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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 香 玉 女

                   【第二十四章 色迷少俠】
    
      郝安真夠陰沉,狠辣人物,見自己手下五名高手眨眼間,被敵人立劈掌下,雖
    感敵人身法怪異,武功詭譎。表面若無其事,亳不動容,心中卻恨透伊仁,暗中卻
    又在陽察陰看,靜觀動變,策機制勝。
    
      見萬里無蹤掌發奇勁,身如鬼影,同時並進,亦大喝道:「今日江湖上是有我
    無你。」
    
      猛一挫臉,左手翻腕一招「開門迎佛」,對著身在空中的萬里無蹤伊仁,迎頭
    痛擊,也是硬接來勢。
    
      他左掌剛擊出一半,好似有意撤掌,縮腕側身,向右橫跨六尺,猛一側回正面
    ,右掌「雲在獻爪」,凌空下擊。
    
      這兩招乃郝氏門中克敵制勝絕招之一,命名叫「引鳳跨龍」,不但輕靈迅捷,
    凌厲絕倫,而且敵人已被雙掌勁道四面包圍,不管逃避何方,均可隨意追擊,立可
    劈斃敵人於掌下。
    
      無蹤果不愧於乘法師高足,不但見聞廣博,而且無蹤機靈,危機四伏,但心神
    不亂,靈機微動,突然想起恩師之言,置之死地而後生。
    
      左後一劃一引,藉劃引之力,人似如魚得水,順直身形,雙腿蜷縮,猛力一伸
    ,突然向前飛去。
    
      同時,他護胸右掌,疾翻吐勁,連掌帶人,挾著陰柔勁道,衝向前去。
    
      郝安見他形如拚命,心知那一衝擊,必定兩敗俱傷,不覺大吃一驚,忙縮掌護
    胸,氣沉丹田;穩信前傾之勢,疾朝左側移跨五步。
    
      卻不愧萬里無蹤,見人已左移,猛一沉身注地,側身坐馬之勢,忽的一掌,對
    左移賊色擊去,並雖叫道:「郝安!再接我伊仁一掌,如何?」
    
      賊安見他腳不沾地,凌空轉身,追人施擊,認得他使用的是「迎風飛影」絕技
    ,不覺心頭驚駭。
    
      豈知萬里無蹤的成名,全靠千乘法師傳授的「御氣飛行」,不過他學到的僅是
    十之三四,否則!郝色早被戮穿掌下。
    
      但郝安乃久經大敵之下,雖感驚駭,而心神不亂,更知對方輕功,要高已一籌
    ,其內功未必如此。
    
      存心硬接一掌,左掌護胸,右掌疾吐,凌厲掌勁,帶起呼嘯之聲,衝擊而去。
    
      要知,雙方都是以掌拳稱雄江湖,很少有人能在他們掌下走過十招,今日兩虎
    相鬥,誰也不甘示弱,各自大顯身手。
    
      萬里無蹤伊仁,目睹賊色狂妄,心頭怒,雖是身在空中,也暗運真氣,下擊之
    勁道,立刻增加三分。
    
      雙掌接實,砰然聲響,激盪潛力,漩渦成風,揚起碎石如雨,凌空飛灑。
    
      但賊色郝安雙足扎地不動,其上身卻搖擺欲倒。
    
      而萬里無蹤伊仁,卻就吃點小虧,因身在空中,雖暗加真力,奈無憑藉之地,
    也被震飛出去八尺有餘。
    
      若不是他功力深湛,輕功又高,應變神速,要換別人,這一下,也被震飛七八
    丈遠,不死也得重殘哪!萬里無蹤試出對方內功,並不在已之上,落地後,吟笑道
    :「色鬼!果然不錯,再接我伊仁一掌。」
    
      左掌橫掃,右掌直劈,連環遞出。
    
      賊色郝安本極驕狂,見他被自己硬接一掌,雖未震傷,但亦震飛,認為技倆有
    限,這也是賊色致敗的主因。
    
      見他又連環攻來。不禁厲聲怒喝道:「萬里無蹤!不要吹牛,莫說一掌,就是
    十掌,也未必能要我的命。」
    
      左掌斜出,「逐浪回潮」,右掌「托塔支天」,硬接上去。
    
      這兩掌,萬里無蹤已運足八成勁道,柔力之強,定可碎碑女口粉。
    
      見賊色照樣遞出兩掌,臉色微變,知使用畢身修為,以擊稱快,忙微縮疾伸,
    萬里無蹤又加上一成力道。
    
      四掌相觸,響聲震耳,賊色郝安馬步微移。
    
      萬里無影伊仁也感上身微晃,暗道:「我若全力施為。
    
      也許這一下,就可解決問題,可惜只用九成力道。」
    
      內心大有惋惜之意,就有他動念之間,賊色郝安已氣憤而發,拳足交加,倏忽
    間連攻三招。
    
      郝安這三招,出手怪異,迅快凌厲,潛力霸道,而萬里無蹤尚在因怔神動念,
    競被迫退三步。
    
      萬里無影伊仁,闖道以來,第一次被人迫退,認為是奇恥大辱,不覺憤怒填胸
    ,一聲斷喝,運掌連擊。剎那間,掌影如山,勁道如潮,反擊過去。
    
      郝安雖覺對方反擊之力,勁道怪異,招式特出,凌厲無匹,但奮力拚鬥,一時
    間,鎦銖悉稱,難分勝負。
    
      就在此時,貢昌南率領眾英雄,躍上崖峰,眾人目睹盛況,也在暗中同替伊仁
    稱頌一聲膽量特異,功藝超群。
    
      萬里無影伊仁,見貢昌南等人已到,心頭暗喜,忙搖腕一招,架開賊色右臂,
    左拳一掌,逼退郝安。大喝道:「諸位留步,請不要多管鬧事,看我剁去賊色四肢
    。」
    
      眾人見萬里無蹤狂妄之態,知道二人均不好惹,誰也不願去管,也不敢去管,
    眾人當掌楞神凝立。
    
      倏的賊色左手一兜,右掌劈出,勁道如山奔海嘯般捲出,才大聲喝道:「萬里
    無蹤!看老子抽你筋,剝你的皮。」
    
      左掌仍然護胸待發,人也跟蹤追去。
    
      但聽萬里無蹤一聲慘叫,人也傾倒,仆地前飛。
    
      郭姑娘聽到此,不由一聲驚叫,急問道:「禪師你不是受了重傷啦?」
    
      揚善禪師微笑一下,望著郭姑娘焦急之容,很得意地說道:「那是我恩師所傳
    的,最後奪命絕招!並非真敗!」
    
      姑娘好似不解,惶急問道:「人已被掌勁裹住,那你又怎麼化脫險呢?」
    
      揚善撣師微笑不語,略一沉吟,說道:「不能化解脫險,那又算得什麼奪命絕
    招哩!」
    
      接道:「當我和貢昌南說話時,心知那種趾揚氣高之態,定會激怒賊色郝安,
    我又露出疏神之異,使他更可放心偷擊。可是,我卻在暗中運氣護身,見他掌焰快
    要觸身,尚未生出感應之際,我就故意嚎叫,藉勢傾倒,仆地前飛。賊色郝安果然
    中計,隨掌後撲來,我一見機會難得,猛一沉身,四肢注地,湊巧賊色撲至我身後
    空中,我來個鯉魚翻身,雙足一挑,踢中他『膝蓋穴』,賊色猛一挺身,雙臂伸張
    ,微向下沉,我就那一踢之力,雙肘點地,挺身躍起,就勢劈中賊色雙腕,當堂四
    肢脫落,人已蜷曲如蚯蚓般,翻飛出去……」
    
