭:「老化子的打法,雖沒有你
師父的打法單純,但也不算複雜。好者,晟兒對『太清九天真罡』、『凌天攝虛』
亦有獨到之功,再加上『九犀劍』的磁引線,當然不難學會,待老化子試演你看!」
束玉晟忙至條棹上取回乾坤蓮珠,行至盛華面前,躬身雙手奉上乾坤蓮珠。
但見丐仙醉神接著後,坐在原處未動,右手小指,無名指,將龍膽貼在掌心,
大、食、中指撮著鳳膽。右手微揚,食指輕彈,鳳膽宛似蝸中蠕動,接著銀光打閃
,龍膽如星凡直射,首先衝擊幽膽。清脆一響,膽針四瀉,猶如花雨滿天飛,兩丈
內滿地銀光閃耀。不但小輩驚得吐舌難縮,連賁吟,龔松濤也驚得出神。再一看丐
仙醉神,安之若素,飲酒如常。
那一對乾坤蓮珠不知他用何種方法已收回放在桌上,這一驚,比前更甚。
在坐諸人,有好幾位都是使用暗器的能手,知道暗器出手,除非自己去拾取,
是無法自動收回的。見乾坤蓮珠明明是前後柑繼打出,又未見他動身,竟將乾坤蓮
珠,赫赫然放回面前,怎麼不使他們驚訝哩?丐仙醉神的童子混元功,是由童身入
聖,七八十年來朝夕琢磨,已煉至入聖超丹,雖然是將乾坤蓮珠打出,暗用獨門「
萬磁歸心」的絕技收回。當今十二奇中,能用御氣接引的功力者寥寥無幾。
龔松濤喟然歎道:「打法新穎,絕學難過。未免太過慘醒點!」
盛華卻哈哈大笑道:「像你們之批腐儒,竟是一片婦人之仁,黃河是一輩子也
難澄汪的。晟兒不要傳染了假仁慈之心,只管撒手去幹,若有什麼差池,窮化子一
力承擔!來!你也試演一手。」
束玉晟將從外面拾回來的膽與針交出,只見丐仙醉神將鳳膽放在掌中,猛吸一
隻氣。但見膽針宛似雁序,被「萬磁歸心」吸入針眼膽孔內。
束玉晟脫口呼道:「就憑這—手,我束玉晟一輩子,恐怕也難學會咧!」
丐仙醉神斷喝道:「沒出息的癡兒,為什麼不用九犀劍的磁引線呢?」
束玉晟咦了一聲,頓然覺悟,點頭微笑。
丐仙醉神又將各種手法,對於用力之首,傳力之神,親傳給束玉蔑,而用磁引
接力,打通束玉晟週身十二重關。
束玉晟只覺身體內熱流交媾,百骸暢通,舒適已極。感覺身心飄悠,幾乎要脫
體飛升。突見盛華右手在束玉晟頂門百會穴上一拍,一般寒流清涼,貫頂而入,冷
熱交媾,溶匯貫通,舒暢已極。
突聽丐仙醉神喝道:「晟兒!十二重關經老化子手法之後,你已至第十重樓—
—朝元煉氣。至第十一重樓,乃是你一身的轉折點,因為『內觀交換』,是要絕七
情六慾,而歸三島,才能達到『超脫分形』啦!雖然仙家不忌婚,婚後煉起,是非
較難,這就看你今後修為而事實上,豈非老公子所能挽回也!」
束玉晟一躍起身,伏地叩頭答道:「義父愛晟兒無異生父,晟兒敢不盡心苦學
,以報答教誨之恩!」
丐仙醉神扶起束玉晟,笑道:「剛才見你臉顯驚喜之色,想已在暗中潛化真力
,已得訣竅矣。」
黃吟慧是羨慕,是乞求,望著丐仙醉神,是聆靜恭聽啦!
