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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 香 玉 女

                   【第二十三章 隱山之老】
    
      郭姑娘心頭一怔,忙收蓮步,芳心怦然而跳,一顆心似乎要衝出櫻唇,霍然啟
    步欲行,頓時靈機一轉,暗忖:「我並未延擱時間,然而轉瞬卻人蹤俱杳,毫無蹤
    象可尋,恁大荒山古澤,何處追覓呢?」她心中雖是驚詫,風目流波四顧,瞰視全
    山,仍無端詳可言,只急的郭姑娘愁眉深鎖,一籌莫展。
    
      呆呆兒站在突巖上,是愁場百結,寸心萬斷。
    
      這時郭姑娘是方寸已亂,腦子裡迷糊。而又是憬憬憧憧,空空洞洞的。
    
      不知經過何時,一陣山風吹來,頭腦己清,不禁啞然失笑,喃喃自語道:「論
    武功,四人均達上乘,那個怪女人決非其敵,就是她存心陷害,四人只要合力,也
    無大礙,莫說來人好似有心接引,對表弟甚是關心,久等何益,不如環山而尋。」
    
      意念及此,芳心一動,沿著山徑,展開輕功絕技,人似劃空流失,快似電射星
    瀉。
    
      片刻工夫,踩勘翠崖周圍數十餘里,仍無蛛絲馬跡可尋,不禁芳心又是一寒。
    
      想起自己離開萬乘山莊來,形單影孤,若不是恩師垂憐,早已葬峰魔手,能有
    今日,全是恩師所賜。
    
      弟弟少原,千里尋姊,吟慧仁厚,與表弟形影相依,情感必非尋常,天龍地虎
    收服不久,情性野暴,對主甚是忠心。
    
      這三起人,若因追敵閃失,於心何忍,束玉晟又陷身魔窟,一連串的愁思,在
    她腦子裡電旋似的閃動,急的她神魂顛倒,淚眼汪汪,但她蓮鉤未停,踏著崎嶇怪
    長,電掣電馳,宛惟掠波白鷲,認定方向,一味疾馳。
    
      驀然一聲鷲鳴,劃空穿雲般傳來,碩大白影,宛似掠空流矢,快如丸跳星瀉,
    向左側山林裡飛落。
    
      滿腹悲痛的郭姑娘,對於空中白影長唳,毫無所動,竭力而馳,是以與失散不
    久的黃吟慧郭少原相錯,以致又引出很多事故來。
    
      轉瞬碧天如洗,明月似鏡,翠峰重疊,怪石嵯峨,經月光籠罩,宛似鬼影幢幢
    ,夜靜荒山,越發顯得陰惻淒涼。
    
      姑娘又急又愁,又悲又痛,放開蓮步,晃動香肩,但在月光下,一縷輕煙似的
    ,踏樹梢,飄飛如電。
    
      一路上披星戴月,風雨無阻,沿途追尋,還要急於赴援,衡量輕重,真是急痛
    交加,迴腸百斷,芳心粉碎,是以玉容憔悴。
    
      若非她曾受佛理薰陶,無靈相輔,定力深厚,毅力支持,早已憂慮臥病,是以
    沿途躡蹤追訪毫不放過。
    
      在悲憤傷痛之下,日以繼夜,忘食廢寢,東查西訪。
    
      不知不覺中,晃眼過去十多天,仍是春夢無痕,渺茫無知,臉掛淚痕,心如箭
    穿,抱著一顆沉痛心情,黯然四顧。
    
      她所走的,全是荒無人跡,峰巒邱壑,極目遠眺,儘是凝翠疊峰,危崖峭壁,
    但見猿啼深澗,鷹翔碧空。
    
      山色雖然幽靜,比起萬乘嶺的秀麗,靈巖的蔥慧,卻又不同,這幢憬不由使郭
    姑娘懷念起耳鬢廝磨的表弟束玉晟,頑皮的小弟郭少原,近日結交的,談笑風生的
    黃吟慧,忠義義僕天龍與地虎。
    
      如今孑然一身,欲語無人,更加傷心,淚珠如珍珠斷鏈,順腮滾落。
    
      驀然輕聲迭起,梵音微妙,令人樂聞,忽的山風徐來,送來香煙裊裊,非檀非
    麝,僕鼻沁脾,心神皆爽。芳心一驚,荒山絕谷,時聞經聲,琅琅盈耳,定是得道
    高僧,有為而發,一時觸動靈機,忙抵去淚痕,竟朝發聲處,緣山壁而下。
    
      澗藏幽谷,壁分兩岸,崖生蘭蔥香草,瀑布錦繡,幽香沁鼻,耳聞泉聲潺潺,
    松風陣陣,眼看空谷寂寥,四無人蹤,別鐃靜中之幽趣。
    
      前進十尋,突覺洞墜清幽,景物靈秀,水碧山青,美景無邊,珍禽奇獸,優哉
    游哉,那參天花叢,拔地挺身,粗逾合圍,上開繁花如錦,陰蔽五畝方圓,遠看花
    城一座,花光點點,詩噴異常,清芳撲鼻。
    
      淺草如茵,不見泥土,間雜無草之處,銀沙如粉,鋪成人行密徑,交錯參差,
    便又點塵不揚,清傑幽靜至極。
    
      正行之間,前面峰迴路轉,花林阻道,越覺峰巒幽奇,景物靈秀,從所未見,
    似覺松林有異。
    
      心知遁跡山林,多屬世外異人,性情古怪,不知對我這不速之各,是否接納,
    心念一動,恭敬地虔誠求見,忽然一陣旃檀香吹來。經聲忽止,有人說話,音發林
    內,郭姑娘傾耳細聽:「女施主神態蕭索,面容悲憤,必有重憂,即能闖過我的絕
    塵澗,離憂谷,總算有緣,通過花林,即可相見。」
    
      聞語氣溫和,料知主人有意延客。
    
      只不知何故隱身不理,雖然身懷絕技,也不敢再冒然踏進,望站花林,盡中躊
    躇不安起來。
    
      倏然佛號又起,梵音本極微妙,在郭姑娘聽來,卻哪當頭棒喝。
    
      雖是內家聖手,佛門高足,也覺心神皆震,一時福至心靈,猛觸靈機,忙虔誠
    跪拜,通誠凜道:「弟子郭少慧,因苗嶺赴援,路失親友,心神不寧,誤闖寶山,
    蒙老前輩默許引渡,奈林內仙機玄妙莫測,弟子微末道行,僅識知無,未悟玄理,
    恐蹈危厄,致誤仙機,蒙老前輩普渡有緣,恭請賜見。」
    
      她通誠剛,嬌軀尚未站起,果聽林內朗聲笑道:「此乃恩師設置諸天欲界,花
    樹雖只一百零八株,行弄疏落,路徑交錯,內中確實玄妙,真假莫測,生滅則心,
    雖是幻象,瞬息萬變,稍一不慎,大則喪身,小則入,危機百伏。」
    
      「自我扳依佛門,即坐枯禪,雖早洞悉,出進由心,但我在恩師面前,曾發宏
    願,只以堅誠顏力,普渡有緣。」
    
      「我雖具降魔之功,奈枯禪未滿,夙願未完,近日澈悟禪機,知你此行有關,
    雲雨宮有七情六慾,與此花林殊途同歸,特引你來,試能通行此陣,以便不日之用
    ,並可替我完全最後夙願。」
    