      郭姑娘聽到此,喜問道:「老禪師!那以後又怎麼樣哪?」
    
      揚善禪師微閉壽目,似入沉思,但臉色淒楚,搖搖頭不再說什麼。郭姑娘見他
    似有難言之隱,也不便追問下去,隨改口說道:「那我師兄怎麼也同他們結下樑子
    呢?禪師可知內情否!」
    
      老和尚睜開微閉雙目,幽幽地說道:「提起此事,要從你們剛才打傷的郝任逸
    的爸爸郝奉陵說起,他是字內四賊中最小的一個,與他三哥郝安,大概是一個模型
    所塑,集奸、淫、搶、盜之大成……」
    
      他剛說到此,驀然一聲厲喝,道:「老禿驢!少要饒舌,縱然是你改頭換面,
    此仇也要報在今日。」
    
      聲起人亦,兩條人影,快如電光磷火,凌空撲來。
    
      撲來二人,正是賊耳郝奉陵,賊眼郝奉先,原被揚善提醒,赴至侄兒郝任逸的
    創傷,而郝任逸僅是被郭姑娘掌風掃了一下。再經靈馬撞擊胸部,一時真氣被蹩,
    才昏死過去,經兩名內家高手推宮過穴,業已復元。
    
      賊耳郝奉陵,耳朵最靈,聽揚善在歷訴自己兄弟罪狀,盡揭其短,那裡還忍耐
    得住,才喝聲赴擊。揚善禪師卻哈哈大笑,道:「早知道,我萬里無蹤活一天,你
    們必報此仇,既然逼我出手,只好再開殺戒一次。但不得拉別人在內,我們到那裡
    去,印證印證武功也好。」
    
      見他口中說話,兩袖微擺,袈裟舞袂,人亦躍開三丈開外,含笑而立。
    
      郭姑娘正聽得出神,突然變生肘腋,未免心中一驚,玉腕剛欲翻震,微覺掌中
    有物,鳳目一瞥。見是由白馬鞍上拆下的那根墨兒鞭兒,不禁啞然失笑,暗道:「
    鞭法!並不陌生,久未使用,不如借它之力。」
    
      她是念動意先,皓腕一震,墨光打閃,直若碧虹經天,招化「箭射雙雕」,穿
    破郝氏擊來以道,分點二人「天突穴」。兄弟二人見墨光穿契掌風,直取咽喉,心
    頭大駭。忙縮掌護面,郝奉先滕出右手,郝奉先抽出左手,相互一觸,就牴觸之力
    ,二力分向橫刺裡躍出。就是那麼快法,也是險險避過一鞭雙擊之勢,落地後,郝
    奉先大喝道:「大林!先收拾這女娃兒,替四弟報仇。」
    
      忽的一掌,挾著呼嘯怒潮之勢,朝姑娘左側劈到。兄弟二人,好似心靈相通,
    感應一致,郝奉先冷哼一聲,同時,也從郭姑娘右側,旁擊一掌。
    
      郝氏兄弟,好似恨極郭姑娘,那兩掌運足八成力量,勁道之強,足可開碑碎石
    ,心想:一雙擊聯攻,饒你功勞力探湛,招術怪異,不死也得成殘。
    
      郭姑娘何等人物,蓮鉤疾點,人亦向前飄飛,左手反揮,硬接郝奉先一招,右
    手「蘇秦背劍,如意鞭宛似靈蛇矢矯,朝郝奉先項上纏去。」郭姑娘這隨手兩式,
    也是勁靈快速,怪異凌厲,絕倫無匹。
    
      就在那鞭掌欲觸未之際,突然一聲清叱,宛似銀鈴脆鳴,劃空而至,一個玲瓏
    黑色人影,直若響箭般,逕朝賊眼郝奉先撲擊。
    
      郝奉先是久經大敵,見多識廣。一眼看清來人內功,乃當今十絕之一,陰毒無
    比,知道還攻不及。忙將對郭姑娘擊出那掌收回護身,人也騰身後躍,就是那麼敏
    捷,也覺陰勁襲體生寒,不禁暗道一聲,慚愧!好險。
    
      同時,郭姑娘聞聲知警,秀目一瞟,見黑衣少女,無故出手幫助自己,心中不
    悅,但人家好意,也不便叫破。
    
      猛的嬌軀一轉,右手如意鞭變纏為點,逕點郝奉先「期門穴」一下子便將賊耶
    逼退八尺。
    
      兩位姑娘得手後,並未跟蹤追擊。
    
      郝氏兄弟脫險後,愣在當地,勝生愧色,目露凶煞,怪目奇光,是恨?是懼?
    驀然少女在蒙面黑紗下,發出一串銀鈴般格格嬌笑,聲若鶯鳴,音似燕婉,曲轉樂
    府使人聽來回揚蕩魄。
    
      在場諸人,心頭都是一陣驚怔。
    
      嬌音甫落,黑衣少女,對著郝奉先二人,冷漠地說道:「宇內四賊,已去其二
    ,你們還不匿跡懺悔,竟敢事無忌憚,對一個後進女性,也聯手搶攻。不怕武林同
    道冷齒嗎?」
    
      她玉面冷酷,言語尖刻,使兩位久於成名江湖的怪人,那時承擔得起,可是,
    郝奉先二人,都是城府陰沉,奸狡滑詐,見當前情勢,三人均非易與,若聯手環攻
    ,縱然不步郝安郝奉陵之後塵,恐怕也難討到便宜,不如利用反問,分途擊破。
    
      他們意念既決,怒火暫壓心底,郝奉先冷哼一聲,道:「女娃兒,少學狂犬亂
    噬,你是何人門下。」
    
      好狂妄的口氣,只問得黑衣少女黛眉輕皺,冷笑道:「師承何門,爾等尚不配
    問就依你們以勞功稱長,所練賊耳不靈,賊眼不亮,連本姑娘的輕身黑紗,那位姑
    娘手中暫用的墨色靈鞭就是我的標幟,若不服氣,在江湖上,隨時可尋,均可接著
    。」此語一出,在場諸人,就有三個不同的想法和表情。
    
      首先是郭姑娘,見她嬌情蕩意,詞鋒狂憚,微感不悅,因她入道扛湖,即為心
    上人表弟束玉晟受傷失蹤,縈繞在懷。
    
      對於異軍突起之秀,知之甚鮮,好在她尚有幫助之意,不是如此,郭姑娘真有
    心要同她印證武功,煞煞她的狂態,揚善禪師對穿黑紗及使用墨靈鞭的人,知道甚
    詳,因禪日久,煞火已盡,事不關已,也不便勞心。
    
