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甫出江湖】
束玉晟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說，武功上都有了上乘的根基，尤其在內功上，真有
獨到這處。因他服過了黃精參寶，躡空劍芝等靈藥．加上老人又用「太清九天真罡
」替他舒通筋骨，引出腹中的濁氣，更有驚人的進步，在功力上大有一日千里之勢
。真是邀天眷顧，得天獨厚了。
這是第二年的重陽，束玉晟做完了夜課後；照例去睡覺，上得榻後，老是心情
不能安靜，翻來覆去，難人夢鄉。只得下床，又去打坐練內功，可是心煩意亂，那
麼也不能鎮懾心神，再環目四見砩猴飄風，白猿碧電兩個瞑目對坐，四掌心力相互
膠著，正在運行「天地交泰」，束玉晟看後，不覺嫩臉飛紅，因修道人，在內功已
至上乘，恐怕交媾失精，有傷修為，故男女雙修，採用心靈交感，運精液入掌，掌
心相交，即不失精，還相互有益，其法猶如俗人房事發般。束玉晟雖聽老人講過，
哪裡又去見過呢？怎不叫他羞得墩臉發赤啦！束玉晟忙站起身形，輕輕地溜了出去。
這夜，正是月明星稀，清風徐來，蔥山隱隱，空谷寂寂，只見對面峰間的大瀑
布猶如白虹穿月。澗溪長流還似碧龍臥波，此時，一輪明月，清光如水，把翠綠的
山色浸淫在月華之中，幽谷更靜，景物更美了。
當此美景在目，玉晟並沒有此份心情去欣賞，他遐思非非，想到萬乘神客的教
育，姑姑白燕的養育，表弟郭少原的友情，師父的惠顧，狒猴飄風，白猿碧姬靈慧
中帶著憨直可愛。表姐郭少麓的溫柔多情，剎那間，芳心欲醉，往事如夢，齊幻心
頭，兒時，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耳鬢廝磨。又想到南麓月夜定情，玉露酥的香
艷，哪比她……驀然在腦悔中浮現了一個念頭：風高月黑的晚上，四處的殺聲，自
己的逃亡，父母的慘死。驚得一身冷汗直流，暗罵自己一聲：「真該死，父母的血
海深仇未報，何以在此胡思亂想，束玉晟呀。你的良心何在？」
想到此，急鎮懾心神。把腦海中一切雜念摒除，小心眼又想道：「吃了那麼的
奇異靈藥、又蒙師父教導了這麼久的武功，到底自己的功力增加了多少？多日來沒
有試過，倒要好試它一試！」
想到就做，立即移動身形，前往練武場，運起真力，雙掌一推，「蓬！」一聲
，石壁竟被他的掌勁震落兩大塊。束五晟這一喜非同小可，更不怠慢，右掌左拳，
左掌右拳，或掌或腳，迅叫電光石火，翩若驚虹彩蝶，按老人傳授，一招一式地練
下去。已將老人的九天太清掌法使出，接著將各種掌勢，一套一套的練下去，只打
得碎石飄忽，落葉飛舞。束玉晟將掌練完之後，略為休息一下，立即「呼」一聲，
又將腰間的袁公劍取在手中一抖，只見一晶光一閃，劍花猶如簌箕大，凝神注視劍
尖，抱元守一，左手一指劍訣，漸舞漸疾，劍已化為光影，但見耀眼銀光飛灑，直
如寒濤掠地。還若怒潮捲空，去如雷霆震怒，來似江海凝光，端的神奇無比，且那
光影滾動之時，帶著龍吟虎晡，懾人心神。
正當束玉晟舞到酣處，突然一陣哈哈大笑，接著是怪笑連聲，他心中一驚，知
道是師父同黃白二猴猿都來了，忙將繞指柔劍一收，晶光盡斂，只見黃白二影一縱
，來至玉晟身邊，牽著他的手，怪笑歡躍。
玉晟忙將繞指柔劍往腰間一圈，帶著二猿，走至老人面前，雙膝一跪，喊道：
「晟兒即見師父！」
老人呵呵大笑道：「起來吧！你的進境甚快，雖隨我學藝僅及兩年，可是，你
秉資特異，又可專心一志學藝，雖未得我真傳，較之普通江湖俠義，均有過之無不
及，總遇奇人異土，已足夠用了。至於上乘氣功，飛劍馭氣之學，並非為師吝嗇不
肯傳授，我的意思，等你在江湖上歷練三年五載，若能秉承我的訓示，能守正不阿
，心堅志定，不妄殺無敵，我當再行傳授傳授，明日你即可出谷，到江湖上去歷練
。惟江湖奇險多，要小心謹慎，只要存心正大，自能得天助人助，我因你失足落谷
，教你武藝，原欲潛修無極金剛吐納法，延誤了三年，你離山後，我欲閉關面壁，
到時我自會下山考查。」
束玉晟聽說明即日可下山，又是難過，又是高興，在驚喜交織中竟落下淚水，
忙向老人家面前一跪，淒惶道：「師父！我不想下山去，要服侍師父一生。」說後
竟痛哭失聲！
老人微歎道：「傻孩子！世上那有不散的筵會呢？坐下聽我說！」
玉晟起身坐在老人對面，黃白二猿蹲在玉晟的身邊，這時是松掩殘月，柏擁蟾
蜍，迴旋谷正是黃雲滾滾，白絮上湧，翻滾奔騰，猶如牧場驚馬，還似荷卷輕舒，
恰像一襲蟬翼輕拖，掩映著疏星余霞與殘月清輝，交織成夢幻莫測的雲海奇景。這
