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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 香 玉 女

                   【第二十九章 雲雨之淫】
    
      郭姑娘早被厲嘯驚破迷惘之夢,趁時回眸一瞥,見是個頭載珠玉冠的風流艷婦
    ,身穿翠雲裳,繡花披肩,腰繫百褶羅裙,下露蓮鉤盈寸,款動處,儼如妙曼舞姿
    ,更顯艷得嬌眩目,風騷惑人。
    
      論容貌,並非不美.諸英姿,卻誘惑人之心眩蕩意。
    
      只是杏跟含嗔,柳眉斜豎,可是薄粉卻掩不住滿面皺紋,櫻唇上,掛著一絲獰
    笑,眉梢眼角,威稜隱隱,時閃凶光,宛似蘊蓄著無限殺機。
    
      那妖艷柔冶,姿容體態,蛻變成冰冷薄情,一臉獰厲之相,使你望而生畏。
    
      姑娘聞聲睹人,即知來者是誰,風眉微皺,冷哼嗤一聲,哂笑道:「好狂妄的
    口氣,大概就是你雲雨迷狐水惠惠啦?」
    
      艷婦正是被秋風催從春情閣趕來的水惠惠,聽姑娘言帶諷刺,又犯禁忌,臉色
    突變。
    
      但她城府陰沉,斜乜姑娘一眼,突覺目光一亮,見姑娘容光照人,秀美人骨,
    聚睹莢容,微威目眩神搖,睹忖道:「此女珠玉丰神,秀麗糧塵,休說人間佳麗,
    便是月宮嫦娥,也不過如此,我睹容震心弦,只恐欲眼一瞥,驚為天仙化人哪!」
    
      她是心裡讚美,卻又突生邪念,卻以為能懾服此女,吾道必昌,那一臉獰厲之
    色,隨邪念而變化,立即恢復寧靜。
    
      滿面的柔和媚笑,鸝音婉轉地說道:「衝著姑娘的金面,我是破除先例,不追
    究當面提諱道號之責。」說此,又朝姑娘飛了一個嫵媚的嬌笑。
    
      郭姑娘冷嗤一下,櫻唇一擲,哂笑道:「誰希罕,不破先例,對姑娘又該如何
    !」
    
      雲雨迷狐玉首敬搖,滿頭珠玉,一陣衝擊,發出清脆悅耳之聲,似乎顯示眾飾
    ,接著笑道:「我是言無二例,揭過挪倒,只要姑娘能與我握手言歡,同掌雲雨宮
    ,一切均可如姑娘心願。」
    
      姑娘可氣煞啦!憤聲怒叱道:「藏污納垢之所,豈是隱風臥龍之地。」
    
      水惠惠刷地臉色驟變,淒厲至極,櫻唇綻啟,哈哈大笑。
    
      一聲如傷禽悲鳴,尖銳刺耳,蕩人丫,笑音甫落,怒責道:「好一個自詡隱風
    臥龍的賤丫頭!」
    
      水惠惠的話音未落,郭姑娘尚未讓吐音欲語,緊接著是一陣哈哈大笑,笑似龍
    吟,清和悅耳,笑聲中,卻有一股蒼勁有力之音,說道:「姑娘譬喻真夠味,雲雨
    官不但藏穢納垢之所、而且是人世間最猥褻狎邪之處,連我老化子到此,也覺垢面
    蒙羞。」
    
      水惠惠久經大敵,聞聲戒備,猛一回頭望去,見一個佝僂老人,手執綠竹杖,
    亦步亦顛簸,似有搖搖欲倒,安步走來。
    
      奼女看清後,粉臉突變,暗自嘀咕道:「原來是他,莫非他們都是衝著那小子
    而來的。」
    
      想到此,心頭一寒,卻未形露容色。
    
      望著佝僂老人,猛一嗤鼻,及轉回玉首,對方姑娘問道:「駝鬼是你何人,天
    慈老人,你如何稱呼!」
    
      只問得郭姑娘侷促不安,因天慈上人,乃十二奇之冠,表弟之恩師,又限於門
    派,不便承認籍勢。
    
      更不便推責否認,致於九州神鷲賁吟,也是江湖上拔尖兒的成名人物,但想到
    自己乃五佛之徒,輩份極高,對賁吟尊長輩,拉平輩出在自口,均屬不宜,一時愣
    在那兒,無言欲對。
    
      賁吟何等人物,一目限然,立即代答道:「少廢話!姑娘同我天慈派,毫無淵
    源!她是我師弟束玉晟的表姐郭少慧姑娘……」
    
      水惠惠突然截斷賁吟的話,陰沉沉一陣嘿嘿媚笑,只笑的九州神鷲莫名其妙,
    郭姑娘俊臉驚奇。笑後,才詭詐地說道:「束玉晟既與郭姑娘乃是表親,更好說哪
    !饃饃未破,糖未流,束玉晟現在春情閣暫作人質,候天慈老人與你了斷宿怨後,
    即可願璧奉還。」
    
      賁吟見她一口一個天慈老兒,只氣的亂髮猥豎,怒喝道:「水惠惠你可以用一
    面鏡子照照看,評斤論兩,是否相襯,我師伯他老人家,若同你這淫魔,交手過招
    ,豈不有損他老人家聲望,我這個飢不擇食的窮化子,已夠你承受不起。」
    
      玩世不恭的賁吟,竟一反常態,話音未落,佝僂駝背,猛一長起,身體突然升
    高一尺,佛面杖一揮。
    
      一縷綠光,就朝雲雨迷狐「期門穴」上戮去。
    
      驀見郭姑娘玉面霞暈,微啟櫻唇,情知她要說話,忙將欲擊之勢,硬性紮住,
    只聽郭姑娘說道:「水惠惠!你雖走邪道,姑念你成名不易,若能即時醒悟,交出
    我表弟束玉晟,尚可饒你一死!」
    
      雲雨迷狐心知硬軟兼施,擾絡姑娘的願望欲絕,仍然冷屑地微哂道:「我不交
    出束玉晟,你又該如何?」
    
      郭姑娘黛眉輕皺,拎嗤一下,慍怒道:「若動晟弟發毛,我就要斬盡殺絕!」
    
      郭姑娘雖然詞鋒尖刻,仍未露於形色,依然神定氣閒,處之泰然。
    
      可是她並非嬌矜自滿,亦知大敵當前,危機已迫。
    
      表面從容,實則神儀內瑩,星目炯光真有氣罩山川,玉岳淵亭,似與大地同化
    之概。
    
      水惠惠被郭姑娘豐玉神彩,氣度宏偉,神態悠雅,所震懾。
    
      可是,淫魔卻氣的心內發毛,想取自己闖蕩江湖一生,在大江南北,黑白兩道
    ,誰敢當面對著自己吭個不字。
    
      郭姑娘竟有除惡務盡之意,只激的雲雨迷狐粉面驟變,柳眉一挑,怒叱道:「
    雲雨宮恐怕是你們來得,去不得!」
    
      郭姑娘冷笑道:「雲雨迷狐並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你依恃的七情陰魔艷舞,能
    比得上離憂谷內諸天欲界嘛!本姑娘在隱仙崖裡,對桃林欲陣,尚且視如平坦,何
    況你小小的魔窟耳!」
    