      在郝奉先二人聽來,猶如利劍刺心,幾次就想出手以拼,又怕三人合擊,自己
    兄弟,卻非其敵。聽到後來,竟是江湖上,近兩年來,成名不久的玉面羅剎七海孤
    女,僅憑一鞭一劍,一口袋追魂散,未逢其敵。黑白兩道,聯名喪膽,據說她亦得
    陰魔聖君真傳,玄冥陰指,已達出神化境。但入道以來,尚未發過利市,縱能敵我
    合手也未必能討便宜,念動及此,臉色驟變,頓時嚇得凝立原地。
    
      黑衣少女正是玄穹公主玉面羅剎松香姬,自從萬戶沱無意中遇上束玉晟,芳心
    為他丰采所懾,當場送鞭贈馬,陷身情海,不克自拔,害得她魂繞夢縈,隱蹤追躡
    ,束玉晟同蛇主等拼得兩敗俱傷,等她找上翠崖,人亦失蹤。
    
      再入瓊瑤宮,束玉晟又被人暗中竊走。
    
      只急的松香姬六神無主,到處追蹤,無奈滄海尋粟,仍無所獲,只不過增加她
    情慾相思之苦。
    
      好在她有一匹靈慧神駒代步,踏千山,涉萬壑,晝夜不息。
    
      雖是如此,也把一個出污泥而不染,冰清玉潔,國色天香的松香姬,弄的芳心
    無主,玉貌憔悴。
    
      這一日,不知走出何山,心神無主,又憂、又愁,正打不起主意來,驀然一聲
    馬嘶長鳴,劃空傳來。
    
      心間一震,暗驚道:「荒山寒峰,經無人跡,何來馬聲。」
    
      玉首一拾,秀目凝神順著傳音來源望去,眨眼間,只見一匹空鞍白色駿馬,似
    由左側山坡,經自己面前,約離十幾丈遠,橫跨飛過。
    
      此白馬四蹄緋紅,額上有一太極圖式,松姑娘曾見過,不禁心頭一寒,情淚盈
    眶。
    
      見物思人,情不自禁,一聲嬌呼道:「那不是他的天虹駒嗎?」
    
      她嬌音甫落,突見兩老同一錦衣壯漢,宛似猿蹲虎躍,形若輕煙飄風,躡馬跡
    ,跟蹤追過,好似對山坡上的她,並未看見似的。
    
      松香姬看清後,心中一動,此馬無人駕御,能闖千山方水,其靈慧可知,我若
    跟蹤躡去,或得知它主人下落。
    
      她是無病亂投藥,竟然在一個畜牲身上打主意,這一著,總算做對啦?心念即
    動,粉腿一閃,催動身下駿騾,跟著三人身後,飛馳追去。
    
      郭姑娘雖恨透她狂妄,但見松香姬極秀美,身懷絕學,如意鞭脫手飛出後,猛
    然憶起適才人家助拳之事。
    
      芳心悠然升志一縷憐惜後悔之意,反而全神貫注,遇急搶救,那知不然,只覺
    白影一閃,靈絲鞭被馬銜去。
    
      心頭一驚,此馬真靈,竟能避重就輕,意念剛動,又見黑影飛越蔭林,空中留
    語領教,她倒沒有在意。
    
      反是輕功奇技,使姑娘有點兒震驚,她是眼如天星,怔怔望著人馬消失之處,
    呆呆出神。
    
      揚善禪師見郭姑娘面帶驚詫之訝,凝神凝望,已知究竟。
    
      忙走回姑娘身側,笑道:「姑娘!人家已走遠啦,不願你追去,你也可以去辦
    你自己的事要緊。」
    
      郭姑娘如夢驚覺,略於定神,笑道:「我倒不是想去追她,總覺此女武功奇特
    ,唯過驕狂,將來必吃大虧,我為她惋惜耳!」
    
      揚善禪師皺皺壽眉,點頭笑道:「據令師兄言,此女襁褓遭孤之時,遇一位異
    人收去,卻學到一身邪門奇功,當今武林能與分庭抗禮的寥寥可數,但她出污泥而
    不染,尚能潔身自愛。目前被一片凝情所鐘,夢魂縈纏,蛻變成一種狐獨、寂寞、
    岔怒交織的特性,容易衝動,高傲,多情和敏感。致使她喜怒無常,姑娘爾後有機
    遇上,若能手下留情,道之以正,當不失武林中一枝奇花。」
    
      郭姑娘臉色重凝,黛眉微蹙,似有沉思,卻未作答。
    
      揚善禪師好似看透姑娘心思,有意點醒她,笑道:「姑娘乃佛門高足,素知因
    果,何必為此擾亂心情。」
    
      郭姑娘粉臉微變,頓成訝異之容,秀目突射奇光,凝視揚善,仍未說話。
    
      揚善禪師看在眼裡,不由也替郭姑娘有惋惜之意,微微一聲長歎,壽目微合一
    下,笑道:「令表弟所誤中掌傷,雖被好心人用純陰潦陽法,捨身冒險而救治,無
    奈最後一關尚未打通,即又陷身魔窟。此掌傷右是過逾四十九日,連平鐵丹本人來
    ,也無法療治,好者為時不多,解鈴還需系鈐人。束玉晟的師兄正為此事,去導引
    一人,也是事不得已,委屈求人也。」
    
      郭姑娘聽提到表弟束玉晟,滿懷心事盡消,芳心驚急,臉靨紅緋,脫口問道:
    「禪師!當真嘛?」
    
      「令師兄所言,還會假得了嗎?」
    
      揚善禪師見郭姑娘將信將疑,不禁喟然歎息道:「此事尚可挽救,唯最可虞的
    是雲雨迷狐,自從擄獲令表弟後,發覺他是天慈老人之徒,即揚言二十日內,天慈
    不親赴苗嶺了債,就用『鎖魂多情粉』,強迫他服下。再放他出山,藥性一發,理
    性全失,見人洩慾,見物狂歡,使他力竭氣絕而死,以掃天慈臉面。明日子夜以前
    ,時限已滿,姑娘去晚,恐後悔無有哪!」
    
      郭姑娘一聽說到「鎖魂多情粉」,不禁心頭大駭,神情一陣緊張,感同身受,
    暗自忖道:「此藥乃天下第一淫毒之物,據恩師所言,乃兩百年前,七情魔君所留
    ,採取並蒂香蓮,合戲花莖,雲雨菌,七情草,靈山淫毒之的,一百零八味,提煉
    而成,僅是異香撲鼻,不管人獸,立時血脈加速,慾火難禁,如不及時調協陰陽,
    洩抵欲焰,則慾火焚身,苦不堪言,這一服下,喜,怒,哀,樂,愛,惡,欲,隨
    情而發,一發無止。七情中最厲害,要算慾念,不管人之丑艷,以洩為快,不知要
    有好些人遭殃,他也未必能脫危境。」
    
