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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老虎狗

                   【第四章 血魔君荼毒中原】
    
      西香堂主突然高聲叫道:「老夫以身相試,如能衝下山,眾位隨後再來!」 
     
      說著看見黃霧已到十步之外,猛地大喝一聲:「起!」 
     
      只見他躍身掠出二十餘丈,僅在淡黃色的地上,用右腳輕輕一點,又復再彈起 
    ,往山下直掠…… 
     
      驀然間,山下遙遙傳來一陣陰惻恐怖的怪笑,緊跟著彈在空中的西香堂主,已 
    經發出可怕的慘叫。 
     
      微弱的黃色光影之中,但則西香堂主的一條右腿,跽齊股化成了黃粉,散落地 
    上,他那殘缺的身子,也隨著慘叫之聲,合成一片。 
     
      眨眼之間,已和坡上的黃光,合成一片。 
     
      這時候,不斷上延的黃霧已經逼到眾人腳下,七星教主突然厲聲喝道:「大家 
    到講經堂集合!」 
     
      話聲未落,人已騰空躍起,掠過眾人頭頂,當先閃入七星教正中大廳。 
     
      在場眾人,聽了教主喝令,全都展起輕功絕技,跟隨教主身後,躍入大廳之中。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七星教眾人全部進入大廳,他們原來立腳之處,早巳被 
    急速上延的黃霧淹滅了。 
     
      恰在此時,山下陰惻的恐怖怪笑又起,其聲尖厲,遙遠,而且應合著四野的空 
    谷迴響,經久不絕。 
     
      太武山的天色更加黑暗,但是,山坡上的淺淡黃霧不斷擴延,已將附近的天光 
    映成可怕的慘黃之色。 
     
      湧入講經堂的,三百多個七星教眾人,全像在突然間窒息一般,竟然沒有絲毫 
    動靜。 
     
      已經是間不容髮的緊要關頭,漫山遍野的淡黃霧影,「嗤嗤嗤嗤」蠕蠕前移, 
    漸漸湧到七星教內的台階之前。 
     
      驀地裡,講經堂中傳出一聲悲淒的長歎,遂即有一個蒼老而沉重的聲音說道: 
    「我七星教,自兩百年前由開山始祖『太武老祖』劍教以代,歷五代掌門師祖的經 
    營,開拓和光揚,始成今日領袖武林高地位……」 
     
      說到此處,語聲曳然而此,另一個淒楚的聲音接口說道:「我們七星劍有今日 
    的榮譽聲名,全托教主洪福。」 
     
      敢情那蒼老的話聲,正是七星教主呂威的聲音。 
     
      那蒼老的聲音又起,仍是他沉重而悲慘的音調說道:「豈知我教傳至本座手中 
    ,竟逢天降奇禍,被東瀛的『魔鬼隊』困迫孤山之上,眼見在難當前,無人能復倖 
    免,為今之勢,已到人人在所必死的局面……唉,本座身居教主之職,竟不能想出 
    救生之主……」 
     
      一言至此,稍稍沉吟片刻,轉而提高了嗓門,把眼光巡視左右一字一句說道: 
    「為了免除臨死時,『王水』侵體蝕骨苦,本座望眾位趁毒砂未到此處之前,快快 
    當即立決,早早自做了斷!」 
     
      說著聲音已化成嘶喝,面上老淚縱橫,在顫抖中繼續叫道:「我教最忌兵解, 
    眾位有誰自忖無法自做了斷的,快到前面來,待本座送你們一程!」 
     
      七星教主語音方落,早有數十個面色蒼白的道人應聲而出,擠到教主面前,原 
    先在教主前面站立的六仙童,三香主,兩大護法,八大長老,全都迅速移動,閃到 
    教主身後,讓出一塊地方,給那越眾而出的數十道人。 
     
      那數十道人來到教主身前,倏地分做五行,半環七星教主立身之處,繼而「撲 
    」的伏跪擾在地上。 
     
      七星教主閃著淚目,向伏在地上的眾道望了一眼,緩緩的雙手合什,掩起長眉 
    顫抖的眼簾,輕念道:「七星教第六代掌門呂威,身辱師門,自甘轉入地獄,但望 
    師祖慈悲,引渡教中之無辜弟子!」 
     
      呂威莊肅念完禱語,突然睜開雙目,閃動身形。 
     
      只聽一陣急速的衣袂飄風之聲,跪伏在地上的數十道人,早被七星教主一輸疾 
    走之下,盡數點了死穴。 
     
      這時候,「王水」已經把前進供奉佛像的廟宇蝕倒,講經堂內,已可聽到轟轟 
    隆隆的磚瓦傾倒之聲。 
     
      七星教主送走伏在地上的眾人之後,立即猛地淒聲喝道:「事不遲疑,眾位快 
    走,本座自己斷後!」 
     
      廳中三百餘人,此時已如泥塑一般,聞聲同時跪倒地上,各自用手插繫腰眼而 
    亡,不但沒有叫苦呼痛之聲,更且無人露出貪生怕死之容。 
     
      七星教主目睹這等景象,在萬分愴痛之下,也不禁感到稍入場慰藉。 
     
      站在教主身份的仙童、香主、護法和長老,不待霍蒼再做吩咐,早已閃到教主 
    身前,齊齊跪成一排。 
     
      八大長老同時舉起右掌,重重往自己咽喉一拍,只聽「撲」地一聲過後,八人 
    全都喉管斷裂,仰翻地下,八股鮮血從各人頭際出,霎時染滿一地。 
     
      兩大護法卻不肯怠慢,倏地用手往心口一拍,竟已自碎前心要穴而死。 
     
      幾乎在長老和護法自裁的同一時刻,東南北三堂香主,早巳逼運內功,把自己 
    的內腑五臟全部擠碎,各自撲地氣絕。 
     
      六個黃衣道童,見在場諸人,除了教主之外,全已先後死去,這才緩緩閉上眼 
    睜……。 
     
      七星教主顫巍巍走到六個道童身前,愴聲低語道:「你們去吧!」「吧」字未 
    了,右臂袍袖揮起,只在六人面門輕輕一拂,六個道童也自倒地死去。 
     
      偌大一個講經堂裡,只剩下七星教主呂威一個活人,他似因悲愴過度而麻木了 
    ,失神地望了望面前三百多個自絕身死的屍體。 
     
      抬起頭,聽了聽愈逼近的廟舍倒榻之聲,猛然發出一陣夢囈般的輕語,道:「 
    眾位稍候,本座來也。」 
     
      猛地抬起右掌,往自己前額天靈命穴拍去。 
     
      只聽一聲脆響,已被他自己一掌之力,劈得腦漿進裂,鮮血四濺,當場死去, 
    所餘的只是一個僅有半個頭顱的的挺直屍身,巍巍倚立著,不曾傾倒。 
     
      太武山黃霧迷漫著,晚風在山坡吹過,迅即把「轟轟隆隆」的廟宇塌倒之聲, 
    隱約地傳到遠方…… 
     
      這時,在離太武山不遠的關道上,正有六十一匹健騎,擁著三十輛黑漆在車, 
    冒著昏黑的夜色,逕往北方疾馳而去。 
     
          ※※      ※※      ※※ 
     
      初春,在大河兩岸的地域裡,依舊是說不盡晚冬的色彩、冰封、積雪、枯枝、 
    白山,處處可見。 
     
      一個薄陽半露的晌午,北獄華山峻峭峰巒之小,正蘊茂著遲滯不去的冬景,舉 
    目所見,儘是一片凹凹凸凸的皚白。 
     
      像這樣荒而肅煞的深山,該不會發生物存在呢? 
     