      這也是姑娘靈巧處,知道陰魔艷舞,最邪門霸道,若內功根基不固,情絲未斷
    ,易受六欲七情之誘惑。
    
      一人幻境,即受邪念所乘,輕而終生成錢,重者立刻喪身,自己曾受高人指點
    ,通過諸天欲界,臨時當機立斷,萬念歸一,尚可做到。
    
      所來諸人是否均可如此,實在可虎,念機一動,故拿話扣住雲雨迷狐,使她不
    敢輕易妄動艷舞。
    
      真的她一句話,把霸道的陰魔舞鎮住了。她知道功高於已的萬里無蹤,被她師
    父軟禁離憂谷,這些年來尚難越出諾天欲界一步。
    
      自己也曾三番入崖,均剎羽而歸,此女真能進出如意,定力必有超人之處,自
    己陰魔艷舞,也未也能引其走火入魔。
    
      雖然如此,水惠惠對郭姑娘之語,仍是將信將疑,那一雙媚目環睜,凝視華麗
    絕倫的郭姑娘。
    
      要從她的嬌軀上,找了可疑跡象,以證實此話的真實性。
    
      這時,忽聞兩聲厲嘯道:「主人!不必同那個淫婦評理,與她講理,如對牛彈
    琴,是講不通的讓小的兄弟倆,揍她一頓,她就會把表少爺請出來啦!」
    
      地虎性暴如火,早已按捺不住,暗中對天龍用言語一擠,兄弟二人,不約而同
    ,吐聲遞刃,同時朝雲雨迷狐撲去。
    
      郭姑娘聞聲知意,側目一瞥,只見天龍的色情網,儼若鋼罩扣下。
    
      地虎剛趁空拾回來自己尚無法弄直形如果穹弓的哭喪棒,宛似烏龍擺尾般,也
    朝水惠惠上身要穴直搗過去。
    
      要知,天龍地虎二人所學僅系七情道長七絕之一,根本未脫出雲雨鎖陰功範圍
    之外。
    
      莫說二人尚欠一年火候,至今仍能未能達到爐火純青之境,與水惠惠過手,獨
    如以卵擊石。
    
      兄弟二人剛將雙刀遞出,水惠惠僅用俏目微瞥,便立即洞悉招發何來,似乎已
    勝算在握。
    
      鄙夷不屑地責罵道:「雙峰的兩個野雜種,真是吃了豹心熊膽,也在魯班門前
    要斧!」
    
      姑娘聞聲驚悟,知天龍二人,所學七絕之功,卻非雲雨迷狐之敵,說不定還會
    喪身陰掌,心頭大吃一驚。
    
      情知喝止不及,忙將凝聚真氣,貫注玉掌,近臂欲發。
    
      驀見水惠惠蛇腰擺動,玉臂雙揮,猶若似艷舞起步之勢,不但掌勁有異,連裙
    帶飄風之威,也有一縷寒陰氣勁發出,並喝道:「縱然老娘體上天好生之德,饒你
    二人一命,回到雙乳峰,再苦練十年,也未必是老娘的對手,還是放下的好!」
    
      姑娘情知天龍地虎危在頃刻,那敢怠慢,霍的將蓄勢欲發的玉掌,分劈出去,
    才吐聲嬌叱道:「雲雨迷狐,說話可要算數,你要想把他二人放倒在雲雨宮,有我
    郭少慧在,未必見得吧!」
    
      說著話,她是一掌硬切斷水惠惠對天龍二人打出陰勁力道,另一掌逕朝雲雨迷
    狐「期門穴」上拍去。
    
      這兩掌,姑娘雖是藝高膽大,僅用上六成真力,看來是平淡無奇,其實,何啻
    是碎石裂碑之威。
    
      郭姑娘也知道,要想在淫魔手內挽救地虎二人生命,絕非普通拳式能達到目的
    ,所以,一出手就用上「雪玉禪功」。
    
      這功夫不但睨視武林的淫魔,從未見聞,連足跡遍環宇,見聞廣博的賁吟,也
    是首開眼界。雲雨迷狐只覺姑娘玉臂微張,似乎對已襲擊,所發勁道,既無聲息,
    又無潛力,不由冷笑道:「我只說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個……」
    
      原來是什麼,尚未吐出櫻唇,驀覺劈向天龍二人的兩股勁道,似乎被一種極具
    奇力的側力切斷。
    
      前半截脫掌勁道,宛似靈蛇般,直射出去,後半截又似乎被銅牆所阻,反彈奇
    勁,強烈無比,心頭大吃一驚,心道:「此女所發勁道詭譎,莫非是江湖盛傳久未
    露面的那種神功,若真如此,確實有點扎手!」
    
      雲雨迷狐當年,也是得天獨厚,身兼正邪兩家之長,比起當年她師父色情仙子
    的功力,猶有過之。
    
      一見姑娘掌勁有異,她是意動身先,柳腰一擺,蓮步微移,雙臂同時橫掃過來
    ,兩肢陰勁潛力,似若怒潮狂湧,澎湃旋捲而至。
    
      水惠惠對這種不知底蘊的神功,也不敢過於大意,雙掌反擊,已運足八成勁道
    ,力道之強,到可並山裂石,心道:「這一反襲,雖未必能將郭少慧擊斃掌下,至
    少也要她重傷當場。」
    
      在她動念之間,三掌已經接實,但聞砰然聲響,激盪潛力漩渦成風,吹飄起數
    尺外觀戰的賁、茫茫等人的衣袂。
    
      但水惠惠因系雙掌,略勝半籌;僅只香肩晃動。
    
      郭姑娘因雙掌分擊,右掌一觸,立感彈力削弱,情知不妙,忙將皓腕縮即伸,
    力道又加上二成。
    
      就是這樣應變神速,玉臂也被震得發麻,馬步不穩,當掌震退三步。
    
      若不是姑娘內功精純,應變神速,真遂了水惠惠的心願,不死也殘。
    
      那知事情大出水惠惠意料之外,不但郭少慧未傷也未殘,還秀目含威,玉亭嶽
    峙,她不覺微微一怔。
    
      心念動輒之間,嘯聲又起,乃是天龍地虎,他們是被郭姑娘切斷水惠惠那兩股
    陰靈掌力捲飛。
    
      落地後,微一調息,似未受傷,心中不但未有怕意,反是怒火高燒,不約而同
    ,同時朝雲雨迷狐撲上。
    
      郭姑娘雖在驚奇對方陰功,卻有獨到之處,真不愧是個傲視武林的淫魔之首,
    她雖是暗中訝異,但她目睹四方,耳聞八面。
    
      嘯聲過處,早知是怎麼一回事,心道:「若不是我那一掌,切斷魔頭掌力,你
    二人現在已向閻羅殿上掛號啦!」
    
      她是黛眉微皺,嬌喝道:「天龍地虎,你們想找死!還不給我退下。」
    
      兄弟二人可真聽話,雖在忿怒頭上,也不敢同主人鬧彆扭,硬將疾撲之勢穩住
    ,兩對怪目圓睜,突射四道憤恨復仇奇焰,盯著水惠惠,一瞬也不瞬,似乎要含噬
    果腹,才能洩出心忿。
    
      郭姑娘看在眼裡,也不去管他們,側目怒視,恨聲喝道:「浪具虛名的魔頭,
    她的成名,大概是偷空隙,打冷門而得來,可敢接姑娘幾招,試試看!」倏忽間,
    掌擊足踢,連攻五招。
    
      大概郭姑娘是恨透雲雨陰辣,五招不但迅快絕倫,而且詭異萬端,潛力強烈無
    比。水惠惠一時怔神,竟失先機,被迫退五步。
    
      這也是雲雨迷狐水惠惠,闖道江湖以來,從來遇上這麼年輕的少女,敢當面排
    斥羞辱,不覺怒火驟起,暗存殺機。
    
      冷嗤一聲,揮玉掌,拋粉腿,連連還擊。
    
      剎那間,裙帶袂舞,掌影點點,腿勁呼呼,排山運揮,反擊過去。
    
      郭姑娘雖覺水惠惠反擊之勢,凌厲無儔,尤其陰勁奇毒,皮膚獨寒,但她早受
    高人指點,五佛借力傳真,五縷真靈,也成她護體之符,嚴閉七竅及週身毛孔,不
    讓陰勁附身,存心給雲雨迷狐一點顏色看。
    