      她想到此,心膽皆裂,又急,又氣,又忿,又恨,也不再作忸怩之態,急向禪
    師說道:「謝撣師指教,惠賜之恩,容當後報。」
    
      麗音未落,人亦凌空拔起,宛如瑤鸞翔舞,就要越林而過。
    
      驀然兩聲厲嘯,同時而發,響澈山谷,回音震耳,嘯聲中,卻聽怒喝道:「賤
    婢休走,要替鬼娃兒拿命還債!」
    
      但見兩個人影,有如二龍搶珠式,快似眨眼瞵火,挾著掌勁如潮,對著郭姑娘
    衝擊而來。
    
      揚善禪師突見二賊,凌空截擊郭恐她身在空中,無法應變,稍有閃失,也對不
    住好友萬樂頑童。
    
      竟然激發義憤,那還有心守住戒條,雙臂平胸推出,兩勁道如炬,橫襲過去,
    並怒喝道:「郝氏二賊,少得逼旨,有什麼不解之冤,都在老衲身上結算。」
    
      郭姑娘雖是焦急如焚,急於趕路,便心神未亂,聽見辯位,卻有獨特之處,心
    想:「若不施展煞招,被二人糾纏,恐誤大事!」也不回頭望去,嬌軀一挺,沉身
    下落,足尖在樹梢上一點,人亦擰過身來。
    
      只見她粉臉獰猙至極,皓腕雙翻,劈出兩股禪和勁道,洶湧而至。
    
      郭姑娘主劈掌之勢,雙足疾點,一個倒翻觔斗。玉臂平伸,人亦直立,借勁一
    點樹梢,宛似靈隼出塵,越林而去。
    
      眨眼人蹤已被花林所掩。
    
      八掌接實,轟然一聲巨響,但見山嶽震撼,回音不絕,雙方潛力蕩起花辯蝶舞
    ,煞是好看。
    
      在蕩力迴旋中,老和尚馬步不穩,雙肩搖動,向身後移退一步,郝氏二賊同時
    悶哼一聲,由空中摔出五丈遠,落地後,一蹶不振。
    
      郭姑娘是情急而發旋展雪玉禪功,不看看她擊出力道,無形祥和,並無特異之
    處。但她深具精髓,應用由心,內力深強無比,待與揚善掌勁一觸,忽生強烈反彈
    之能,禪師立生反應,移動身形。
    
      姑娘也就勢將皓腕微伸即縮,否則,郝氏二勞,不向閻王掛號,也得向鬼門關
    走上一遭。
    
      這種勢道迅疾,強烈威猛,不禁也使揚善禪師神色大變,暗中讚歎。
    
      郝氏二賊摔傷後,更是驚駭得心膽俱裂,那狂妄嬌態盡斂,暗罵自己,錯估其
    人,才吃此大虧。
    
      郭姑娘無心去看二賊是死是活,來了個神鷹翔空,倒翻越林而去。
    
      涉絕塵澗,穿離憂谷,攀葛扶壁,直搖而上。
    
      雖然崖高百尋,壁滑如膩,除有數葛蘿處,實在猿猴難,但對輕功絕頂的郭姑
    娘卻無法難住,眨眼間,已至崖頂。
    
      郭姑娘上得崖來,也累得玉頰紅暈,幽幽長歎一聲,隨著柔荑微揚,攏一下鬢
    邊秀髮,略一定神。
    
      風目流顧,只見怪嶺綿長,奇峰重疊,一望無涯,不禁心頭一寒,反而愣在當
    地出神不已。
    
      苗嶺原系南嶺脈系,由滇西烏蒙山東走人黔,止於湘,蜿蜒綿長,何止三千餘
    里,斷崖峭壁,高插雲中,崗巒重疊,林木叢密,潮濕多霧,陰多晴少,多屬青,
    艷,裸,羅,焚人等苗散居。
    
      唯瘴嵐幻生,時傳神誕怪異之事。主峰雲霧,位都勻以西,高插雲霧三千尺,
    驚險至極。這裡,夏有酷熱,冬有奇寒,夜來陰風刺骨,日間瘴毒蒸騰,毒蛇猛獸
    ,成群出沒,端的鑽機四伏,凶險異常。
    
      郭姑娘定神後,微覺寒意襲衣,她雖未修潛仙神之境,但已煉達境化之功,奇
    寒酷熱,尚針關宏旨。
    
      認定揚善所說方向,展開絕頂上乘輕功,飛馳而去。
    
      雲雨迷狐水惠惠所居雲雨崖,正是苗嶺後山最凶險,也是最叢密,在那山嶺雜
    沓,林莽縱橫之中,人所難尋,鳥飛難覓之處。周圍三百餘里,經雲雨門下徒眾旋
    虐,人煙斷絕,連鳥獸也鮮見人目,偶而山風過處,會帶來森陰陰鬼蜮,恐怖之感。
    
      此時的郭姑娘,雜念盡杳,唯一芳心所繫的是表弟束玉晟,對於危機鬼蜮,毫
    無所動,毫無所懼,一味疾馳。
    
      一個時辰過去,少說點也有三百多里,風目流顧,突覺山勢更加險惡,瘴氣更
    加濃厚,更非萬里無蹤禪師所言。
    
      不禁芳心躊躇,暗自忖度:「常人行三日之路,也不過兩百餘里,按照里程,
    似乎我亦超過了。為何不見禪師所語的『雲雨崖』呢莫非方向已錯嗎?這又是何處
    哪?」
    
      她正在怔神凝呆,拿不出任何主意來,只覺得穹蒼增愁苧j蘆隱憂,頓時扭惱
    叢生之際。驀地傳來一聲龍風交鳴之蘋嘯,幽谷靜寂格外聽來清晰,姑娘不由一怔
    ,亙古荒山,既傳長嘯,必離雲雨宮不遠矣!她是念動意先,忙拿眼順傳音來源望
    去,只見左手有一山谷,四壁陡滑,森林滿佈,在那蒼綠樹海,起伏如潮之中突現
    平地一塊,廣約百畝,坪中危崖陡起,崖頂禿平,草木不生,從崖頂卻有瀑布兩條
    。宛似人面壽眉倒掛,草木不生,從崖頂卻有瀑布兩條。宛惟人面壽眉倒掛,奔放
    而下,齊往崖前交匯,注人一生水池,環危崖分流而去,不知流人何地。
    
      瀑布後,隱約有石門一座,若不居高臨下,似難發現瀑布後,尚有奧妙奇景。
    
      在那水池之前,正有兩個衣著錦繡的壯男,倒提兵刃,猶似喪家之犬,忙不擇
    路,一味狂奔。在二人之後,有美貌少年男女各一,男如臨風玉樹,女的瓊瑤挹花
    ,都是長劍護胸,聯袂疾迫。
    
      尤其男的手握長劍,似乎由那柄劍上,發出一縷藍寶昌的寒光耀眼,知是神物
    。郭姑娘看後,總覺前逃二人,有一種妖治之態,料非好人,後追男女,人美功俊
    ,一臉正氣,想是正教門下,既然追逐,必有因果在內。
    
      自己未找到雲雨宮前,不如助他們一臂之力,先除奸邪,再向他們詰詢雲雨崖
    ,也許有跡可尋。
    
      郭姑娘想到此,認為意念正確,也是一聲銀鈴似的清叱,聲如陰鳴,音似驪歌
    ,劃空穿雲,九曲百轉、悠悅蕩漾開去,四谷回應,聽之使人迴腸蕩意。
    
      郭姑娘叱音未落,身形將起之際,突然一聲龍吟,來至身後,夾著怒吼長嘯之
    音,心頭大吃一驚。
    
      半日來,竟遇怪誕之事,懷膛自禁,硬把欲起嬌軀穩住,蓮鉤就地一擰,轉過
    身來,首先觸的,是一騎白色駿馬,尾後尚拖一物,宛似繡球般,時起時落,隨著
    駿馬神馳,似乎要從腰橫跨而過。
    
