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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 香 玉 女

                   【第二十八章 萬樂頑童】
    
      郭少原幾句話,不啻是晴天霹靂,當場驚破姑娘的遐思及憐惜,一個俠美倩影
    ,立刻泛現眼簾,心頭一驚,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忘記呢?急叫道:「走!我
    們往裡頭闖!」
    
      月光之下,七個人影,先起後步,間向巨廈撲去。
    
      剛至屋前,突見紅漆大門敞開,燈火齊鳴;借燈光往裡一看,敞廳甚大,似無
    人煙,進身約深八丈!在最後兩丈處有晶瑩垂幕一道,不知何物所造,隱約能透視
    內院,時傳來叱吒及金鐵交鳴之聲。
    
      姑娘看後,覺無異樣,一聲輕呼:「我們闖進去!」
    
      郭姑娘也是救人心切,竟把萬里無蹤同萬樂頑童所說的雲雨宮,不啻天羅地網
    之言,忘之一乾二淨。
    
      七人踏進大門不遠,吱呀一聲,由身後傳來,姑娘心知已中機關,頭也不回,
    忙驚呼道:「快矮身,左右分躍,避免暗器襲擊。」
    
      姑娘躍至右側,腳剛踏實地,匆忙中,拿眼一看,大門緊閉,果然一排毒弩射
    來,矮身後,竟是擦背而過,穿破瑩潔垂幕,射落天井。
    
      毒弩射完,她們心神未定,又覺左右兩壁同時向中移動,姑娘順手一摸,冰冷
    透掌生寒,知是寒鐵所鑄,用力一敲,並無回音,心知鐵壁甚厚,心中大吃驚駭,
    若被合攏一摔,七人均會向死亡城中掛號了。
    
      突然,地虎像哭喪似的,嚎叫道:「主人!你們快看呀!那個冷如冰塊的牆壁
    ,邊會走動,快要壓上我的身上來,你們說怪不!」
    
      郭姑娘乃群龍之首,雖然驚駭,也不敢顯露形駭,一對秀目凝神注視在那瑩浩
    的垂幕上。
    
      見垂幕被弩箭所穿的孔洞,雖是大小不一,都有一絲月華之光射入,時明時暗
    ,似乎被人形幌動所掩。
    
      心中暗忖:「不能等著待斃,若能動出垂幕,也許會脫離險境!」
    
      姑娘此時是無人可商量,想通就做,借伏地伸肘,飄身而起,左手護胸,右手
    對垂幕一拍,破帛聲響,垂幕裂開菪大一個巨洞。
    
      借巨洞向外一看,那是什麼天井,乃是碩大巨廳,內裡燈火齊明,照得如同白
    晝,人影幢幢,聲音噪雜,似乎戰鬥正當激烈。
    
      不知何時,小玩皮郭少原,已來到姑娘身側,陡然說道:「姊姊!你看夾壁一
    合,我們一個也休想逃生,不如沖幕一試,我來帶頭!」
    
      姑娘哼聲未了,郭少原已躍出垂慕後大門,急呼道:「姊姊!快叫他們衝出來
    ,那個哥哥被三名高手,圍鬥正急,我先去哪!」
    
      藍虹一閃,人如矢發,已朝巨廳中撲去。
    
      緊接著,郭姑娘也是一所疾呼,道:「大家快點衝出去!」
    
      此時,左右兩壁,已經逼近的,中間僅餘兩三尺的空隙,五人都擁在姑娘的身
    後,聽郭少原同郭姑娘主語,大家心中一喜,一湧而過垂幕。
    
      姑娘也隨後穿過,尚未站穩,微感身體下沉,知有機關又要發動,急呼道:「
    快點!遲則無及。」
    
      嬌音未止,驀然燈火齊滅,軋聲四起,黑暗中,突聞一陣吱呀之音,令人為之
    心膽俱悚。
    
      茫茫首先衝過垂幕,見兩扇門隨軋聲自動關閉,心頭一驚,若被關人銅牆鐵壁
    裡,後果定然可悲。
    
      心機一動,墊步上前,力貫雙臂,當門而立,抓著兩扇大門,竭力伸撐住,使
    門無法關攏,大聲疾呼:「快由兩肋下鑽出去!」
    
      地虎見茫茫說話疾促,知他冒險救人,甚是吃力,急的猛一拍腦後,靈機上心
    ,忙越眾上前,哭喪棒一橫,幫助茫茫撐住兩扇門。
    
      郭姑娘,天龍目力甚強,雖在黑暗之中,稍為潛心靜目一下,即可見物如畫,
    地虎越眾上前,首先激怒天龍,主人未走,以為他貪生怕死,忙也跟蹤追去,右手
    一抬,就朝地虎劈去。
    
      天龍手風拾起,見地虎行動有異,並非自己所料,忙將舉起手縮回,笑道:「
    傻小子!你這一手,才算做對哪!若不是你的哭喪棒,伸的快,我這一掌也就要你
    的命,叫你到閻羅殿上哭魂去!」
    
      地虎似乎不願示弱,怪眼一翻,在黑暗中那兩道精芒神目,更加耀眼,反諷刺
    道:「看你整日油頭粉面的,倒像個紈褲後裔,可是呆頭呆腦,心無靈機,一天到
    晚,只會傻笑!」
    
      天龍嘿嘿冷笑道:「傻小子!你罵得我好苦,接掌!」
    
      右手一舉,就朝地虎肩上拍去。
    
      地虎你說他機靈嗎?他到真有點傻,雙手拖著哭喪棒似乎還在用力注棒,助長
    棒的直勁,見天龍打來,卻不肯鬆手丟棒。
    
      忙叫道:「主人!你看呀!大哥他又欺負我哪!」
    
      天龍真怕他這一手,笑道:「我嚇唬你的,鬼嚎什麼!」
    
      郭姑娘雖是群龍之首,但好奇心特重,見茫茫用功力撐住鐵門,不讓它關閉,
    郭姑娘到想考驗他的功力,再經雲娘地虎的拌嘴,逗的姑娘又好氣,又好笑,一時
    把危機四伏,竟置諸腦後。後聽地虎疾呼,只說出又出差事,鳳目一攏,往外看去
    ,見地虎水磨鑌鐵哭喪棒,彎曲如弓,茫茫鬢角,汗粒如珠。
    
      心知兩扇鐵門,被機器催動,壓力太大,二人均無法久持,同時,也發覺自己
    同黃吟慧,谷梅儀所站之處,已在無形中軟軟下沉,比天龍三人矮去半截。
    
      情知鐵門一關,茫茫必被卡死中間,上面鐵板蓋落下來,天龍地虎定被壓死,
    自己幾人也會陷身地窟。
    
      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怒叱道:「拌的什麼嘴,還不快點,讓慧妹梅儀出去,都
    在這兒等死麼?」
    
      黃吟慧大眼睛一眨,櫻唇一撅,道:「慧姊姊!我不願意離開你,我們一塊兒
    出去!」
    
      郭姑娘焦急地催促道:「事迫眉急,空隙狹窄,那容二人同行,你二人先出去
    ,我會跟蹤就來。」
    
      說著話,皓腕雙翻,在黃吟慧、谷梅儀二人背上一推,而黃谷二人,也知實情
    ,就一推之勢,身如玄鳥穿林,從茫茫肋下縱出。
    
      黃谷二人,剛離開茫茫,小和尚似乎力盡氣竭,兩臂一鬆,人也往前撲倒。
    
      天龍站得最近,一下抓著茫茫的右臂,就勢抱起,想朝門外躍去,突聽卡嚓二
    聲,鐵門緊閉。
    
      地虎的哭喪棒也被彈飛門外,不知落於何處,地虎大叫道:「我的哭喪棒沒有
    了,我也不能活哪!嗚!嗚!」
    
      郭姑娘聞聲驚語,知茫茫功力用盡,重心已失,鐵門一閉,此屋機關全部發動
    ,情知落入地窟,尚覺安全,忙呼道:「地虎還在哭嚎什麼,你們快來我這兒逃來
    ,等下找不回你的哭喪棒,我另鑄一個金的送你,都快過來。」
    
      天龍忽覺頭上壓力加重,知道危機已至,可手抱著用力過度暫時昏厥的茫茫,
    左手一扯地虎,就朝郭姑娘站處躍去。
    
      天龍剛將二人拖至姑娘身旁。突感壓力減輕,但又黑暗如漆,卻無一絲光線可
    辨,知已入伏,淒惋地說道:「主人!我們已被逼進地牢,她們若找不到開關總紐
    ,飢餓不說,就是霉氣熏的,我們也會被悶死地牢……」
    