      但是,那華山南側的朝陽峰下,卻傳來一陣輕語,給這滿目荒涼的華山絕頂, 
    散下微妙的活躍和生氣。 
     
      只聽千個嬌柔的女子聲音說道:「曲哲哥,人家老遠跑來求你幫忙,就因為只 
    有你師父才有退敵的力量。 
     
      「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肯幫我的忙,誰曉得你——哼!平常說得天花亂墜, 
    現在真的求你點事,你就推三阻四。 
     
      語聲中,似有無限怨恨。 
     
      嬌柔的女子聲音一住,—個清越的少年男子說道:「珊妹,怎麼會無理取鬧呢 
    ?人家告訴你的話,你偏不相信,我師在煉丹室裡,已經十餘天沒出來了,你叫我 
    怎樣去對他老人家說?」 
     
      被稱為「珊妹」的女子,嬌聲嗔道:「煉丹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就跑 
    到煉丹室中,把『魔鬼隊』連滅中原三從教派的事情—說,管保他不會罵你,還會 
    誇獎你探了這麼一個重要的消息!」 
     
      「為了你的事,就被師父打上一頓,也心甘情願,但師父在沒入丹室之前,對 
    我們說過,除非他自己從丹室走出來,無論任何人,全部不許走近丹室半步……」 
     
      「你師父所以不許你們幾個師兄弟走近他的煉丹室,那是他不知道武林已出了 
    天大的禍事,要是他老人家知道南邊的三大勢力全被『魔鬼隊』消滅,他老人家一 
    定不會再躲在洞裡煉什麼鬼丹藥。」 
     
      「我跟你說過,我師父這次所煉的丹藥,是和他老人家真氣相貫,萬萬不能有 
    半點雜擾,如果一不留神,衝撞了他老人家寧靜貫注的心神,輕則殘廢,重則可能 
    喪命,現在就是殺了我,也決不到師父的煉丹室裡去。」 
     
      「既然真是這樣,也不敢勉強你,但是,曲哲哥,你總得幫我想個辦法!照『 
    魔鬼隊』行事的日程看來,八天前毀了南嶺劍派,五天前滅了青城劍派,兩天以前 
    ,竟又把七星教一網打盡,中間相隔,前後全是三天。 
     
      「那麼明天晚上以前,『魔鬼隊』一定會向我們那兒下毒手,我師父卻又坐關 
    到最要緊的關頭,稍有響動,馬上會走火入魔……」 
     
      「你也不用著急,我就不信我們沒辦法對付那個『魔鬼隊』,而且,想那『魔 
    鬼隊』連滅南方三大勢力的消息,多半是—種虛假的傳說。 
     
      「你試想一想,南嶺、青城和七星教三大勢力,在武術系技和內功方面,全都 
    有著極高的造詣,只怕當今普天之下,絕對不會有誰能輕易取勝他們。 
     
      「別的事情我不敢相信,但這是北方三大勢力,先後被『魔鬼隊』消滅之事, 
    卻是千真萬確的實情。」 
     
      那少年聽完女子這一席話,好似微有所動,笑然出聲問道:「那『魔鬼隊』既 
    然是為了找尋他們的少島主左太郎,每到一處,自然要說個明白,萬萬沒想到糊里 
    糊塗驟下毒手之下。」 
     
      「聽說那『魔鬼隊』在他們少島主左太郎失蹤的半年之中,早把我們中原五大 
    勢力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左太郎絕不可能在我們五大領袖勢力的其中……」 
     
      「這就不對啦!他們既然明知道左太郎不在我們山中,為什麼『魔鬼隊』一到 
    中原,卻要先找我們五大派呢?」 
     
      「曲哲哥,『魔鬼隊』所以要對我們下毒手,並不是懷疑我們拘留了他們的少 
    島主。」 
     
      「那是為了什麼?」 
     
      「他們因為左太郎在中土失蹤半年,我們五大幫派竟沒出力替他們尋找,所以 
    發怒到我們身上。」 
     
      「這真是天大的怪事,他們東瀛島的少島主失蹤,卻要我們替他們賣力尋找, 
    哼!雖說我們五大幫派在中原武林中頗有名聲,但中原地廣人博,龍虎交匯,能人 
    異士,正不知幾千幾百,總不能叫我們五大勢力,把中原遼寬的疆土,全看作自己 
    的私產不成!」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人家『魔鬼隊』卻也有他們的打算,他們認為我們五大 
    勢力,既然處於中原武林的領袖地位,中士的其他派系,自然對我們多少會有些敬 
    畏和景仰。 
     
      「他們這次一上手就先毀我們五大勢力,一方面固然足以揚示他們『魔鬼隊』 
    威風,再者,他們是想以五大勢力的慘絕覆亡絕為模樣,叫其他武林人物人人自危 
    ,放出他們的少島主,或者說出他們少島主的蹤跡所在。」 
     
      「珊妹,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人家『魔鬼隊』的心思到底怎樣,你又從那裡聽 
    來,還不是胡自亂猜!」 
     
      「自己不懂事,就不要胡說八道,他們『魔鬼隊』在登陸雷州以後,就向我們 
    中原武林作了一個鄭重而狂妄的聲音。 
     
      「他們說,他們帶了天下奇毒,專為屠殺中原的武林人物,任何人也不能倖免 
    ,不過萬死之中,卻有兩條路可以活命,
    
      「第一條,他們一旦找到左太郎,立刻就掉頭回東瀛島去,決不在於多加停留
    ,這不是明顯地威脅拘禁左太郎的人,快快把他們的少島主釋放出來嗎?」 
     
      「倒不知『魔鬼隊』會用出這種手段!那麼行二條路呢?」 
     
      「第二條就是,誰要能把左太郎的蹤跡說出,那一派就可免死!」 
     
      「好一個獎勵告密!我們中原的武林界,好像還沒有這種出賣人的習慣吧!」 
     
      「你不相信我的話?」 
     
      「珊妹,你又什麼老往壞處想,我的意思是說『魔鬼隊』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 
    ,不要說沒人知道左太郎的下落,就是有人知道,萬—那左太郎真是被武林同道拘 
    留,只怕也是無人肯說!」 
     
      「如果真的有人知道左太郎的下落,我倒希望他快點說出來,免得讓我們武林 
    ,遭受無由的毒害。」 
     
      「曲哲哥,別人的事情我們暫且不去管他,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我們兩家的生死 
    存亡問題。 
     
      「你要知道,『魔鬼隊』正往我們這裡來,現在恐怕已經到了秦淮地段,再往 
    前,我那青夷山雖然首當其衝。 
     
      「但是四天以後,你這華山絕頂,也是一樣大數難逃,既然你的師父和我的師 
    父,一個煉丹,一個坐觀,全都不能打擾,總得想個法子呀!」 
     
      曲哲並沒有回答,那女子停了半晌,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失聲大叫道:「何不 
    把幾個師哥找來商量商量,或許他們能在什麼方法,也未可知。」 
     