      那馬神速已極,眨眼間全身畢露。
    
      見那馬毛白色欺霜,四蹄緋紅,額前紅點,殷紅如火,但雙目怒透凶煞,雖神
    行如飛,不時跳躍悶鳴,宛似怒極發狂。
    
      再朝馬後一看,原來時起時落的,竟是個身著寬大僧袍的少年和尚,右手抓著
    馬尾梢。左手握著從馬口中,銜著墨色發光的鞭尖端,和尚好似藉馬尾巴,同鞭梢
    拖帶之力,身不著地,隨著馬的奔馳,凌空飛渡。
    
      和尚每逢右手一縮一伸,那匹馬兒必要拚命前縱一次,這時,汗淋如雨,馬毛
    濕透,貼身不起。
    
      但它在盛怒之下,不住擺頭拋尾,似想將尾後敵人摔落似的。
    
      但小和尚也夠刁頑,每逢白馬擺頭拋尾之時,和尚也必藉力拋足,在拖臀股上
    一,馬一受驚,前進更加神速一倍。
    
      郭姑娘看後,頓起兩種構思,一是白馬既屬黑衣女郎朋友之物,竟被他人所戲
    。二是小和尚既然是佛門弟子,為什麼不能憫畜惜物,竟朝一個畜類,有意施詐惡
    作劇。
    
      眨眼間,見那白馬,就要從約離自己尚有十丈高下的山半腰馳過,郭少慧一聲
    不響,倏馬來至切近,金蓮點動山石,人似黃鶯入谷,啊!又是鸞瑤翔空直瀉而下
    。姑娘身在空中,是頭上足下,眼見那野馬就要由身上奔過,若似追,煞非易事,
    心中一急,也就忘掉厲害,隨勢皓腕一翻,劈出一掌。
    
      這一掌,是姑娘情急而發,莫看掌勁祥和無奇,力道卻奇大無比,就是當今高
    手,能硬接上一掌,也是寥寥可數,何況此馬僅是通靈而已。
    
      但見勁道脫掌,馬首則靠近力道邊緣,通身汗濕白毛,根根直豎,一聲長嘶哀
    鳴,前蹄疾點,人立而起。就在那長嘶哀鳴聲中,鞭兒一脫馬嘴,馬後拖的那人,
    就要撞上馬背,姑娘一驚,欲在劈出一掌,隔斷衝勢。
    
      玉掌剛舉,突見黑影雙臂一張,挺胸穩勢,僅差尺遠,就可衝上,緊接著,墨
    光一閃,人如蝙蝠夜舞,倒竄丈遠。
    
      就在人影竄出之際,馬殿上好像被什麼物撞擊一下,後面雙蹄竟然站立不穩,
    仰面後倒。這一摔下深谷,豈不要粉身碎骨,雖非我殺伯仁,而伯仁因我而死,不
    由駭得魂魄欲飛。
    
      但她心神不亂,猛一沉身,皓腕一撈,抓著籠頭,再一沉腕,硬生生把馬由仰
    勢拉回伏勢,才免去白馬摔崖之厄。
    
      白馬雖是通靈,但與生人來說,仍是野性難馴,前受姑娘掌勁逼退,驚魂未定
    ,後又被墨鞭點中臀部。痛疼之餘,野性大發,落地後,咆哮如狂,只摔得郭姑娘
    玉臂發酸,不禁心頭有氣,怒叱道:「你這不知好歹的畜牲,人家把你捉弄的要死
    ,我給你解危,還不安份的站在那兒休息去,咆哮個啥!」
    
      此話真靈,兩耳直豎,火眼如鈴大,發出乞求光輝,望著姑娘,低低哀鳴兩聲
    ,似有感謝之總,頓時安靜下來,屹立不動。
    
      姑娘看在眼裡,覺得靈物有知,能辯是非,竟然聽懂人言,不由喜得心花怒放
    ,嬌笑道:「真神駿,夠靈巧,總人見人愛,你主人想必也是因為你而起,才會招
    來失散之災難!」白馬未等姑娘嬌音甫落,突然薄她長嘶,搖一搖頭,似有否認之
    意。
    
      姑娘會意地笑道:「既然不是,必然另有原因,我就帶你去找你主人如何?」
    
      突覺玉腕濕潤,心頭又是一驚,忙伏首看去,只見白馬低聲歡鳴,滿頭汗水未
    乾的長臉,在自己皓腕上,一陣廝磨。
    
      狀甚親蜜,不禁心頭一喜。
    
      小和尚好似有意搗蛋,忽然截住她的話尾,嘻皮笑臉地說道:「女菩薩!雅興
    不玫,竟同一個畜牲敘舊。你可知道它家主人,乃是個年輕美貌,丰神如玉,俊如
    潘安,美如宋玉的多情少年,姑娘若自找上門,那就……」
    
      郭姑娘臉紅脖子粗,氣的是肝胸已炸,那容他繼續往下說去,蓮鉤微移,欺身
    逼進。
    
      偶感衣角被物拌住,鳳目一瞥,見是白馬街衣,倉促之間,也不知它有何用意
    ,柔荑虛拍,已擺脫馬銜衣角。
    
      恰在此時,小和尚最後一字,聲停音未落,姑娘嚴峻地怒責道:「身為佛門弟
    子,不留口德,猛了嗔戒,死後入地獄,不怕拔舌根子。」
    
      說著話,人已欺進,玉腕一翻,猛的一掌,對著小和尚劈了過去。
    
      小和尚本來就馬仰之勢,用鞭一馬臂部,借勢躍出,心中受驚,頓然氣發,落
    地後,就想發作。一眼看見,竟是個妙齡女郎,與馬甚是親蜜,只認為馬主人的好
    朋友,反而不好意思動怒,呆癡傻笑起來。之後,見她與馬所言,竟是無著邊際,
    毫無葭孽之誼,既然如此,不如同她開開玩笑,氣氣她,賠償我的損失也好!誰知
    ,此語一出,竟激怒郭姑娘,迎面劈來一掌。見無出奇之處,心中暗笑,口中卻說
    道:「領教女菩薩幾手高招,可是,我們向無怨仇,點到為止。」
    
      說著話,騰覺已用五成功力,硬接上去的右手,僅與對方掌力邊緣微觸,掌臂
    生麻,心中暗道:「這是那門子功夫。」
    
      忙將右手一縮一伸,又凡上潛力二成,猛送出去,人也就擊掌前傾之勢,移身
    跨步,橫躍出五尺。
    
      兩股潛力接實,砰然聲響,及姑娘擊出勁道,反彈威勢爆發,捲起潛力如潮,
    將小和尚那股何止千斤的力道,震彈回去。
    
      小和尚心中一震,暗道:「若不是見機早,這一下也會入西方極樂世界啦?那
    知意念未息,身子剛站穩,姑娘好似存心要小和尚的好看,悠忽左拳一圈,右掌力
    劈,勁道之速,出手之快,無與倫比。」
    