      姑娘疾聲喝止道:「天龍不要亂說話,你二人快替茫茫推宮過穴,讓他恢復精
    力,致於地牢,我早有安排,候他精力充沛,我們就可出去哪!」
    
      天龍地虎,對於他們的主人郭少慧不但無絲毫懷疑之念,而且都相信主人有出
    地窟之法,連聲答道:「是!是!」
    
      二人扶好茫茫在一角坐好,幫他推宮活血去了。
    
      郭姑娘何嘗不知道,此種地窟若被關閉,機紐操縱敵人手裡,儼如在羅地網,
    內面卻無脫身之法可想。
    
      但為安定二人心境,也只好作了一次違心之論,唯一之法,是待外援,但她身
    手未停,緣著四周鐵壁,逐步摸去。
    
      除了壁上的粗如酒杯細如指的大小圓孔外,壁厚約有三寸,卻無任何縫隙可見
    ,但左壁圓孔裡送來水聲淙淙。右壁卻又是煙霧熏熏,正面拂來風聲呼呼。
    
      這三種極不調和的聲音,同時由三面圓孔中貫入,使機靈透頂的郭姑娘不由得
    也驚呆了。
    
      正在此時,由雲娘三人所靠的那一面壁後,送來一種蒼龍聲音,發話說道:「
    裡面是什麼人,請道其詳,若是有緣,需用我時,老夫願助一臂之力。」
    
      此時的地窟,三面機關似乎均於發動,水亦漫過足面,煙火瀰漫全室,熏得三
    人眼淚滿腮,噴嚏連天,正面寒風嗖嗖,吹得他們直打寒顫,這種慘絕入寰的地窟
    ,使郭姑娘也覺心膽俱悚。
    
      突聞蒼音,先是驚心,後覺尚有一線曙光可覓,姑娘略一定神,忙回首望去,
    果然的在後壁牆上,發現一個五寸方圓小洞。在那圓洞之內,卻出現兩隻人眼,那
    兩雙眼神精光,在暗中看來,更覺奇亮強烈,知是一個內家高手。
    
      未明敵我前,姑娘連番受驚,深知戒懼,忙答道:「那邊不知是那位前輩,可
    否先賜告名號稱呼!」
    
      圓洞內,那雙人眼之中,突然閃爍一種奇異的光輝,凝視姑娘同天龍片刻後,
    徐徐說道:「豈敢當前輩之稱,老夫乃九州神鷲賁吟,為濟師弟之難,已入此牢三
    日,被我控制雲雨宮,風火水三宮之總紐,不知姑娘因可到此……」
    
      茫茫經過雲娘地虎一陣推宮活血後,再經寒風吹拂,業已清醒,突聽蒼音甚熟
    ,尚拿不定是何許人也。聞他自道姓名,不由心頭喜狂,一躍而起,疾叫道:「賁
    大哥!你也在此,我是茫茫和尚。同晟弟表姊郭少慧,也是我的師叔,因郭師叔讓
    儀師妹及黃小姐先行,我們遲了半步之差,就被陷落……」
    
      九州神鷲賁吟不等茫茫把話說完,即道:「你們暫候一時,我去扳動三宮總紐
    ,就可到敞廳內的中宮,與他們會齊啦!」
    
      話音末落,但人影早已消失在黑暗裡,最後的尾音似乎在很遠的甬道中傳來。
    
      四人都是內功精純,對於寒風冰水,到無所懼,其煙火卻無法消失。
    
      只得聚在靠近寒風的一角,耐著性兒,等九州神鷲賁吟啟動開關,同赴中宮,
    和和君左等人會合。
    
      再說黃吟慧同谷梅儀二人,剛被郭姑娘推出來,嬌軀尚未站穩之際,驀然一陣
    勁風侵來,二人本能的彎腰低頭,一條烏光擦頂飛過,螓首抬起,鳳目一瞥,見是
    地虎的哭喪棒落在三丈刑卜已成弓形,知道要糟,意念剛動,觸耳的卡嚓聲音,心
    中一驚,忙回首望去,見鐵門已關,微感眼前一花,面前似換了一個方向。
    
      鐵壁上那裡還有門縫痕跡,儼如天衣無縫,只驚得谷梅儀楞癡如呆,黃吟慧更
    是熱淚盈眶。
    
      霍的抱著谷姑娘,一聲驚叫道:「儀妹!她們被陷在機關內,我們怎麼辦那!
    快點想個辦法呀!」
    
      嬌音未落,谷姑娘突覺背後有金風破空之聲,頭也不回,忙低聲說道:「慧姊
    快鬆手,有人暗襲!」
    
      黃吟慧何等機靈,心裡雖是痛苦萬狀,耳目卻靈,早知有異,未等谷梅儀說完
    話,業已鬆開手。她心中已是恨透魔眾,微移身形、右手倒提的赤霞劍,猛力一拋
    ,就朝金風破空處刺去。
    
      谷梅儀見慧姊手亦鬆開,也不閃讓,猛一矮身坐腰,似面後臥,一招「臥著天
    河」,青鋒如虹,繞面劈出。
    
      蠢賊也是死星照命,他是色利智昏,以為兩個女娃兒嬌弱無力,又在悲痛哀思
    之際,正可暗襲邀功。誰知,大出他的意外,不但二女都是身懷絕技,而且在急怒
    憤恨交織的火頭上,出手又狠又辣,快似電光石火。
    
      不要說蠢賊技不如人,就是一流高手,也不見得就能討到便宜占。
    
      但聞金鐵聲響,來賊立覺掌中一輕,鬼頭刀已被赤霞劍削去半截,驚魂未定,
    立感頂足兩處、微有寒意。
    
      哼聲尚未叫出,人已不支,倒在血泊中死去。
    
      一蓬血雨如花,凌空飄灑,黃吟慧微一挪身,業已避過,谷梅儀右肘觸地一撐
    ,滑身蹬足,「巧渡銀河」之身姿,貼地飛出七尺,挺腰站起,風目流波,見倒在
    地上的是個疾服勁裝的壯漢,頭足已被削落。
    
      方姑娘看後,不禁啞然失笑,望著黃姑娘說道:「慧姊!你看這樣一個膿包,
    也值得我倆人動手,太笑話了。」
    
      說此,她似乎有點愧色,粉臉微紅。
    
      可是,黃吟慧含著兩包熱淚,望著屍體出神,好像又在忖思什麼似的。谷姑娘
    甚覺詫意,忙至姑娘身側,低聲問道:「慧姊姊!你是心中難過,還是在想什麼呢
    ?」
    
      黃姑娘微微歎息一聲,似乎有惋惜懊喪之意,幽幽地說道:「我們不該殺死他
    ……」
    
      谷梅儀更覺奇怪,大眼睛一眨,望著黃吟慧一下,反問道:「那為什麼!雲雨
    宮的宮眾,我恨不得要斬盡殺絕,才能出我心頭之恨哪!」
    
      黃吟慧知她會錯已意,反覺心中一陣難過,眼眶熱淚,如兩串珠簾,斷去銀練
    ,滾滾落下。
    
      嗚嗯阻喉,更難吐語,使谷梅儀更加糊塗起來,不知所措,忙替她擦去臉上的
    淚痕,自懺地說道:「慧姊姊!都是我不好,因一時氣忿,以致於出言無狀,使你
    傷心,小妹知錯丁,請你饒……」
    
      黃吟慧知她誤會更深,弄得啼笑皆非,強忍痛恨,疾辯道:「儀妹!快不要自
    責,我不是那個意思呀!因慧姊同他們落入機關,不知生死,君弟同原弟,正與魔
    頭們鬥得激烈,弄得我六神無主,不知先幫助何處為宜,若不殺死那個蠢賊,我們
    可以考問他,此室開關的機柄在何處,就可以放出慧姊姊他們來。」
    
      趁她說話這際,谷姑娘朝傘蓋式的敞廳一看,只見燈光下人數不少,都是手執
    火把,睜著大眼,猶如木頭人一般,呆站那兒,中間卻有六人分湊兩處,找斗正烈
    ,一處是郭少原同和君左,雙鬥洱海妖貂全化冬,另一處卻是一個白衣俊美少年,
    腕中一對寶劍,舞起銀龍兩條劍光打閃,獨牛兩個年齡相近面如芯粉,妖冶絕倫的
    少女。谷姑娘看後,見和君左三人,鬥志正旺,一時尚不會落敗,若趁此機會,能
    找到機關的總開關,將它毀掉,也少去好多阻礙。
    