黃吟慧是暗自為晟哥慶欣,狂喜已極,不禁脫口呼道:「晟哥,剛才一手,不
過是柔功,未能發揮乾坤蓮珠的完全威力,今經盛師伯指點後,可否顯露—手,以
展眼界?」
盛華,賁吟,知道這一對神仙情侶,是愛情蒂固,希望自己情侶顯露人前,他
們看在眼裡,是默笑弗語。
畢氏兄妹等鼓掌贊成。
束玉晟見義父點頭微笑,知道允許一試,不禁心中自念,自己雖是初步學成,
如果把乾坤蓮珠盡量施展,控制不住,就會毀物損器啦!所幸,自己尚有「凌寬攝
虛」及「磁引線」,兩種絕技來作後遁,還是小心為宜。
他這時,一雙秀目四面掃顧。偶然間,發現後窗外蟾華瀉地,一輪明月映上樹
梢,樹影斑駁,窗外一株盤龍老桂。
靈機已動,何不把那株老桂樹當作目標,試試乾坤蓮珠之威力,及自己對乾坤
蓮珠控制能力到達何種程度。
主意即定,即忙答道:「剛才一手乃是柔功,現在表演硬功,是初學未成,當
然不能同我義父的打法相提並論,姑且把窗外盤龍古柱借作目標!」
束玉晟說後,原式未動,右手把乾坤蓮珠握牢後,食指輕彈,嗤的一聲,風膽
穿窗而出,直奔古桂樹而去。
束玉晟見鳳膽,穿窗而出,已至桂樹不遠,正俗將龍膽彈出,突見銀光打閃,
風膽宛似石投大海,不見蹤跡。
不見斜飛之光,不聞中鵠之聲響,空庭靜寂,竟歸烏有之鄉。束玉晟心知不妙
,悠地大喝—聲:「何方高明,到來賜教!」一言未止,身手微掠,平空拔起,如
輕煙一縷,穿出窗外。
突聽對面樹上一聲嬌叱:「請接來物!」
接著鷲鳴長空,白髮紅影交映成輝,衝霄而起。」隱聞空中人語:「晟哥!你
已入三峽之某地,謹防蛇主偷襲。」
轉瞬人語飄杳。
束玉晟穿出窗外腳剛點地,突聞嬌呼,覺得聲音甚熟,一時竟無法猜想,暗器
又迎面而來。忙側身避開正面,舉手鉗住。突覺外皮光欲滴,內面又是,圓滑如蛋
,堅韌如鐵,尚顧不得打開來看,悠聞人語,騰地一驚,自語道:「又是她!為什
麼要在暗中糾纏呢?」
黃吟慧是在坐諸人中最關心束玉晟的一個。見他喝聲未止,即穿窗而出。恐晟
哥冒然應敵,受制於人,也是疾如飛鳥,跟蹤而出。落地之後,見空庭蕩然,束玉
晟卻在喃喃自語,即問道:「晟哥!你可是發現什麼奇跡呢?」
「好像是端木妲!」束玉晟答道。
「妲姐姐!」黃吟慧驚叫一聲,「她為什麼不願意見我們哩?」
束玉晟幽幽的答道:「我怎麼知道!」
來去宛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正是飄香主女端木妲。她是由隴縣見面被束玉晟英
俊蕭灑吸緊芳心。一路上暗隨追蹤,癡情示愛。每見束玉晟對黃吟慧是愛有獨鍾,
又不便從中阻擾,使情郎在心靈上痛受疚責。破壞人間至愛,是最不道德的事,所
以她只好克制一縷情愫,盡心照顧他們的安危,暗表達自己一片癡情之愛哪!誰知
束玉晟是一塊渾金璞玉,一脈純真,心地善良,對任何人均系一般看待,絕不因俊
醜、貧賤而有所岐視,人緣又好,武功又高,美貌少女均欲拜在英姿丰采之前,以
親芳澤為榮啦!丐仙醉神笑呼道:「夜露猶寒,人亦走遠,站在那兒癡傷身心,又
有何用,回來吧!」
束玉晟聽義父之言,不禁大驚,好像神自如電,親眼所觸一般,一進得房來,
正覺自己有些面紅耳赤,無以復加。
盛華望了束黃一眼,不禁長歎一聲道:「老化子一生是冷僻冰心,獨對爾等卻
是著顧情深,亦是緣份,可是晟兒……今後若能善自好逑,欲效英皇故技,老化子
亦可放心咧!」
他這幾句不倫不類的話,在座諸人是無法深知。因丐仙醉神受老尼之托,天慈
之囑意,均為玉晟、端木妲的婚事,請他為暗中撮合。誰知,見到束玉晟後,身旁
竟有一位故人之女黃吟慧捷足先登,三方面均系自己契友,取捨均難。經過他再三
考慮,決定撮合黃吟慧,端木妲二女,同待束玉晟一人,故用話來點醒了他。
豈知,束玉晟正為手中白錦而出神,對盛華的話,全未聽清。他低首俯目,怔
神如癡。
丐仙醉神笑道:「晟兒還不過來!讓我看看手中何物?值得怎麼煩惱。」
束玉晟驀地一驚,諾諾連聲,忙將手中之物奉上。
盛華接過後,展開一看,除鳳膽以外,白錦上尚有一行小字,清秀異常,上寫
著:「字付玉晟,蛇主已發動三峽之戰,眼線四布。君亦入伏,隨時會遭偷襲截擊
之厄,斷腸人開導領先,望君珍重,後至可矣!妲草上。」
丐仙醉神看後,將白錦同鳳膽交給束玉晟,笑道:「我只說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值得這麼煩惱,原來是蛇主作怪,有你們幾人,盡可誅之。不過三峽獨叟顧千安
,尚無多大罪行,得饒手處且饒之。毒心魔尊平鐵丹、蛇主危滾,自知惡貫滿盈,
強敵授眾,久亦斂跡不見於江湖,雌伏已久。想必有什麼新的成就,仍然是惡性不
改,大可根絕,為江湖除一大害!」
這—席酒,竟吃得夜深人靜,已交三鼓。丐仙醉神繼續說道:「夜深入靜,汝
等均可休息,關於明日趕三峽之事,小怪物知之甚詳,竟可主持。老化子尚有瑣事
不能前去。」
說罷,飄身而起,宛似微塵掠空,霎眼已消沒在夜色中。
賁吟見丐仙醉神已走,隨將三峽天然險要及人員分配,道之甚詳!這一幕出征
之計,在軒然大笑中而結束,眾人亦在麻江預先安排之下休息。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掃瞄:qxhcixi OCR :dongfeng
《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