      郭姑娘立起後,除傾耳敬聽外,鳳目凝視,見花林內,並無出奇之處。
    
      心裡尋思,雖覺老人語善,似有恫嚇之意,無形中形於不悅之容。
    
      林內人宛似目睹般,接道:「姑娘不要小覷此林,念動幻生,頗具微妙,全賃
    本身定力智慧,戰勝幻覺,少時入林後,照著銀沙小徑,前三後四橫六步,縱然耳
    聞目染,最好心超物外,一念不生,就可直達我處。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有我
    在此,也不致於受什麼侵害,不過玄理微妙,尚屬難言,你就先試試看。」
    
      郭姑娘知道老人家苦心,借此考驗自己定力,並加傳授,以為未來之用,此中
    玄機,定具威力,那敢大意。
    
      她玉立林前,靜以解變,人既美艷,靈是陪襯,縱是上神仙,也難比喻,那種
    氣定神閒,處之泰然,又非驕矜自滿。
    
      看來表面從容,實則神儀內瑩。目光湛湛,真有心色宇調,氣罩山川,而又嶽
    峙淵亭,卻有與天同化之概。
    
      林內人好似親目所睹,又說道:「老衲枯禪六十年,雖未出谷一步,但經此谷
    而過,武林後起之秀,不知凡幾,從未見如許人品,尤其智慧定力,無不超人一籌
    ,姑娘沉靜應付,大可去得!」
    
      郭姑娘明知主人期愛,有意指點,但芳心輪迴,怎麼也想不起此一號前輩人物
    ,師兄萬樂頑童岑雲嶺,交遊甚廣,也從未聽他說過。
    
      主人雖無敵意,總得問個明白,不致冒犯觸褻才是,忙隔林答道:「蒙禪師垂
    於,可否賜示法號,若弟子僥倖通過,俾利稱呼。」
    
      林內禪師朗聲答道:「枯禪六十年,物我兩忘,姓名法號早已不用,要各來歷
    ,見了你娃兒師兄,提起隱仙崖,他就會告訴你,我亦無門派之別,見面時隨我稱
    謂,無所顧慮,此種作法,我也是受人之托,但彼此兩益,老衲言盡於此,行否,
    均由於你。」
    
      郭姑娘心知世外奇人,性情均極乘僻,難於理喻,吉凶禍福,命中注定,愁急
    何用,若再猶豫,倒嫌膽小,不如依言為妙。
    
      她那裡剛走入林徑,倏忽人影一閃,頓時淹沒。
    
      緊接著有一童音,說道:「賊禿驢!裝模作樣,向一弱女施威恫嚇,不怕武林
    同道冷齒啦?」
    
      陡然老和尚朗聲大笑,聲如鳳鳴龍吟,震的花林搖晃,山谷抖動,在笑聲中,
    似聞人語,「你淘氣娃兒,好歹你均做盡,還要在舌頭上佔說便宜,可知佛門最重
    因果,你不怕死後敲牙拔舌,鑽心錐骨嗎?」
    
      郭姑娘本是澄神定慮,潛光內視,照著禪師之言而走,眨眼已入花林深處,二
    人對話之音,在郭姑娘聽來,宛似笙哥細奏,難以艷詠,音柔聲曼,十分悅耳。
    
      入耳後,心旌飄搖,神魂欲飛,思潮起伏,萬念俱來,心知不妙,剛欲收斂心
    神,尚未濾盡雜念。
    
      癡情一動,驀見束玉晟丰神如玉,飄然而至,芳心一喜,便撲上前去,淚珠盈
    眶,執手呆立。
    
      就在她們剛欲傾吐相思之苦時,突覺微風颯然,飛來四女一男,郭姑娘鳳目流
    顧後,除黃吟慧認識外,另一俊美少年,正是在翠崖前與自己挑釁比劍的,三個女
    人,一宮裝如錦,一是黑紗披肩,一是坦脆裸臂。年齡均不大,喜氣洋洋,撲至束
    玉晟身側,左扯右拉,似有分屍之意,其中雖鶯歌燕語,頗具浪詠。
    
      郭姑娘看後,不禁醋性大發,怒火高燒,一聲斷喝,道:「無恥賤婢,你們也
    想吃天鵝之肉嘛!」
    
      揮動粉拳玉腿,對著五個敵人,連環痛擊,其勢威烈,快如風捷似電,襲在敵
    人身上,好似飄虛無物。心中一驚,這是人是鬼,莫非真如老和尚所言,嗔念生暗
    鬼,不要著了道兒,忙斂神運氣.守定心靈。
    
      她那裡意念剛動,人物全非,不由心中又是一喜,神魂脫竅欲飛,幻象又起,
    心頭大駭:此片花林內真有點鬼門道!忙照五佛傳授心法,默運雪玉禪功,一切付
    諸不聞不見,霎眼由靜生明,神與天合,宛似智珠一顆,表裡通明,塵淨全無,功
    力無形大進。
    
      她正定慮澄神,返虛生明之際,驀然一聲斷喝道:「師妹受益非淺,還不快點
    起來,上前謝過老禿驢,呆在那兒幹麼?」
    
      郭姑娘雖是秉賦天厚,智珠在握,仍如驚弓之鳥,聞聲亦當幻象,那敢理睬,
    後聽耳語甚熟,諒非是假。」
    
      鳳目微啟,見自己正在花林深處,翠葉如傘,花環似錦,蔭萌畝許,一株不知
    名的巨樹下。
    
      未悉何時,竟席地而坐,不由大吃一驚。
    
      再朝對面一瞥,山色如玉,石洞若龕,內中坐一個長眉白髮,銀鬚誨胸,原手
    拿珠,左手扶髯,面貌清秀,嘴含微笑,身著袈裟的老和尚,面前正放著非金非玉
    缽盂,和古銅香爐各一,爐中香煙裊裊,一般旃檀香風,沁人心爽,左側石凳上,
    坐著丰采如神,錦衣少年,就是師兄萬樂頑童岑雲嶺,不由心頭一震,想起剛才情
    念一生,幾乎失閃,頓覺汗顏,玉靨紅暈,玉首低垂。
    
      萬樂頑童見姑娘矜持的樣兒,不由笑道:「師妹過來,我給你引見,這是我世
    外契友,揚善和尚,縱在他手下失閃一次,也不為丟臉……」
    
      禪師未待他說完,哈哈大笑道:「誰不知貴上中玄虛主禪功,是天下無雙,我
    這小小的諸天欲界,何能擋其鋒銳。
    
      你不看令師妹天生聰慧,夙根深厚,雖是演練,但心魔幻境無窮,能當機立斷
    ,辟七情,封六欲,難得!哈哈!真難得!」
    
      郭姑娘聽萬樂頑童引見,不由心頭一驚,他竟是六十年前武林中惟一的大魔頭
    ,被勝天老禪師渡化的揚善和尚,武功另樹一幟。
    
      當時,似有獨霸武林之勢,萬樂頑童氣憤不過,約請比武,在雷公山下各用神
    功,打了三晝夜,未分勝負。
    
      正當難解難分之際,忽被勝天禪師走來渡去從此化敵為友,成為世外方交,我
    怎麼把他忘記啦?忙上前見禮,揚善之言,好似自己一些行動,均在他二人錦囊妙
    算中,剛才之事,也是有為而作,心中一陣納罕,鳳目圓睜,凝視著二人。萬樂頑
    童嘻嘻笑道:「老禿驢!少貧嘴,好吧!我師妹不能白受虛驚,更不能白作替身,
    為你去完成夙願,到時,她雖會手下留情,可是你那個寶貝魔女師侄,能否醒悟尚
    難說,你著想夙願無缺,最好你先付代價,以補虧損,到時,她尚可網開一面……」
    