      心意既決,黃姑娘剛好話也說完,忙答道:「那還不容易,姊姊不要離開,讓
    我先去捉個人來,一拷問就知道了。」
    
      嬌音未落,轉身欲躍,突見環形走廊,靠自己右手處那一邊,似有燈火透出,
    人影晃晃。
    
      芳心一動,捨近求遠太不划算,忙低聲說道:「慧姊姊隨我來!」
    
      話音未落,雙足疾點,一下撲進走廊,秀目一瞥,見是兩扇窗戶,尚未關嚴,
    藉著隙縫,往裡一看。原來是一間小小客室,桌椅景致俱全,四壁掛滿古畫,內有
    一個面容憔悴的老人,似乎重憂壓心,急得抓頭搔腮,滿屋走動。
    
      此時,黃姑娘也已到此,看得很清楚。扶在谷梅儀的香肩上,貼耳問道:「儀
    妹!怎麼辦!」
    
      谷梅儀也不回答,左手一扯吟慧的衣襟,示意她鬆手,皓腕一翻,一掌就把窗
    欞劈開,人也跟蹤飄進。
    
      青鋒一繞,銀虹一道:「徑朝老人刺去,並說道:「降者免死!」
    
      發起倉促,老者似乎大吃一驚,身體自然傾斜,很巧妙在讓開青鋒,就勢一倒
    ,蹌踉向有壁上衝去。
    
      谷梅儀以為那老者是個不懂武術的人,反而注身怔神,不好意思戮傷老人,再
    退問根由。
    
      憔悴的老人一見谷姑娘未跟蹤追殺,寬心一放,就傾斜欲倒之勢,一下撲至右
    側壁間。」有意無意間,左手一兵將壁上一副春耕圖扯掉下來,壁上頓現一個神龕
    式的鴿子籠,內中三個酒杯大,金光閃爍,嵌成品字形的銅紐。
    
      老人右手一揚,就朝最上三個銅紐板去。
    
      谷姑娘一路進來,連番遇驚,見識突增,知道老人在扳銅紐,乃機關之開關,
    那容他扳動,原先令老人之心,頓時蛻化忿恨之火。右劍左拳,同時並發,齊老人
    身上照呼。
    
      可是,黃吟慧躡蹤入室,見第人跌撲有異,蓬鉤疾點,夾著驚天霞虹,就朝壁
    上神龕式鴿子籠內品形三個銅紐劈去。
    
      但聞響聲過後,黃光打閃,三個銅紐,已被吹發過刃的赤霞劍削落,緊接著是
    一片血花如雨。
    
      老人的右手齊腕分家,人也被谷姑娘的拳風震翻在地。
    
      谷梅儀忙攔住黃吟慧,說道:「慧姊!你用赤霞劍,將所有字畫一律掀開看看
    ,只要是情形可疑之物,一概破壞,我來制服老賊,叫他帶我們去找郭師叔!」
    
      黃吟慧點頭讚許,手執赤霞劍,在室內一陣亂挑亂砍,轉眼毀之待盡,剛至正
    面,突見一幅百蝶圖,畫得特別精巧,還看似像九宮方度,又若七星玄機,還似百
    蝶飛舞,看之心中一動,隨手取下,首先觸目是壁間力量案,與字畫上一般無二,
    不過多了大刀嘲紐,不下百數,當堂看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黃吟慧看了半天,
    未瞧出一點端倪來,總覺得此圖案關係極大,若不破毀,前途危機尚不知還有多少。
    
      心意既決定,玉腕一揮,赤霞劍就朝壁上砍去。
    
      她那裡手剛舉起,寶劍尚未落下,靠在壁角間被谷姑娘弄的啼笑綿締非的老人
    ,突然焦急而急促地呼道:「姑娘快點住手,此圖不可妄動,否則,雲雨宮頃刻化
    為陸沉,你我均會作魚口之食,一個也休想逃出活命!」
    
      黃吟慧聞語心驚,連忙縮腕收劍,回身望去,一見老人臉色憂戚,面呈忠厚,
    定無虛語。
    
      但身在魔宮、似乎疑竇未釋,忙上前一步,赤霞劍一指老人面上,追問道:「
    此語可是真的!」
    
      老人對姑娘的赤霞劍指上臉來,毫末動容地苦笑道:「老夫今年八十二歲,一
    生尚未說過謊語,因那圖案,看似九宮,實是七星,在天機位上,是控制環崖三溪
    劇流,原注三處水牢,若將天機扳動,三溪彙集中宮,等於山洪爆發,氾濫成實,
    不但雲雨宮會化為河床,而且沿溪裡均遭其殃……」
    
      黃吟慧見他不厭其煩,言之甚詳,但似有恫嚇之意,更加不相信,忙截斷他的
    話,怒責道:「老廢物,你不要誇大其詞,這麼重要的地方,水惠惠會派欠這個老
    而無用的東西在此看守,豈不是自拙墳墓哪!」
    
      老人見黃吟慧的赤霞劍,在面上一揮,突覺一股寒風侵膚。
    
      而老人靠在壁間,危然不動,圓睜一對失去神采的壽目,毫無懼色的望著黃吟
    慧,淒涼地冷笑道:「姑娘真有未卜先知之明,一點說得不錯,水惠惠卻實是自掘
    墳幕,因她自己知道惡事做盡之時,出去就是走盡人生最後旅程,脫去臭皮囊,進
    入與世隔絕的樂境,所以她才有最後的一個決策,要在瞑目之前,還要扯上幾個武
    林中自鳴不凡的人物,陪堯魚腹,在冰晶宮裡,還可做個逍遙自在的風流鬼……」
    
      由於二位都是心急救人,那有閒情去聽那弦外之音,谷梅儀上前一步,踢了他
    一腳怒責道:「老不死的,誰有時間聽你這些無味之言,只要指出啟開正廳內的機
    關,就可饒你不死!」
    
      老人挨了一腳,竟然哼也未哼一聲,僅是將眉頭微皺一下,苦笑道:「姑娘!
    不要性急,因我也是怨沉海底,受害的一人,我之所以至今未死,也是心願未了,
    才忍辱偷生……」
    
      黃吟慧聽老人自詡含究,不禁心頭一酸,眼圈一紅,落下兩滴同情之淚。
    
      安慰似的問道:「老人家,你這麼大的歲數,也會被雲雨迷狐所惑受害嗎?」
    
      姑娘這幾句話,好像觸動老人家的隱情。
    
      但見他似把斷腕之劇痛忘之馨淨,反哈哈大笑,笑得是那麼淒涼,宛似痛苦的
    悲嚎,笑音一落,略作沉思後,才說道:「所謂千慮必有一失,也就是這個道理,
    大概在二十年前,雲雨宮經我師姊弟二人築成,正想開山創教,因無傳人,誰知,
    事情說得那麼巧法,水惠惠因失戀受挫,自行投到雲雨崖來,願為徒眾,我師姊色
    情仙子,見她功質均佳,聰慧兼備,頗加青睞。師姊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我師
    姊色情仙子也因苦練『雲雨鎖陰功』忿氣入魔,因此仙去。」
    
      說到此,老人臉色突現哀容,一對枯乾的眼眶內,也滴下兩粒懷念的淚珠。黃
    谷二位,對於雲雨崖的底蘊,並不知情,尤其老人來歷,更不知何許人也,以為他
    在講故事。
    
      黃吟慧不但同情老人,反而起一種好奇心,追問道:「老人家的師姊仙去後,
    雲雨崖的掌教,應該是你,為什麼又成子這個樣兒呢?」
    
      老人家因右腕斷去,流血過多,臉色慘白的無有血色,聽了姑娘之言,面容上
    也微泛紅暈,微微一聲長歎,羞愧地說道:「這也是我自找死路的根源,當我發現
    她心術不端之時,可是,恨我機靈不夠,防範不嚴,正當完成師姊的遺志練那『雲
    雨鎖陰功』正在緊要關頭之際,身兼正邪兩種絕學的水惠惠,突然闖進靜室,用最
    巧妙的分筋錯骨去,廢掉我全身功力,從那時起,我也就被她軟禁至今。」
    