      她是氣沉下盤,馬步扎樁,仍然不肯任意閃讓半步,皓腕雙飛,銀牙一咬,硬
    拚硬拆,全力以赴。
    
      雖然姑娘掌勢奇幻莫測,勁道祥和,已蛻變戾煞之氣。
    
      但她真力分用,護身擊掌,雖然力拼幾招,已把雲雨迷狐凌厲猛攻之勢擋住,
    要想克敵奏效,卻尚不易。
    
      兩個雌老虎,一是目空一切,傲視武林,成名多年的魔頭,一是世外高人,五
    佛得意的門人,都是身懷蓋世絕學,兩人幾招搶攻手法。
    
      只看的一旁觀戰的茫茫心頭大吃驚駭,只覺郭師叔內功精純,真力充沛,搶拒
    還攻手法,令人難測。
    
      怒目仇視的天龍地虎,裂開兩張大嘴,得意的嘿嘿大笑,以為自己的主人,是
    天下無敵,必有打敗水惠惠的手法和本事。
    
      心機穩重,見聞廣博的賁吟,早已看清姑娘手法,出在五佛門中,必有攻勝之
    道,寬心一放。
    
      嘴角上掛著一絲笑意,取下腰間紅葫蘆,口對口兒,大喝酒漿。
    
      水惠惠一輪疾攻搶擊,被姑娘硬拆巧封,反彈回來,芳心中既驚奇,又畏悚,
    似有怒焰攻心。櫻唇乍啟,宛似春雷驟鳴,震耳眩心。
    
      喝聲過處,只見雲雨迷狐,粉拳連舞,玉腿橫飛,裙帶起舞,重又向郭姑娘猛
    撲硬打擊上去。
    
      郭姑娘戰興正濃,仍然原勢未動,揮掌接鬥,兩人重又打在一起,這次激鬥,
    似乎較剛才尤為猛烈。
    
      剎那間,掌影繽紛,四周生風,十合之後,已然敵我難辨,只看得天龍地虎同
    茫茫小和尚,眼花亂,驚心動魄。
    
      驀聞激戰中,雲雨迷狐嬌喘浪喝道:「郭姑娘!接我一招『群魔亂舞』試試看
    !」
    
      只見粉臉突變,四肢青筋暴起,似乎晝夜集陰毒真氣,霍的嬌軀一長,雙拳兩
    足,凌空劈踢。
    
      郭姑娘突聞雲雨喝聲,心中暗喜,當機立斷,猛一斜身挫腰,右臂一橫,明是
    揚腕護頭,實是「玉匣藏珠」,一記絕招。
    
      暗運功力,橫架一擊,左掌憑空一繞,化為「連壁清遠」,由指上發出五縷罡
    勁,疾如閃電般,分截水惠惠的四肢。
    
      這兩招都是幻靈巖五老多年所研,精華絕招「連壁清遠」是妙虛地老所化,「
    玉匣藏珠」乃神玉物老所造。
    
      招藏十二連式,不但是招中套式,而且是玄中更玄,勁道脫掌成霞,耀目昏眩
    ,震人心脾。
    
      姑娘所用奇奧之學,變化精妙,饒是水惠惠身兼正邪乃長,見識廣博,能辯天
    下各宗派武學,未看清人家手法。
    
      只覺眼花燎亂,掌勁中麵包來,驟威四肢所發毒功,似乎被一縷奇大罡力所吸
    引走,心頭大感驚駭,那還敢存心傷人,忙縮掌擰身斜躍。
    
      動念未息,突覺胸前壓力驟增,似乎七竅即將窒息,這一驚,是魂消魄散,連
    逃生希望已絕心中一橫,閉目待死。
    
      往往事情就會出乎意外,她那裡閉目等死,姑娘臨時機動,心道:「若將陰魔
    擊斃在我『玉匣藏珠』的絕招下,表弟束玉晟真要被她強逼吞服『七情鎖骨散』,
    解藥又如何覓法。」
    
      她是意動身稱,右腕一翻,變掌為抓,一下子抓著水惠惠胸前羅襟,縮掌一帶
    ,小心的長身站起。
    
      只聞清脆聲響在妖女的粉臉上,已挨了一把耳光,只打得水惠惠半片玉頰上,
    五條指印,紅腫甚高,般紅鮮血,順著嘴角涔流。
    
      這一發招換式的奇擊,使雲雨迷狐驚駭的一怔。
    
      姑娘得手後,並未再擊,見她玉腕捧著粉頰,狐狽的樣兒,又好笑,又好氣,
    憤聲低喝道:「我表弟現在何處?」
    
      雲雨迷狐不領情,姑娘手下留情,反認為是奇恥大辱,只氣的肝腦塗地,莫看
    她是在棒臉裝蒜,實則暗中運聚真力,貫注右腕,右腕頓時堅如鋼鐵,用力一擊,
    才怒喝道:「束玉晟既落我手,你休想分沾。」
    
      淫魔真夠狠毒,死在眉睫,尚未忘記慾念二字。
    
      這種近身擊掌,陰損毒辣,疾如電火,眼看郭姑娘一念之仁,就要喪身在水惠
    惠的雲雨掌下。
    
      誰知,大廖不然,郭姑娘在水惠惠運氣注掌,已自驚覺,也在暗中運集真力,
    一見雲雨迷狐遞掌,那敢怠慢,也翻腕拍擊,硬接上去。
    
      這種搏擊,乃高手相鬥中,極少見聞之事,郭少慧雖然身負前古僅有,後無來
    者的曠世絕學——雪玉禪功,宛如缺少搏培經驗,吃水惠惠抵面痛擊。
    
      雖然應變神速,微覺還擊勁道,反震彈之力,似被一種韌勁包沒,無法奏其功
    效,心知不妙,忙趁微擋之勢,挪身躍讓。
    
      就在她意動身移之際,水惠惠一招偷襲成功,佔盡機先,放手他攻。
    
      她已知對方雖年輕貌美,卻具一身奇奧武功。高深難測,心中再無顧忌,使盡
    渾身解數,掌劈,指截,足踢。
    
      羅裙飄帶,也發出陰勁縷縷,似乎水惠惠週身毛孔,也有絲然寒毒疾射,向姑
    娘混身要害大穴猛襲擊。
    
      水惠惠這番搶攻之勢,雲幻詭譎,威猛至極,究似驟風狂雨,直若波翻浪湧般
    ,綿綿不絕。
    
      而掌力愈來愈強,招式愈打愈奇,裙帶越飄越高,儼如雲霞曼舞,剎那間,便
    人影拳式難辨。
    
      郭姑娘極端聰明,雖被掌勁拳影包圍,她是心不慌,意不亂,除運氣護體,使
    陰毒無法侵入外,也展開靈巧身法,奧妙招式,一輪強拒還攻。威猛處!勢若雷雲
    萬鈞,狂焰爆炸,似要突霞光而出。
    
      柔和處!柔和潛力,無聲無臭,獨如薰風佛面,祥和至極。
    
      美妙處!宛似佩姬妙舞,多彩多姿。
    
      倏忽間,掌式大變,疾如白虹紫電,怒極劃空,激起尖銳厲嘯,帶起狂飆後的
    輕柔風勁不起,其威勢亦足可摧堅破銳,碎石斷碑。
    
      一個是雲雨宗師,一個是一代奇才,這一場激烈拚鬥。
    
      真可以詳盡,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各展畢身所長,誰也不敢旁思暇顧。
    
      眨眼百招,仍然難分軒輊。
    
      只看的在一旁觀戰的諸人,都是驚心動魄,觸目寒悚。
    
      驀地,一聲厲嘯聲響,尖銳刺耳,震碎屋瓦,幾條人影,先後退出中宮,那是
    洱海妖龍鬼計逸去,九州神鷲躡蹤追撲,郭少原殺傷三名宮眾後,發現郭少慧等姐
    妹,誤認敵人,躍出抗拒。
    
      這一連串的嘯聲和變化,戰圈內也受極大影響,戰鬥頓時改觀。
    
      水惠惠心極陰沉,對於厲嘯慘嚎,毫未動容,搶攻更疾,佔盡上風。
    
      郭少慧可受影響最大,以為是自己人受傷,不由大吃一驚,心神渙散,護身靈
    氣,當時消減。
    
      側目反顧,尚未看清是何來由,驟成寒陰侵膚生寒,這一驚,簡直是魂飛九霄
    ,魄入蒼冥。
    
      但她心靈機警,手法靈迅,又超人一等,就地注足,擰身一輪轉,玉掌化招「
    五靈護體」,築起罡勁風牆一堵,隔斷陰毒侵膚。
    
      「五靈護體」也就是岑雲嶺傳授小和尚茫茫的那一記絕招,與姑娘運氣護身,
    卻有異曲同工。
    
      一是外在救命絕招,但不能持久,每用一次,必需耗費真力一次,可是練到神
    意相合,還能克敵致勝。一是內在精功,若達化境,運氣護體後,不但百毒難侵,
    還可運掌如意,只攻不守。
    
      可是,姑娘一看來的苦心磨礪,尚未達到此種境界,僅憑五佛真力,又要護身
    ,又要還擊,看來內功勁道,與雲雨迷狐,猶在伯仲之間。經過一場拚命搏擊之後
    ,漸感內力不及,運氣受阻,揮掌也覺遲緩,和借陽助陰,功力深厚的水惠惠相比
    ,微感相形見絀。
    
      縱然,姑娘不被厲嘯驚擾,兩人若一成不變,長久搏擊,最後仍然會敗在水惠
    惠的雲雨掌下。
    
      「五靈護體」也是暗藏幾個變化,滑身,避擊,欺進,招化「荊出宋玉」,直
    截迷狐雙目,身化「喜鵲囀枝」突破寒毒功幕,再變「枯木逢春」穩身還擊,已將
    功力探厚,掌勢雄渾的水惠惠逼退。
    