      「那有什麼用,四個師哥,全是出家人,其他幾個師叔,和我感情又不好,一 
    年到頭,難得和他們說半句話……」 
     
      「你那四個師哥雖是出家人,為什麼就不能去找他們商量—下,你的師父難道 
    就不是出家人?」 
     
      「我們華山派規矩極嚴,凡是出家弟子,年齡不過四十,武功再好,也不准離 
    開山門半步。 
     
      「我那四個師兄,雖然個個武功高強,雖也沒有到江湖上走過,他們能有多少 
    辦法,照你說『魔鬼隊』的毒藥那般厲害,就是把我的師父請出來,也不見得有多 
    大把握,何況我的師兄……嗯!我們只有另想辦法才行!」 
     
      「那你就快想吧!」 
     
      於是,山野間又恢復了冷靜的寂靜。 
     
      這沉默的氣氛莫約維持了頓飯時刻,朝陽峰下突又傳出那少年的聲音,只聽他 
    帶著驚悟的喜悅,道:「珊妹,我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 
     
      「什麼辦法?」 
     
      「這辦法暫時不能告訴你,反正保你那青夷山不受毒害,你先回去,稍稍做一 
    番防守佈置,我去行我的辦法,隨後就到!」 
     
      那女子微微沉疑,道:「你是去請救兵?」 
     
      「不是!」 
     
      「那你到什麼哎方去?」 
     
      「這個你暫時不管,到時自然知道。」 
     
      那女子突然扯高了聲音,道:「我可不許你去冒險!」 
     
      「冒什麼險?」 
     
      「哼!」 
     
      少年人卻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突然間,女子的聲音又是哼的一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沒有辦法,自己想去 
    冒險,曲哲哥,我可不要先回去,你要上那兒,我跟你一起去!」 
     
      「不許胡鬧,叫你先回去,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就是不先回去,除非你說出你到底有什麼對付『魔鬼隊』的辦法!」 
     
      那少年被她這麼一迫,半天說不出話來,那少女又道:「你簡直是看不起我, 
    要知我的武功不比你差,你能去的地方,我就能去。」 
     
      「既然一定要這樣,也只好由你,但這事非同小可,你要去,可得答應我一件 
    事!」 
     
      「你說,我一定答應!」 
     
      少年把嗓子清了清,低沉沉說道:「我要去找那『血魔君』,無論發生了什麼 
    出你意料的怪事,你都不能插嘴,一切全都由我獨自決定,你能答應嗎?」 
     
      那女子一聽笑道:「我當什麼事呢?原來這樣!我又不會跟你爭!」 
     
      「你能夠這樣最好現在時間已不早,我們這就往秦淮道主去見『血魔君』和『 
    魔鬼隊』吧!」 
     
      「吧!」字未曾說完,紫袍少年,已經拉著一位白衣女子,從朝陽峰的一道橫 
    崖下走了出來了。 
     
      那紫袍少年,生得劍眉星目,口正鼻端,身材豐挺,真是英里帶俊,俊中含煞 
    ,乃是朝陽峰華山劍派的後起之秀——勾曲哲。 
     
      勾曲哲的師父青雲禪師,是當代華山劍派的掌門人,他一共只收了五個親傳的 
    弟子,四僧一俗,內中尤以這俗家弟子勾曲哲天資最高,武功最好,最得師父疼愛。 
     
      那白衣女子,卻是青夷山武林怪傑,「霹靂婆婆」的單傳弟子,名叫秋珊珊。 
     
      這秋珊珊,年在十八九歲,天生嬌滴可人,修長微卷的睫毛下。隱著—雙烏黑 
    盈波的美日,懸肌鼻,櫻桃口,身段婀娜,再配上那一襲長及腳的白色衣裙,就是 
    天仙下兒,也不見得把他比了下去。 
     
      雙雙連袂飛奔,真個快似流星瀉丸,疾如天馬行空,眨眼之間,就已經這了四 
    座山峰。 
     
      勾曲哲在「呼呼」急奔之下,大聲說道:「珊妹,你確知『魔鬼隊』曾從十八 
    盤嶺過?萬一岔了道,後果不堪設想!」 
     
      秋珊珊聞言,微微偏向勾曲哲看了一眼,腳下速度並不稍減,道:「太武山和 
    青夷山之間,僅有一條能過馬車的大道,『魔鬼隊』既然帶了大車毒藥,除了穿過 
    十八盤嶺那條關道之外,別的路一定沒法行走。」 
     
      勾曲哲聽得頻頻點頭,腳下速度不覺間又加快許多。 
     
      秋珊珊一見勾曲哲加速飛奔,那肯示弱,暗自調運真氣,總是和勾曲哲拉了一 
    個肩並袂連。 
     
      這兩人並府狂馳,竟未把腳底崎嶇的山巒,以及厚厚的冰雪放在心上,約莫過 
    了盞茶寸分,已奔出廣大的華山峰林,進入一條積雪如浮的寬大山道之上。 
     
      突然,秋珊珊發覺路途不對,心思倏地一動,猛運丹田之氣,硬生生把兩人急 
    馳如飛的身形止住。 
     
      勾曲哲一邊飛奔,也在想著許多心思,不意被秋珊珊用力一扯,頓時和她一起 
    停了下來,訝聲問道:「珊妹妹,你怎麼啦!」 
     
      秋珊珊把把吹彈得破的粉臉緊崩起,怒聲喝道:「我問你,你究竟是安著什麼 
    心眼?」 
     
      勾曲哲聞言,身子一動,眼睛一轉,道:「珊妹這話問得好怪!」 
     
      秋珊珊猛然拋開勾曲哲的手,指著前而寬闊的大路,憤聲問道:「你拉著我的 
    往那兒跑呢?」 
     
      勾曲哲俊臉一紅,道:「去十八盤嶺呀!」 
     
      秋珊珊一聽這話,氣得渾身發抖,顫聲說道:「去十八盤嶺?前面右條近路, 
    你為什麼不去?這條路明明通往青夷山,你想故意把我擺脫?」 
     
      勾曲哲慢慢低下了頭,沒有作聲。 
     
      秋珊珊見勾曲哲一臉戰兢之色,不由心中一軟,立即把口氣放緩緩,道:「我 
    們往回走!」 
     
      勾曲哲聞聲把起頭來,無可奈何的問道:「做什麼?」 
     
      秋珊珊更把聲調放得和緩,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怕我跟著去冒險,但 
    是,你難道還不懂得我的心?……有你有我,沒有你,我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 
     