      谷梅儀好久未曾說話,聽得似乎很有趣,但又發覺他的話中尚有疑竇,不由笑
    問道:「你既然被她軟禁在這些年,怎麼未死啦!又能自己出來,看來你的武功,
    尚未全部廢去是嗎?」
    
      老人搖了一下頭,長噓一口氣苦笑道:「老夫從常人還不如,稍動真力,全身
    就會酸痛,那有本事自己走得出來。
    
      也是天道循環,該有出頭之日,在一個時辰前,禁室鐵閘自行開放,我只說又
    是那個淫毒的水惠惠,來逼我拿出『雲雨鎖陰功』的藍本來啦!」
    
      說著話,那雙失去平衡的無力左手,顫抖抖的由胸前貼肉處取出薄薄一本長約
    四寸,寬約兩寸的小冊子,很慎重的放在面前,接著說道:「閘門開放後,我見久
    無人來,甚覺奇怪,摸出禁室一看,原來風水火三宮,不知何人破二,輕我所居禁
    室,正在三宮之暗,每隔三日,必要受一次煙薰水淹之厄,見三宮一破,心知淫婦
    授首在即,當時,我不知是驚喜還是怒恨,一股勇氣支持著我,使我靈智昏泯,一
    鼓氣跑至總機房,想發動總機,來一個水淹水軍,使雲雨宮立刻沉陸水底,消我心
    中之恨……」
    
      黃吟慧笑接道:「老人家如此做法,敵我兩方,均會被水淹斃,但老人家也會
    充作魚腹之食哪!」
    
      老人家並沒有理睬姑娘的問話,仍然說道:「當我到達此地,對守總機的洱海
    雙妖尚有所懼。」
    
      進室一看,洱海雙妖,不知何時已經走去,再啟開暗窗一望,打鬥正烈,可是
    ,未見水惠惠賤婢在內,這就使心決難決,躊躇不安了。谷梅儀笑道:「你正在彷
    徨之時,我們就進來了,是吧!」
    
      老人眉頭微皺,乾咳一下,無力的點一點頭。
    
      黃吟慧也接著笑道:「正在彷徨之時,看見我姊姊進來就可下定決心,啟動天
    機總紐,實行你水淹七軍,陸沉海底之計劃,為什麼捨近求遠,反去扳動鴿籠內的
    銅紐呢?」
    
      老人又乾咳了幾下,好似漱清嗓眼,但在他慘白的臉上一陣抽搐,左手抬在胸
    前一按,略作定神後,才徐徐地說道:「因我突然想起一宗心事未了,才想皈動銅
    紐,放上中間銅網,使雙方隔離,我在申明已意,誰知……」
    
      黃吟慧見他說話,甚是吃力,知他快要死去,趕忙說道:「老人家的心願,不
    知我能代你替老清償麼!」
    
      老人家一陣氣喘,好似強忍痛苦。但那只左手,又在貼胸撲出一物,突然毫光
    四溢,谷黃二位微一震驚,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雙紅色玉鐲。
    
      老人說道:「此玉鐲原是一對,名中血玉龍風鐲,在我處已有二十餘年,雖未
    發現它的功效,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當年為好友所送,授此鳳鐲時,我也對
    她承諾,就是將本門絕學——雲雨鎖陰功,轉授給她,使她將陰陽兩種神功,揉合
    為一,當今奇人,恐怕要數她為第一啦!」
    
      話至此,老人吁吁長喘一陣,又乾咳一下,接道:「當年返回雲雨崖後,即遭
    不幸,不但誤人,反而誤已。至今尚敬喘殘生,也就是為這只血玉龍風鐲,同雲雨
    鎖陰功的藍本,姑娘若體憐孤老遺志,請將此兩件東西攜去,見著手勢血玉龍鐲的
    人,交給他,我就……生……死……戴……德……」
    
      說話時,已將玉鐲同那本習冊子拿起,朝黃吟慧送去。
    
      話未終止,已經是聲微力竭,舉起的左手,也是慢慢放回胸前,眼皮連翻兩下
    ,就朝壁間軟滑下去。
    
      黃吟慧知他已是油乾燈滅,快要死去,忙上前兩步,彎腰從老人尚未放回胸前
    的左手裡,接過二物,忙說道:「老人家所交辦之處,我黃吟慧縱然踏遍天涯海角
    ,也要將此鐲同藍本送到,請我放心吧!」
    
      谷梅儀突然驚呼道:「慧姊姊!快點問他,怎樣破去室內機關哪!」
    
      老人似乎一點真靈,尚未全部昏泯,聞儀妹之言,身體微微震動一下,猛提一
    口氣,突睜壽目,射出兩縷感激的奇光,望了黃吟慧一眼,道:「姑娘俠義勇為,
    義薄雲天,老夫今世不敢言報,待諸來生,致於壁上天罡圖案,在天璣方位,用寶
    劍平削機紐,即可堵死三閘激流,天璇位上,那個銅龍頭,乃全宮機關總紐,稍一
    不慎,你們就會毀在此室。」
    
      說此,戛然停聲,身體一陣顫抖,臉色更加淒厲,喉間咕嚕作響,似乎真力一
    卸,接不上氣來。
    
      只急得二位,圓睜兩對秀目,望著垂死老人,不知所措。
    
      片刻之間,老人眼皮又慢慢睜開,眼神亦是暗淡無光,但在嘴角上卻掛著一絲
    苦笑,斷續地說道:「姑娘速將天……璇……上……龍頭……左三璇……往外……
    一扯……再右……五……旋……按回……定位……用……削……致於……那……」
    
      老人已是力盡聲竭,溘然長逝,致於未把天罡圖案說完之事,二位倒不擔心,
    反看著嘴角尚掛一絲得意微笑的老人,流下兩人行同情之淚。二位也不知愣了多久
    ,驀然一陣疾促步履之聲傳來。
    
      谷梅儀首先驚覺,對黃吟慧急說道:「慧姊姊!暗窗以外,似乎有人來了,你
    我分頭行事,越快越好。」
    
      谷姑娘話音來落,已往暗窗左側閃去,蓄勢待敵。
    
      黃吟慧驚悟後,比她列加快捷.只見她嬌軀微挪,人已撲至天罡圖案前,赤霞
    劍一閃,天璣位上的銅紐,已被削落。
    
      左手剛扳住天璣位上的龍頭,左三旋後,往懷裡一拉,驀覺一股勁風襲來,姑
    娘大吃一驚,忙將左手縮回,閃身避開。
    
      那個龍頭又被送回原位,這股怒火,燃燒萬丈,也顧不得前去摧毀圖案,蓮鉤
    疾點,赤霞劍一擺,就朝暗窗前撲去。
    
      只聽谷梅儀嬌呼道:「慧姊!你不要來,我已將洱海妖龍全化冬逼在暗窗外,
    你速去毀掉天罡圖案,可要小心啦!」
    
      黃吟慧聞聲止步,鳳目一起,見暗窗外真是洱梅妖龍全化冬雙掌不斷的交互向
    窗內拍擊。可是,谷梅儀身在暗處,一隻青鋒,舞得水洩不通,封閉窗隙,知道全
    化冬一時尚難攻進總機房。
    
      只要避開他的掌勁,毀去天罡圖,機關全部啟開,縱然不去找她們,慧姊姊也
    劊頃著隧道摸出去的。
    
      心思想通,忙折身回去,扳著天璇上的龍頭,猛力一拉,緊接著,向右五旋,
    剛想按回定位,一股強烈奇勁,穿窗壓體又至。
    
      這一次,黃姑娘可有了經驗,頭不回,猛一矮身,秀目盯著龍頭上,只要被掌
    勁壓回定位,就可用赤霞劍去削掉它。
    
      她那裡剛準備好,突聽洱海妖龍全化冬在窗外怒聲大喝道:「女娃兒!若砍掉
    天璇龍頭,機房四閉,立刻下沉,會引發三溪巨流,爾等休想活命,快停手!」
    
      黃吟慧心有成見,對於妖龍全化冬之言,毫末理睬,注盯龍頭,見它縮回一半
    ,以為已到定位皓腕一翻,就朝龍頭上削去。
    
      但見黃光打閃,龍頭脫項飛起,緊接著,嘩啦啦!卡嚓一聲巨響,只驚是黃谷
    二位,粉面失色,魂魄欲飛。
    
      嘩啦巨響之聲,原是天璇上龍頭,被水蛇掌勁力道,尚未送回定位,一來是全
    化冬存心使壞,臨機縮掌,二來是姑娘心懸兩端,恐怕顧此失彼,心中一急,赤霞
    劍一起,隨將天璇位上龍頭削落,可是她將機紐柄桿挑回二旋,至將已啟的機關,
    反被迴旋關鍵所阻,因此發出吱呀之聲。
    