      下一個變化,應是「八蠻從化」,或者「十面埋伏」,縱然水惠惠一身絕學,
    也難逃出「玉禪神掌」之厄。
    
      可是,姑娘在招內,因護身運掌,一力分用,真氣用盡,在這一招絕技內,竟
    有點力不從心,掌力減弱,未敢驟然進擊,致失良機。
    
      就是這樣,也使精博武功,廣博見聞,豐富經驗的魔頭水惠惠心膽俱碎,驚的
    怔神停攻。
    
      這一奇招妙著,使和君左、天龍地虎,都是悚目驚心魂魄出竅,可是暗中卻喜
    壞一人,那就是小和尚茫茫。
    
      同是一記絕招,比自己從萬樂頑童處學來的強勝十倍,可惜郭師叔未能使完,
    大有惋惜之感。
    
      要知郭姑娘憑五佛借力傳的五縷真元,任督經脈,早已溝通,趁雲雨迷狐怔神
    之際,已將真力調勻,心機一動,忖道:「我和她如此打法,何時能勝,不如用恩
    師們五絕索命妙招,和她快速相搏,以求早分勝負!」
    
      心意既決,登時臉罩寒霜,那股英煞之氣,直透華蓋,嬌嗔怒叱道:「水惠惠
    你若能再接我五招,不受傷害,我郭少慧舉腿就走,從此不問此一檔子事,你可敢
    嘛?」
    
      此語一出,一旁可嚇壞了和君左,茫茫二人,因水惠惠乃一代宗師,功力精高
    ,見多識廣,百招內,不但未沾到絲毫便宜,反遇上驚險奇著。
    
      目前,郭師叔竟是同水惠惠定五招為限,水惠惠若取巧僥倖避過,義兄束玉晟
    ,就無脫險之望。
    
      二人只嚇得心膽俱碎,但見姑娘美若花艷,冷若冰霜的玉面上,籠罩上一層神
    聖不可侵犯的威煞,誰也不敢向她進一言。
    
      只急的二人搔頭抓肋,無計可想。
    
      姑娘雖把話說漏,但她卻有致勝克敵決心,因在一番激烈搏鬥中,已測量出自
    己功力精進程度如何。
    
      對掃天缺,踏地殘,卻堅定了決勝信念,所以,才想用最後五記絕招,來收拾
    無惡不作的淫魔。
    
      水惠惠雖被那一妙著怔住,但她心機陰沉,未吃到大虧,那把郭少慧放在眼裡
    ,冷然一笑,道:「百招老娘尚且接下何況五記高招呢?你就發招遞掌吧!」
    
      郭姑娘鄙夷不屑地冷笑道:「看在萬里無蹤的份上,姑娘掌下,尚留情三分,
    你要小心,接著哪!」
    
      鸝音婉囀未息,只見她滑腰跨步,左腕凌空虛拍,右手腕底翻雲,由左臂下伸
    起,嬌軀也隨掌勢轉身。
    
      下一著就是「靈猿渡扛」,翻身撲擊。
    
      驀地,三條人影,捷似猿猴,快若電火,迎面撲來,郭姑娘大驚,忙將翻撲之
    勢,登時紮住,玉腕雙收,運氣復胸。
    
      秀目一瞥,見是黃吟慧等三人,心神一鬆馳,杏目含嗔,嬌責道:「如此慌張
    ,你們是否又吃了人家的虧……」
    
      黃吟慧未等郭姑娘把話說完,一下子撲在姑娘懷裡,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酒
    濕姑娘衣襟。
    
      她顫聲泣說道:「慧姐……姐……他……他又……失蹤了……」
    
      只弄的郭姑娘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左手摟著她的纖腰,右手扶在她的香肩上,眉頭微皺,安慰道:「慧妹,你安
    靜點,到底他是誰!你慢慢說,有姊姊給你作主!」
    
      黃吟慧經郭姑娘一安慰,好似見了親人,滿懷委曲,無法申訴,哭的更加激厲。
    
      郭少原忙接道:「我同兩個姐姐,已經到過春情閣,內部機關全部破壞,宮眾
    一死兩傷,晟表哥似乎已被人救走……」
    
      郭少原說到此,驀見水惠惠臉色有異,眼射凶煞,雙掌作勢欲擊,大喝道:「
    賊婆娘!你敢暗中施詐,接小爺幾招!」
    
      人如弩發劍似虹,凌空撲擊過去。
    
      水惠惠也知道再次出手五招,必定波詭雲譎,威猛至極。
    
      她那敢冒然還擊,全力聚精會神,想應付過去,年輕人說話必定算數,這一場
    風波,也會因履約而化解。
    
      誰知,黃吟慧三人一來,當堂一哭,三個均都怔神往,雲雨迷狐看在眼裡,心
    動神會,暗自忖度:「趁四人怔神之際,心無他顧,集全身功力,除去四人,較涉
    險同她印證五招,來得有益,其餘何足懼?」
    
      她心意既定,不由櫻唇上掛著一絲得意的微笑,暗聚真氣,力貫雙臂,蓄勢欲
    發。
    
      誰料,小頑皮郭少原,還是個頗具心機的人,一見水惠惠臉色有異,早就注意
    上了!見她抬臂欲發,才吐聲遞劍,人也跟蹤撲上。
    
      水惠惠見毒計敗露,一股仇怨,都適怒在郭少原身上,聚集畢身功力,準備朝
    四人偷擊的雙掌,毫無忌憚的,向郭少原痛擊。
    
      她是抱定殺一是一的主意,那兩股掌力特別強烈,如百萬毒蜂擁擠捲至。
    
      在郭少原驚喝吐劍的同時,郭姑娘業已驚覺。
    
      一摟哀聲吸泣、嬌慵無力的黃吟慧,橫躍人馬,並道:「慧妹!站穩了,待我
    接她雙掌,不然,原弟就要吃虧啦!」
    
      滿腔哀怨和愁思的黃吟慧,已變起肘腋,喝聲和咒語,沖淡滿懷憂愁,未等郭
    少慧摟住纖腰的玉手鬆開,她已嬌軀一挺,站正身形,淚痕未乾的鳳目一啟,不禁
    「哎呀」一聲,人也跟蹤躍去。
    
      一道赤霞如驚天長虹,宛似電射般,逕朝水惠惠右肋「期門穴」直截過去。
    
      同時,郭姑娘是手足連心,比任何人還急,人似彩風,掌如雨點,雖是起步較
    晚,越過狂飆之上,較黃吟慧早到一步,凌空下擊。
    
      這二人都是心如火急掌詭劍譎,迅快絕倫,當場只逼得雲雨迷狐,撤身避讓,
    縮掌自救。
    
      就是輕靈迅快,郭少原也吃虧不小,只覺寒勁裹體,心神一悚蕩,四肢酥軟無
    力,連手中的龜甲劍,似乎有千斤之重。
    
      噹一聲,藍光打閃,落在當地,但他神智未昏,內功造詣尚深,忙運氣護穴,
    人也被狂飆捲飛出去。
    
      若不是二人搶救得快,水惠惠縮掌自救,郭少原在雲雨掌下,也就魂歸地府啦
    !緊接著飛起兩條人影,快如丸瀉一般,逕朝捲飛郭少原撲去。
    
      那是和尚茫茫同和君左二人,一下子接著空中下落的郭少原身體,觸手冰涼侵
    骨,俊目一瞥。
    
      見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角噴出白抹,渾身抽搐不停,知已中毒甚深,只
    驚的和君左「哇!」的一聲驚叫。
    
      見多識廣的小和尚茫茫忙中抽出一手,在和君啞穴一拍,使他無法驚叫,並低
    聲說道:「師弟禁聲,快點將恩師送你的三粒救命金丹拿出來,讓他服下,先驅寒
    毒,再行療傷。」
    
      說著話,已將和君左啞穴解開,接著又在少原身上,一連點上六處穴道,將他
    放在地上,盤膝坐好。
    
      自己也少原對面而坐。
    
      和君左啞穴一解開,臉色一赧,啞然失笑,一聲不響的,從懷中取出玉瓶,倒
    出金丹三粒,登時一陣清香四溢,令人聞之心神朗爽。
    
      茫茫接著說道:「先喂一粒!讓我試試看,先替他推穴活血,助藥溶化。」
    
      一個多月來,天龍地虎,同郭少原相處,甚是融洽,確實愛煞主人的弟弟——
    小頑皮。見他受傷落下,心裡駭極,也同時躍在和尚身旁,滿臉都是懊喪神色,望
    著郭少原,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之感,突然問道:「小和尚!我們小主人,不會…
    …」
    