      和尚剛想學乖,撤身避招,只覺四面八方,儘是拳風人影,心頭大為凜然。適
    才吃過苦頭,那敢再硬封硬接,只得展開少林心法,絕妙步法,輕靈閃挪,已脫出
    拳風圍困,這種奇奧的心法,也使郭姑娘大吃一驚,他也會凌虛步法,莫非……忙
    縮掌退後兩步,急問道:「你是少林門中那位高僧弟子,快說出令師法號,免得姑
    娘手下絕情。」
    
      小和尚不但驚奇,而且忖度納罕,總覺姑娘的輕靈的身法,怪異的掌勁,與本
    門淵源甚深。但偏偏又想不起她究是何人門下,從未聽家師言過,本門中收過俗家
    女弟子,一時竟無法答覆。
    
      郭姑娘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好笑,追問道:「苦厄是你什麼人,怎麼稱呼?」
    
      小和尚猶思百輪,突然憶起家師曾言,本派除少林寺五老之外,尚有德高望重
    ,世外五老,隱居幻靈巖,號稱五佛,久不問世,門下只有小師叔一人,那就是萬
    樂頑童岑雲嶺。
    
      前途路遇,曾聽小師叔說,五祖新收俗家弟子一人,不久即將問道江湖,莫非
    是她?再聽她追問苦厄真君,小和尚不禁心頭一寒,刁頑詼諧,慨然斂收,禮恭畢
    敬地答道:「乃是家師!」
    
      姑娘面罩寒霜,冷冷說道:「看在師兄面上,就饒你初次,嗣後,不管對任何
    人物,均要守法知禮,尤其佛門弟子,須知種因必食其果。」
    
      小和尚自出道以來,尚未遇上有人敢當面羞辱,雖然心有芥蒂,在不知不覺中
    ,仍然怒火陡起,冷笑道:「那你……令師是誰?」
    
      姑娘見他愣態畢露,疑信參半,芳心亦喜,故意呵責道:「六根不淨的小和尚
    ,妄動嗔念,心中不服,那就以武功見證好嗎?」說著話,只見她玉腕一揚,迎面
    拍來。
    
      小和尚已吃過小苦頭,那敢硬接,猛一拉身,向右躍出,腳尚未踏實地,突覺
    眼前一花,姑娘蹤影已杳。心頭大吃一驚,忙攏目欲顧,騰感命門穴上,一股暖流
    如電,緣經脈直注丹田,小和尚大驚失色。也未細恩何因,只說已被震傷內腑,怒
    發千丈,那顧厲害,轉身大喝道:「你道我真怕你不成!且接我和尚三掌。」已將
    暗蓄真力的右掌,揮拳劈出,勁道尚未離掌欲飛,悠忽微風颯然,腕脈被人所扣,
    真力當時脫卸,心中大驚。倉促間,尚未看來人是誰,突聽有人哈哈笑道:「不知
    好歹的小禿驢,受惠不報,你還想欺師滅祖嘛?不怕苦厄師兄將你逐出門牆!」
    
      小和尚見握著自己手腕的,正是小師叔岑雲嶺,知他對後輩門人,甚極鍾愛,
    一顆吊桶似的心情,也就放寬許多。
    
      害聽受惠不極,心頭又是一陣納罕,略思思索,頓有所悟,小師叔所指,莫非
    那一掌就是嗎?忙暗中調整息一試,竟比平時運起功來,還要暢舒多倍。
    
      原來小和尚正是苦厄真君衣缽傳人茫茫,盡得苦厄真傳,奈生性魚鈍,迄今督
    脈未通,難參上乘。
    
      而郭姑娘本意,是想叫茫茫吃點小小苦頭,誰知用「玉禪陰指柔」,誤中命門
    ,茫茫在驚愕交急,衝動神氣,嗲股暖流透脈而過。無意之中,郭姑娘替他打通任
    督二脈,二人尚不知不覺,可是瞞不過隱在一旁的,功參神化的萬樂頑童岑雲嶺。
    
      一經頑童點破,茫茫暗中調整氣息後,竟喜極若狂,感激的熱淚盈眶。那對眼
    神,朝二人看去,見萬樂頑童俊臉凝重,似有餘怒未息,再朝郭姑娘一看,見她嬌
    艷若仙,慈祥滿面,盈笑玉立。
    
      茫茫忙膝行兩步,望著郭姑娘,懇求地道:「弟子無知,冒犯師叔鸞駕,望祈
    高抬貴手,饒恕一次,請勿告訴我師父知道,師叔任何責罰,弟子都願接受,先給
    你老人家叩關陪禮。」
    
      話音未落,很恭敬地叩拜不起。
    
      郭姑娘年近雙華,從未受過任何人跪拜之禮,只羞的粉臉艷羞,側身避過,櫻
    唇一嘟,嘀咕道:「都是師兄惹來的麻煩,我才不喜歡受他的禮啦?還不叫人家起
    來,跪在那兒多難為情哪!」
    
      萬樂頑童岑雲嶺哈哈笑道:「你郭師叔饒過你,還矮在那兒幹嗎?快些起來,
    有話問你。」
    
      茫茫忙又叩了一個頭,道:「謝過二師叔恩典!」
    
      就在茫茫尚未站起之際,驀然一聲清嘯,劃空傳來,嘯聲中有人喝道:「那來
    的野男女,膽敢欺負我師兄,和君左谷梅儀來也。」
    
      三人同時拿眼觀去,只見峰巒上,飛下兩條人影,男如臨風玉樹,女似月殿嫦
    娥,帶著劍虹如晶,宛似乳燕雙飛,聯袂飛渡。
    
      但見那長衫飛舞,翠翠裙飄,人美功俊,襯著翡翠青山,煞是好看已極。
    
      茫茫看清之後,就跪在地上之勢,雙膝一點,兩臂平伸一劃,人亦凌空拔起,
    兩足交互一墊,又升高一丈七八,猛一挺身,分抓著二人手腕,急說道:「師弟師
    妹!不可亂來,那是幻靈巖五祖之愛徒,萬樂頑童岑雲嶺和郭少慧兩位師叔。」
    
      幾句話的工夫,三人同落在山腰,和、谷兩人圓睜俊目,望著茫茫,似有不信
    之意。
    
      茫茫見二人神態有異,忙低聲道:「也不能怪你們不信,因五祖隱修多年,從
    未涉足江湖。除掌門人每隔三年朝祖一次外,本門中長老知道的也是寥寥幾天,更
    不說你我啦?而且岑師叔也有三十年來未問江湖上俗事,此次重覆江湖,也就是為
    郭師叔的事。因隱跡一二十年的幾個大魔頭,已然騷動,雲雨崖是浩劫的開端,內
    中卻有幾個能手,就是幾個大魔頭的傳人……」
    