      勾曲哲聽得心神一振,眼中閃出奇異的光芒。 
     
      秋珊珊又繼續幽聲說道:「曲哲哥,你一個人去找『魔鬼隊』,雖說,不去冒 
    險,但你究竟還是沒有把你的辦法告訴我……我又怎麼能安心讓你去,萬一!」 
     
      勾曲哲聽到此址,再也聽不下去,倏然伸手指秋珊珊的小嘴堵住,顫聲說道: 
    「珊妹,快別這麼說,我們一起去就是!」 
     
      說話間,勾曲哲的眼眶中,竟蘊含了淚光。 
     
      秋珊珊芳心不凡一酸,抬起玉手,把勾曲哲按住自己嘴上的手掌緩緩移開到臉 
    頰之上,輕輕揉磨著,道:「曲哲哥,不是我故意要氣你!真的,我如一個人先回 
    ,還不是要為你擔心,倒不如陪著你,反而會有點安慰。……哥,反正我也不會給 
    你添麻煩,到時候我一定是一切聽你的,絕不說話就是了!」 
     
      勾曲哲任秋珊珊握著自己,在他嬌嫩的臉上輕摩,忘情地把左臂環住她的香肩 
    ,夢囈般柔聲說道:「只怕你到那時會忍耐不住!」 
     
      秋珊珊被左臂一環,心中一陣狂跳,不由把嬌軀向他靠近,呢喃說道:「哥! 
    我那一次沒聽你的……」 
     
      四野寒風吹動,直使癡迷若醉的秋珊珊微生打個冷噤,嬌軀輕輕一顫,倏地撲 
    在勾曲哲胸懷之中,玉臂緊緊纏住他的健腰。 
     
      這是一股炙熱的情流——看不見!聽不到!要摸,也摸索不著! 
     
      他們在死難當頭的霎那之間,各自流露了彼此間的真情,這是無私的,純潔的 
    ,也是世間最真和神聖的至情表現。 
     
      勾曲哲的手掌移動了…… 
     
      在她的嫩脊、肩頭、秀髮之上,無聲無息的按撫著,輕揉著—— 
     
      大西北的初春,比江南一帶的深冬還要寒冷,冷冷的寒風,從那一望無際的冰 
    山雪海上掠過,直吹得溫暖的春姑娘,遲遲不敢露面,在這大河上下的山原之間, 
    處處都是死寂,處處都是枯寒。 
     
      但是,勾曲哲和秋珊珊緊緊相擁的軀體上,卻散發著春的溫柔,夏的情熱,還 
    有那秋陽照射下的綣綣纏綿。 
     
      他們兩人全被天地間純真的炙情融化了! 
     
      秋珊珊在勾曲哲燙的胸懷小溫存了—陣!突然渾身輕顫,緩緩抬起了頭,仰望 
    著粉紅透艷的臉兒,輕喘著。 
     
      從她鮮紅的櫻眺小口中,吐出一陣陣懷春少女特有的幽香和甜馨。 
     
      勾曲哲深深地陶醉了,在那吐氣少女陣喘中,完全迷失了自己…… 
     
      「哥——」秋珊珊在嬌喘中輕聲顫呼! 
     
      勾曲哲迷芒的低下頭,把他的嫣紅的俊臉,貼在秋珊珊微仰的額上,呢喃道: 
    「珊妹——」 
     
      「你的臉好燙——」 
     
      「你也是——」 
     
      「我?——」 
     
      「比我還燙——」 
     
      「嗯!」 
     
      「珊妹——」 
     
      「嗯——」 
     
      「你在心跳——!」 
     
      「你也是——」 
     
      「我嗎?——」 
     
      「我們——」 
     
      沉默中,秋珊珊的嬌軀伸長了!不!她只是巔起了雙腳,把貼在勾曲哲面頰的 
    額頭輕輕滑動,使兩個人炙熱的臉兒緊緊貼在一起。 
     
      秋珊珊腳上下一雙潔白蓮靴,因她趾尖的巔立,靴頭上微微縮進—塊,牢牢地 
    ,釘在地上,地面上微溶的雪水,漸漸滲了上來。 
     
      就這樣,勾曲哲的頭俯得更低了,輕輕地,把他滾燙的面頰,在秋珊珊的粉臉 
    上悄悄的磨弄著。 
     
      沉寂的山野,安祥的大地,塵世問一切的紛爭全都消失了!擁有在關道上的一 
    雙人影,靜靜地享受著天地問少有的柔情蜜情。 
     
      驀地裡,又有一陣寒風吹過,帶來了遙遠而尖銳的狼嗥一一纏綿交擁著的兩個 
    軀體,被這尖銳狼嗥之聲驚動,同時起了一陣輕顫,勾曲哲突然發出一聲低吟。 
     
      他緩緩把綣伏在自己中的秋珊珊推了開來,柔聲說道:「珊妹,天時不早了, 
    我們快些趕路吧!」 
     
      秋珊珊的粉臉上,頓時湧上了一層紅霞,低頭整了整身上的衣裙,輕噓了一下 
    ,細聲道:「好!」 
     
      勾曲哲伸直了身子,望著秋珊珊微微一笑,道:「你的氣消了沒有?」 
     
      秋珊珊慢慢抬起頭,用深情的眸子,注視勾曲哲異光四射的雙目,道:「沒有 
    !」但嘴角上立即旋起羞澀的笑靨。 
     
      勾曲哲望著秋珊珊,春風滿面道:「我們怎麼走?」 
     
      秋珊珊微微一怔,又羞然笑道:「往前走好!」 
     
      勾曲哲不由哈哈大笑,倏然捉住秋珊珊纖手,朗聲說道:「不!我們走近路!」 
     
      說著,早已閃動身形,拉著秋珊珊,往來路急速奔回,秋珊珊被笑得羞容滿面 
    ,輕輕啐了一口,但她心裡,卻感到無比的欣悅。 
     
      兩人這一次攜手疾奔,情形卻又不同,但見關道上射過一道半紫半白的光影, 
    轉眼之間,他們已拋下十數里的路程,折上一條彎彎曲曲的山道。 
     
      兩人身形如遇,一路上免不了扯東道西,說南談北,全是精神大振,兼程而行。 
     
      第二天響午時分,已來到離青夷山僅有百餘里路的十八盤嶺山口。 
     
      這十八盤嶺,正是泰嶺山脈中最大的一處隘口,整個山像個口!就是一條天然 
    的車馬大道,其腹之寬,可容十匹馬並排馳過,真是南北二地惟一的要道。 
     
      攜手來到十八盤嶺,在峭壁上找到了一個可以隱身之處,勾曲哲對秋珊珊說道 
    :「如果計算不差,『魔鬼隊』大概還有兩個時辰,才會經過此處,我們連夜勞累 
    奔走,倒可趁機稍稍休息一下。」 
     
      秋珊珊輕輕點了點頭,柔聲說道:「這樣也好,不過,曲哲哥,你是答應過我 
    的,到時候絕對不能和他們動手!」 
     
      勾曲哲微微頷首,道:「那是自然!但你也答應過我,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 
    都不許插上一腳!」 
     
      秋珊珊不由笑道:「反正我聽你的就是!」 
     
      於是,他們不再說話,各人找了一個比較平進的地方,盤膝坐下,閉目凝神, 
    靜靜的將息起來。 
     
      山風不斷迴旋,冷意一直徘徊不去,但是,坐在將息的勾曲哲和秋珊珊的前額 
    ,卻都冒出了汗珠。 
     
      他們正運氣行功,以他們深厚的內家真力,靜靜的化解著那淤積在血脈肌膚之 
    內的勞累和疲勞。 
     
      約莫守了兩個時辰,盤坐在地上的勾曲哲,突然緩緩睜開眼睛,舉目向秋珊珊 
    那邊望去,但見秋珊珊滿面紅潤,秀目中神光炯炯,正望著自己微笑,心中不由一 
    怔,暗忖道:「真怪,看來你的內功,竟要比我高出一些呢!」 
     