      他可不敢說下去,更不知用何措詞說法,反呆癡的愣在那兒。
    
      茫茫並不認識他們見他話出有因,也就沒有深怪,叱責道:「你們同我師弟三
    人,在此護關,丈內不准任何人踏進一步。」
    
      話音一落,和尚已將金丹餵過,同郭少原四掌相觸,瞑目入定,替小頑皮助藥
    溶化,推穴活血起來。
    
      雲雨迷狐水惠惠見掌出有利,一下子就能使一個身如靈猿劍似飛虹的郭少原,
    牢牢裹住,心中暗喜。
    
      只要再加掌力一送,小頑皮準會喪命。
    
      她意念剛動,驟感媚眼發花,空中一股奇勁自頂而來,右肋下似有一縷力量道
    直截「期門穴」。
    
      這兩處勁道都怪異,又是變生肘腋,似難硬接,說不定應付不及,就會身敗名
    裂,那付僥倖傷人之心,慨然盡斂,登時蛻變成即驚又駭的怪相。
    
      不管一個人,是貧!是富!是尊!是貴!縱然是譽甲天下,功寰宇廟,到了危
    迫時惜身愛命,仍然難免,陰毒狠辣的水惠惠,又何能例外呢?但見她右足疾點,
    身子一擲,柳腰向左斜倒,右臂往上一撩,欲擋空中奇勁。
    
      玉足一挑黃吟慧的赤霞劍,借勢滑步斜身,撩掌踢劍之力,人己似彩鴛翔空,
    斜飛丈遠了。
    
      從郭少原吐語,躍身剃劍,郭姑娘挾黃吟慧橫躍避招,二妹搶救還擊,郭少慧
    受傷飄飛,和君左茫茫,雙雙搶救小頑皮,這些都在同一時間。
    
      僅系絲毫之別,就有天壤之差。
    
      郭姑娘逼退雲雨迷狐,並未追蹤,就下落之勢,鳳目一瞥,見少原被和茫二人
    救在一旁,尚是閉目抖索,知他已中雲雨寒毒。
    
      手足情深,心扉已碎,剛欲縱身去救。
    
      驀見黃吟慧身形似虹,又要追撲過去,情知她有絕世劍術,但內功卻恐非其敵
    ,久戰恐怕吃虧,忙將欲起之勢,改為橫縱,攔在吟慧面前,說道:「慧妹住手!
    你將此丹拿去,給原弟服下,魔頭交給我來收拾。」
    
      與郭少原視逾骨肉的黃吟慧,也是氣昏子頭,連小頑皮受傷都沒有發覺。
    
      聽郭姑娘說,這一份急法,比失去了曾同床共枕的晟哥,還要痛苦十分,硬將
    欲起之勢紮住。
    
      含著兩行淚水,接過郭姑娘手中靈丹,一聲不吭,身如彩鸞雲鳳般,朝茫茫五
    人聚處飄去。
    
      郭姑娘看在眼裡,不禁微搖玉首,輕輕一聲喟歎,暗自忖道:「年輕貌美既能
    藏鋒不露,有一份悲天憫人之心,是一般少女無法做到的,真是難能可貴。」
    
      水惠惠雖然掌傷郭少原,但能讓開郭姑娘的掌勁,黃吟慧的赤靈劍,也是堪險
    至極,落地後,只嚇得香汁淋漓,心中暗自嘀咕道:「這些狗男女都有一點怪門道
    ,我今晚如果不能收拾下她們,老娘一世英名,盡付東流」
    
      越想越氣,一腔忿怒,仇恨,掩蓋了靈智和驚懼,朱唇乍綻,嬌聲怒叱道:「
    狗男女!你們一齊都上,老娘同你們拼……」
    
      陡見當場,僅有郭姑娘一人,話已說漏,忙緘口不語,老臉上竟也泛起一層羞
    澀紅霞,更顯得妖艷媚人。
    
      郭姑娘雖然心煩意亂,卻對大敢當前,未敢稍有鬆弛,聞聲嚴戒,猛一回轉嬌
    軀,鄙夷地一聲冷笑道:「就憑你這魔頭,也值得我們姊妹一齊動手吧?還是姑娘
    一人,以五招為限,你就進招吧!」
    
      狡如脫兔的水惠惠,何嘗不知道,姑娘敢誇海口,必有超人致勝之道,雖試過
    幾手險招,並未摸清人家是何來路,那敢冒然出手,一臉迷惘神然,瞪著一對發射
    奇光的媚目,望著郭姑娘出神。
    
      其實,水惠惠在暗中不但氣納丹田聚精會神準備一拼,並且存了一種僥倖心理
    ,籌劃應付五招之良策,故以遲遲不敢先行發招。
    
      郭姑娘看在眼裡,不但不以為她是驚懼,而且深認她有著最毒辣的陰謀在後頭
    ,但在芳心裡,卻有堅定信心。
    
      認為思師五記絕招,都是經過五老六十年來融匯各宗派的掌招,熔於一爐,捨
    短擷長,精研而成。
    
      每一招都含有天干地支之奇數,陰陽相生相剋相輔之精奧,招內只有一式得手
    ,即可全盤對敵致勝。
    
      再說,姑娘尚有五縷真靈相助,神、意、氣相會後,並無後顧之憂,心可放心
    搶攻,是以姑娘敢大膽誇口,也仗此兩著。
    
      見水惠惠裝腔作勢,蓄力不發,心中卻有點憤怒,冷哂道:「若不出手遞招,
    休怪姑娘手下無情啦!」
    
      雲雨迷狐連番受辱,早已激得怒火高燒,但她心機陰深,一張濃紋堆波的粉臉
    上,泛上一絲淒的冷笑,道:「賤丫頭!少逞口舌之強,你就接招吧!」
    
      叱音未終,她是有右臂蓄勢護胸,左掌凌空虛拍,一般奇寒勁道,脫掌而出。
    
      水惠惠左掌虛拍,內中卻蘊茂無限殺機,不要看別的,僅是那寒陰奇,威猛處
    ,也是可開山碎石。
    
      郭姑娘也是此中聖手,機警惕透,觸目知情?心中暗自好笑,也是希望她會有
    此一著。
    
      因五記絕招,都是精奧詭譎,變化無窮,對方發動越快,自己越是有利,得手
    越快!身形未動,玉腕一揮,硬接上去。
    
      事情大出雲雨迷狐意外,以為自己凌空虛拍,也用上六成力,必可引發對方,
    不是撲擊,就是閃讓,自己陰謀可售。
    
      但見雲雨迷孤平胸推掌,玉臂直伸,似乎招力用老,濃紋堆波的老臉上,泛上
    一絲得意微笑,暗罵道:「鬼丫頭!你不走前兩條路,有此一著,我也要你玉殞香
    消!」
    
      她是念動身先,左腕一吸一伸,猛力反拔出去,欲將姑娘掌力卸去,右手是腕
    底翻雲,化招「怒瀑飛波」,連掌帶人,凌空撲擊。
    
      這兩招都是水惠惠數十年畢身功力,聚集了混身陰毒所發,兩股陰道奇勁,儼
    若逆龍搗海。
    
      帶起萬丈驚濤怒波,瀰漫全家,耀眼發花,聲勢駭人。
    
      郭姑娘那一手,也是虛招,不要看她玉臂伸的直直的,其實僅用三成罡煞勁道
    ,尚保存實力七成。
    
      見她左手反拔,似可錯肩推掌,縱然不能將水惠惠劈在掌下,那知左臂也會當
    場被劈脫掉。
    
      可是,自己也難逃雲雨的「怒瀑飛波」之厄,說不定會兩敗俱傷。
    
      就在姑娘身形未動,怔神籌策之際,勁掌毒飆,已從四面包來,水惠惠大喜,
    暗道:「你縱然肋生雙翅,也難逃我雲雨毒掌。」
    
      她動念未息,陡聽脆音輕起,哂叱道:「陰魔!接掌!」
    
      嬌音未露,只覺彩霞耀眼,連姑娘身使何法,人影已失所在,心頭大驚,忙將
    前撲之勢煞住,蓄勢運力,以應急變。
    
      驀地,身後鸝音九囀:「我在這兒!」
    
      她不愧黑道之尊,雲雨之首,身未動,頭未回,似乎腦後有眼,雙掌反臂猛擊。
    
      掌毒奇猛,威勢無儔,疾如冰海傾瀉,迅似怒鬣奔馳,兩股陰勁,翻滾如濤,
    一齊撞到。
    
      郭姑娘對水惠惠掌傷胞弟妄用奇毒,亦是恨之入骨,存心剷除,是以引發她激
    怒,兩次出聲,均未吐掌。
    
      此時,再見她又擊勁道,較前尤為兇猛,暗道:「淫魔!不要凶哪!馬上就要
    你的好看!」
    
      她是意動身先,身形未動,人如弩發,扶搖直上,讓過狂飆寒濤。
    
      猛一伏身,招發「曲琴沽酒」,左拳右掌,六道罡勁,穿入毒焰,直朝雲雨迷
    狐身上,六大要穴劃去。
    
      此絕招乃五佛之首,沽玄天老精心結晶,出掌威猛,披靡難當,水惠惠登時一
    聲厲吼,暴退尋丈,羅衫裙帶,無風自動,媚目凶睛,怒清著郭少慧,陰魔心頭雖
    是驚駭,但是狂傲一世的煞星,哪會被郭少慧一記神奇掌招嚇住,怔愕經頃,倏的
    又是一聲尖銳厲嘯,宛似傷禽悲鳴,震耳發聾。
    