時老人正襟危坐，鬢髮飄飄，超塵逸俗，儼若仙人。
玉晟見師父閉目垂簾，也不敢問，睜大俊目，盯在老人臉上出神。他正在沉思
等待，忽聽清嘯聲起，似遠不近，束玉晟一怔神，狂飆驟起，松禱澎湃，柏浪驚天。
玉晟想：迴旋谷會有強人來偷襲嗎？忙環目四顧，師父仍然閉目危坐，黃白二
猿已同人影打在一起。束玉晟想起有事弟子服其勞的古訓，那敢怠慢，忙一縱身，
宛如自己已吉軍萬馬包圍。只見人影飄忽，青光閃點，如滿天花雨，破空聲駭，橫
直急射。玉晟心慷，急凝神錯步，也不管是真是假，是敵是友，一翻腕取出繞指柔
劍，劍隨身走，挽起斗大劍花，施開子午連環劍法，穿入青光黃影之中。
萬乘劍法能見招破招，變化莫測，正反陰陽三十六式，暗隱生剋變化，見劍影
如白雲去飄忽，繞敵旋走，猶似飛絮落茵。黃白二猿，時有怪聲連嘯，玉晟覺得身
邊不知有多少敵人，反覺人影時左時右，青光忽隱忽現，扭招擊虛，步步受阻。人
來竟似如形附影，可想比自己輕功之高，不知凡幾，久戰無功，連來人面貌也未看
清。
玉晟這時殺得性起，精神陡漲，一聲厲嘯，身形一挫，「夜戰八方」，將人影
逼退，即將老人傳的太清無為劍法展開。劍似游龍，身如穿花蛺蝶，緊隨著那人影
青外急攻猛擊，只見那人影乍分急退，悠合又即離。玉晟殺得性急，竟將太清九天
真罡暗運至繞指柔劍，正欲施用「雲漢八景」，卻聽一陣哈哈大笑，青光斂跡，人
影俱杳。
束玉晟好似如夢初醒，喘氣一看，仍然是黃雲漲漫，殘月清輝，老人照舊是正
襟危坐，面含微笑，不住點頭。狒猴飄風白猿碧電，仍然坐在原地未動，這才驚得
束玉晟莫名其妙，忙回到老人身側，躬身侍立。惶惑地問道：「師父，這是怎麼一
回事呀！我明明見許多人影青光，就著不清來人身形面貌，萬乘劍法也不能將來人
逼退。後來徒兒競用太清無為劍法，兼帶太清九天神功，才能將人影於光逼退。誰
知一陣笑聲，人光均杳，使徒兒我真有點想不透呀？」
老人微笑道：「你坐下！」
束玉晟仍至原處坐好。
老人才道：「你知剛才那些人影是誰麼？那人就是我，那青光點點乃是松葉，
你看那滿地不是松針嗎？」
說後用手一指，松針鋪地，玉晟竟驚得瞠目結舌，答不出話來，暗忖：「師父
僅只一個人，輕功再快，也不能幻出這麼多的人影來，莫非……」想至此，隨說出
聲來：「師父是劍仙，會使分身法哪！」
老人微微笑道：「世上那來的劍仙，那又有什麼分身法呢？不過，我習過馭氣
之術，可以隨心所欲，數十丈方圓能雙氣飛躍，來去如閃電，反覆若蝶蛺，加上快
速手法，擲出松針，經月光照耀，幻成青光點點。你竟不察，由幻成真，先前竟逼
得手忙腳亂，尚能鎮定心神，臨危不亂，連換幾次劍法，我也有點顧虎。不負我辛
苦教授，經過這次經驗，你可知道，武學這一道，是學無止境，昔時所謂劍仙，也
不過是氣已達無極境界，能夠雙氣襲物，指氣成鋼，擲物殺人，卸氣飛行，非一般
泛泛武技可比。汝明日下山若能不負所訓，為師自會將這上乘馭氣之訣傳授給你！」
束玉晟忙站起身形，躬開一揖道：「徒兒今後若歷練江湖，有違師訓，天地共
鑒，望求師父成全則可。」
老人道：「數有前定，不可強求。」
束玉晟聽後，似有所悟，自拜師兩年有餘，連師父的道號也不知道，今後在江
湖上若人間師師承，又怎麼答覆呢？
「哪有什麼姓名道號！」束玉晟心中一怔，我才想到師父的道號，他怎麼竟先
知道，莫非師父會未來先知，正欲開口想問。
老人微笑，繼續又道：「我一生浪跡江湖，隱於山水，白雪為伍，幽谷為伴，
早將姓名道號遺忘，回去可問萬乘神客就知道了。」
說罷！老人站起身形，正欲舉步走去。忽又說道：「此物乃師祖遺留下來的，
隨著為師也近百年，用法可採用本派的回歸手法，就可了，它名乾坤蓮珠，可為信
物。」
說後，交給玉晟手裡，又道：「明日行時，不必來見，飄風碧電可送師弟出谷
。」說完，只見他衣袖一拂，競平空飛去，輕飄飄地向崖下飄落。
束玉晟接過一著，原來一對如鵝蛋大小，圓溜溜，光滑滑藍光閃閃的鐵蛋，略
為滾動，叮鈴鈴響聲，猶似鸞鳳和鳴，隨將它放在懷裡。這時，狒猴飄風，自猿碧
電，見老人一走，同時抓著玉晟的左右手，歡跳若狂，呀語亂叫！鬧了一陣，碧電
猛的清嘯一聲，撒手後，竟往峰後奔去，狒猴飄風見碧電已走，它也清嘯一聲，反
往絕龍潭縱落。
束玉晟一見二猿同時分別往相反的方向奔去，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環目四顧
，傾耳細聽。除風聲呼呼外，仍是空谷靜寂，沒有任何其他動靜，正在想追飄風呢