      姑娘聞聲失色,還以是老人的奸謀,臨死尚不饒人。
    
      心中雖然驚駭,但滿懷怒火高燒,睜著兩對秀目,射出四道憤恨奇光,盯著老
    人屍體,似有鞭屍洩恨之慨。
    
      就在姑娘二人驚魂,怔神、忿恨之際,幾縷勁道穿窗而人,壓體而至,並聞人
    聲傲慢而輕佻地怒喝道:「女娃兒!還不急速投降,你們所來諸人,已經全部被殲
    滅,我看二位脆生生,嬌滴滴,不如隨老爺回到紅河畔,作一妾侍,吃山珍海味,
    穿綾羅綢緞,包管他們一生享受無窮!」
    
      聲到!人到!掌亦到!好快的身法及奇功,二位大吃一驚,本能的挪動嬌軀,
    讓過掌勁,運氣疾點,青鋒赤霞劍快電光石火般,齊朝全化冬身上招呼!洱海妖貂
    全化冬真未想到,黃谷二人有輕靈的身法,詭譎的劍術,雲幻莫測,機房狹窄,三
    人在內動手,是無法施展得開。
    
      因此連忙雙臂交互一擺,煽擊出兩股奇勁,逼退三女,借推掌之力,想躍退出
    掌,並喝道:「女娃兒!若不服氣,可敢同我薊夾院中來,十招內叫你二人撒手丟
    劍,服首貼耳隨老爺轉道洱海,在那世外桃源,同享清福吧!」
    
      只氣得雙女玉面飛霞,宛若橙花盛開,紅遍雙頰。嬌軀顫動,欲咒無語。
    
      驀地,暗窗外面伸進一個發如雞窩的人頭來,堵著尚未退到窗前的全化冬,但
    那一雙神目,儼若冷電般,朝室內一掃,哈哈大笑道:「與龜鹿為伍的東西,不藏
    頭海底,練你的嚇功海式,竟異想天開,插足中原,武林道上,也不允許冷血動物
    染指,還是縮頭回去吧!」
    
      說著話,右後一搗,一道碧綠光芒,快如電火,勢若奔雷,逕朝全化冬背心上
    ,「靈台穴」戮出。
    
      洱海雙龍全化冬已被郭少原同和君左鬥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忽被六名宮眾
    ,分給接鬥和、郭二人,心中很不是味道。
    
      接著嘯聲有異,知水惠惠已來,他是靈機一動,想啟動開關,放下中宮四壁銅
    牆,讓雲雨迷狐用陰魔艷舞,迷亂人意,好將來犯之敵,一網打盡。
    
      誰知,來到機房外,又出意料之外,見黃吟慧正在欲毀天罡圖案,知道無法搶
    救,才用恐嚇輕佻之語。
    
      豈知無效,不由心機一轉,綺念又生,欲用潛水魔蛇功,俘獲二女回轉洱漲,
    排泄慾念,豈料螳螂在前,黃雀在後。
    
      那裡剛將二女逼退,欲穿窗誘敵,突然來了高手怪人,碧綠豪光,射住窗口,
    勁道如怒濤,對著妖龍背後襲去。
    
      未見餌海妖龍身形怎樣挪移,人亦閃在暗窗右側,借鐵壁掩護,再回目看去,
    驚得一聲怪罵道:「原來審你這個吃不饒,餓不死的老乞丐,眼饞貪口,竟發狂言
    ,還不如多叫幾聲大爺奶奶們,賞賜多,吃得飽,好好去玩蛇耍狗吧?」
    
      黃吟慧早已看清來人是誰,嬌呼道:「賁大哥!紅衣賊人輕佻,你把他先毀了
    。」
    
      來人正是破壞風水火三宮,放出不知名老人,接引郭少慧等有脫離地窖,參加
    中宮戰鬥行列的九州神鷲賁吟,他不回答黃姑娘的話,反而哈哈大笑,笑後,對著
    全化冬喝道:「老化子一生不會耍狗,只會玩蛇,尤其是洱海妖龍,拿在陸地上玩
    ,一定很有趣味哪!水長蟲,我出來吧!先教你幾手小玩藝,免得見了大爺小姐們
    ,給老化子丟臉,那才糟糕哪!」
    
      賁吟話音未落,駝痛一撐腰,人已躍退八尺,似乎有意避開暗窗正面,讓洱海
    妖龍自動出來。
    
      可是,二女得理不讓人,見賁吟突然出現,更未把全化冬放在眼裡,谷梅儀也
    譏笑道:「長蟲見到叫化子,還不是伏首貼耳,讓大爺耐著玩!」
    
      黃吟慧恨他方才口頭過於輕薄,一聲不響,亦虹如屯,就朝洱海妖龍「期門穴
    」上刺擊。
    
      招式遞出之後,才吐聲怒責道:「洱海妖龍,今天姑娘要叫你變成一個洱海妖
    蛇!」
    
      洱誨妖龍在交趾也是一呼百諾,獨霸一方的人物,那裡受過什麼的當面辱罵呢
    ?只氣得黝面發黑,混身顫動,但他蛇目的雙眼,卻又深注在賁吟的身上,可是,
    耳聽八方,微覺勁風襲來。頭也未回,已將暗蓄真力,對付賁吟的右手,反臂煽出
    。人也就拋臂之勢,飄身出窗天,一聲驚叫。螓首一偏,對黃吟慧說道:「慧姊姊
    !鐵窗關閉,四壁無門,儼如天衣無縫,叫我姊妹倆個怎麼出去啦!」
    
      黃吟慧聞聲知驚,但事已鑄錯,急也無法,略一定神,流目四顧,不但鐵窗關
    閉,連剛才削掉天璇龍頭時,右壁間半掩半開的側門,也恢復了原狀,簡直是銅鑄
    造的的一口大鐘,罩在地上,無隙可乘。
    
      姑娘看後,知道一切關鍵,還是在天罡圖上,也不理睬谷梅儀,忙藉著暗淡一
    縷碧光,往圖上仔細看去。
    
      見天瑾位上機柄,尚有三對在外,似乎未歸還定位,自己性急,已將龍頭削去
    ,才有此種現象。
    
      吟慧睹後,不禁啞然失笑,忙將赤霞劍交到左手,右手握著機柄,往內一送未
    動,又朝懷裡一扯,也未動。
    
      左右旋轉,均末湊效,這一下可把黃吟慧激怒了,將劍又交回右手,對著天罡
    圖案,一陣亂挑亂削。
    
      要知雲雨宮內的機關,經過兩代高人精心細研而成,大小機關,均在牽連之攸
    戚。豈是隨便就可扯,按,旋動的,姑娘急怒之下,也未加思索,一陣亂削亂確,
    又在無意中,發現了奇跡在天罡圖上開陽位上,有一個蛇頭似的機柄,伸縮定。
    
      姑娘無意中,赤霞劍在上面一按,那蛇頭迅於收回,緊接著卡嚓聲響,一陣狂
    飆潮般湧來姑娘本能的後退三步,忙回頭望去,見暗窗已開,窗外正是九州神鷲賁
    吟,手中綠色發光的佛面仗剛收回去,正欲反擊洱海妖龍,心知暗窗啟開,正置雙
    方湊巧,心中又喜又驚。
    
      就在她驚喜未定之際,突聞賁吟叫道:「黃姑娘!你們還不趕快出來,猶在等
    啥!」
    
      黃吟慧焦急地答道:「我們要找通往地窟的暗門,去救和尚哥哥,以及少慧姊
    姊他們!」
    
      櫻唇吐語,風目四顧,見被關閉的半啟半開的暗側門,並未啟開,恐怕早已全
    軍覆滅,快點越窗出來,速赴中宮,即可同她們會……」
    
      「合」字尚未吐出,似乎被洱悔妖龍壓力所牽制,嘻笑之容盡斂,一柄綠色佛
    仗,儼如烏龍擾海,捲起狂勁,似若驚濤拍岸,從四面八方又向全化冬洶湧包圍攏
    來。
    