      連在一旁運功療傷的茫茫,方甦醒不久的郭少原,護法的黃吟慧等五人,都是
    心驚大駭。厲嘯甫落,水惠惠雙掌齊舞,虎撲而上。
    
      郭姑娘功力何等精深,見雲雨拚命虎撲,她把玉牙一咬,立時掌出「運壁清遠
    」,「玉匣藏珠」。
    
      並指責道:「這是兩招並發,小心了!」
    
      這種驚世神奇絕招,陰魔如何能逃的過,鸝音未落,慘嚎又起,水惠惠「雞尾
    」同「肩井」兩次各重挨一掌。
    
      蹌踉踉的後退十數步,才跌坐在地,櫻唇一張,噴出一蓬血雨,粉臉濃紋重疊
    ,慘白至極。
    
      郭姑娘對水惠惠恨入骨髓,存心除害,空中身形未停,四肢一劃,身如靈雀移
    處,掌化「隔世問佛」,大蓬祥和罡勁,瀰漫罩下。
    
      眼看一代嬌艷淫魔,就要香殞玉碎。
    
      驀地,一聲蒼勁龍吟聲,哀音蹙足地吶道;「姑娘掌下留情,看在老衲份上,
    饒她殘生!」
    
      不知從何處疾射來一股奇勁,平地托起。
    
      姑娘聞聲甚熱,心頭微懍,暗恨道:「受惠之恩未報,怎麼把他的話,也忘掉
    了!」
    
      她是已達神氣相會,意動身先;霍的吸氣縮掌,擰身左躍。
    
      就是那麼快法,水惠惠又是一聲慘號過處,一條左臂,由肩膀削落,殷紅鮮血
    ,涔濕羅衫。
    
      只痛的水惠惠,汗珠如豆,老沮長流。
    
      這也是她一生作惡多端,惡貫滿盈,該有此報,僥天之悻,老和尚來的正是時
    候,幸留下一條老命。
    
      陰魔一聲慘嚎呻吟,叫得茫茫等人,都是一陣驚駭,就在他們驚神錯愕之間,
    廳中已多了一個胡眉皆白,臉色紅潤,黃色袈裟的老僧。
    
      正在口宣佛號,雙手合十,恭謝道:「姑娘體上天好生之德,掌下超生,老衲
    當面謝過!」
    
      老僧又雙手合十,恭身頂禮,又說道:「老衲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求,向姑娘化
    個善緣!未知姑娘允納否?」
    
      老和尚一對神目如電,但發出的卻是兩道幽怨奇光,望著郭姑娘似有請求,待
    答之意。
    
      郭姑娘見現身的正是心目中所崇敬的萬里無蹤揚善和尚,不由愧悔交集,一種
    處女矜持心扉,泛上一縷懺意,自責道:「伊大哥!快不要如此,會拆殺小妹,我
    師兄知道,定當責罰我,因我未能秉承二兄之言而作,小妹亦是懺悔不及。只要伊
    大哥佛諭示知,小妹無不遵從!」
    
      萬行無蹤登時嘴角上掛著一絲感激的微笑,道:「師妹!敢情你是答應我,不
    情之請啦!」
    
      姑娘誠退地忤意地頷首微笑,代表了他的接納之請。
    
      伊仁見姑娘答應聽清,心中不知是喜!是怨!一對壽目,看了臉色慘白,血淋
    琳的水惠惠一眼,不由微微一聲長歎,含了無限淒涼和惋惜之意。
    
      頓時沉醉在往事回憶中,怔愕有頃,才慢慢轉過頭來,一臉哀容之色,望著郭
    姑娘,暗唸一聲佛號,羞澀而又幽怨地說道:「罪過!罪過!老衲所化善緣,請把
    水惠惠的殘軀,送給老衲,以償為兄在恩師所許的數十年宏願。」
    
      說後,一張紅潤的老臉上,也泛上一層羞暈。
    
      郭姑娘早聽師兄岑雲嶺說過二人情孽,綿延數十年,迄今尚未忘懷,同時,自
    己也受過伊仁一丹之惠,尚無法圖報。
    
      衝著大哥的面,縱有天大仇怨,也可化解,莫說還傷動員她一臂,慨然答道:
    「全憑伊大哥佛諭!」
    
      萬里無蹤淒苦的一笑,道:「謝師妹恩典,行將再見!」
    
      話音未終,轉身躍去。
    
      身形剛起,似有什麼事,捅上心頭,硬將欲起之勢穩住,回頭說道:「此地善
    後,還請師妹稍加處理,即可逕往春城山之南,可與令表弟相見。」
    
      說此,那雙神目如電,看了姑娘一眼,不由微聲長歎,似有無限惋惜之意,慨
    然陳詞道:「師妹你眉藏臥龍,喜透華蓋,鬢角間有一股英煞隱現,一切事情,需
    開朗些,忍耐為上。」
    
      未待姑娘答話,兩隻闊大袍袖微展,人亦飄至水惠惠身側,連點三處穴道,替
    她止痛止血後,操著雲雨迷狐之腰,長身點足,人影俱杳。
    
      好快的身法,真是名符其實的萬里無蹤,來無蹤去無影,一旁觀戰的七人真是
    歎為觀止。」
    
      郭少慧並未為揚善禪師的幾句話打動心弦,而為萬里無蹤的蓋世神奇所鎮懾,
    反而愣在那兒。
    
      郭少原毒傷並不嚴重,連人家只求眼目一睹,而無法難嘗的少林紫金丸,幻巖
    五靈丹,被他服用兩粒,再重奇毒也會化解。
    
      莫說還有一個內家聖手,為他推宮活血,助藥行化,不久藥行周天,掌毒排盡
    ,精、氣、神已恢復,較未受傷以前,更加明朗健旺啦。
    
      此時,七人如眾星拱月般+將郭姑娘圍在當中。
    
      可是,郭姑娘一臉迷惘之色,對於郭少原七人,來至身旁,毫未覺察,秀目凝
    神,望著萬里無蹤去的方向,櫻唇呢喃,尾尾念道:「唉!自古孽海情波,不知淹
    沒了多少癡情兒女?真是苦海無邊,像伊大哥同水惠惠,數十年情牽怨纏,迄今已
    是年近古稀,尚未忘懷,這種情鐘如一,的確值得人一掬同情之淚。」
    
      郭姑娘秀目睇視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傷癒合神清氣爽的郭少原,心地
    善良,而帶愁容的黃吟慧,心扉頓啟,泛上一絲微妙之感。
    
      姑娘慨歎一聲,低聲自語,道:「嗯!莫非我也是為情所苦嗎?」
    
      心申懍然,哀容慨歎,道:「伊大哥說,天理安排,人力難挽,莫非指此而言
    嘛?」
    
      「情」字微妙、令人難測,一連串的問題,把一個處女心扉籠上一層陰霾,俊
    臉哀感,情淚盈眶,儼如雨中梨花,有點弱不勝力。
    
      情之捉弄人,真所謂暴殄天物啦!黃吟慧是毫無機構心,也不看郭少原臉色,
    焦急萬分,哀怨地說道:「慧姐姐!淫魔已走,我們快點去找晟哥,你還愣在這兒
    ,想啥?」
    