？還是去追碧電呢？猶豫不決之際，突聽碧電歡嘯連聲，霍的抬頭一看，只見一個
白影，如星凡下瀉，眼眨已至玉晟身邊，右手提著兜袋，內裡裝著些不知名的果實
，右手拿著約四寸長二寸寬的白玉匣，遞給玉晟手裡。
他接著後，正想打開，看一看裡面裝的何物，可是，碧電的毛手一伸，攔住玉
晟不要打開，往他懷裡一摸。玉晟會意，忙將玉匣往懷裡一揣，它格格的笑了，玉
晟也笑了。
這時，谷底也是一聲歡嘯，山谷齊鳴，他們知道是飄風在叫，正想走去只見黃
影一閃，已在他們面前落下。只見飄風同碧電一樣，也是一雙毛手拿了兩樣東西，
一樣是果實，另一件是把似扇非扇的東西。
玉晟接過一看，又非五金之屬，更非石木之類，也不知有何作用，看得發呆，
猛向飄風問道：「師兄，此有何用，那裡弄來的！」
狒猴飄風聽到玉晟的話，只見手舞足蹈，呀語連篇，搞了一大陣，才格格怪笑
。玉晟看後，也覺好笑，但又不便笑出聲，見它停了下來，才又問道：「此物師父
知道嗎？」
它擺擺頭。
「你在哪裡弄來的。」
飄風指指龍潭底。玉晟頓有所悟，急又向道：「在絕龍潭畔，我們服食黃精參
果後，你不准我進去的那個洞裡，是嗎？」
它又一點頭。
「你為什麼不准我進去看看呢！」
只見狒猴飄風將碧電一拉，兩隻毛手在碧電猴頭上往下一拂，右手好似握物狀
，左手下垂，一顛一倒地往前走了兩步，折身後，又擺一下手。
玉晟見飄風做作半響，才有點領會於心，玉晟微笑道：「你說，那個洞裡住有
一位白髮老年的女人不准我去，是吧？」
它又點一下頭。「她不什麼不准我進見呢」
飄風好似很急躁的樣子，又擺頭，又是搖手。
搞得這位客宅心仁厚的束玉晟也沒有辦法，只得又問道：「老婆婆對你說地此
物作何用嗎？」
狒猴飄風猛的一伸毛手，要過那似扇非扇的物件，站了一個弓箭步，左毛手一
指，右手「卡！」一聲。似扇非扇之物打開，形如小車輪，那玄光閃閃，這時，只
見飄風或左或右，或前或後，伸收適度，躍跳騰挪，勁風虎虎，舞到酣處，只見玄
光滾動，灰石紛飛，葉落飄舞，疾若驚鴻，快似電閃。一聲怪嘯，玄光突起，如星
丸直瀉，「卡喳！」一聲，一株茶杯的小樹竟被它攔腰砍斷。玄光隨之盡斂，飄風
嘻嘻一笑，又將那物交給玉晟，它一帶白猿縱開，毛手又一指劃，那一對冀求的猴
眼盯住玉晟的臉上。
玉晟這時才知道那似扇非扇的物體，乃是一種兵刃。
因剛才飄風舞時，先前未加留心，僅記住後半截，又請狒猴飄風，再練一遍，
自己也專心注視飄風的一舉一動。
飄風練完之後，玉晟也照樣練了兩遍才休息，束玉晟才悟出扇法共有八十二招
，欣喜若狂。
正欲向飄風道謝，只見飄風風碧電就在那邊樹下舞蹈起來，一個是頭轉金睛耀
目，一個是臂起自毛凌鳳。
到捂為是越舞越急，不斷見它們伸手去搖樹，樹上的花瓣亂落，紅光，黃光，
白花，紫花，如一隻隻的蝴蝶般繞黃白二影轉動，好看煞人也。
飄風同碧電舞罷後，均至束玉晟跟前，呀語一陣。
束玉晟見二猿煞是可愛，也嘻嘻大笑，隨道：「時候不早了，我還要上路呢？
果實帶回去吃吧！」
一人二猿這才各用輕功術，相繼下崖回室。
次日起身，老人已閉關面壁，束玉晟只得對室叩首，起身後。同黃白二猿出洞
，順谷底出徑走。一人二猿均是默默無語，也不知經過多少時間，更不知走了多少
路，天上一輪旭日正當中天，人影已在足下。
玉晟不覺大驚，忙道：「師兄！你們回去吧！時已屆午啦！」飄風碧電同時向
天上一看，搖搖頭，仍往前走。
束玉晟又道：「還得出迴旋谷呢！飄風用毛手一指，玉晟顧著飄風的手指著去
。」只見三峰環立，翠嶂如帶，擋在前面，怪石峻峭，縱橫拱列，上面苔蘇斑斑，
間有籐蘿相映幽徑，幾疑無路可通了。
他們轉過三峰，眼前一亮，只見一座土山重疊，林木甚茂惟楓葉丹紅，似有一
點寒意，與谷內四季皆春，回然兩樣了。
此時，束玉晨知道已經出谷了，立刻道：「師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們
可以回去啦！」
白猿同狒猴點點頭，可是不往回走，也不再前進，兩對金眼大睛，直盯在玉履
臉上出神。
人是情感動物，見二猿有依依不捨之情，玉晟這時，再也控制不住情感，落下
了幾滴淚水，把心一橫，折身跑去。
但他雖然狠心再跑，仍不斷的回頭望，只見二猿猶如弓張箭發，竟向峰頂奔去
，怪聲連嘯，聞之心酸腸斷，不覺也跟著一聲清嘯，悲壯激昂。
束玉晟經過一陣激烈的狂奔，那怪嘯聲，是由近而遠，由遠而沒，心情才稍覺
平靜，信步走去。
這時，日亦過午，束玉晟走了多遠，全不知道，感覺肚子有點餓，正想找一個
地方休息，吃飽後再走。環目四顧，陡然一塊大平石呈現眼前，不由驚叫一聲，我