      揚善禪師長長眉微皺,截斷他的話尾,笑道:「你這娃兒頭,真夠刁鑽,明知
    我枯禪多年,身無長物。雖學會恩師天龍禪功,怎能比貴派的雪玉禪功之深,且過
    去所習,竟是些彫蟲小技,師妹更不會放在眼中,你哪兒如何付法……」
    
      說至此,一眼看到萬樂頑童,俊目神光如電,直射入自己面前缽內,不禁心頭
    一寒,暗忖:「命運安排,是無法避免。」勉強笑道:「雲嶺兄!你真夠刁,連最
    後一線之機,你也不能放過,束粒可餐,丹究難罄,功果證圓。記得初入諸天欲界
    ,即被魔幻龕想所迷,走火入魔,第二次是在雷火交架,風雨瀑淋中,山洪驟發,
    石龕浸水七日,身中巨毒潰爛,晟晟待斃,兩次均賴金丹之力,才能修復如妝,所
    餘一粒,心有深意在內。但話一出唇,決無反悔,定贈令師妹,爾後貧衲若遭危機
    難渡,望雲嶺兄伸手援頰,有生之日必感載德之年。」
    
      說著話,已伸出顫抖的手,從缽裡取出一粒梧桐子大,而又金光閃耀的靈丹,
    緩緩的送過去。
    
      萬樂頑童岑雲嶺,對揚善禪師言悲容淒,毫未關心似的,接過丹藥,只見一股
    芳香撲鼻,通體清涼,舒爽已極,忙遞給郭少慧,笑道:「靈液丹乃勝天老禪師採
    集罕世奇珍,集美靈物,精練而成,功能助修,增進毅力,摒雜祛念,老禿驢也憑
    此丹,渡過兩次災厄,師妹快點服下,不要辜負大師和尚忍痛割愛之大德。」
    
      郭姑娘也是佛門高足,心地爽朗,那肯掠人之美,心知此粒金丹,關係揚善禪
    師未來之安危,正欲吐語拒收,忽聽揚善禪師顫聲道:「佛門中最重因果,心念一
    動,頓起反應,想是定數難移,金丹離缽時久,即減功效,請速服下。」
    
      萬樂頑童好似胸有成竹般,望著揚善禪師的愣態下,不禁好笑道:「老禿驢,
    不要假做作哪,可知我袖裡乾袒,須彌納芥之哈。如人、物、禽、獸何不是幻象,
    你自己著迷了六十年,怨得誰來,去惡!還不醒悟,等待何時。」
    
      但見他左手一揚,一股祥和柔動,當頭罩下,揚善只覺頂門一震,靈台空聰,
    當時頓悟,雙肩同晃,人已走出石龕。
    
      忙向萬爾頑童稽首頂禮,道:「謝師兄成全之德。」
    
      岑雲嶺忙側身讓過,笑道:「小弟何德之有,禪師勿爾!都是家師念你潛修苦
    詣,不過假弟之手,望勿介懷為幸。」
    
      郭姑娘對揚善一禮,嫣然笑道:「老禪師功果圓滿,小妹為你祝賀。」
    
      揚善禪師笑道:「老衲枯禪多年,尚難離開石龕一步,今日證果前因,全出賢
    兄弟之接引……」
    
      說至此,一眼看到她手中的金丹未服,又見她黛眉中隱現晦紋,英姿中又帶罡
    煞之氣,不由心中一動,接著說道:「金丹請急服用,對賢妹多少功力不無小補,
    我看你胸煞隱現,危機隱現,危機隱伏,未來尚難預料。若有用得著我時,只要心
    念所及,必有感應,定當赴援,以報知遇之恩。」
    
      郭姑娘也不再客氣,隨將靈丹送入櫻唇,入口生精,甘芳滿頰,其涼震齒,忽
    然一股熱力沿液而上,在丹田內與清涼相裡。頓感精神倍增,身心舒爽,知丹力生
    效,忙向揚善神師申謝。
    
      萬樂頑童見揚善禪師由於一時激起義憤,立即形於色,吐於聲,不禁微微歎息
    一聲,微笑道:「你六十年的枯禪,尚未去盡煞火,今日言其因,來日必食其果,
    希望你能體上天好生之德,少造殺孽為宜。」說此一頓,轉向郭少慧道:「我尚有
    急事待辦,先行一步,師妹可照揚善禪師所言去做,前途再見。」
    
      音起人起,只覺微風颯然,勢如靈隼衝霄,竟朝平滑如膩,猿猴難於攀登的削
    壁上飛去。
    
      郭姑娘可急哪,忙喊道:「師兄!我尚有急事要問你。」
    
      突聞空中萬爾頑童答道:「你所問之事,我已盡知,令弟等另有遇合,前途自
    會相遇,爾亦可速去為妙。」
    
      就在那幾句話的工夫,萬樂頑童已是人音俱杳。
    
      楊善禪師看在眼裡,不禁喟然歎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未想到他盡得
    五佛真諦,練到御氣飛行,吾不如也。」
    
      他正自吁不已,突然壽眉微皺,傾耳靜聽一下,臉色不由微變,忽對郭少慧道
    :「近來我耳聰目明,周圍十里,風吹草動,均難瞞我,適才心靈微動,傾耳細聽
    ,好似我當年大對頭,正值我脫困枯禪,花林失去靈效,找上門來,來人又是正邪
    莫屬,喜怒隨心,恐怕連姑娘受累。請速由左側上崖,雲雨宮內,只要毅力堅,摒
    色情,大可無阻。唯春情閣,褻瀆污穢,最好有人先調開雲雨迷狐,再去救人,免
    得物遏極反,兩敗俱傷,事急言盡,請速走吧!」
    
      他語音剛落,突在右側約三十丈遠,飛起似彩如雲的一個玲瓏人影,衝霄而去
    ,眨眼渺失。
    
      揚善老禪師悠忽色變,不由噫了一聲道:「末想到敵人隱藏肘腋,被她巧妙避
    過,慚愧!」
    
      他好似自圓其說,凝目注天,傾耳細聽,忽又說道:「來人約有三個之多,有
    追撲勁風,呢吒之聲,哀鳴之嘶,賢妹可曾聽到麼?」
    
      說此略頓,望了郭姑娘一眼,但見也只是凝神靜立,粉臉輕馳,似有不信之意
    。揚善禪師扔搖頭,無可奈何似的催促道:「千慮一失,終須有之,姑娘還是相信
    老衲之言,速去為妙,遲者不及。」
    