      黃吟慧聽說慧姊等人已至中宮,知亦脫險,心中狂喜,驚叫道:「儀妹!我們
    快點出去,就可以見到慧姊哪!」
    
      鸝音未落,臂未張,身未動,粉腿一伸,人如翠雀移技,穿窗而出,身在空中
    ,一眼看見賁吟頹唐之勢,尚未挽回。
    
      心頭一驚,就落地之勢,雙足交互一點,嬌軀又拔起丈高,赤霞劍如閃電一般
    ,連人帶劍,凌空向妖龍全化冬撲擊過去。
    
      心地善良的黃吟慧,因受妖龍口頭輕薄,惱恨在心,再見賁吟尚不能制服全化
    冬,此賊不死,卻是遺患。兩種怨恨之火,掩沒良智,燃燒起報仇之焰,出手就用
    九犀劍法中負三環「六顎退飛」。
    
      看在進實是退,看是險,卻又安全至極。
    
      賁吟那見過此種劍法,只覺危險萬狀,驚得冷汗如珠,順鬢角直滴項間,人也
    往左移去。
    
      一面將佛面杖舞的水濺不透,想去攔截全化冬的反擊,口中同時驚呼道:「太
    危險!姑娘速退!」
    
      洱海姑龍全化冬何等人物,聞聲知意,雖對黃吟慧所用劍法聞所未聞,仍然為
    姑娘貪憤拚命,過於危險。
    
      此機不可失,忙將右掌用力對賁吟推去,想逼退九州神鷲,右足注地,左足尖
    一點,就地旋身,左臂一抬。就朝身在空中的黃吟慧拍去,突感勁道被卸,心頭大
    吃一驚,暗忖:「這是那一門子劍法,如此詭譎難測!」
    
      他心裡想著,身手未停,忙縮左掌,發向賁吟的那雙右手,反劈回來。就在他
    動輒之間,赤紅閃輝,破帛聲起,洱海妖龍的大紅袍子,已被赤覆劍劃開尺許工,
    一道裂痕,肩頭上也被刺破寸長血口,一縷血雨如箭,噴射起五六尺高,才又灑回
    地面。
    
      黃姑娘一招得手後,好似怨恨已消,並未追擊,反借前進之力,飄出八尺,才
    踏落實地,秀目眸睜一下。見賁吟含笑而立,洱海妖龍全化冬手抱左肩頭,圓睜蛇
    目似的雙眼,射出兩道憤恨之奇光,死盯著自己,似有吞噬果腹之概,姑娘卻毫無
    其事的笑道:「念你是水中靈蛇,能爬上陸地,涉足黔中,確實不易,姑娘念在上
    天好生之,饒你一命,速急爬回洱海,去吧!」
    
      妖龍全化冬蛇目怪翻,怒喝道:「賤丫頭」!少要發狂!」
    
      扶住左肩頭的右手,猛地一拋,但見一股激端奇勁,立即脫掌而出,向黃吟慧
    的面前洶湧捲去。
    
      黃姑娘冷笑一聲,也不退讓,霍的側身跨步,挫腰揚劍,招化「六士逢厄」,
    硬朝全化冬擊來的奇勁上貼去。
    
      姑娘這一招「六士逢厄」,也是九犀劍中負三環救命絕招,不但勁道奇大,且
    引力特強,姑娘是存心表露一手。
    
      她那裡赤霞劍風欲遞出,驀然一聲銀鈴似的嬌呼道:「割雞焉用牛刀,慧姊姊
    請在一旁觀戰,儀妹願代其勞!」
    
      只見谷梅儀人如脫弦弩箭,劍若玉虹擎天,也是凌空撲擊。
    
      黃姑娘看後,知道谷梅儀的劍枝並不如已,這樣真危險啦!只驚得香汗淋漓,
    又不便阻止掃興。
    
      是以,仍將赤霞劍左引奇勁,若全化冬反襲谷姑娘,她就借勢化招,復為正三
    環的左發右引,反襲回去。
    
      谷梅儀雖然涉險遞招,卻也抱有制勝之策,所用「神龍脫骨」乃萬樂頑童岑雲
    嶺傳授三絕招之一,內中招裡套式,雲幻難測,眨眼已撲至全化冬頭上。
    
      洱海妖龍聞聲後,頭也未抬,好像頂上有眼,左跨一步,已成坐馬觀天之式,
    猛將右手收回,用力向頭頂上一掩。
    
      手剛拋起,驟感眼前一花,劍影成霞,四面包圍過來,洱海妖龍全化冬,忙將
    舉起右手縮回,在盆出的大腿上一按,身如靈蛇渡水,斜身飄飛出去。
    
      黃吟慧見妖龍還擊,正欲用正三環一夫擋關反擊回去,突然谷梅儀劍影如虹,
    裹住全化冬,知她勝算在握,忙將劍影收回。
    
      只是睜著一對驚奇的秀目,望著谷梅儀的雲幻詭譎的劍術,她那裡暗忖驚奇,
    變化突起,洱海妖龍已經脫離劍幕,飄蕩斜飛,只聽谷梅儀一聲嬌叱道:「滑溜的
    水蛇,接劍!唷豹嬌音末落,青鋒劍脫掌而出,儼如靈龍翔空,盤旋追擊。」
    
      洱海妖龍能擺脫劍幕,已是驚的心膽俱寒,尚未來得及,及時躍起,突見青鋒
    劍宛如風擺白綾,跟蹤退擊過來。
    
      驚駭的魂魄欲飛,那種狂囂高傲,一概斂收,身份名譽,一概擱置,來了個「
    懶驢打滾」就地翻身,但聞破帛聲響,叮噹音起,全化冬那麼快去,大紅袍的下襟
    ,己被青鋒穿通,劍也入土半尺。
    
      月華下,只見霎鋒劍柄,尚在搖擺不定。
    
      「龍神脫骨」這一絕招,真是玄中之玄,變化萬端,谷姑娘僅只用其中之三,
    起首「玉陵襲營」,凌空是「虛幻成霞」,追擊時,卻化為「神龍吐骨」,雖只用
    三式。姑娘能一氣呵成,也煞非容易。
    
      奈何姑娘學會不久,手法不熟,威力不夠,否則!洱海妖龍也就會在青鋒劍下
    ,「神龍脫骨」半招內喪身啦!谷梅儀見師叔萬樂頑童所授三絕招之一,威力奇大
    的「神龍脫骨」妖龍竟能滑脫,到有惋惜之意。
    
      尚有二絕招尚未使用,但劍已離手,示敢施展追擊,空中柳腰微一搖擺,飄落
    在黃吟慧的身旁,嬌笑道:「姊姊!你看妖龍,發樹如猥,蛇口如炬,怒容滿面,
    簡直活像一個發威的狗熊似的……」
    
      堪堪避過「神龍脫骨」一記絕招的洱海妖龍,挺身站起,望著被劍劃破的衣擺
    下襟,只驚得魂飛九霄,魄入幽冥。只他一向是性險陰深,情知當面三人都是身懷
    絕學之輩,單打獨鬥,鹿死誰手,尚無預料。若群毆集鬥,顧此失彼,卻非眾敵,
    全化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量,未等谷姑娘說完話,怒喝道:「賤賤婢!休要
    口吐輕狂,我全化冬只要有三寸氣在,兩劍之仇必報!並在掃滅中原武林,定雪今
    日之辱。」
    
      話至中途,人亦隨聲飄起,紅影快似閃電,等語音一落,人已躍到十一開外,
    二女同時嬌叱道:「紅衣賊休走!我們就在此地清算吧!」
    
      谷梅儀飄身至插在地上青鋒劍旁,手持劍柄出青鋒劍,兩個玲瓏人影,就要躍
    身欲起。
    
      突聞九州神鷲賁吟說道:「二位姑娘勿追,讓我老化子對付妖龍,汝等速往中
    宮會合,破宮後,直入春情閣,就可找到我師弟啦!」
    
      但見他駝背一長,兩雙破袍袖一張,形如大鵬展翅,衝霄而起,空中伏身劃臂
    ,化為蒼膺撲雞之勢,一衝一撲,已至八丈遠。
    
      再一墊足躍身,已被月華淹沒。二女聞聲止步,見賁吟追撲之勢,二人均是暗
    歎弗如,谷梅儀感歎地說道:「賁大哥!身法靈妙,起步快捷,真不愧九州神鷲之
    美名!」
    