      郭姑娘微一顫動,收回凝神發癡的秀目,望了黃吟慧一眼。
    
      見她怨聚秋水,愁鎖眉梢,惶恐惶急的樣兒,不由心頭一甜,暗度:「閨中能
    得如此蜜友,傚法英皇,同侍表……」
    
      她可不敢往下想,哀感之容,登時飛上羞澀紅霞,甜然一笑道:「我是在想,
    如何處理善後呀!」
    
      陰睛難測,少女多變,令人無法思議,幾句話替自己掩飾的恰到好處。
    
      小頑皮郭少原,好似抓住說話的機會,小嘴一嘟,分忿忿地說道:「誰管他什
    麼勞石子善後,我們正事待辦,大家一走了之,何必要……」
    
      突見姐姐向自己白了一眼,忙將未吐出口的話,立即又嚥了回去,但心中仍是
    氣憤不過。
    
      郭姑娘也不去管他,反朝茫茫,道:「舍弟這傷,偏勞小師父啦,」
    
      「折殺師侄哪!」小和尚茫茫合十頂禮,答道:「蒙師父的恩典,師叔的栽培
    ,否則!師侄也是束手無策。」
    
      郭姑娘盈一笑,未答,鳳目一轉,靈機上心,繼而說道:「茫茫!你領著他們
    ,在此辦理善後,必須記住師門絮因蘭果,好自為之,事後可至春城山等我。」
    
      茫茫恭敬的合十答道:「弟子德薄才淺,難當大任,望師叔另派……」
    
      「少廢話!」嬌音未落,姑娘已失蹤影。
    
      郭少原、黃吟慧同時驚呼道:「姐姐!我們也跟你一道兒去。」
    
      兩人同時,晃肩,滑步,快如電火般,跟蹤追去。
    
      驀地,一陣清音悅耳,劃破夜暮傳來,道:「你們追我不上,速同茫茫一道,
    春城山再會!」
    
      尾音落時,人似乎已在二十丈開外,但是聽來仍然是清晰入耳,在場諸人,都
    是驚歎不如。
    
      緊接著,又是兩條人影,向巨廈外撲去。
    
      郭黃兩小,突然走去,茫茫阻攔不及,已經是心裡難過。
    
      若有差錯,愧對師叔,再見天龍地虎躍身,他是早已注意上啦!雙肩微晃,已
    攔在二人面前,薄責道:「你二人追去,你主人不活剝你們的皮才怪,還是隨我一
    塊兒,到春城山等候她老人家。」
    
      兩個都是心無機警,而又是直腸的人,就是任何人代傳主人之言,也是奉著聖
    諭,硬將欲起之勢穩住。
    
      翻著兩對怪目,盯著茫茫和尚,似有將信將疑之意。
    
      茫茫也不介意,隨率領四人,遵照師叔法諭,整頓雲雨宮的善後,暫且不講。
    
      且說,郭姑娘離開雲雨宮,在夜色蒼茫中,宛似一縷輕煙飛馳,對於身後,尚
    有兩個人影,猿蹲虎躍,竭力追趕。她競毫未發覺,眨眼之間,已翻過春城山麓。
    
      她來到南山後,攏目一看,見峰巒重疊,山壁陡滑,盆地上,竽草如蘭,古木
    參天,山下面,一衣帶水,送來頗有節奏的泉聲淙淙。
    
      被皎潔霜華相映,更顯得山清水秀,幽邪絕塵。
    
      但山風過後,會發出柏浪雷鳴,松濤怒吼,若月華黯淡,置身其中,會生陰霾
    恐怖之感,毛髮倒豎。
    
      郭姑娘看後,不禁心頭凜然,想偌大山谷,森林密佈,濃蔭黑暗,深入林內,
    伸手不五指。
    
      何況,年深久還,毒蛇猛獸,巢穴何其多,叫我如何尋法,他又是何人所救,
    置身何處呢?這一連串疑問,弄的她神魂顛倒,不知所措。
    
      癡立微傾,靈機一動,銀牙微錯,暗責自己遭:「郭少慧呀!郭少慧,那不是
    龍潭虎穴,僅是小小森林一座,你就畏首畏尾,還敢踏天缺掃地殘嗎?」
    
      心意即決,蓮鉤點地,人如鸞風翔舞,快似輕煙,逕朝山下林內撲落。
    
      姑娘若再怔神稍待一時,束玉晟也不會被淫藥引發火欲,辣手摧花,平清琴橫
    遭蹂躪,卉兒玉門難禁。
    
      驀地,一聲清脆厲吼,凌空傳來,姑娘忽然一怔,夤夜深山,那來的女人吼聲
    ,莫非……
    
      她可不曾往想下想去,猛將一瀉千丈之勢,硬性煞住,嬌軀一擰,已在山壁間
    伸出的一棵古松上落腳,忙傾耳聽去,但聞脆音泣訴道:「我束哥哥!已毒入膏盲
    ,若再不放下他,即刻療治,是無法生還哪!」
    
      說此,嗚咽及嬌喘噓噓之聲,隨風飄來,接著聽那脆音怒叱道:「縱然你將背
    上天,我也會追入靈霄殿。」嬌音淒婉,直若鴻雁悲秋,嫠婦夜哭,扣人心弦。
    
      姑娘好似被哀絕之音勾動情愁,落下兩行同情淚水,但她淚眼可未停歇,順著
    發音來源望去。
    
      只見自己適才所站過的那個小山坡上,正有一個臃腫人影,捷如星丸跳躍,由
    北向南馳來,在那臃腫人影後,約十丈左右,有一個巧小玲瓏的人影,快似猿蹲虎
    躍,前撲之勢,又似有顛簸神態,好像是哀傷過渡,用氣脫力所致。
    
      姑娘看後,頓覺蹊蹺,微感前行兩人,似乎背後駝著一物,因在崖下無法看清
    ,世上絕無此等怪人,暗道:「莫非就是他嗎?」
    
      她是心動意轉,職足一點松枝,人如沖天炮發,扶搖直上。可是,她下如星丸
    直瀉,但上似怒弩離弦,同樣快到毫顛,一二十丈的高下,手足並用,眨眼已至山
    坡。
    
      姑娘上得山坡,微一頓足,流波四顧,那還有人影痕跡,只覺空山靜蕩,山風
    猶勁,送來柏浪松濤,令人有一種淒涼恐怖之感。
    
      她倒對目前陰霾景色,毫未放在心上,可對剛才奔馳過去的兩個人影,甚是納
    罕,因見二人輕功,較自己卻要遜上一著,自己用上絕頂輕功,絲毫沒有滯留,為
    什上得山坡後,人影俱杳。
    
      她可未想到,一追一逃,都是心慌意亂,竭力奔馳,有隙即鑽,林叢,山巖,
    突壁,穴洞,均可隱形藏身。
    
      她又是由下而上,在時間與距離上,都有著差池。
    
      但聽一陣山風過處,由二人人影去向,送來龍吟聲響,夜青碧空,震得幽谷回
    應,久久產絕。緊接著,又是一聲風鳴山崗,清和中帶著哀痛之音,令人聞聲,不
    由得會掉下同情之淚。
    
      郭姑娘驀然驚語,翠黛微皺,暗道:「莫非小冤家被人背走,又撞上魔頭不成
    !唉!我也是急的神志意亂,若衝去,不是冤枉他,我又當如何呢?」
    
      只急的郭姑娘愁鎖深眉,搔頸抓肋,去捨難決,突然間,龍吟鳳鳴,較前更加
    淒厲,隨風飄來。
    
      先後這兩聲清嘯嬌叱,儼若利劍穿心,只驚的姑娘一陣心膽俱寒,劍靴一跺,
    暗自責罵道:「郭少慧!你真傻啦!是冤家與否,你都應該去看究竟,假若是他,
    若有差池,你會抱恨終身!」
    
      想得魂飛魄散,香汗淋漓,那還敢再拖延時效,立即雙足疾點,人似電閃,逕
    朝發聲處奔去。
    
      山巖削壁,蒼松翠柏,一排排如脫韁野馬,向著身後飛去。
    
      眨眼間,便已進入山腹之中,到處都是斷崖削壁,稍一不慎,跌入崖底,怕不
    粉身碎骨!險峻的山勢,對於有絕頂神奇輕功的郭少慧,根本毫未放在心上,她擔
    心的還是束玉晟的安危。
    
      霎眼工夫,已越過茂林,翻上山坡,突然眼前一亮,前面斷崖之上,正有二人
    ,猿蹲虎躍,鬥得正烈。
    
      一個正是兩次相遇,自己對她並無好感,尚有情敵之意的玄裳少女——松香姬
    ,另一個,卻是鬚髮皓白,滿臉泥發光,眼神炯炯,身著百衲人的老乞丐。
    
      此時,二人都是掌力相接,較上內勁,全力拚鬥,對於三丈外來的郭少慧,毫
    未發覺似的。
    
      她不是為著我表弟而來,為何不入雲雨宮,在此地同一化子打起來,莫非老叫
    化也是水惠惠的面首?可是,他滿臉正氣,玩世不恭的神態,未必就會被水惠惠所
    籠絡,但他們卻在深夜,斷崖拚命,那又為了何事!疑竇叢生,便郭姑娘躊躇難決。
    