已到了南麓了，忙縱身躍上平台，正襟危坐。從白猿碧電送給他的兜斗裡取出果實
，大嚼起來。
束玉晟大概是吃第三果實，他的手緩緩落下，五指也慢慢伸手，手中果實滾洋
落在石上。他還不知道，癡癡地抬頭望天，回憶兩年前的往事，自己坐在石上，慧
姐靠在他肩上，躺在懷裡，柔情如水……
想到此，騰的站起身形。用「金剛指法」在石上刻了三個字——定情石！想起
又能見到慧姐倩影了，心中了陣歡慰，下山之後，施展「九步趕蟾」輕功，約莫輕
過了兩個多時辰，束玉晟已跑到了家裡，只見門庭冷落，冷雀無聲，剛才天黑不久
，為什麼屋內無燈。心吵好像有一種說不出的顧感，暗道：「家裡發生什麼變故麼
？」急忙腳下加快，口中大叫道：「爺爺！晟兒回來了！」連喊好幾聲，只聽崖內
自己喊的回音，卻無人應門，騰的一驚，真的出了事嗎？猛用力一推，竟是虛掩。
只見滿屋塵土狼藉，這一驚非同小可，忙向棲霞樓奔去，走近扶梯，一片漆黑，伸
手不見五指。
忙將娛蚣珠取出，照得滿樓通紅，「晟哥！你回來呀！快把我餓死了。」聲音
軟弱無力，騰驚失色，猛躍進床前，挑開紅羅帳。被褥俱全，不見人影，耀目四顧
，仍是靜悠悠，空虛虛的。
「晟哥，他們走了，我快餓死啦！」束玉晟聽聲音發至樓外，原來是慧姐飼養
一隻鸚鵡。
忙走出一看，只見鸚鵡架旁放了很多食物，因它的左足鎖在架上，近處食完，
遠處吃不著。
玉晟替它把腳上的鎖鏈打開，又從兜斗內取了幾粒果實給它吃，自己忙又折返
樓內，忽見梳妝台前有一物飄動，忙上前取下，原來是一紅綾手帕，抖去灰塵，隱
約有句陳現，上面寫的是：「初月清如水，長嘯報驚耗！懸崖春蠶絲未斷，多情人
兒待露五更寒！情天難補，恨海待填。聲嘶淚竭，長途揚鞭，先掃南海，後踏北玄
，任是關山阻，那怕龍潭虎穴，願掃除毒蛇猛獸，犁庭賊崽魔窟！效命君前，藉慰
……少慧於甲申年的重陽前夕留給晟弟——南海重陽之約，待君電白！」
字跡秀麗，竟是龍飛鳳舞，鐵畫銀鉤，惟字行間激昂悲憤，暗藏肅殺之氣。
束玉晟看後，知慧姐見自己久不歸來？以為遭天缺地缺門下毒手，夜晚偷走，
找天缺地缺報仇去了。
爺爺見慧姐亦走，恐怕他一個人前去吃虧，想必也帶著姑姑表弟尋去，若是尋
著找表姐同去南海，尚無問題，若是尋不著慧姐一個人，那就凶多吉少。想至此，
不由驚得冷汗直冒，氣憤填胸，用手在梳妝台一拍，「卡喳！」一聲，拍得粉碎。
恨聲道：「若慧姐有個三長兩短，賊子呀！我不把你們化骨揚灰，掃庭犁穴，誓不
為人也。」
正欲縱身飛去，忽聽鸚鵡碧綠叫道：「晟哥，有人來呀！」
束玉晟又是一驚，想爺爺們走了一年呀，莫非他們回來了。
忙縱至走廊，往外一看，哪裡是萬乘神客們回來，卻見月光下一併排站定三人
，再經手中娛蚣珠月光相映，更看得清楚。
只見中間那人生就三稜眼，弔客眉，鷹鼻凹腮，不但臉上無肉，而且是皮包骨
骷髏的枯瘦瘦老人。上首那人生得絡腮鬍子，濃眉巨口，銅鈴眼的壯漢，下首這人
是陰陽眼，朝天鼻子一張大嘴，撕裂至耳根。左右兩人，穿著玄色對襟密扣衣褲，
頭戴寶藍色的壯土巾，身披英雄髦。
束玉晟見三個人的長像，就知道不是善者，便問道：「三位深更半夜，跑來萬
乘嶺來幹啥？」
那中間的老人冷冷道：「找萬乘神客算帳來！」
束玉晟正在氣憤頭上，也是藝高膽大，根本未把來人放在心上，也冷笑道：「
我家與你們非親無故，有什麼可算」
那枯瘦老人見束玉晟出言無狀，怒喝道：「娃娃兒想死嗎？快叫萬乘神客出來
，免得我老人家動手，還說我以老欺小呢？」
束玉晟見枯瘦老人倚老賣老，將手中蜈蚣往囊中一放，飄身下樓，喝道：「我
爺爺出山訪友，有什麼帳要算，可得說明白點。」
那枯瘦老人陰惻惻的笑道：「老的不在，找小的償命也可，兩年前皮文通可晝
你們殺的？」
束玉晟道：「不錯，兩年前有個皮文通，因為那賊子太狡猾，是我殺死他，有
什麼帳找我算吧！」
那老人一怔道：「娃兒你好大的口氣！」
束玉晟劍眉一豎，鼻孔一掀，哼了一聲道：「我師父說我殺孽重，不准我多殺
人，現在我要去找爺爺，沒有工夫同你們說那些，你們走吧！」說後便往樓霞樓前
走去。忽聞後面「呼！」一聲風聲，那陰陽眼的壯漢已飄身攔在束玉晟的面前遭：
「娃兒！走吧？」
束玉晟冷笑道：「你是何人，」
那陰陽眼的壯漢，怒喝道：「不知死活的娃兒，我老人家說出名頭來，會嚇破
你的鼠膽，還是叫老的出來領死吧！」
束玉晟見陰陽眼的壯漢說的話好難聽，微笑道：「喂！你吃什麼東西，長成這
麼大一個人，還學不會說人話，盡學會滿口的騾子叫呀？」
那陰陽眼的壯漢見束玉晟語含譏誚，尤其他是湖南人最忌恨別人把他叫做騾子