      遂即對秋珊珊說道:「珊妹妹,你醒來多久了?」 
     
      秋珊珊盈盈一笑,道:「跟你差不多,我才睜開眼皮,就也看見你吧眼睛睜開 
    了!」 
     
      勾曲哲下意識的鬆了口氣,說道:「怎麼還不見車馬來到,不會是你的消息有 
    誤,『魔鬼隊』不會來了!」 
     
      秋珊珊聞言往山下張望—下道:「不會吧!這消息是我親自從南邊打探來,該 
    不會錯……只是,我們剛才打坐休息,不要被他們悄悄溜了過去。」 
     
      勾曲哲搖頭道:「那倒不會,這兩個時辰中,找雖然在打坐行動,但是並沒有 
    把耳朵閉塞,只要谷下有一點聲音,我都能聽見……珊妹,你說,會不會在我們沒 
    到這裡之前,他們就早巳過去?」 
     
      勾曲哲語聲力落,秋珊珊還沒回答,突然從遙遠的西南方傳來—聲輕微的音響 
    ,勾、秋二人聽得心神大震,同時脫口叫聲:「聽!」雙雙從地上跳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勾曲哲和秋珊珊剛從地上躍起那遙遠的輕微音響,便已變成 
    「轟轟隆隆」的車馬奔騰之聲,而且,仔細的聽去,那些車馬似乎正快速地,向他 
    們隱身的十八盤嶺飛馳而來。 
     
      勾曲哲和秋珊珊,聽見遠處「隆隆」而來的車馬聲響,情知定是『魔鬼隊』的 
    人馬,心神全都大震,從地上霍地躍起,比肩往峭壁邊緣走去。 
     
      這十八盤嶺谷道,是一條迂迴彎曲的長谷,谷側峭壁,高有六七丈,來到峭壁 
    邊緣,藉著夕陽的餘暉,俯視彎曲谷道。 
     
      深褐色的砂石谷底,約有四五丈寬,平理的砂石面上,印著無數車軌馬跡,近 
    山壁留積一些零落余雪,連成一連疏落斑瀾的慘白。 
     
      這時候車馬聲愈來愈近。 
     
      天上雲彩飄忽,車隆聲已成了躁耳的怒吼。 
     
      勾曲哲呼秋珊珊二人心兒撲撲亂跳,緊張得眼睛不敢稍瞬——好像怕「魔鬼隊 
    」的人馬會在他們眨眼之間閃過。 
     
      這實在是一個足以令人窒息的場面,所有的聲音全都靜止了,整條十八盤嶺谷 
    道,除了急促逼近的車馬奔騰之聲,就再也聽不到別的。 
     
      驀地,十八盤嶺谷道南邊彎曲處,突然閃出一派鮮艷奪目的紅色光影。 
     
      勾、秋二人凝神望去,只見紅色光影之中,五面血紅大旗,分別插在五個黑衣 
    騎士馬鞍左側,一排橫列迎風招,合著急飛的健騎直撲過來。 
     
      緊接著,谷道的轉角處,又閃出一派紅光,那是一輛三馬並拖,漆黑方車,車 
    頂如蓋,平滑有光。 
     
      四角各插一支血紅大旗,血旗的形狀大小,全和插在黑衣騎士馬鞍上的一般無 
    二。 
     
      這鮮艷血紅大旗,黑衣騎土,漆黑方車的出現,僅僅是霎那間事,勾曲哲和秋 
    珊珊二人的眼睛還沒來得及轉動,另一排五旗並列的黑衣旗士,便已經又緊隨著漆 
    黑方車之後,出現在谷道之中………… 
     
      數不清的血旗招展之下,五人成排的黑衣騎士和三馬並拖的漆黑方車,一排排 
    ,相互間隔,急速從二人腳下飛馳而過。 
     
      轉眼間已經過了五排騎士,四輛方車。 
     
      勾曲哲目睹「魔鬼隊」這等浩大的威勢,心裡不由得既是敬佩,又是駭異,不 
    由得急急轉念道:「想不到『魔鬼隊』帶著這麼碩大的方車,竟然能有如此快速的 
    速度,我如不趕快想法喝止,只怕……」 
     
      轉念間,第五輛插著四面血旗的漆黑方車,已從勾曲哲下面閃過。 
     
      勾曲哲情知事態緊急,再也不能延遲,立時提聚丹田真氣,張口大喝道:「停 
    住!」直如春雷乍開,蓋過了驚天動地的車馬聲傳向遠處。 
     
      但是,說也奇怪,這一由內家真力聚成的吼聲雖大,谷底飛馳而過的「魔鬼隊 
    」人馬,竟像聽不見一般,沒有絲毫反應。 
     
      勾曲哲正在暗自納罕,他立即觸及一個奇妙的念著,暗忖道:「難道這紅衣騎 
    士就是所謂的『血魔君』右昭陽?」 
     
      這念頭一在勾曲哲腦中出現,那裡還肯放過良機,猛地直起身子,聚集全身真 
    氣,又狂聲大喝:「停住——」 
     
      他這一聲,比先前又大數倍,音如金林鐘鳴。 
     
      那時谷道當中,碩大的紅衣騎士,正掠過勾曲哲身下,由於勾曲哲喝聲太大, 
    竟把紅衣騎士跨下的健馬,驚得稍稍一頓。 
     
      勾曲哲心中喜道:「好了!這一次你們可聽見了!」 
     
      可是,那端坐在馬上的紅衣騎士,竟然渾如未覺,只是把馬腹用力一挾,那健 
    馬又自飛馳而去。 
     
      他看見這種景象,心下石火電光般忖道:「難道他們全是聾子?……」 
     
      思忖間,腳下又馳過一輛馬車,這馬車緊跟在紅衣騎士之後,雖說車身的大小 
    和形狀,全和前面六輛一樣,但車頂上卻和前面六輛馬車絕然不同。 
     
      原來這七輛車頂上,竟密密麻麻的插了數不清的鮮紅血旗,乍看上去,至少也 
    有千百十面,在谷風中仲舒招展,既成旗海,又像血浪。 
     
      勾曲哲看見紅衣騎士身後,馬車布設異與眾不同,心中更加認定那旗海方車前 
    面的紅衣騎士,必然是「血魔君」左昭陽。 
     
      「但是,怎樣才能叫他們停住呢?」焦急中,縱目北望,但見一片旗海血浪, 
    百丈以外,紅衣騎土已經快要衝出十八盤嶺的谷口。 
     
      秋珊珊眼見勾曲哲兩次大叫,全不能驚動「魔鬼隊」的人馬,心頭自有一股說 
    不出的滋味,低聲對勾曲哲說道:「曲哲哥,怎麼辦——」 
     
      她因為不知勾曲哲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挽救青夷山,心中既怕「魔鬼隊」不停衝 
    過,使青夷山遭難,又怕「魔鬼隊」應聲而止,使勾曲哲冒險,所以,她實在無所 
    適從。 
     