      姑娘是能者聖手,耳目極靈,早有預兆,不願說明,又是性情中人,剛受惠於
    人,怎能因危逸去,如此膽怯,怎能平苗嶺,掃南海,踏北玄呢?想到此,豪氣勃
    發,嫣然笑道:「來者不善,留下禪師一人,我心難安,小妹不才,搖旗擂鼓,亦
    可助威,請勿慮。」
    
      嬌音末落,驀然一聲馬叫雷鳴,長嘶哀厲,但又蒼勁有力,二人不約而同,朝
    崖右側峰望去。
    
      突見一個空鞍白色馬影,宛似虹掣雲飛,凌空九瀉,郭姑娘不自禁的噫了一聲
    ,高有十尋,倘一下摔落,會跌鹹肉餅呢?愛憐念起,人如箭發。
    
      揚善禪師只覺微風拂面,人如蝶舞更美,捷較交電更快,暗自驚歎。
    
      五佛門中,男女高足,均有如此身手,可與武林中一等高人媲美,怪不得能領
    袖群倫,萬宗景仰。
    
      只見她身在空中,左掌平胸往指點一托,嬌軀一側,避開來勢,右手就勢攏著
    馬頭韁轡,猛一提氣緩身,人馬緩落地面。
    
      老和尚看在眼裡,情不自禁,喟然暗歎,道:「就憑這一手,我不如矣!」姑
    娘雖是身懷絕技,與揚善禪師相比,確實,懸殊有限,無知他深猛雄厚而已,他那
    裡禪念一動,種下絮因蘭果,無表中對未來減少不少殺孽。
    
      那匹白馬,好似深通人性,落地後,連續掙扎幾下,未曾擺脫敵手,不住哀鳴
    示意,一對火紅似的金睛,望著郭姑娘。
    
      見她似無惡意,才伏貼首耳,默然不動。
    
      姑娘見馬高八尺,連頭帶尾身丈餘,全身毛色,瑕白無雜,唯四蹄殷紅,額前
    有紅太極一顆,嵌在雙睛之上宛如晶形火星三點。
    
      郭姑娘看後,知是靈物,想馬主人又以何往呢?郭姑娘心中一陣惘然。
    
      但她神目如電,又在白馬身上一陣搜尋,似要找出答案似的,首先觸目是一條
    金蛇頭,墨油閃光的鞭子,隨卻取下,頓覺鞭身柔軟,光滑如膩,玉腕一抖,宛似
    靈蛇挺空,郭姑娘喜的愛不忍釋。
    
      就在她憐馬愛鞭之際,驀然厲嘯雷鳴,震的山谷回音,響徹霄漢,動人心弦。
    
      在厲嘯聲中,從崖右高峰上,飛起三個人影,宛似雷摧星丸,一瀉千丈,眨眼
    落地,現出兩老一少三個人來。
    
      那左側老者怪眼一翻,怒喝道:「我的寶駒遛韁,野丫頭竟敢攔截掃興,還不
    給二太爺送過來,饒你不死,否則!我要……」
    
      三人都是身輕如燕,快似電掣,飄落無聲,注地生根,一併排,幾然岸立,那
    驕氣軒昂,真有力拔山河氣蓋世之概。
    
      那中間老人落地後,一能陰森森精光如電的蛇眼,凝神注視神駒,似乎愛極此
    馬,見被美艷少女所擒住。乞本想先禮後兵,致不及,再行動武。」豈料左手老人
    粗獷已極,竟先脫口喝問。可是,他對郭姑娘卻十分注意,仔細一打量,見她丰神
    如玉,瑩光照人,神儀內視,但星光湛湛,淵峙亭岳,再加上靈山陪襯,香花拱托
    ,更顯得氣度雍容,超未絕俗之感,令人不敢逼視。
    
      再朝姑娘身後一瞥,有一位銀鬚皓髮,赤顏朱唇,精神攫鑠,身穿黃葛袈裟,
    古稀老僧,神定氣閒,安步當車似的,緩緩走來。
    
      看清後,那蛇眼老者不覺心頭一動,暗自忖度:「像這種巒秀山靈,人美如仙
    ,僧容如佛,定是世外異人,隱修在此,必有超人之處,若能拉攏此師徒二人,入
    伙為伍,傲視武林,卓有餘也。
    
      豈知老僧就是一個夙仇勁敵,而且轉眼就要分強存弱敗,想拉攏十分,豈不是
    黃梁一夢。
    
      正在他凝神策計,葛地一聲慘嚎,發自身左,突驚破美夢初醒。忙回頭看去,
    只見同伴雙手按著嘴上,哼聲淒厲刺耳,指縫滲血如注,知被人家暗算,心道:「
    俺兄弟也是武功精湛,耳目均極靈活,人家竟能不動聲色,趁他說話之際,打中嘴
    巴,其手法準確,神妙,好似武林盛傳,絕跡已久,米粒打穴,摘葉傷人之功,真
    要如斯,此谷絕非善地。」
    
      他意念及此,來時盛氣,逐漸消滅。
    
      但他在表面上。仍是從容中卻帶著七分傲慢,內心卻又陰沉至極,蛇目四顧,
    只見對面老和尚,含笑而立。
    
      郭姑娘正在逗馬玩耍,好似在說:「你主人何在?我帶你去找,好嗎?你要答
    應就點頭。」
    
      誰知,那匹白馬,真個通靈似的,聞聲知意,伏首貼耳,點頭歡鳴,真有依戀
    和允許之意。
    
      中間老人看清後,覺得對面二人,那種安祥神態,是把自己三人,毫未放在眼
    裡。心中不禁又是一陣蹙悚。
    
      原來,左側老人落地後,不問皂白,出口傷人,剛說到「否則!我要」以下余
    言尚未吐出之際,突覺絲絲微風,迎面而來,心頭一動,怪眼一瞪,頭一揚,尚未
    看清,一團黑影,恰好落入口中。當堂打掉門牙二顆,血花四濺,口內一股臭氣,
    充鼻發嘔,忙用手取出一看,原是鳥糞一粒。
    
      這是他出道以來,縱橫江湖,從未受過之辱,只氣得鬚髮倒豎,不禁怒喝道:
    「哪來的野雜種,不敢照面明鬥,藏頭縮尾,卻隱身暗襲,算那門子人物,若是有
    頭臉的,就過來同二太爺對拆幾掌。」這次,他可真學乖哪,雖是氣憤漫罵,怪恨
    卻流動四顧,至把話說完,卻無任何異兆可覓。
    
      揚善禪師見左側那個老人又要吐語傷人,微微長歎一聲,搖搖頭,不屑似的,
    反朝左旁崖峰上望去。
    
      郭姑娘早已看清來人,兩老者以似孿生兄弟,生得豹頭蛇眼,扁臉獅鼻,燕額
    虎口,髯鬚如猾,長短肥瘦,無一均稱,貌相裝束,無不詭異。
    
      但右側中年,卻生得面如冠玉,劍眉秀目,長衫儒巾,粉底皂履,神采俊貌,
    可謂英氣撩人。
    
      可是,真目之間,卻帶一付風騷妖媚之姿,那雙蕩人魂魄的俊目,自落地後,
    怔怔地盯在少慧的粉臉上。
    
      郭姑娘這一抬頭,驟然與他目光一觸,立感心頭一跳,玉靨泛紅,暗駕道:「
    等一下,叫你知道姑娘的厲害!」
    
      再聽左側老人,兩次出言褻蕩挑畔,涵養就是再好,也難以按奈,粉臉驟變淒
    厲。
    
      揚善禪師看在眼裡,不由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向郭姑娘低聲說道:「不管他
    們是有意,或是無意,既踏入隱仙崖,都是衝著我來的,姑娘不宜淌進此一擋子渾
    水,讓老衲自作了斷為佳。」
    