，正巧被束玉晟無意中叫著，氣得他大喝道：「娃兒，我要叫你知道天鵠神掌的厲
害！」右手一伸，「萬里封喉」朝著束玉晟的咽喉砍來。
束玉晟身子騰挪，避過來招，接著嘻嘻道：「喂！老騾子且慢！你們人多，我
只一個人，試問：你們要車輪戰呢，還是單打獨鬥？」這是束玉晟的乖巧處，因為
他知道對方既然叫天鵠神掌、當然掌力雄厚，還有老人和另一壯漢，探恐自己力量
單薄吃虧，只好拿話來僵住其他兩人。」
那知天鵠神掌舒梧被他左一句騾子，右一句騾子，激起他胸中的怒火，大喝道
：「我用這雙肉掌就夠你死了，還要囉唆什麼？」
右掌一起「雲橫秦嶺：又朝束玉晟的肩井點到。束玉晟急忙移宮換步，往左一
挪，又將來掌卸於無形，笑道：「蠢騾子！小心！我要還手啦！」
說後，他仍站在那兒末動，嘻嘻怪笑。
天鵠神掌怒叱道：「少廢話！」一招「猴兒摘果」右掌伸出中食二指，向束玉
晟的俊目點去。
束玉晟微微一笑，待天鵠神掌的指尖快要點到面前的剎那，霍的身形一撤，平
空躍後五丈，又笑道：「騾子！我已讓你三招，再不退出萬乘嶺，我可不客氣了！」
天鵠神掌舒梧這時，是氣在心裡，怒在頭上，那肯聽他幾句話就可走嗎？大喝
一聲，雙掌一托「推窗望月」挾著凌厲掌勁，打向束玉晟的前胸。束玉晟身形一挫
，右手一起「托粱換柱？將對方掌力向空中手托去．右手一掌「深山尋寶」反往天
鵠神掌胯下擊到。
天鵠神掌舒梧見束玉晟出手就是奇招，微微一驚，暗忖：「真是，明師之下無
劣徒，強將手下無弱兵了。」
天鵠神掌那敢怠慢，雙腳猛的往前一蹬，身形倒拔八九尺遠，正欲反身撲上。
那知他剛心意才動，束玉晟雙掌子推，「有女同車」挾著無比的勁風，迎面向天鵠
神掌舒梧打倒。
天鵠神掌舒梧見束玉晟來招迅速凌厲，也暗自驚心，急忙左腳一退，身子一偏
，右掌往前一推。
「蓬！」一聲，天鵠神掌被震退五六尺遠，才拿椿站穩，束玉晟好像若無其事
，反嘻嘻笑道：「老騾子！吃虧啦！」
天鵠神掌舒梧雖然驚奇這孩子的武功好，可是仍不服氣，自己練了幾十年的掌
力，難道說連一個十七八歲的娃兒也打不贏。他那知道束玉晟的功力深淺呢？束玉
晟自幼跟萬乘神客練就了內外上乘功夫，又得迴旋谷老人的傳授，無意中服食仙果
靈藥，功力何止高他數倍啦，適才一掌束玉晟是遵照迴旋谷老人訓示，不便多殺，
僅用五成功力，舒梧也受不了，若用了全力，舒梧恐怕早作束玉晟的掌下遊魂哪！
他那裡知道厲害，忙又撲來，反掌來勢，一股強烈掌勁又朝束玉晟打到，束玉
晟見舒捂又要遞招，心中也有點氣，大喝道：「老騾子，我已饒了你不死，你這不
知好歹的蠢騾子硬要找死，那你就接捂吧！」雙掌一揉，似有一股無形潛力，似有
似無的朝舒梧飄去。
那枯瘦老人見束玉晟掌勁無形，心知不妙，急忙喝道：「舒梧快退！」但是，
那裡來得及。
「蓬！」一聲，舒梧已被無形潛力捲起，竟向後旋轉飄去，經老人一叫，束玉
晟將已發的全力，猛的一收，減少無數倍壓力。
但見舒梧在一丈開外落下，已經是半晌動彈不得。
枯瘦老人出聲後，右手發出掌勁，欲阻止束玉晟的無形掌力，身形，動，也往
舒梧落處躍去。
落地後，扶起舒梧一看，只見他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喘氣如牛，知道舒梧已
受內傷很重。
趕緊跌坐運氣，雙手用內家真力，幫助舒梧推血通氣過關。
那個絡腮鬍子的壯漢一見舒梧被束玉晟擊傷，不由怒火中燒，大喝道：「小子
接招！」
束玉晟回頭一看，見絡腮鬍子的壯漢，手提一對亮晶晶的峨媚刺，不由得冷笑
道：「喂！你想用車輪戰法嗎？」
來人銅鐘眼一翻，喝道：「小子，少廢話，過來接招吧！」
束玉晟笑道：「艱！慢著！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打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們是
沒名沒姓的。」
來人怒喝道：」萬乘神客未對你這娃兒說過嗎，連我這對兵刃也認不得啦？」
束玉晟往來那對峨嵋刺斜看了一眼，笑道：「我知道你那對是牛角呢，還是錐
子哪？」
束玉晟在無意中又說對了，原來這人正是五湖怪鰲舒桐，因為在水底打鬥，長
兵器礙手，不易側圍，必需使用短兵器才順手，舒桐這對峨嵋刺，長僅一尺六寸，
在水底用來鑿船的東西。
束玉晟猛然憶起爺爺說過三峽怪叟有兩個弟子，一水一陸，那不是他們嗎？
五湖怪鰲舒桐咆哮如雷，厲嘯道：「娃兒少得意，等我舒桐送你的終！」
束玉晟「哦！」了一聲道：「我的福氣真不小，有了這麼大，的兒子來送終，