      勾曲哲聽了秋珊珊的聲音,稍稍偏過頭來!望著秋珊珊陰暗不定的眼睛道:「 
    珊妹,這『魔鬼隊』實在古怪。我這樣大聲叫喚,他們卻好像聽不見,看情形,只 
    有趕緊衝下谷去才能擋住他們。」 
     
      說著把手往谷道的北端一指,道:「我們快些沿著山壁往前追!」說著,已自 
    順著山壁跋步向前飛奔。 
     
      秋珊珊似乎還想說話,但因為勾曲哲已向前奔去,也就踉蹌著縱步緊迫。 
     
      恰在這時突聽谷底傳來一陣急驟的馬嘶車嗚,那聲勢壯大的「魔鬼隊」車馬, 
    竟驀然間靜止不動。 
     
      勾曲哲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得呆了,不由停了身子,掉著對秋珊珊說:「你看, 
    他們全停住了!」 
     
      不知是喜還是驚慌,說話的聲音竟有些發抖。 
     
      秋珊珊—口氣衝到勾曲哲的身前,急促的說道:「曲哲哥,我們要小心,這可 
    能是他們的詭計。」 
     
      勾曲哲俯身看谷底車馬相間,血旗飄揚,黑衣騎士端然靜坐在健馬上,動也不 
    動,心中大感怪異,對秋珊珊說道:「你看這些傢伙一個個全像木頭,倒看不出他 
    們弄什麼花樣……不過,他們既然停住,卻是天賜良機,等我找那『血魔君』左昭 
    陽去!」 
     
      一面說著,—面又沿避住前走去。 
     
      秋珊珊猛地欺身向前,一把扳住勾曲哲的手臂,急促問道:「曲哲哥,你到底 
    想幹什麼嘛?真把人家急死了!」 
     
      勾曲哲回頭掃了秋珊珊一眼,道:「我們不是有約在先?……唉!珊妹!快把 
    手放開,反正等一下就會知道。」 
     
      說著手臂一抖,震脫秋珊珊的纖手,又復向前奔去。 
     
      「你——」秋珊珊方自說得一個「你」字,勾曲哲已奔出兩丈開外,不由輕歎 
    一聲,仍然向前奔去。 
     
      勾、秋二人一前一後,順著迂迴的谷壁,向前飛竄,但是他倆身形所過之處, 
    壁上浮雪紛紛落下。 
     
      眨眼工夫,二人已轉了兩個小彎,跑在前面的勾曲哲突然止住身形,回頭說道 
    :「珊妹,你聽,前面好像吵起來了!」 
     
      秋珊珊跑到勾曲哲身側,傾耳細聽,果然聽見前面飄來一陣隱約的冷笑之聲, 
    繼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老夫不相信你們『魔鬼隊』真就無人能敵,冉翼北 
    雖老朽無用,卻也要試一試你『血魔君』的高招。」 
     
      勾曲哲和秋珊珊聽得冉翼北三字,眼睛倏地一亮,同時脫口叫道:「雲中叟! 
    」攜手循聲撲去。 
     
      又是一個小回彎,已看見第七輛插滿血旗的方車。 
     
      但那原在第六、第七兩車之間的紅衣騎士,已經不知去向,只是,那兩車之間 
    ,仍空有一段極長的空地。 
     
      勾曲哲對秋珊珊說道:「那穿紅衣服的,果然是『血魔君』左昭陽,只是不知 
    鼎鼎大名的華北豪俠『雲中叟』冉翼北,怎會到十八盤嶺?」 
     
      秋珊珊搖頭道:「我也弄不清,多半是風聞『魔鬼隊』的殘酷屠殺,才趕到此 
    處……但是,冉老前輩生平做事最是謹慎,從不弄險,料想來的不止一個。」 
     
      勾曲哲聞言不由微露喜色,道:「這樣說來,如果冉老前輩真地找來許多高手 
    ,那阻止『魔鬼隊』的事,豈不要好辦的多。」 
     
      秋珊珊輕歎一聲,道:「那卻未必,我聽師父說,『血魔君』有一部『恨天毒 
    笈』,除了載有許多罕絕天下的奇毒煉製之法以外,尚有一種古怪的內功修煉要訣 
    ,據說『魔鬼隊』中人物,一個個全有極高的內功修為,單是眼下這五六十個黑衣 
    騎士,已足令我們中原武林側目,況且他們除了內功之外,尚有他們最拿手的毒… 
    …」 
     
      秋珊珊說話之間,兩人已來到十八盤嶺的北端山口之上,但聽一陣冷惻惻的聲 
    音道:「嘿嘿嘿……就憑你們這幾個無名小卒,老夫可沒閒工夫和你們動手……」 
     
      一言未盡,早被一個尖銳的聲音把話打斷,道:「好個不知廉恥的老匹夫,你 
    們中原武林道上真的沒人能制你不成。 
     
      「要知你左昭陽雖在東瀛耀武揚威,不可—世,但是來到中土之內,可是自找 
    死路,哈哈,今天這十八盤嶺,就是你右昭陽的墳場。」 
     
      說罷哈哈狂笑,聲音尖銳震耳,充滿雄渾的內力。 
     
      勾曲哲和秋珊珊已經又轉過—個小彎,十八盤嶺谷口廣場上的情景,便清晰地 
    映入他們的眼簾。 
     
      原來這十八盤嶺北端出谷之處,有一個人工開鑿的平坦廣場,方圓數十丈,場 
    上積雪早化,地下—片黃色泥濘。 
     
      那「魔鬼隊」的第一排黑衣騎士,正跨著馬,倚立在廣場之上。 
     
      原在第六車方乍之後的紅衣騎士,這時正騎著他那匹棗紅的健馬,抖立在第一 
    排黑衣騎士的左側。 
     
      只見那紅衣騎土肩膀聳動,陰冷地說道:「你這老傢伙是什麼東西,敢與老夫 
    相抗,你叫什麼———」 
     
      未等紅衣騎土話落,那尖銳的聲音便已經接著說道:「哈哈!你要問我的名字 
    ,江南孫同舟是也!」 
     
      勾、秋二人抬頭望去,但見紅衣騎士馬前丈餘之地,站著四人,那說活的,是 
    個紫袍白臉大漢。 
     
      勾曲哲輕聲對秋珊珊說道:「珊妹,那孫同舟是什麼人,我好像沒聽說過?」 
     
      秋珊珊向那紫袍白臉大漢看了一眼,附在勾曲哲的耳邊悄聲說道:「孫同舟就 
    是名震江南一十九省的『江南怪客』。」 
     
      勾曲哲輕叱一聲,道:「原來他就是『江南怪客』。」 
     
      秋珊珊又指著另外一個矮矮胖胖的紅臉老頭,對勾曲哲說道:「那個矮胖子就 
    是米倉山的『七奇老人』藺滄海。」 
     
      勾曲哲微微點頭,心中想道:「看這胖老頭的臉色,分明練的是『六陽真氣』 
    之類的內家功力,想來武功一定了得。」 
     
      這時候,那跨在馬上的紅衣騎士,忽然冷冷哼了—聲,道:「老夫當是什麼人 
    說話如此無理,原來是名震江南的『江南怪客』,老夫記得五天前好像遇到六個不 
    知死活的小子,那是孫大伙的高足吧?」 
     