      郭姑娘好似對禪師之言猶如過耳勁風,毫無所動,對著當面三人,嬌艷冷笑道
    :「人家僅用陰功指手法,彈米粒之物,便打得你牙落血柱,若不是人家手下留情
    ,你那顆頭顱,早已洞穿搬家,從今爾後,再不學那瞎犬盲噬。」
    
      說些,那對俊目,朝左崖上看了一下又說道:「此馬靈性深注,想馬主人定非
    弱者,或有事他往,空遺寶駒,你們也配凱覦以得嘛?」
    
      言此,她又望了身旁白馬一眼,那只欺霜如雪的玉手,在馬頸上一拂,見它伏
    首貼耳。但對三人卻又怒目橫視。
    
      不禁心頭一喜,盈盈嬌笑道:「就憑你們那個長相,也不配有此駒。」
    
      揚善禪師見她牢神俊儀,但言鋒詞銳,定會引發戰禍開端。
    
      明知對面兩老人,都是險惡狡詐,正邪不分,喜怒無常之徒,而武功又獨樹一
    幟,當年與自己尚在伯仲之間。二次出山,功力比前更加深厚,若被激發怒火,同
    時雙擊,郭姑娘未必能承擔得起,姑娘又是外和內剛,難於勸止。
    
      雖是心裡擔憂,卻在暗中蓄運真方,若兩位老人真要同時出掌,先擋一陣,再
    揭穿行藏,就可包攬下來。
    
      他是耳昕嬌音,卻目注三人,但見右側中年,突在中間老人耳夯,一陣喁喁私
    語,聲音微渺,聽不清所言何事,其形色卻又陰惻至極。
    
      而中間老人,扁臉上卻又陰睛不定,虎口愣笑,帶著三分得意之色。
    
      可是,他那對蛇目,卻隨著郭姑娘的鳳目,也朝左崖峰移去,正在此時,好似
    從平滑崖腰間,傳來「噗嗤」輕笑聲。
    
      中間老人怪臉微變,隨將右手一揚,一點豆大寒星,挾著絲絲破風之聲,逕朝
    崖壁直射。
    
      拍的一下,火星四溢,碎石粉落,但崖後卻無任何異樣發現,那老人臉色突現
    尷尬之容,不禁又啞然大笑。
    
      那左側老人似較性情粗獷,被郭姑娘幾句話,只激得鬚髮倒豎猥集,一聲悶哼
    厲嘯,奈何門牙已被擊落,口不關風,出語不清。那中間老人,觸景睹人,心知此
    谷定有蹊蹺,尤其當面少女老僧,那神態安詳,定非易與。
    
      再說,暗中似有高人隱護,若真要動起手來,恐怕會弄個虎頭蛇尾,不如先問
    個明白,再定行止。
    
      恰值左側老人氣急哼聲,忙拍手示意,低聲道:「二弟且少安勿躁,待為兄為
    你作主。」
    
      忙越眾上前兩步,微笑道:「姑娘師承何人,芳名何氏,可否相告,若心愛此
    馬,老夫當割愛相贈!」
    
      郭姑娘輕顰黛眉,不屑地說道:「你也配問我師承嗎?」
    
      那老人碰壁後,並未生氣,但蛇眼怒火一漲,冷冷地笑道:「不說也罷!」
    
      轉向揚善,抱拳問道:「禪師法號何諱,姑娘是爾何人,若蒙不棄,我兄弟願
    與禪師接一方外之緣,不知是見納否?」
    
      揚善禪師只是皺皺壽眉,微笑道:「姑娘乃是我好友,萬樂頑童岑雲嶺之師妹
    ,芳名郭少慧。」
    
      說此,突見老人臉色微變,左右兩人也跨前三步,與中間老人又成一併排而立
    ,不知耳語何事。
    
      尤其中年,好似氣的淨臉上白中透青,原先那種貪饞秀色之容頓斂,揚善禪師
    看在眼裡,也不去管它,仍然說道:「貧衲遁跡空門多年,物我兩忘,致於法號姓
    名,由竇大施主隨意稱呼均可,關於此崖,在郝大施主心目中,亦非善地,再說貧
    衲同施主們,緣盡義絕,還是請於速去為妙!」
    
      那中間老人,本極陰深,好似自己心思,早被和尚洞悉般,心頭暗自驚訝,但
    未明悉敵人來歷前,仍不願招樹強敵。
    
      其臉色陰沉,冷聲厲問道:「你到底何許人也,敢將萬字亮出,俺郝奉先即可
    決定去留!」
    
      楊善禪師哈哈大笑道:「老衲並非怕事,雖說同你們緣盡義絕,其實,我與賢
    昆仲,尚有一段夙願未了。本可即時了斷,奈老僧功力日疏,筋骨已老,若有閃失
    ,郭姑娘乃我好友之師妹,為友情爭,定然出手,招來你們二位魔頭,如影隨形,
    糾纏不清,也很討厭。」
    
      說到此,猛一回頭,對郭少慧,說道:「苗嶺之行,耽誤不得,以速為妙!」
    
      言至此,似乎由崖半腰有人,「噫」了一下,其聲嬌脆清越,禪師伺姑娘耳朵
    均極靈活,雖是微弱,仍然能辨,同時拿眼望去,見削壁陡滑,飛禽難於息足,郭
    姑娘芳心內不由一陣納罕。
    
      揚善禪師雖雙眼凝注,口中仍然說道:「此去路上,恐怕尚有事故發生,最好
    ,依老納之言,速去為妙,此地之事欲予善罷,不易惡鬥。」
    
      郭姑娘總覺太蹊蹺,明敵三人,暗敵尚不知凡幾,所謂雙拳難抵四手,自己曾
    受惠於揚善禪師他,大和尚功力雖高,未見表露,不慎閃失,怎能對得起他。想至
    此,她是豪氣干雲,玉首微播,嫣然一笑道:「禪師勿虞!」
    
      嬌音甫落,玉體微旋,人似蝶舞,已經是面對三人,清叱道:「老禪師!清靜
    修為,不願魔擾,爾等速去。否則!本姑娘要越俎代包,為老禪師送客啦!」
    
      三人見郭姑娘言語尖薄,不由激得三人都是怒火高張。
    
      那中間老人,面罩寒霜,陰惻惻一雙蛇目,凝神怒視,但他陰沉湛深,還想在
    靜中觀變,一擊致勝。
    
      可是,左旁老人,只氣的憤火填胸,望著中間老人,請求似的說道:「大哥!
    你看那女娃兒,口氣狂囂,讓小弟煞煞他的火氣,捉回嶗山,送給侄兒為妻,先羞
    辱萬樂頑童一頓,叫岑雲嶺自己找上門來,那時,四弟之仇,定可報得。」
    