      凝神微傾,鳳目一輪疾轉,不由輕噫一下,暗道:「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竊
    走晟弟的,待我……」
    
      她是心動意決,身不由主向戰圈逼近。
    
      倏忽,一聲低呼:「慧姐快過來這裡,玄衣姐姐陰掌勁有毒。」
    
      聲音甚熟,姑娘忙停步前進,回頭望去,見離身左側丈遠,有一人高巨石豎立
    ,在那巨石之後,正是黃吟慧同小頑皮郭少原。
    
      心中一驚,忙飄身而至,薄責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黃吟慧尚未吐語答腔,小頑皮口若懸河,搶先說道:「我同黃姐姐還不是追你
    而來,誰知一爬上斷崖,就著那個不講理的壞女人,我們還打了一架!」
    
      姑娘啊了一聲,驚奇的道:「你是她的對手嗎?」
    
      「誰說不是!」郭少原臉蛋一紅,接著說道:「計爺爺教給我的那套五凝劍法
    ,我反覆使用,竟難取勝。誰知那個壞女人手中一把劍,不知什麼東西打造的,發
    出威力奇大,寒勁泛骨,一下就把我罩在劍幕中,登感左支右絀,無法消受。」
    
      郭姑娘關心的一聲驚問道:「弟弟!你是不是吃了虧,讓姐姐給你找回場面。」
    
      其實,她說替郭少原找回場面,不如說她是想借此機會,除去當面情敵——松
    香姬,減少情海波折,小頑皮可不識姐姐話中含意,嫩臉羞紅入頸,吃吃地道:「
    我正當手足無措之時,黃姐姐也攀上斷崖。」
    
      郭少原說到此,只著的黃吟慧紅暈飛玉頰,玉首羞低垂,暗恨自己,輕功尚不
    如一個十三四歲的原弟弟!心中一陣難過。
    
      郭氏姐弟可沒有注意到吟慧的臉上表情,郭少原仍然接著說道:「黃姐姐一上
    斷崖,就看清我同那個壞女人打架,她就出聲喝止。她說:「『原弟!姐姐!都是
    自己人,快點住手。』」
    
      郭姑娘似乎急知底蘊,追問一句:「她住手嗎?」
    
      少原點頭笑道:「黃姐姐的嬌音未落,登時劍光奇勁盡斂,弟弟我才脫出劍幕
    。」
    
      那玄裳少女收勢後,臉色突變,深鎖愁眉,小腳一踩地面,手中冰魂劍往地上
    一插,慍怒道:「原來是你,好啦!我不同你們打了,你們快點離開此崖,我要等
    一個老酒鬼!算清宿債。」
    
      她說至此。俏目向四面一掃,命令似的又說道:「時間已至,你們少管閒事,
    快點去吧!」
    
      少原氣她口氣太狂,正想再向她打一架,可是攻勢尚未發動,卻騰然一聲龍吟
    聲起,只覺微風颯然,老化子不知由何而來。
    
      他站穩後,看了黃姐姐同我一眼,很和,而又慈愛可親的笑道:「你兩個娃兒
    ,也非人家對手,還是站在一旁,讓老不死的,接她幾手高招!」
    
      突然耳旁又響起一串銀鈴似的聲音.那是黃姐姐在說:「原弟弟!不要亂來,
    他是晟哥哥的義父,丐仙醉神盛伯伯!」
    
      盛華未等黃郭二人答話,回頭笑道:「老虔婆!三十前的毀容之恨,知她一定
    仍然耿耿在懷,迄今難忘,她能夠調教出你這樣的好子孫,與故人雪恨,我也覺榮
    幸之至,可是……」
    
      說至,他神目如電,凝視碧空,好似沉醉在往事回憶中。
    
      俄頃,慨然歎道:「當年,你母,同楚雲翹,侯玉塵,我盛華等四人,可以說
    是親逾骨肉,兄弟妹妹一般。」
    
      松香姬杏目威稜,怒喝道:「此仇必報,誰聽你的鬼話!」
    
      丐仙醉神盛華,哈哈大笑道:「姑娘聽我把話說完,定然讓你稱心如願,你可
    知道你父是准嗎?」
    
      松香姬聽來,心中凜然,心道:「自我記事起,不但末見過我父,連母親也從
    未提過,我父又是何人呢?」
    
      一對鳳目圓睜,滿射懷疑奇光,望著盛華,一瞬也不瞬。
    
      丐仙醉神繼續說道:「不久侯楚兩人,在雙方師尊主持下,枝結連理,你母氣
    忿不過,製造綺情,拔弄是非。候玉塵一時不察,致使夫婦反目,迄今尚未和好。」
    
      松香姬粉臉淒白,怒喝道:「住口!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你縱然舌生蓮花,也
    難說活我的心意。」
    
      盛華毫未動氣,壽目微皺,仍然說道:「你母乘侯楚二人不和,雲翹情場失意
    :再經松岳大獻慇勤,在體貼柔情之下,楚雲翹還有不墜入胭脂網裡,二人共赴巫
    山,才有你這個寶貝女兒誕世。」
    
      好似松香姬已被感動,淚眼婆娑,望著盛華,淒然地問道:「既然楚雲翹是我
    生父,你為什麼又把我母玉容毀壞呢?」
    
      丐仙醉神盛華當時臉色頹傷,神目凝空,沉醉往事回憶,俄頃,一聲長歎,繼
    而慨然說道:「也是我糊塗透頂,誤信江湖流言,找上扶風山,記面後我三人因言
    語不合,動起手來,同汝母拚鬥約近千招,尚未分勝負,我因忿汝母陰詐,竟使用
    我輕易不用的『五龍蟄功』,一口酒箭,汝母當堂滿面開花,也就成了現在的麻面
    婆婆。」
    
      「那麼我父親就置身不管嗎」松香姬追問一句。
    
      盛華慨然長唷,懊喪地說道:「楚雲翹當然不會不管,他一出手,我可就吃了
    虧,本來我就差他一籌。急鬥後,真氣未復,不到三十招,我已被汝父掌傷內腑。」
    
      他說此略頃,惋惜地一聲歎息,淒楚地文說道:「本想帶傷一走了之,奈我氣
    憤不消,又將汝母的阻謀,再次揭發,誰知,世界上,從此多了三個曠男怨女。」
    
      盛華壽眉蹙皺,略作沉思,繼而自言道:「毀容之仇,為子女者不可不報,但
    我必須看在老友份上,不能再傷她一根毫髮。」
    
      突然,他眉睫雙挑,急促地說道:「姑娘!你可以用扶風山獨門絕技,放手搶
    攻,也好向汝母作一交待。」
    
      自幼養成恣情偏激的松香姬,那會被丐仙醉神言語所動,反認為盛華對乃母醜
    事,大肆宣染,一腔怒火,熾焰高燒,怒叱道:「盛華!你縱然說得天花亂墜,頑
    石點頭,我松香姬也不會信你鬼話連篇,母命難違,總要從你身上取回信物,此場
    恩怨才了,你接招吧!鸝音未落,左指右掌,同時遞出。
    
      松香姬含憤出南,右掌力道,勢若怒海泛潮,後挾著左手五縷玄冥陰指功,逕
    朝盛華胸前五大要穴點到。
    
      丐仙醉神道了一聲:「來得好!」
    
      只見他兩隻破袍袖,隨便一扇,人比飛花還輕,更較落葉還寂,一下飄開丈遠
    ,哈哈笑道:「我一生尚我無人在我身上取走任何之物,去當信物,這就要看姑娘
    的玄冥氣煞同你的玄冥陰指,進境如何,才能決定。」
    
      隨即展開一身輕巧工夫,同松香姬,兔起鷂落,虎蹲猿躍,搏鬥一起。
    
      郭少原滔滔不絕,說得眉飛色舞,郭姑娘毫未動容,僅向戰圈,看了一眼,見
    松香姬搶攻攻雖烈,要想取勝,煞非容易。丐仙醉神內功清湛,每還一掌,必定適
    可而止,卻無傷人之意。郭姑娘看後,形如拚命搏鬥,其實與兒童嬉戲何以。
    
      不由鼻吼中哼一聲,對黃吟慧,郭少原二人說道:「有什麼可看,速往春城山
    等我,我去去就來。」
    
      嬌音未落,人如彩風翩翔,已向山坡下飛去。
    
      眨眼已被朦朦月色,濃陰灌林,淹沒人影。
    
      郭、黃兩小,也知道自己輕功,較慧姐姐要差上一兩籌,無法追上,望著她消
    失的背影,發出失望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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