可是，我又不願意有水陸雙棲的畜牲來做我的……」
五湖怪鰲舒桐那容他再說下去，大喝一聲「分波逐浪」
峨嵋一上一下，分刺束玉晟的心口和咽喉。束玉晟見到來招奇特，急忙移宮移
步，「卡！」一聲，已將狒猴飄風送給他，不知名稱，似扇非扇的怪兵刃取在手。
立刻一震手腕，「撲！」一聲怪扇伸開，形如小車輪，一招「玉柱迴旋」競從
峨嵋的空隙中，迴旋一轉。
五湖怪鰲的雙刺被震開，悠的一收，反向五湖怪鰲心窩上點到，此時五湖怪鰲
如果不撤回回救，那就要被對方刺穿前胸。
見玄光耀眼，知是利器，將要及胸，連忙往後一退，一舞手中雙刺，「金蚊剪
水」，峨嵋刺交成十字，往上一托，企圖把束玉晟的兵刃絞落。
束玉晟見五湖怪螯的雙刺絞來，早知來意，那肯讓他絞上，手腕一震，怪扇又
伸開了。
「卡喳！」一聲，雙刺往左右分開，幾乎脫去飛去，兩臂反成交叉十字，虎口
被震得隱隱作痛。
束玉晟趁他一怔之勢，急移宮換步，怪扇一收，猛往前一推，身形移往五湖怪
鰲的左側，怪扇「蒼龍取水」反往五湖怪鰲舒桐的脅下點到。
五湖怪鰲舒桐雙刺眼看就要絞著束玉晟的怪扇了。
那知玄光一閃，雙刺反被震開，當前的人影也不見了，而覺得脅下有一縷冷風
，霍的往右一跳，約五步遠站住。
當時峨嵋一收，上下一擋，削去怪扇來式，竟施展開苦練十年的絕藝，但見峨
嵋刺雙雙翻騰，猶如鴛鴦戲水，還似蛟龍戲浪，兩道銀光如怒濤驚駭，護著全身，
挾著勁風餘勢，猛往束玉晟要害痛擊。
束玉晟忽然看五湖怪鰲舒桐招式變得精奇，一對峨嵋刺猶如新月兩道，銀光耀
得眼花繚亂。
知道五湖怪鰲舒桐把絕招施展出來，惟恐自身有失，急一騰挪，怪扇一伸一縮
，也施展狒猴飄風教的八十二式，把怪扇化成寒星萬點，一蓬玄光在一伸一縮之間
，已把五湖怪鰲舒桐罩在怪扇的玄光裡。
此時，正當生死牧關，誰也不敢大意，眨眼又是六七十招，看得老人和天鵠神
掌舒桐都瞠目結舌。
騰然兩幢光網猛然一合，倏忽即合，只聽「哎呀！」一聲，一條人影如弓發箭
脫般，往圈外跳去。
束玉晟見五湖怪鰲舒桐受傷跳出圈外，也不為已勝，忙將怪扇一收，放進腰囊
裡，也不去追殺，站在那裡發癡暗想。
這個怪兵刃的八十二招，居然有這麼厲害，怪不得師兄飄風要送給我，以後我
要好好的將八十二招研練一下。不要辜負狒猴飄風贈寶之德，一面想，一面縱目觀
看，那五湖怪鰲舒桐的右肩上，仍是鮮血涔涔而下。
束玉晟正是驚喜乍分之際，忽聽一聲陰惻惻的怪笑，陰陽怪氣地道：「娃娃功
力不錯，老夫也要見識一下。」
人隨聲至，一條枯瘦的人影已飄落在束玉晟面前。
原來，枯瘦老人替天鵠神堂舒桐推官過穴後，正欲起身，忽聽「唷呀！」一聲
，心知不妙，舒桐又要受傷，忙縱至眼前，已經來不及救了。
束玉晟道：「敢非是三峽獨叟老先生麼．久聞你三峽十二路飛雲掌同十二路飛
雲劍法，小子可要開眼界啦！」
三峽獨叟顧千安見這少年居然一口道出他的姓名及綽號來，和慣用掌和劍法，
似乎有意點意外，陰側棚地道：「既然知道我的掌和劍法厲害，還不自行了斷，可
知道老夫是不殺不名之輩？」
束玉晟冷笑道：「顧老先生在三峽尚可稱孤道寡，到萬乘嶺來，應該稱稱份量
，叫我等死，但不知顧老先生是用掌呢，還是用劍呢！我束玉晟均可接下。」他這
一番話，說得譏誚刻薄，把一個當代怪傑，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三峽獨叟顧千安大怒，厲吼道：「娃娃！少發狂，隨你用掌劍，老朽今日破便
奉陪了！」
束玉晟道：「別吹了，你今夜的剋星到了，看招吧！」
吧字尚未出口，「卡！」一聲，繞指柔劍取在手中，立刻一抖劍花，一招「馬
牡三千」朝著獨叟當頭罩下。
獨叟正想說幾句便宜話，來遮羞，已見束主晟身形一動，一隻亮晶晶，冷森森
的軟硬兼施的長劍，耀月生輝當頭罩下急忙單腳一撐，身形如旋風般轉往束玉晟的
身後，反腕取劍，龍人蒼海」朝束玉晟的「玉枕穴」點去。
束玉晟招式尚水遞滿，忽覺眼前一花，已失去獨叟的蹤跡，知道獨叟必然暗襲
身後，頭也不回，一招「帶東懷春」繞指柔劍往後一撒。
只聽「汪！」一聲響，兩隻寶劍各被震開。
獨叟一驚，急忙往後一縱，低頭一看自己的寶劍，劍鋒上說有一線之缺口，呀
！這小子是那裡來的靈物。
但是束玉晟可不管那麼多，他使出「帶東懷春」盪開來劍後右腳一擰，已轉過
正面，喝道：「看招！」
身形一挫，「鳩居鵲巢」繞指柔劍又往三峽獨叟肚臍上點到。三峽獨叟顧千安
見自己寶劍微受損傷，心中大怒，正欲進招，騰見寒光耀跟，繞指柔劍已臨腹前。
霍的往橫方躍開二尺，幸虧自己身法快速，不然會被他的寶劍穿破肚腹，不由