      突然一聲尖銳厲嘯,起在老人右旁,嗲聲嗲氣地喝道:「未來的侄兒媳婦,二
    伯父怎麼可以出手,還是讓侄兒自己來吧!」
    
      吼聲剛志,只見那中處壯漢雙足疾點,人如飄風,左拳右掌,同時朝郭姑娘撲
    到。
    
      那中年漢子,本性好漁色,對於郭姑娘的秀色可餐,只看得如呆如癡,心中竟
    打著壞主意。
    
      嗣後,聽到當面美艷嬌娃,竟是自己殺父仇人之師妹,滿腔愛憐之意,頓然化
    為滿臉忿怒之色,變成強烈復仇怒火。
    
      潛在的偷香意識,蛻變成竊玉洩慾之心。
    
      郭姑娘出身以來,第一次受人當面辱及,只氣的玉容變色,俊目冒火,腕臂顫
    抖。
    
      揚善禪師急呼道:「姑娘留神襲擊!」
    
      人也隨聲飄忽而至,蓄勢待援。
    
      郭姑娘鳳目睇視,但見中年漢子,迎面撲至。人尚離丈遠,那股掌勁,便已經
    令人遍體生寒,芳心怒極,猛挫纖腰。
    
      皓腕一翻,硬接上去。姑娘也是怒極而發,內功已達意動身先之境,舉手就是
    一掌雪玉撣功,雖用六成功力,但在平日無奇掌勁,也挾著三分戾煞,撞擊而去。
    
      就在她皓腕翻動,勁道脫掌之際,一聲哀鳴長嘶,發自身後。姑娘玉首回望,
    只見那匹白馬,眼紅如火,怒發奇焰,四蹄騰空,影如電閃般,直朝身在空中,那
    名中年漢子衝去。
    
      那快似星火,猛如狂獅的白馬,令人睹狀,也覺心膽生寒。
    
      同時,峰巒上傳來一陣銀鈴清叱,聲如玉盤落珠,清脆悠揚,劃破碧蒼萬里,
    震撼幽谷煞氣。
    
      緊接著,飛來玲隴倩影一條,猶似響箭掠空,比電快,比雲幻.凌空疾瀉。
    
      郭姑娘聞聲一瞥,來人翠墨勁裝,黑色披肩,輕絹罩面,僅有一雙欺霜賽雪皓
    腕,露在外頭。
    
      身在空中,嬌音甫落,嬌嗔道:「那一個敢動天虹駒一根毫毛,我就要剝他的
    皮,抽他的筋。」她叱音未落,已經是左腕護胸,右手宛似老道掏訣,玉臂平伸直
    前,五指三曲兩直,好似食中二指,發出一股陰柔之氣,夾著絲絲之聲,對著身在
    空中的壯漢直射到。
    
      郭姑娘瞥後,好似黑衣少女曾在那裡見過一面,甚是臉熟,怎麼也想不起,但
    事迫眉急,也不容姑娘思考餘暇。
    
      芳心裡又急,又氣,又恨,又怨,交織著憤火難禁,猛將拍出玉掌。
    
      一縮一伸,勁道無形中又增加一成,人也跟蹤撲上。
    
      三方面,雖是毫釐之差,發動絕快,都朝身在空中的那個中年壯漢撲到。
    
      而中年壯漢,盡得嶗山真傳,空有一身絕技,奈何性好漁色,內部早被酒色掏
    空,碰上這種場面,三面受敵,竟無法設計應變,只弄的手忙腳亂,心膽皆裂,總
    算他機靈還夠,右手一繞,左拳化掌。硬朝郭姑娘那一掌上擊去,只覺左臂震痛,
    心中大吃一驚,忙就那反彈之力,撤身右躍。
    
      他那裡身形剛一擰動,突感左腰部,宛似被悶錘擊中,混身一陣酸痛,真力一
    卸,抵抗能力全消。
    
      龐大身軀如紙鳶斷線,被那一衝之力,向斜刺裡飛出。
    
      中年壯漢,總算他功力根基深厚,一面運氣護痛,在驚險中,媚目一瞥,見沖
    飛自己的,竟是那匹白馬。
    
      不禁心頭怒罵道:「好畜生!你也敢趁危欺人,等下我定要將你抽筋刮皮,以
    洩心忿!」
    
      那裡暗恨白馬狠毒,卻不知若不是那一衝擊,不管被黑衣少女纖指戮中,抑或
    被郭姑娘掌功襲中,均會當堂斃命!照說白馬還是他救命恩人啦。
    
      中間目標已失,那兩股陰柔,祥和勁道,極不調和的當堂衝擊在一起,一聲悶
    雷似的響過,勁風四溢。
    
      只震得碎石如雨,滿空飛灑。
    
      白馬真是靈性深注,見狀也知厲害,四蹄飛騰,躍開三丈多,渾身抽搐,似有
    駭怕之意。
    
      因黑衣少女,身在空中,被震飛丈遠,才落地拿樁,郭姑娘也被衝著移動身形
    ,嬌軀傾斜。
    
      兩位姑娘粉臉上,都是一片訝詫之異,心中卻暗暗驚奇對方功力如此了得。
    
      揚善禪師頭微笑,讚揚道:「二位姑娘,均是身懷絕技,若能攜手合力,武林
    敗類,盡可授首,你們誤換交一掌,可結奇緣。」
    
      他話未說完,騰然兩聲厲喝,震耳欲聾。
    
      緊接著兩個人影,夾著勁風,分撲二女。
    
      老禪師昔年闖蕩江湖,身經大戰無數,會盡中原武林高手,近年又靜中參悟,
    耳目靈活,功力大進。
    
      倏忽轉身,見來勢快極,威猛驚人,潛力勁道,直逼數丈,大和尚看後驚心,
    把往昔誓言,頓置腦後,忽的吐氣出聲,兩拳平胸疾伸,分擊二人。
    
      這一擊,威力奇大無比,兩股凌厲絕倫掌風,直落山崩海嘯般,洶湧激發而去。
    
      原來,兩個老人卻未防到中年壯漢會突然出手,等到發覺,已經搶救不及,人
    已被對方掌風震飛。
    
      緊接著姑娘們粉拳相觸,勁力霸道,心中同時震驚,但自己也是江湖聞人,黑
    白兩道,卻無人敢在他兄弟面前撒野。自己後人竟被兩個無名女娃震飛,老臉實在
    掛不住,就在他們掌勁震觸,雙方怔驚之中,同時斷喝發掌。
    
      此時,兩老均身在空中,前種沖疾,所用力道,尚只七成,稍留有退步,忽見
    揚善和尚雙臂一揚。
    
      立感勁力阻擋,心知不妙,運氣加力,奈無憑籍之地,疾墜而下,腳落實地,
    身子不停搖晃。
    
      揚善禪師如不倒翁一樣,踉蹌後退五尺,才掌樁穩形,不禁微微歎息一聲道:
    「數十年末見,賢弟兄的功力大進,報仇有望,不過尚非其時,因你兄弟四人,僅
    有一顆苗,那位寶貝兒子,現已受傷,若不急救,恐怕郝氏的香嗣也由此而斷絕,
    老衲有好生之德,我勸你們還是先救令侄為宜。」
    