      谷梅儀櫻唇一嘟,輕笑道:「你也不是通天曉,怎麼知道的?」
    
      茫茫不服氣似的說道:「我是受過教訓,換來的。」
    
      和君左忙攔著谷梅儀,笑道:「表妹!不要打岔,聽師兄說,看他受過什麼教
    訓,得來這麼寶貴消息,說出來,讓我們開開心竅多好!」
    
      茫茫見他們對自己之言,根本無絲毫相信之意,不由心中好氣,因此故意氣他
    們地說道:「雖是教訓,卻是奇緣,像這種曠世難逢的奇緣,恐怕他們二人一輩子
    ,也難遇上一次。」
    
      谷梅儀忍不住噗嗤一聲冷笑道:「不信拉倒,小心點!上前去,見過兩位師叔
    ,說不定也會教訓你們一頓。」
    
      谷梅儀櫻唇一抿,毫不經意的問道:「我們沒有違犯教規,冒犯尊長,初次見
    面,就要受到排斥嗎?」
    
      茫茫隨口答道:「那就要看你自己啦!」
    
      谷梅儀小蠻靴一跺,碎石激飛,氣道:「讓我先去問他們,有罪我一人承擔。」
    
      和君左見師兄茫茫和尚臉色突變,知他平時機謹沉著,騰然如此,必有蹊蹺在
    內,忙握著谷梅儀的玉腕,低聲道:「表妹!你知道師兄向來喜事好勝,武功又高
    ,從未吃過虧,誰也能佔到他的便宜呢?內中必有原因。表妹!不可衝動,待我問
    問他!」
    
      忙轉過頭來,笑道:「師叔我們一定去叩見,怎樣接受教訓,我們是一竅不通
    ,還是請師兄教導於我,也好前去恭聆教誨,免遭失禮之罪,那就罪不可饒啦!」
    
      茫茫一對俊目,始終深注郭岑二人。見他們細語密商,對自己這方三人舉動,
    一切毫無所覺,才放下心上一塊石頭,微微長噓一口氣,輕輕說道:「有什麼好教
    導的,自從那天我們分手不久,就遇上岑師叔,只說他是雲雨宮的黨徒,一時不慎
    ,竟動起手來,被岑師叔戲耍個夠,還挨了一耳光子,若不是盛世伯及進點醒,還
    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兒哪?」
    
      他是口中說話,俊目亂轉,似乎還在回憶那一耳光子的滋味,緊接著,又說道
    :「半個時辰前,我見你二人,追趕賊黨,由山腰馳過,剛想上前截擊,突見玉晟
    弟的天虹駒,不知從何處馳來,因好久未見,正想把它捉了來,等束玉晟脫困後,
    不就有馬代步嗎?
    
      誰知,此馬性極猛烈,竟不聽我的指揮,也是我一時心喜,抓著它的尾巴,任
    馬馳騁,偏又遇上郭師叔,還未看清她用何種身法而來,更不知也用何種手法,前
    馳正疾的天虹駒,被驚的人立而起,把我拋得老遠。
    
      再同郭師叔交手過招,反又挨了一指頭,若不是師叔手下留情,我小和尚早就
    橫屍山野啦!」
    
      說後,茫茫雙目合閉,似在運氣調息,但嘴角掛笑意。
    
      谷梅儀見師兄茫茫那驚奇憨態,情不自禁,噗嗤一聲嬌笑,道:「照此說來,
    兩位師叔,所賜你的一記耳光,一指神功,那是教訓,還是奇緣啦?」
    
      茫茫嘻嘻笑道:「可以說是教訓,更可以說是奇緣!所謂教訓嗎?那就是以後
    一定要謹慎,不要妄然衝動,所謂奇緣麼?因岑師叔一掌,拍開我心境,靈台空聰
    ,智慧一精,能返虛生明,剛才又被郭師叔一指神功,截穿督任二脈。三年來,兩
    種宿願,一日得償,這不是曠世奇緣嗎!」
    
      和谷二人,見他誠於中,形於詞色,知言非假,除暗中羨慕,也替茫茫慶欣,
    不約而同忙向茫茫道喜。
    
      茫茫三人,同時撲地跪拜。
    
      萬樂頑童岑雲嶺,面容一整,冷冷地說道:「刁頑的和尚,娃兒,自己獲益,
    反在自己師妹面前賣乘,還要向我敲上一竹竿嘛?尤其你們那個俗氣的醜樣兒,看
    了使我想吐。」
    
      和谷二人心頭都是一怔,俊目對視,心中暗自嘀咕道:「看他年齡不大,倒有
    如此深厚功力,自己恩師也不見得比他更高強,怪不得師兄茫茫向不服人,也得對
    他十分恭敬啦!」
    
      要知萬樂頑童岑雲嶺,乃五佛唯一門徒,身兼儒釋道主教之長,先後天同時兼
    修,看一是年輕貌俊,其實與苦厄真君年齡相若,他在三十年前,亦隨師同隱,江
    湖上早已傳說仙去。
    
      和谷都是近十年來才拜在苦厄,通曉僧尼門下,當然對這位重履江湖的世外異
    人,無法知悉啦。
    
      岑雲嶺仔細打量二人一眼,哈哈大笑道:「苦厄、通曉兩僧尼,眼力真不錯,
    收這麼兩個好徒弟。惟……」
    
      惟什麼尚未吐出,茫茫突然叫道:「師叔!你老人家真痛愛後輩,連叩頭也不
    准嗎?」
    
      說著話,那對俊目,卻偷看著岑雲嶺,見他反而含笑不語,知未生氣。也就放
    大膽子,接著說道:「同是師侄,你老人家不會厚此薄彼嘛?也照樣,每人償他一
    掌,就行哪!」
    
      和君左、谷梅儀二人也是福至心靈,同時上前兩步,很禮貌地稟道:「師叔!
    不會吝教吧!」
    
      這一反激之法對萬樂頑童,確實對症下藥,哈哈長笑,道:「師妹!你看見嗎
    ?娃兒們這一竹竿,硬是敲定啦!」
    
      只問的郭姑娘玉靨緋紅,黛眉輕顰,盈盈一笑道:「你二人可有自信心,能夠
    接我一掌嗎?」
    
      和君左心頭一怔,暗忖:「你若真打,我不敢還手,接你一掌,也許可能。」
    他反而挺胸昂立,等待挨打似的。
    
      谷梅儀到是女孩子家,心思細密,鳳目一瞥,見郭姑娘雍容華貴的俊臉上,有
    一縷春寒笑意,卻挾著一種祥和之慈威,令人景仰。
    
      靈機一動,暗觸和君左一下,示意他不要盲衝,隨即笑答道:「師叔賞賜,莫
    說一掌,就是十掌,弟子等也得誠心承受,就請賜教吧!」
    
      郭姑娘好似存心要試驗二人般,一聲不響,忽然皓腕一翻,就朝和君左、谷梅
    儀二人「百匯穴」上拍去。
    
      和、谷二人見她出手之快,其勢之猛,不禁同時心頭一寒,真要拍中,卻有點
    經受不住。
    
      剛想運氣抵制,抑或移身避讓,意念動輒未止,立感「崑崙穴」上,一縷暖意
    透穴而入,渾身爽適至極,不由驚的當場凝視呆立。
    
      萬樂頑童岑雲嶺突然哈哈大笑,道:「好!真好!師妹『十步傳真』及『二仙
    傳道』手法,已達精微堂奧之境,小兄也自覺遜色!」
    
      和、谷二人,聽萬樂頑童之言,才知郭姑娘那一手,竟是本門中七十二種絕技
    之一,數百年來,能通其中微妙者,卻乏其人。
    
      郭姑娘也是得天獨厚,蒙五佛鍾愛,師兄勤督,才獲此技,在舉手投足之間,
    亦可助人修為。怎麼不叫和谷二人,驚喜若狂,忙趨前拜謝。
    
      郭姑娘俊臉微紅,黛眉微皺,嬌軀移側,避過和谷二人謝意,轉瞪視岑雲嶺一
    眼,笑道:「小妹微末之技,豈值師兄誇齒,能有今日,全出師兄栽培,若論我的
    功力,同師兄比較,那真是小巫見大巫,難望項背之微矣!」
    