得心中大怒，厲喝一聲：「看招！」寶劍一起，「流星過渡」，「穿雲射月」，「
摘星換斗」一連就是三招，猛攻束玉晟。
束玉晟知道三峽獨叟顧千安已動了忿怒，一面施展「移形換影」的身法，騰、
挪；避。一面極盡能事的嬉謔譏誚，更加激怒他的怒火，氣得三峽獨叟三屍咆哮，
七竅生煙。可知，束玉晟這時的功力和招式，確屬非凡，他是得天獨厚，自服食靈
果，又得迴旋谷老人的傳技，功力大非昔比，三峽獨叟雖是當代怪傑，一等高手，
可是對他也是無可奈何了，只見束玉晟的身形好似被裹著一層亮晶晶光網，在三峽
獨叟的劍尖下盤旋，不但使舒氏兄弟看得驚心動魄，連三峽獨叟也在暗暗驚奇。
名家過招，只在三招兩式，就可衡量對方的斤兩。瞬息百招已過，束玉晟一心
使出武當、少林、青城、點蒼、崑崙、峨嵋、萬乘、傲竹等幾十種劍法。最後連獨
叟的三峽十二路飛雲劍法，也被束玉晟壓游鬥之時偷學來了，怎不叫他驚奇呢？反
而時時小心，恐怕失招受辱。忿忿說道：「娃娃為何不進招？等死不成？」猛加腕
力，招式立變，劍似霓嘯，身如驚鴻，猛向束玉晟要害攻擊。
束玉晟見獨叟招式陡變，劍似流星，身若游龍，招式奇異，暗忖：「這獨叟還
真有兩手，我倒要看看他的不傳之密啦！」
忙用話激他道：「當代奇人，三峽獨叟，也不過泛泛如此！若我進招，恐怪你
要變成屍叟！」
三峽獨叟顧千安，見對方稱自己屍叟，更怒道：「不給你一點顏色看，也不知
道三峽獨叟的厲害！」
一團劍光猶如雪花飄飄，銀光飛灑，身如織柳之蔦，還似穿花蛺蝶。
束玉晟身形突轉，繞指柔劍一抖，「雲漢八景」，「鶴鳴九皋」，「馬牡三干
」。一連三招圍著顧千安身子團團打轉。
就在這時，側面喊聲「照打！」一股勁風朝束玉晟的肩頭打至。
束玉晟聞說起至身側，連忙往後移，繞指柔劍一偏「噹」一聲，把暗襲的暗器
激起兩三丈高，怒喝道：「不要臉的東西，打不過就施放暗器，要是還不服氣，盡
可一齊上吧！」
五湖怪鰲舒桐被束玉晟用怪扇擊傷右肩，縱出圈外，裹紮傷口後，站在一旁觀
鬥，這時見師父被迫的連連後退，恐怕有失，趁束玉晟猛攻之時，才放一枚彈子，
因而解救了獨叟的危機。
獨叟喝道：「舒桐！住手。」轉向秉玉晟道：「娃娃，少發狂，看招！」話剛
完，劍起一招「金龍鎖柱」挾著勁風，朝著束玉晟的肩上刺來。
這時，束玉晟也被激怒了，厲喝道：「顧老怪！那個舒梧受了內傷，舒桐也受
傷，你又不是對手，還是回去抱娃娃啦！」
這幾句話跌進三峽獨叟顧千安的耳裡，比挖他祖墓還難受，氣得須目倒張，一
聲長嘯，身形暴起丈高，寶劍一展，一招「落霞飛鶯」身隨劍走，當頭斫下，束玉
晟笑道：「想死就死，何必鬼叫什麼？」束玉晟雖然是這樣說，可是，繞指柔劍劍
走輕錄，猛挪身形，一招「漂海求庶」往獨叟劍上一貼，喊道：「顧老怪，可認得
我這一招麼？」
三峽獨叟顧千安猝不提防束玉晟有此奇招，幾乎被他的繞指柔劍貼劍削著自己
執著劍的手腕。
幸得身法輕快，一個「金鯉穿波」倒穿出去。
但是，束玉晟也正在激怒頭上，那會讓他在喘氣的機會，立刻又是「螽斯夭桃
」，「伯舟采蘋」，「攜手同歸」一連三招把獨叟迫得手忙腳亂。
只見四周竟是人影劍光逼來，幾乎是無法招架，無路可退，並喊道：「顧老怪
！可認得我這幾招麼？」
束玉晟話尚未說完只聽不遠處有兩聲厲嘯，掠空而來，束玉晟心中一怔，暗忖
：「狒猴們怎麼也來了，莫非師父閉關，迴旋谷出了什麼事不成。」
束玉晟心神一分，手中繞指柔劍一遲緩。
獨叟趁他一怔之際，身形一起，劍招一兜，也接連三招「迎風打塵」，「指日
誓天」，「落葉歸根」，猛往束玉晟的面部、胸前、下盤，接連點到。
束玉晟因心神略分，反被獨叟搶制先機，幾乎上當，立即大喝道：「怪老頭！
住手，我有客人來啦！」
獨叟怒吼道：「娃娃！你撒謊，想逃走也不可能呀！」
腕力加勁，劍走輕靈，光網漲漫，剎那間風雷並作，四周猶如一道光牆，團團
向束玉晟圍來。
束玉晟見獨叟蠻不講理，氣得一拂出世，二佛升天，大喝道：「你還不住手，
逃命去，它們來了，你們一個也休想活得成啦！」
也忙將繞指柔劍一緊，冷氣森森，寒光閃閃，耀目生輝，身形猶如旋風似的繞
著怪叟旋轉。
正當緊要關頭，嘯聲又起，只見月光下有黃白二影，從樹帽上如凡星下瀉，白
影落地後，雙手一擰，抓起舒桐一下就摔在三四丈遠，接著向獨叟奔去，黃影落地
後，雙手一縱身形，張著一雙毛臂朝獨叟抓去。
獨叟忽聽嘯聲過去．在樹梢縱落兩個火眼金睛，裂嘴獠牙，毛烘烘的怪物，一
個奔舒桐，一個朝自己奔來。
心中驚愕，手中一慢，寶劍被一雙毛手抓住，正欲用力抽劍回來，面前毛手一
繞，抓回咽喉，趕緊轉頭，撒手丟劍。