      說此一頓,見二郝兩雙蛇眼,陰森森,寒如冷電般,直射自己似乎辯認一般,
    扁臉上由青變白,淒愴已極,接著又說道:「老衲昔年曾在恩師面前發下宏願,縱
    蒙出禪,也不多施殺孽,要用堅定毅力,化解一切宿怨,不自道姓名也就如此。可
    是,你們掌擊無敵,而我靜如止水的心,又被激發,今日既種蘭因,想是天意安排
    ,必食其果,貧僧倒不以此介懷,所關懷的還是令侄。」
    
      但聽中間老人厲聲怒喝道:「老禿驢!你無須在此惺惺作態,你可是當年無蹤
    伊仁!」
    
      那左側老人,一聲斷喝道:「伊仁拿命來!還三弟的血債來!」
    
      忽的人影飄動,右掌一招「力劈華山」,連人帶掌,凌空撲下。
    
      他這一掌,是他數十年來畢身修為,真氣所聚,怒急而發,威力強烈無比,宛
    似泛怒海潮,衝動而去。
    
      見揚善凝神嶽峙,似無避退之意,更無還手之舉,心中暗罵道:「這一下郝二
    太爺要將你搾成肉餅。」
    
      他意念剛動,忽覺眼前一花,人影已失,倉促之間,竟未看清人家使用何種身
    法,心知不妙。
    
      「郝奉先!當年你兄弟二人,尚只同我打個平手,雖是事隔多年,若真單打獨
    鬥,你仍非我敵,還是先醫治你侄兒傷後,賢昆仲一齊來,作最後一次生死搏鬥,
    你看,令侄萎縮在地,痛苦難耐啦!」
    
      郝奉先忙回頭望去,只見侄兒郝任逸蜷伏在地,混身抽搐,臉色慘白,額汗如
    珠,涔涔滾落,時聞哼聲微弱。內傷必重,想起自己兄弟四人,僅只此子一人,四
    弟郝奉陵,受傷不治,臨死前再三重托。
    
      此子若有差池,不但郝氏香煙已斷,又怎麼對得起含恨九泉的四弟呢?想到此
    ,不禁又痛,又急,又恨,狠盯了揚善禪師一眼。
    
      雙足疾點,就朝郝任逸臥處奔去。
    
      昂一老人也有同感,剛行一步,猛又停身,望揚善說道:「萬里無蹤!我兄弟
    既知你的蹤跡,也不怕你逃上天去,若是有種,就等我把侄兒傷勢治癒之後,再借
    貴崖同你作了一了斷!」說此,一眼見郭姑娘同黑衣少女,都是愣神癡立,不由恨
    聲道:「女娃們!不要裝腔作熱,等下一同清算。」
    
      說音甫落,也不等他們答話,立即雙肩微晃,人也跟蹤撲向赫任逸處,雙雙為
    他推宮活血。
    
      揚善禪師看在眼裡,情不自禁深深呼吸一下,似乎在發忤悔的喟歎。
    
      郭姑娘此時已走近和尚身側,問道:「禪師守關多年,怎麼也與這般人結下了
    不解之冤,似乎尚有難言之隱。可是,我師兄也同他們發生過節,不知事出何因,
    禪師能不告知一二。
    
      揚善禪師點點頭,微微長歎一聲道:「並無不可告人之言,不過說來話長,趁
    他們療傷之際,概述相告!」
    
      大和尚言到此,似有沉思,凝神遠注,嘴掛微笑,但臉色時呈喜怒哀樂之容,
    是以,回到往事如煙的夢境,歷歷在目。
    
      原來,那兩位老人,正是宇內四賊之二,賊眼郝奉先,賊耳郝奉陵,本是孿生
    兄弟,家學深淵,自小嗜武如命,又得異人傳授,雖生性魯鈍,可是,在嚴教勤學
    之下,確實得到些許失傳之秘,少年行道,不久聞名江湖,黑白兩道均極敬而遠之。
    
      兄弟二人,總是同進同出,聯袂攻敵,武功又高,武林高手,喪在他兄弟四掌
    之下,卻不乏人,由此,竟養成孤獨,高傲,恩怨不明,黑白不辯,唯性之所好的
    特異性格。
    
      老三賊色郝安,與乃兄性格恰好相反,唯色是命,夜不虛寢,武功較乃兄略高
    半籌,獨來獨往,欺男霸女,案積如山,人民怨懼,官禁隸瞿。
    
      江湖上對他,更是恨之入骨,武林中對他又恨又怨,誰也不願招惹他,養成一
    種橫行無忌的怪癖。
    
      那時,揚善禪師乃千乘法關門弟子,俗名伊仁,盡得乃師全部真傳,奉命下山
    行道。
    
      因他技精超群,高深難測,尤其輕功更是武林一絕,來去如風,人尚正直,不
    久正邪各派,均極傾服,分送他雅號「萬里無蹤」。
    
      這日,萬里無蹤伊仁行至山東境內,忽遇好友貢昌南,邀至萊山,至後,至賓
    客雲集。議論紛紛。
    
      經過打聽,才知貢昌甫侄女,被賊色郝安好殺,雖邀人不少,終非四賊之敵(
    四賊郝奉陵那時尚未問世)。特請萬里無蹤幫一臂之力。
    
      再經在座英雄一致讚揚,只激得伊仁義憤填胸,大喝道:「我若不將賊色郝安
    剁去四肢,使他永遠不能害人,我萬里無蹤的綽號,即刻奉還武林先進,從此再不
    踏入江湖一步!」
    
      貢昌南感激地老淚縱橫,望著伊仁半天,才淒楚地說:「你我僅是忘年之交,
    能得老弟如此,我亦感激終身。」
    
      尤其磅礡正氣,義干雲天,我貢氏門中,生死戴德……
    
      伊仁也是年輕好勝,未等貢昌南說下去,卻哈哈笑道:「你我知交在心,何須
    言謝,練武人,縱遇上素未謀面之人,若遭劇變,也要管他一管,何況神交在先呢
    !」
    
      說此一頓,拿眼一掃,在坐諸人,多半臉色沉重,面帶輕容,有人還在竊竊私
    語,不禁怒火激發,暗罵道:「你們這般酒囊飯袋,只曉得狐假虎威,等下叫你們
    看看我萬里無蹤的厲害!」心念一動,隨說道:「老哥哥!他人在那兒,待小弟先
    替諸位先進打頭陣,除去淫賊再來同飲勝利酒。」
    
      語音甫落,霍的站起身形,只等貢昌南指明方向,就可前往。
    
      貢昌南忙攔住他,苦笑道:「老弟射急哪!那賊詳細地址,確實不知,不過已
    經約定,明晨在萊山絕頂,以武相見。」
    
      萬里無蹤伊仁聞言,有點失望似的,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心中暗算盤算,
    緩緩坐下身形。
    
      這時,在座諸人,卻有不少能手在內,對於萬里無蹤的言語托大,盛氣凌人,
    確實感到不滿。
    
      但也知道他師父千乘法師難惹,看在他師父面上,也就讓他三分。
    
      可是,這般人,卻非好相與,雖然明的不使招惹,卻在暗中動腦筋,互使眼色
    ,你也稱頌,他也讚揚,俾利激發他的怒火,讓他去碰宇內四賊一個大壁,使他知
    道人外有人,不敢再蔑視武林。
    