      說此,鳳目睇視,見白馬岸立未去,似有依戀之情。忽然觸動靈機,轉問道:
    「此馬是被一少女追逐,並聲言乃她友人之的,不知茫茫從何處獵來。」
    
      和君左好似抓著說話機會,未等茫茫開腔,搶先說道:「此馬名叫天虹駒,乃
    我義兄束玉晟之物,是他在鬼悉嶺捉來代步的。」
    
      郭姑娘一聽提到束玉晟,粉臉上立現焦急,仰目觀天,似乎沉醉回憶。和君左
    未從注意,仍然說道:「因我們同下三峽,分道揚鑣,義兄束玉晟,獨擋一面,與
    翠崖平鐵丹過招,兩敗俱傷,那時起,天虹駒即告失蹤,定是被那個壞女人竊去。」
    
      茫茫也忙答道:「因弟子路過前山,見黑衣少女跨健騾,追逐白馬走頭無路,
    是我氣忿不過,下去同她理論。誰知她竟然驕傲無狀,一出手就是煞著,弟子同她
    打了一架,她看久戰無功,不知用何武功,所擊掌勁,竟是陰寒無比,不是弟子見
    機而逃,幾乎要吃大虧,以後就是郭師兄親目所睹。」
    
      此時,郭姑娘是心情紊亂,臉色凝癡,那秋水聚怨,眉黛鎖愁。
    
      茫茫、和、谷,都認為話不投機,觸犯心事,不由看的三人心頭震驚,不知所
    云,更不知所慰。
    
      萬樂頑童岑雲嶺神目如電,早已看透郭姑娘心思,又不好意思當著師侄們叫破
    ,不由劍眉一皺。微微歎息一聲,略一沉思,立即笑道:「此時何時,事迫眉睫,
    師妹還要嘔此無渭酸氣,令小兄難解!」
    
      只問的郭姑娘芳心一寒,羞紅玉頰,期艾地巧辯道:「師兄勿疑,小妹正為表
    弟玉晟之事,計劃進退之策,並無他意!」
    
      和谷二人,聽說義兄竟是郭師叔的表弟,情不自禁,異口同音的「噫」了一下
    ,喃喃自語道:「他……她……」
    
      郭姑娘何等聰敏機靈,聞聲知意,忙笑道:「你我限於師規難違,致於爾後,
    我表弟同時見面,仍不拘形式,以各喊各叫為宜!」
    
      萬樂頑童岑雲嶺嘻嘻笑道:「師妹真是妙舌生香,前辯遮羞,後辯分序,兄之
    才拙口吃,自歎弗如!」
    
      郭姑娘知道這位師兄,雖看來年輕俊美,卻實歲逾古稀,仍極詼諧,在他口舌
    之下,實難討到半點便宜,忙將玉首微轉,秀目遠眺。但見日影斜西,白雲幻飛,
    青山疊翠,另具一種恬靜澹泊之感,不由自主發出一種喟然微歎之聲。
    
      萬樂頑童看在眼裡,嘻笑頓斂,搖頭微歎,低聲安慰道:「苦思何益,時限急
    迫,雲雨崖只要轉過當面小春城之後,即可看見。此去危機四伏,憑師妹機智應付
    ,諒無大礙,若能人崖叫陣,延至子夜,我同萬里無蹤揚善和尚,當可趕回,同破
    雲雨宮。」說此一頓,俊目瞥視,見姑娘苦思玉立,對他之言,似乎不可置信,隨
    即解釋道:「因揚善禪師在戊時之前,有一強有力的對頭,找上離憂谷,以清宿怨
    ,但雙方均是兄之良友,必須前去替他們化解。致於雲雨崖,我亦約請能者,先已
    入崖,君左三人,候我指示三招兩式之後,隨後就來。」
    
      郭姑娘想起揚善禪師慨贈金丹之恩,目睹郝氏入谷尋仇之情形,想師兄之言,
    諒非虛假。便再求其幫助,隨即答道:「謝師兄指示迷津,我去啦!」
    
      嬌音甫落,折身沿山徑而去,那白馬卻跟在姑娘身後,亦步亦趨,跟著走去。
    
      萬樂頑童岑雲嶺又恢復常態,哈哈大笑道:「這個畜牲不但有眼力,而且有靈
    性,跟著師妹不肯去,不如你就騎它代步,也好!」
    
      他話音未落,忽然一個影飄然而至,和尚茫茫,躬身稟道:「這個鞭兒,也是
    束玉晟弟的,請師叔一併保管!」
    
      說著話,將如意神鞭,雙手呈遞。
    
      郭姑娘卻真愛此馬靈慧,但對靈絲鞭似有醋味在心,目不睹視,隨手取過,往
    鞍鸞上一放,翻身上馬。望著四人淡然一笑,道:「有勞諸位關顧,恕我先行一步
    ,等會再見!」皓腕一翻,一攏絲疆,兩腿一閃;天虹駒雙耳直豎,四蹄騰空,絕
    塵而去。
    
      萬樂頑童四人在夕陽西下凝神目送,見婀娜儷影,乘著矯健神駒,眨眼間,在
    淡霧輕煙籠罩的青山叢中消失後,岑雲嶺才授和谷二人,三記絕招後,才按照原計
    ,分途行事。
    
      再說,郭姑娘上得健馬,不知是喜!是驚!是酸味!還是幽怨!低首伏鞍,任
    馬飛馳,片刻間,已轉過峰巒。
    
      翻越山嶺三步,少說點也有二十餘里地,猛然抬頭望去。
    
      但見山嶺重疊,翠峰綿延,遠瞰無際,竟然看不出雲雨崖一點跡象,忙勒馬凝
    神,心中暗道:「莫非任馬游疆,路已走錯!」她意念剛動,天虹駒忽然低聲哀嘶
    ,展開四蹄,騰空飛馳,姑娘竟無法收疆勒勢,芳心一動。
    
      寶馬通靈,此行有因,不如任何它馳,以觀究竟,皓腕松疆,秀目遠眺,只見
    駿馬急馳之處,乃得雙峰夾峙中一曲折幽谷。
    
      谷中葛蘿滿佈,雜樹叢生,繁葉飄舞奇葩異卉,芬香沁腑。美景當前,姑娘毫
    無欣賞之意。只見人美馬駿,直若流矢劃空,絕塵飛馳,剛人夾谷,轉過削壁,騰
    然一聲怒叱傳播,一股凌厲勁風來至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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