      黃吟慧也微微一聲喟歎,道:「我輩之中,除慧姊,晟哥,妲姊姊,她們三人
    ,各有專長的輕功,尚能與他媲美外,恐怕再無其人哪!」
    
      提起晟哥,一個俊美倩影,立呈眼簾,芳心一酸,兩顆情淚滾下,谷姑娘看在
    眼裡,心頭一驚,忙問道:「慧姊!你怎麼好了的,怎麼又哭起來呀?」
    
      只聽得紅粉嬌羞的黃吟慧,嬌軀微微扭怩一下,硬將辛酸之淚,壓回眼眶,訥
    訥地說道:「我喜歡還來不及哪!那會哭呢?」
    
      谷梅儀知她是違心之論,也不願意揭穿,忙轉過話頭說道:「你看裡面,燈火
    待盡,聲音微妙,莫非岔事又起,我們快點去吧!」
    
      黃吟慧一怔驚覺,就轉身之際,拭去臉上淚痕,秀目一撇,果如姑娘所言,驚
    呼道:「儀妹!快點走吧!」
    
      兩個人影,宛如乳燕雙飛,聯袂撲進巨廈。
    
      人未落地。突聽一個清脆奶音的人,怒喝道:「來的可是雲雨宮的徒眾,快點
    止步,否則!我的龜甲劍,可不留……」
    
      黃吟慧聞聲知人是誰,恐怕谷梅儀同他發生誤會,忙笑道:「原弟!你是殺紅
    了眼,連我也不認識哪!」
    
      那個說話話帶童音的少年,聞音甚熟,大眼一眨,嘻嘻笑道:「我姊姊說你早
    來了,怎麼搞的,你才來,又遇上岔事嗎!」
    
      黃吟慧二人落地,站穩後,微一點頭,笑道:「岔事倒遇上一二宗,均已解決
    哪,並且還將雲雨宮的機關總開關破去。」她概咯敘出經過,只喜的郭少原嘻嘻大
    笑,玩皮性又發,短劍歸鞘,一下子躍在黃姑娘面前,雙手分向玉腕上握去。
    
      同時嘻說道:「慧姊姊真有一手,破去她天罡圖案,賊淫婦可無法再用機關困
    住我們啦!」說些,突覺左手所握柔軟無骨的玉腕,似有回縮之意,心中一凜,慧
    姊從來都很愛護我,為什麼要將手腕縮回,莫非……」
    
      猛一抬頭望去,見她輕顰含笑,面帶善容,郭少原心裡,卻又是迷陣迷惘不安
    起來了。
    
      黃吟慧也學會了調皮似的,笑責道:「小玩皮!你真的得意忘形,敢施輕狂,
    你看看,你握的何人之手,好不害羞哪!」
    
      嬌軀微移,右背出現出谷梅儀來,郭少原一見是姊姊一起來參加戰鬥行列尚未
    謀面的那個嬌艷少女。
    
      當時羞的嬌臉飛紅雲,忙將尚未鬆開的左手縮回來,望著黃吟慧,道:「慧姊
    姊!她……她……她……」
    
      只急得郭少原吃吃口拙地說不出什麼話來。
    
      黃吟慧趁郭少原怔神後說話之際,風目向內一掃,見慧姊姊正同一個妖冶絕倫
    嫵媚橫生的中年艷娘,交力對掌,但艷婦鬢角見微汗,慧姊卻是含顰輕笑,似乎略
    勝一半籌。
    
      但那美艷妖娘背後丈許遠處,排列八九徒眾,虎視眈眈,這邊茫茫、和君左、
    天龍、地虎,也是凝神深注,蓄勢待發。
    
      那只被鐵門彈飛的哭喪棒,不知地虎何時業已覓得,仍然彎曲如弓,倒觸在地
    上。
    
      但他陰沉懊喪,一生中從無笑意的苦臉,更加黯淡淒厲。
    
      姑娘看後,知道勝算在握,也就寬心放下。
    
      正趕上少原問話,螓首微轉,見郭少原那種玩皮滑稽的窘態,情不自禁撲嗤一
    聲嬌笑。
    
      只笑得郭少原莫名其妙,微一怔神,眨眨大眼睛,羞澀的望著慧姊姊。
    
      黃姑娘笑後,又甩開玩笑地口吻,說道:「小玩皮!你今天可摸錯了人,小心
    君弟要揍你啦!」
    
      郭少原大眼睛一翻,嘴一撅,氣憤地道:「縱然是握錯了她的玉腕,並不犯法
    ,也是我喜歡親近她之表現,並未摸壞她那兒,誰敢揍我,就同他……」
    
      黃吟慧見郭少原,手聞劍柄,發氣後的頑皮性,更覺可愛,心中一喜,使她更
    想氣氣他,接著說道:「同他拼劍,是吧!你那五凝劍法,與君弟相差太遠,只要
    三個照面,就會叫你散手掉劍啦!」
    
      郭少原只氣得嫩臉發紅,猛的抓著黃吟慧的皓腕,忿忿地說道:「走!慧姊姊
    給你們作見證,先找他試試看,倒底看誰會散手拋劍呢!」
    
      黃吟慧見他真的發急了,知道再逗下去,會給他們中間留下一道裂痕。
    
      立即盈盈一笑道:「你要把小臉蛋氣破啦!慧姊姊同你逗著玩的,我給你們引
    見吧!」
    
      手指谷姑娘道:「她是谷梅儀,是和君左的……表妹。」
    
      她本想說是和君左的未婚妻,因逗郭少原時候,拿她作題材,已經羞得螓首低
    垂,不好意思再開她的玩笑。
    
      中間稍頓一下,仍然用表妹二字。接著說道:「也是慧姊姊的師侄,我的義妹
    ,幾重關係,你可以好好的親近親近吧!」
    
      三人均是武林奇人後裔,隱士之徒,久居深山,對於男女之嫌,似乎比世俗兒
    女較疏,但均能發乎情,止乎禮。
    
      頑皮出名的郭少原,一聽說有幾層關係,他可不管什麼師侄,表妹義妹哪!只
    要心裡所好,滑稽的怪相又百出,一下將螓首低垂、紅暈未退的谷梅儀玉腕握住,
    嘻笑道:「君兒哥哥,我已經認識哪!剛才我倆還在並肩作戰啦,他很喜歡我,儀
    姊姊若是遺恨未消,不要等君哥哥來打我,你就先揍我一頓出氣,我決不還手,好
    吧!」
    
      說著話,小身子一側,往谷梅儀懷中靠去,存心誠意接受挨打似的。
    
      爛燦無邪活潑天真的郭少原,幾句話同做作,把羞答答的谷梅儀也逗笑了。
    
      谷梅儀也覺得少原滑稽實在有點可愛,忙笑道:「我敢打你嘛!彈你一指頭,
    郭師叔降罪下來,我也承受不起啦!」
    
      郭少原頭一偏,大眼睛眨一眨,嘴一撅,傻笑道:「你與我姊姊,並非一脈相
    傳,僅是支流旁系。這種稱呼,也不過是人與人之間,尊師重道,崇尚禮俗的一種
    形式,我雖不敢破壞禮教常規。但我們即無段之誼又無倏戚之關,見在論序,為何
    分先後,我看,還是長者為姊,幼者為弟,且合實際,又有何妨。」
    
      黃吟慧櫻唇一遮,微笑道:「人家不願意,偏要叫人家姊姊,這麼一個大孩子
    ,尚不知害臊呀!」
    
      郭少原大眼連眨了幾下,計上心來,幽默而又冒失地說道:「誰有你的臉皮厚
    ,光欺負弟弟我,哼!你真壞,我會告訴晟哥哥啦!他會替原弟弟出氣的……」
    
      說來也怪,頑皮的少原,無意中竟揭發丁黃吟慧的隱痛,羞得雲暈入頸,急的
    宮靴直跺腳。
    
      繼而嬌聲溫怒,說道:「小鬼頭!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撕破你的頑皮嘴。」
    
      郭少原是人小心靈,自從離開翠崖,同姊姊追柳雪影跑散後,黃吟慧確實喜愛
    他,真是做到愛屋及烏之誼。
    
      在這一二十天內,發現了慧姊姊,背人哭泣,逢人哭笑,他就注意上啦!盡量
    設辭使她開心。
    
      一提起表哥束玉晟,她會幽怨全消,喜笑眉開,郭少原雖然不懂情慾是什麼,
    但他卻知友善,是建築男女之間喜愛的關鍵。
    
      他相信黃吟慧的友愛,對晟哥哥的關切,比對自己還要深刻。
    
      他可不知道,黃吟慧同束玉晟之間,有一種無法認識,目前他尚難瞭解的天性
    之愛的存在。
    
      他更未想到,自己隨便的幾句話,會將慧姊姊惹惱,心頭微一怔神,怔神間,
    突覺臂上一緊,一股幽香撲鼻,臉蛋上又熱又痛,情知已被慧姊姊抓住,忙哀求地
    向慧姊姊告饒,繼而說道:「小弟年輕無知,說話不慎,言語冒犯,開罪慧姊姊,
    我知道你一向都痛愛弟弟,揪在我的臉上,痛在你的心上,慧姊姊你就饒恕一下吧
    !下次再不敢亂說啦!」
    