      萬里無蹤伊仁,好似胸有成竹,對你言我語,根本毫末放在心上,只有含笑不
    語。
    
      貢昌南看在眼裡,恐怕自己先行鬧僵,屆時便更難收場,連忙吩咐將酒席擺上
    ,肅客入席。
    
      眾人早就看透主人心思,趁機捧場,如拱星棒月般,推萬里無蹤為首。
    
      但是,伊仁也知道他們的用意,毫不客氣,首居上席,自斟自酌起來。
    
      他那裡氣高趾揚,當時激怒了幾人,就要發作,好在有幾位彷事寧人的人物在
    內,立即暗中阻住,一場即將發作風波,總算消失無形。
    
      這一場群英宴會,雖是酒茶豐盛,但各懷異志,吃起來也感乏味,就是那樣還
    吃到月上柳梢頭,才不歡而散,分別就寢。
    
      萬里無影伊仁,被貢昌南招待另一跨院,主人還陪了許多小心,才辭別而去。
    
      次日五鼓,早餐後,尚未見伊仁出來,眾人急躁不安。
    
      正在此昱,眾人忽來說道:「伊大爺不在房中,床鋪未動,好似未曾安歇,早
    已走了!」
    
      此語一出,眾人又是紛說不一,竟有出口不遜,說道:「那小子!還不是浪博
    虛名,早就溜跑了。」
    
      另有一人,桀桀笑道:「吹大氣,裝人物,也是要人哪!」
    
      又一人,嘿嘿長笑,音如梟鳴,刺耳心眩,笑聲中卻怪聲怪氣地說道:「你不
    看,那小了弄具其表,武功卻稀鬆,有一次同我打賭,被我三拳兩腿就把他打倒了
    ,以後向我討饒,我才放他啦!」
    
      眾人拿眼望去,見最後說話的,是黑松鼠吳用,眾人以鼻嗤之,不以為意。
    
      貢昌南知道這些說話的,都是一般幸災樂禍,但在用人之際,也不便開罪他們
    ,只得說道:之利,先放到幾個,再也賊色郝安決鬥。
    
      他意念剛動,幾個人影,好快的身法,已離峰頂不足十丈,看他們功力,均屬
    不錯,忙喝問道:「來人停步,若要前進,定遭慘禍,先報上名來!」
    
      所來六人,均是一怔,走在最前的正是火猴而申浩松,大喝道:「我們是來赴
    貢昌南約會,你是何人,膽敢阻道挑釁,若是貢昌南一黨,快去通服,就說……」
    
      萬里無蹤伊仁,未等他說完,卻哈哈笑道:「大爺不知貢昌南何許人也,我倒
    是在此等一個色中勞鬼,叫什麼郝安,爾若不是他一路,就請回去吧。」
    
      萬里無蹤伊仁見火猴兒申浩松身輕如燕,輕功尚且如此,內功也不會錯到那而
    ,既同賊色郝安在一起,更不會好,他是存心要為民除害,又想在眾人未到以前,
    全數誅殺,叫他們知道萬里無蹤卻有真實才學,並非自誇自擂。
    
      鬼火猴兒申浩松剛躍上峰巒,身在空中,尚未落地之際,萬里無蹤伊仁忽將師
    父囑付在生命垂危之際,不得亂用的奇功施展。
    
      霍的轉身右移,左臂翻腕反拍火猴兒,「玉枕穴」,右腿一弓,右掌招化「推
    碑手」,逕朝申浩松「命門穴」上擊到。
    
      這兩招,都是出奇制勝,凌厲無比的絕技,火猴兒做夢也呆想到,伊仁如此狠
    辣,只覺頭腦震盪,後背上宛似千斤重錘痛擊。
    
      立感血氣翻騰,口中一甜,咳一聲,吐出鮮血如雨,灑遍山地,人也被震飛三
    丈開外,連哼聲也未叫出,落地而斃。
    
      萬里無蹤好似身後生著眼睛,就震飛火猴兒之勢,忽的擰身跨步,右臂反劈,
    左招化為「天王托塔」。
    
      猛的向上一托,宛似掌力用足,兩股潛力陰柔,脫掌而出,恰與跟著火猴兒身
    後,陸續而上的那人,碰個正著。
    
      連他綺念未生,人如風車旋轉般,骨轆轆,飛去四丈遠,也步火猴兒的後塵,
    死於非命。
    
      這一下,可把峰下四人激怒,前進三人,立即分道揚鑣,自以為得計,剛躍峰
    緣,身未落地。
    
      只覺眼前一花,勁風過處,當中一人,首當其衝,頭顱當堂擊碎,腦漿四溢,
    一個倒栽觔斗,翻飛出去。
    
      就震掌之勢,側身揮手,拍中左側飛上一人後背,只聽那人慘嚎來半,由空中
    直摔在地上。
    
      緊接著,兩足疾點地面,猛一仰身,倒翻出去,剛巧由躍上崖來,尚未站穩的
    賊色郝安頭上飛過。就勢一拍,那股陰柔奇勁,直擊郝安頂門。
    
      郝安卻非弱者,聞風辯位,知難硬接,忙側身跨步,橫躍八步,才堪堪讓過。
    
      萬里無蹤伊仁又就凌空擊掌之力,猛一仰身,人亦直立下瀉,改用千斤墜,真
    巧,又落在最後躍上那人肩上,霍的沉身,但聽骨碎聲響,一聲悶哼,那人也萎縮
    在地,活活被他雙足踏死。
    
      攔截三名高手,只不過眨眼工夫,那輕靈迅捷的身法,詭異的掌法,陰柔的奇
    勁,人見人怕,連橫行無忌的賊色郝安,也是心頭震驚。
    
      雖然,他心頭驗骸,但神志未亂,見萬里無蹤尚站在死人身上,心中忿恨,再
    也無法按捺。
    
      呼的一掌,向萬里無蹤迎面劈去,掌勁出手,這才尖聲怪叫道:「野小子,接
    我一掌,試試看。」
    
      只見萬里無蹤伊仁微感震動,身體隨他劈出掌風,突然飄身飛出,賊色郝安心
    裡想著,我這一掌,雖只用上八成功力,何止千斤力量,縱然不能把萬里無蹤伊仁
    立劈掌下,也得把他震成傷殘。
    
      豈知,萬里無蹤並非怔神,更非被他震飛,僅是想與賊色郝安暗較內功,雖站
    那兒,卻暗中運氣護身。
    
      微感掌勁有異,立即震彈之勢,加速躍飛。
    
      脫離掌風後,人已躍開八尺,心中暗忖:「武功真不愧是宇內四賊之首,怪不
    得敢目空一切,橫行無忌,與他交上手,鹿死誰手,真難預定,不如小心為宜,若
    能乘隙還擊,尚有幾分致勝把握。」
    
      他那裡決定小心應付,竟搶定制勝先機,腳踏實地,就地一擰,轉回身來,卻
    哈哈大笑道:「色中餓鬼!你的爪牙,被我誅盡,護衛已失,小心我萬里無蹤要剁
    去你四肢,從今後,再不能作那花下風流之鬼啦!先接我一掌試試。」
    
      人隨聲起,身似鬼影飄忽,掌勢怒海泛潮,直朝賊色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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