      江南怪客孫同舟聽了紅衣騎士陰冷之言,不由勃然大怒,厲聲喝道:「虧你還 
    有臉說得出,堂堂名震海外的『血魔君』,竟對幾個少年後輩猝下毒手,用劇毒壞 
    了我六個弟子的性命,孫同舟今天是來替徒弟報仇,左昭陽!快快納命吧!」 
     
      孫同舟「吧」字未了,突然紫衣飄動,只見他快如閃電,直往那騎在棗紅健馬 
    上的左昭陽撲去。 
     
      這「江南怪客』孫同舟,乃是名震江南一十九省的武林奇人,一向在湖南衡山 
    收徒授藝,雖已年過百歲,但卻仍像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一般,沒有老態,由此可知 
    孫同舟在內功武術上的造詣之高,功力之深。 
     
      他這—猛力前撲,恰如蒼鷹搏兔,勢道之大,速度之快,絕無倫比,左昭陽坐 
    騎離「江南怪客」僅有丈餘之地,但見孫同舟紫袍凌空,兩臂分錯,就著前撲之勢 
    ,發出兩股勁如匹練的掌風,急向端坐在馬上的左昭陽撞去。 
     
      他這種猛烈而快速的攻勢,真個駭人見聞,就是在谷口山邊作壁上觀的勾曲哲 
    和秋珊珊,也全看得心中猛震。 
     
      但端坐在馬上的右昭陽,竟動也不動,跟看孫同舟已經撲到的近身兩尺之地, 
    突然發出一陣怪異的冷哼。 
     
      倏聽那靜坐在馬背的第一排黑衣騎土,齊齊發出一聲沉悶的喝叫,五個人影齊 
    動,閃電般拔起各人馬鞍上插著的血紅大旗……。 
     
      「啪!」五面血旗激起一聲暴響,捲起五股強勁的旗風,直從「血魔君」左昭 
    陽前面斜斜掠過,恰恰和「江南怪客」孫同舟前撲的掌風碰著了。 
     
      「絲——」當空怪響大作,孫同舟凌空前撲的身子,被五個黑衣騎士聯手發出 
    的強勁旗風逼得斜斜飄出,落在「血魔君」身左五步以外。 
     
      勾曲哲不由脫口叫道:「好厲害的旗風!」立即引得場中靜立的三個武林前輩 
    投來驚異的一瞥。 
     
      其中一個身材瘦小的老人,眼光分外銳利,當他的視線掃到勾曲哲和秋珊珊二 
    人立身之地時,竟然冷冷哼了一聲。 
     
      勾曲哲望著那瘦小的老人,對秋珊珊悄聲說道:「那個瘦老頭是誰?」 
     
      秋珊珊輕扯勾曲哲一把,壓低了嗓子,悄聲說道:「怎麼你連他老人家都不認 
    識,那就是關外九省最負盛名的『通天曉』吳海滄。」 
     
      勾曲哲聽得一震,道:「難道是那『長白一怪,?」 
     
      秋珊珊吃了一驚,忙在勾曲哲的股後捏了一把,急道:「小聲一點,這吳老前 
    輩身懷塞外瑜伽之術,聽覺十分敏銳。」 
     
      勾曲哲不等秋珊珊說完,側臉插口說道:「我才不怕呢!我聽師父說,他生平 
    從未和人結仇,惟有關外的『長白一怪』,卻因一件小誤會,處處和我作對,哼! 
    等我武功練成,一定要找他較量一下。」 
     
      勾曲哲雖然這麼說,但聲音卻已壓得很低。 
     
      這時候,被旗風逼落的「江南怪客」孫同舟,又已一連騰身撲了兩次,全被黑 
    衣騎士的五面大旗逼得近不了「血魔君」身前。 
     
      「江南怪客」孫同舟氣得暴跳如雷,怒喝—聲,倏地從衣底抽出一根雪白的銀 
    絲軟鞭,又向「血魔君」撲上。 
     
      那「血魔君」左昭陽似也知道孫同舟的軟鞭厲害,眼見「江南怪客」抽出銀色 
    軟鞭,身形立時一顫,陰冷冷中帶有驚奇的音調,道:「看不出你竟是『九毒銀鞭 
    』孫可靖的後人,倒要讓你嘗嘗『魔鬼隊』的手段!」右昭陽說著雙腳疾挾,他那 
    坐下的棗紅健馬已迅速的往後退丈餘之地。 
     
      孫同舟見「血魔君」挾馬後退,口中哈哈大笑,雙足早巳彈動,手中銀鞭揮舞 
    ,激起一片銀色光幕,再向左陽昭撲去。 
     
      「血魔君」右昭陽不願和孫同舟交手,鼻中發出一聲冷哼,棗紅健馬又往後退 
    了數步,離坐騎,落在左昭陽的身前。 
     
      這從馬上飄落的五個黑衣騎士,身法輕妙之極,雖然拿著笨重的血紅大旗,竟 
    像軟綿飛絮—般,落地無聲。 
     
      勾曲哲和秋珊珊看了黑衣騎士的絕頂輕功的身法,心中各自讚歎,正想傾耳交 
    談,卻見那五個黑衣騎士已經一字排開,和孫同舟展開了險惡的生死打鬥。 
     
      「血魔君」右昭陽在馬上靜觀,鼻裡連連冷哼。 
     
      勾曲哲心中想道:「難道這右昭陽竟是僅僅精於毒器?……怎地三番四次,全 
    不肯自己出手?」 
     
      忽然,馬上站坐的左昭陽冷冷喝道:「這姓孫的不知死活,給他點苦頭嘗嘗?」 
     
      話聲方落,五個黑衣騎土,倏把旗招一變,五支血旗交錯,血影紛飛翻舞,旗 
    風陡增數倍,竟把孫同舟緊緊圍住,施展不開。 
     
      孫同舟心下大駭,趕緊聚丹田真氣,身法變動,展出他本門正統的「銀鞭七十 
    二式」,以緩慢穩定的招式,勉強把四周源源連逼的強勁施風敵住。 
     
      這獨步江湖的銀鞭七十二式,原是「江南怪客」仗以成名的武功,數十年來, 
    不知朝敗了不少武林高手,但是落入這五面血色大旗的圈子中,竟自無法發揮威力。 
     
      孫同舟在血旗圈中拆開了二十餘招之後,漸漸感到旗風血影越來越重,心中不 
    由大感焦躁,暗忖:「我這銀鞭七十二式,最是耗費真力,眼看四周旗風激卷,不 
    滅反增,我豈不要被活活累死……」 
     
      心念至此,再不遲疑,手腕翻處,銀鞭突展絕學,「寒山夜影」、「星月滿天 
    」、「凌空飛絮」、「白雲蓋頂」、「魚雁沉淵」,一連攻出迅快絕倫的五個連環 
    招式,滿以為縱不把旗風震散,也逼得五個黑衣騎士亂上一團。 
     