      說著話,手朝黃吟慧胸前一指,小身子也向慧姊姊懷中一倒,竟撒起嬌來。
    
      這下子,弄得黃吟慧啼笑皆非,可是,她也實在地愛惜少原,反腕收回,繼而
    在他肩上一拍,苦笑道:「小頑皮!我真把你沒有辦法,快點站好,我們也進中宮
    ,去看慧姊姊!」
    
      郭少原見黃吟慧,好像氣息一平,玩皮性又發,猛的站正身形,一躬倒地,笑
    道:「謝過慧姊姊的恩典,草民知罪了。」
    
      躬身後退三步,才長起身來,滑稽的怪相,把二女也逗的噗嗤兩聲嫣笑起來,
    繼而他轉身就內走去。
    
      他走了兩步,忽然「噫」了一聲,停步前進,兩隻小手一分,抓著隨後跟來的
    二女王腕,笑道:「她們已經講和啦!我們不必再去,你們看,她們不是在席地而
    坐,正在交互傳授內功真力,可不能驚動啦!」
    
      黃吟慧業已看清,慧姊同雲雨迷狐水惠惠,瞑目跌坐,四掌相觸,正在硬拚內
    功,心頭大驚。
    
      口中對郭少原道:「原弟不要亂講,慧姊正同水惠惠較上內勁力啦!」
    
      郭少原毫不考慮地反辯道:「我才不相信啦!記得我在雲夢雲山松波崖,計爺
    爺傳我內功真力時,就跟她們一樣做法,每傳一次,計爺爺就得調養一次,我也就
    增加一次功力,你們仔細看看,那個美麗艷婦,臉色蒼白,不是正在傳真力給我姊
    姊嗎?姊姊面容嬌紅,大概受益不少,再過片刻,艷婦必力盡氣竭,就得要休息,
    我姊姊的功夫也就更大了。」
    
      說此一頓,大眼睛一眨,計上心來,向黃吟慧說道:「慧姊姊!你是不是要找
    晟哥哥去,我曉得他在那裡,跟我來吧!」
    
      「吧」字剛吐出,雙手鬆開,暗蓄真力,施展「縮地換影」
    
      身法,一下子便飛上房緣之上。
    
      卻未想到頑皮的郭少原,滑溜的那麼快法,黃姑娘竟未把他拉著。
    
      只嚇得黃吟慧一聲驚喊道:「原弟!你一個人不能亂來,等此地事了,同姊姊
    一道兒去。」
    
      郭少原猛一頓身,四目一瞥,見吟慧之驚神窘態,不由嘻笑道:「放心吧!我
    姊姊本事大,一定會將水惠惠打敗的,在她們勝負未分之前,也不准我們動手,在
    那兒多麼悶氣呀!不如趁她二人,軒輕未分,水惠惠無暇他之際,撲進春情閣,將
    表哥束玉晟先救出來,多好哪!你們要是害怕的話,哼,等著瞧我的。」
    
      音未落,人已起,竟越屋脊撲去。
    
      黃吟慧聽他說的也很有道理,當下也無暇思考,忙叫道:「原弟等著,我們陪
    你一塊兒去。」嬌音未落,玉腕一抬,扯著谷梅儀,繼而說道:「儀妹快走!不要
    讓原弟前去涉險,我們才無法向慧姊姊交待!」
    
      二女同時,墊步,搖肩,滑腰,跟蹤躍起,越屋追去,眨眼間,三人會在一起
    ,如三頭靈鳥夜霄,聯袂旋飛,逕朝雲雨宮後春情閣撲去。
    
      回頭再說郭少原等人誤入地窖,巧遇九州神鷲賁吟,破雲雨宮的心臟——風水
    火三宮,將四人引入中銅柱腹內,啟開暗門,進入中宮。
    
      賁吟步入中官,舉止一掃,不屑地冷哼一聲。
    
      隨手取下腰間紅葫蘆,安閒不迫的走在一角,口對口兒,喝起酒來,對宮打鬥
    ,毫未放在心上似的。
    
      姑娘進入中官,首先發覺驚奇的是,魔徒有數十人之眾,都被內家高入用巧妙
    的手法,點閉穴道,不但使這位點、劈、打穴之聖手郭少慧的驚奇,少女芳扉上卻
    泛上一種內愧和汗顏之感。
    
      郭姑娘雖在驚詫之中,她卻流目四望,發覺激烈的戰圈中,有一個白衣俊美的
    少年,不禁心神微蕩。
    
      她不是在翠崖前,借幫取鬧,同自己交手,尚未分出勝負,即刻縱馬馳走的那
    個人,不由「噫」了一聲,心中暗忖:「此人卻有一身奇奧異學,不是他還有誰呢
    ?可是他的來意,是為表弟,還是為我而來。」
    
      想到此,不由玉面霞飛,在心裡卻又冒起一縷微妙之感,是醋意!是喜愛……
    但她目不轉睛,又多看美少年一眼。
    
      恰在此時,美少年也被她的噫聲警惕,忙中抽暇,同眸一瞥,美少年臉色頓陳
    訝容,稍縱即逝,立又恢復平靜,對著姑娘嫣然含首一笑。
    
      只笑得姑娘紅雲上頰,宛若百合初開,紅遍滿林,螓首微垂,黛眉微皺,心中
    卻在暗自推敲。
    
      只覺美少年,面呈英姿,目隱媚煞,顏生靨笑,卻無男子之概,倒有嬌艷高貴
    之儀容,莫非他,就是黃吟慧所說的那位什麼妲姊的化身麼?姑娘想到此,不由心
    間一陣寒意,但她必竟曾經是受過五佛薰陶,涵養有素,毫未露於形色。
    
      反大大方方的凝神深注美少年,似乎要從他身上,找出有力可凝之點,以便證
    實自己是否猜想正確。
    
      可是,郭姑娘失望了,只見美少年以劍宛似銀龍兩條,舞起寒風砭骨,一下逼
    退嬌艷二女,笑展雙靨地嬌叱道:「室內狹窄,礙難施展絕技,不如隨少爺到外邊
    去,大戰三百合,若勝我手中雙劍,少爺從此息歸隱山,不再涉入是非漩渦裡,汝
    等若敗在我手,彭澤二嬌,可由此削去不用,隨少爺去作一房姬妾!」
    
      美少年言到此,玉面上也飛起紅雲兩朵,好者在燈光相映之下,不是明細之人
    ,是無法看出來。
    
      嬌叱甫落,就勢收劍,飛身上屋,還聽他在嬌呼道:「好嬌嬌!你們快來呀!
    小爺等著哪!」
    
      美少年幾句連激帶僵的輕佻語,只氣得彭澤雙嬌,肝腦欲炸,粉臉鐵青,一聲
    不響,聯袂飛起,跟蹤追去。
    
      眨眼間,三條人影已在夜色濛濛中失蹤。
    
      只看得郭姑娘目瞪口呆,心中納罕,你說她是什麼姐姊姊的體身麼!可是,她
    要納二嬌作姬妾,決不是一個少女,可以說得出口的話,要是說他是個少男,玉臉
    細嫩,面無雄風,而目又常在而不邪的媚煞,口音嬌脆,笑靨橫生,卻無男子之風
    韻,這就使郭姑娘更加迷惘,猜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就在郭姑娘迷惘忖度,心中未寧之際,驀地,一聲嬌脆厲嘯,衝破奇異夜幕,
    憑空送來。
    
      好快的身法,音末落,人已至,一個妖艷美娘,已玉立敞廳正中。
    
      妖艷婦落地後,妖媚淫目,睨睇廳內一眼,毫未把來的諸人放在心上,不屑地
    而又輕蔑地於笑一下,慍怒責問道:「天慈老兒,可曾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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