猛往後一縱，「蓬嗤！」一聲，獨叟的衣襟，竟被怪物撕下一大塊，也驚得一
身冷汗直冒。
束玉晟忙叫道：「飄風、碧電！不要傷他們，爺爺說他們尚無大惡！」
二猿得手後正高興的嘻嘻怪笑，聽束玉晟一叫，同時撲到束玉晟跟前，喜得狂
跳一陣。
三峽獨叟顧千安，見舒桐被摔兩三丈遠．半晌爬不起來，自己的衣襟也被撕破
，驚魂稍定。
這時，才看清楚來那來的黃白二怪物是兩隻一人多高的大猿猴，氣更大了，鬚
眉倒豎，厲聲大喝道：「娃娃！原來與你畜牲為伍，暗中唆使畜類偷襲老爺子，今
天要叫你們人獸知遭我三峽十二路飛雲掌的厲害！」
厲害二字尚未說出口，只聽兩聲怪嘯，黃白二猿同時縱身向獨叟撲去。
獨叟見二猿身輕力大，忙將蓄勢以發的雙掌，猛的一翻手腕，一股強烈無比掌
勁，如電光石火般向二猿。
黃白二猿也知道獨叟的掌力雄厚，急騰挪身形，分往左右一縱，那股狂飆竟往
束玉晟襲到。
束玉晟見獨叟倔強，又罵上自己與畜牲為伍，也就氣大了，所以二猿同時出手
，他並沒有喝止它，又見狂飆襲擊自己，不由大喝道：「怪老頭子！你是冤魂纏腿
，連死也找不到門路啦！」身形一揉，將來勢卸於無形。
二猿具有靈性，自跟迴旋谷的老人後，處處模仿人的一舉一動，也最怕人們罵
它是畜牲，在被獨叟叫出來，黃自二猿都憤怒已極。
所以它們同時向獨叟撲去，它們一雙長臂的毛手，五指如鉤，分往獨叟的身上
要害抓到。
獨叟見二猿的招式，都按袁公劍法和猴拳的把勢，知道二猿亦受過高人指點，
又見它們身輕力大，那敢怠慢，忙將三峽十二路飛雲掌施展開來，暗含三十六周天
，掌風舞成一個球形，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蘊藏於密。
不要說是黃白二雅的兩雙毛手，就是天下大雨，或敵人滿天花雨的暗器，也難
進入掌風的圈圍中。
狒猴飄風和白猿碧電雖然是力大身輕，可是，怎能抵得住三峽獨叟顧千安苦練
幾十年的十二路飛雲掌的陰功，逼得二猿在掌勁圈外，團團打滾。
這時，狒猴飄風殺得性起，猛的往左側一縱，落地後隨手抬起從獨叟手中奪來
後，又丟在地上的寶劍。
身形暴起一丈七八尺高，左手箕張「天魔獻爪」右手一挽劍花，一招袁公劍法
中的「靈猿護子」由上而下，同時伸入掌幕中，只見一片紫光當頭研下。
獨叟心中一驚，趕緊撤掌後躍。
正在此時，白猿碧電見飄風得手，也怒吼一聲，身形下起，兩隻毛臂箕張，齊
往獨叟腰際「督脈穴」抓去。
這時獨叟是腹背受敵，若不及時自救，不受白猿碧電抓中腰穴，就要傷在狒猴
飄風的劍爪下。
三峽獨叟顧千安真不愧是名家高手，忙將身子一擰，施展「八步回空」的身法
，往左一躍，避開白猿雙掌。
連忙低頭弓身，雙足一點，猛的往前一縱，竟冒險從飄風的寶劍尖下穿過。
「噗嗤！」一聲，背後衣服又被狒猴飄風的劍尖，劃開一道長口，雖然選出兩
猿的掌劍，也是危險已極。
嚇得一身臭汗，驚魂乍定，暗恨道：「這兩個畜牲真厲害，好險呀好險！」猛
一轉身，雙掌猛推，「飛鴻逐雁」，一般狂飆凌厲，逕往二猿擊來。
束玉晟見獨叟一招「飛鴻逐雁」挾著凌厲的掌勁，痛擊二猿，正是白猿，首當
其鋒。忙將右手一翻，平推出去，「蓬通！」一聲，已將獨叟掌勁擊偏準頭，並喊
道：「碧電！快退。」
那白猿碧電靈活異常，一感到勁風襲來，玉晟告警，身形猛往橫方一撲，躲過
獨叟雙掌，長嘯一聲，身形縱起，又撲往獨叟頸頂上就抓。
獨叟見雙掌就束玉晟擊偏準頭，又見白猿居然有這麼靈活身法，已知不妥，身
子滴溜溜的一轉，又要朝白猿反劈一掌。
忽聞身側有金刀破風聲，知是黃猿又撲倒，連忙往右一挪身形，怒喝道：「娃
娃！你們統統都來吧？免得多費手腳。」
束玉晟嘻嘻大笑道：「連二猿你也不是對手，我再出手，糟老頭子！恐怕回不
到瞿塘峽的老窩裡去啦！」
三峽獨叟顧千安在三峽稱孤道寡，那裡受過這樣的譏誚呢？只氣得鬚眉倒豎，
恕發橫張，雙臂旋轉如車輪，陣陣狂飆巨柱，橫劈直打，又將二猿逼得如熱鍋上的
螞蟻，在風幕外旋轉。
這時二猿殺得性起，狒猴飄風怒嘯一聲；雙臂一抖，身形暴起，一招「白猿獻
果」伸入風幕，直往獨叟雙眼刺去，白猿碧電同時，兩臂箕張，五指如鉤，猛往三
峽獨叟顧千安的「肩井穴」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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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