      那知事實大大不然,孫同舟不展絕學還好,這一全力演出絕學只聽四週一連響 
    起百十聲急響,銀鞭擊在血旗之上,竟如著上銅牆鐵臂,反震得手臂酸麻難忍,不 
    由得脫口收道:「好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一旁站立的三個武林奇人,聽得孫同舟喝聲有異,情知吃了 
    大虧,相互對望一眼,一起撲了上來,齊向五個黑衣騎士進擊,霎時之間,場中形 
    勢大變,五個黑衣騎土被這三個武林高手連袂進擊,迫得無法全力對付孫同舟,只 
    得撤回圍在孫同舟四面的血紅大旗,聯成一條橫列的防線,抵住四大高手的進擊。 
     
      這邊中原武林四大高手聯手合攻,威勢自非等閒可比。 
     
      「雲中叟」內翼北白髮飛舞,彎腰駝背,雙掌翻飛如電,緊接著孫同舟左側, 
    向前猛撲,長白一怪「通天曉」吳海滄,身材雖然瘦小,攻勢卻是凶猛異常,每每 
    揮掌之下,擊得他身前的血旗倒捲直上,近身不得。 
     
      最右邊往前撲擊的,是當代武林中最以為內功稱著的「七奇老人」藺滄海,他 
    那矮胖的身子,平平穩穩,好似札在地下一般,一掌掌緩緩推擊,臉色殷紅如血。 
     
      那五個黑衣騎士旗風雖然了得,但終究難和成名中原武林的四大高手相比,數 
    招之後相形見絀,漸漸拿樁不穩。 
     
      場中口向起一陣暴喝,最靠右邊的「七奇老人」藺滄海,已經伺機發出連環三 
    掌,把他對面那個黑衣騎士震得斜斜裡後退,手中血紅大旗歪歪斜斜,還在拚命支 
    持。 
     
      藺滄海一招得手,那肯放過,口中再發一聲暴喝,雙掌合而為一,平平就胸推 
    出,那邊邊退後的黑衣騎士經這雄渾掌力一逼,立時無法相抗衡,仰天翻落地下, 
    但他手中的血紅大旗,卻仍斜斜地舉在空中。 
     
      勾曲哲和秋珊珊在崖上看得大快,全想:「只要他們四個老前輩破去魔鬼隊, 
    那麼……」 
     
      但是,場中卻意外地傳來一聲冷冷的聲音,道:「沒出息,給我滾下去!」 
     
      卻見那端會在馬上的左昭陽,不知用什麼身法,這時已代替了那倒在地上的黑 
    衣騎士,和「七奇老人」藺滄海交上了手。 
     
      藺滄海眼見黑衣騎士即將命送掌下,卻被左昭陽救下,心中大為不悅,「呼! 
    呼!呼!」一連推出三掌,逕取左昭陽上盤要穴。 
     
      勾曲哲在山壁上看得真切,但見左昭陽僅餘的一隻左臂往前一挑,迅速打了一 
    個急旋,不但讓開藺滄海的三掌,而且已飄身轉到藺滄海的右後方,伸手往藺滄海 
    的右肩抓到。 
     
      「血魔君」這一旋身,勾曲哲和秋珊珊全都吃了一驚,差點叫出聲來,原來那 
    「血魔君」的臉上,竟罩著一塊血紅色的面罩,和他—身鮮紅的紅衣相映,又在黃 
    昏的斜陽之中,益發顯得森森可怖。 
     
      左昭陽一掌抓下,「七奇老人」藺滄海立時感到不妙,風車般轉過身子,揮掌 
    上托,疾往左昭陽急促抓到的左手拍去。 
     
      驀地裡,那邊和其餘黑衣騎士纏戰的「雲中叟」,突然發出一聲驚叫,道:「 
    老兄,使不得,那魔頭手上有毒!」 
     
      藺滄海的手掌剛要和「血魔君」的左手拍實,聽了「雲中叟」警告,心中不由 
    大凜,正待抽身後退,「血魔君」早巳冷哼一聲。雙腳突然連環踢出,左手已自變 
    抓為擊,加速往藺滄海的手腕拍下。 
     
      這時藺滄海上下同時受擊,要退讓,萬萬不及,急忙間,雙肩一抖,「呼」地 
    騰空躍起,往後急竄。 
     
      「血魔君」見藺滄海躍起空中,讓開自己連環雙足,突然嘿嘿冷笑,倏地—長 
    身,驟然發掌往藺滄海彈起空中的雙腳拍去。 
     
      藺滄海身懸空中,見「血魔君」平掌拍到,心下不由大駭,身未落,急提一口 
    氣,反把將要落下的身形往上拔去。 
     
      可是,到底藺滄海身子懸空,行動緩慢,堪堪拔起數寸,忽覺右腳一陣奇寒, 
    已被「血魔君」跟蹤而上的手掌掃去。 
     
      秋珊珊不由失聲叫道:「糟!」 
     
      但聽場中一連發出幾聲驚叫,冉翼北、孫同舟和吳海滄已抽出戰圈,齊往藺滄 
    海落地之處奔去。 
     
      那四個黑衣騎士,正待舞旗追趕,卻聽「血魔君」嘿嘿冷笑道:「不要趕了!」 
     
      黑衣騎士聞聲止步,齊齊後退。 
     
      雲中叟等三人奔到藺滄海身後,見藺滄海一面痛苦之色,強立支持著,好似就 
    要倒下,他那右腳尖端被血魔君拍中之處,靴襪早巳腐爛,漏了裡面的腳背,早已 
    變成漆黑。 
     
      孫同舟和藺倉海的袍幅,一左一右,把藺滄海欲倒的身子扶住,「雲中叟」冉 
    翼北出手如電,俯身撩起藺滄海的袍幅,撕開右腿褲管,細細診視。 
     
      那「血魔君」診視片刻,見藺滄海腳尖的黑氣,已經沿著小腿,急速上延,快 
    接近膝頭。 
     
      「雲中叟」診視片刻,見藺滄海海腳尖的黑氣,已經沿著小腿,急速上延,快 
    接近膝頭。 
     
      「雲中叟」看得臉色大變,「刷」地一聲,抽出背後寶劍,咬緊牙關,竟把藺 
    滄海的右腳小腿,齊膝割下。 
     
      那藺滄海也自了得,右腿雖被割去一半,竟然只把眼睛閉住,不出半聲。 
     
      「雲中叟」迄速收回寶劍,從懷中摸出一個皮紙小色,倒出一些白色粉末,隨 
    手撕下大塊褲管,把火粉包在傷口之上,「血魔君」左昭陽等雲中叟把藺滄海的右 
    腿包好,忽然冷冷說道:「你們滾吧!老夫以後再跟你們算帳!」 
     
      「雲中叟」聞聲站住,慨歎一聲,蒼然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走吧 
    !」 
     
      吳海滄和孫悶舟一言不發,扶著藺滄海逕往路邊一條小道走去。
    
      「雲中叟」側身向「血魔君」看了一眼,似有所言,但是,突見嚥住不說,默
    默轉身,隨著孫同舟等三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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