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湖菜鳥鬥老鴉】
「你這孩子貧道喜歡,快起來,貧道真的不是什麼呂仙,貧道是來找這姑娘的
。」
道人吩咐再三,爆米花才戰戰兢兢站起來,垂手立於旁。
小妖女插嘴說:「姑奶奶不認識雜毛老道,見了雜毛老道就討厭。」
道人不生氣反笑道:「小妞,貧道敢和你打賭,以後你不但不討厭我,反而會
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
「哎喲,你可真會放屁!」小妖女譏笑說:「個子矮得像磨盤,即使全世界的
男人死光了,姑奶奶也不會看上你的。」
「哈哈,你誤會了,貧道不是想和你上床,是要收你做徒弟。」
爆米花一聽,連忙又跪下叩頭,叫道:「師父在上,受弟子爆米花一拜。」
他說一拜,卻連拜了十幾拜方停止。
小妖女看了直好笑,說:「爆米花,你腦袋是不是阿達短路(壞)了?」
「他腦袋沒有阿達短路!」
道人說著,伸手一掌,即向前面二三丈的石凳,只聽「轟」
一聲,石凳便粉碎四濺。
小妖女驚愕住了,久久不能言語。
爆米花道:「師父,您的法號大名是………」
道人爽口回答:「貧道沒有法號,又叫『左右道』,不管黑道白道,只要看得
順眼,都是我的朋友。」
「帥咆!師父,你來這裡幹嘛?」
「我是受人之托,來告訴小妞的身世。」
小妖女一聽,睜大了雙眼,急問:「雜毛,你知道我的來歷?」
「笑話,當然知道,貧這個子是矮得像磨盤,但講話從不放屁!」
「那快說!」
道人突然盯著小妖女,深深歎了口氣,道:「唉,一個人在世上,最怕是情孽
兩個字了。」
於是左右道把小妖女的出身,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 ※※ ※※
原來,二十年前關中共有五大俠,三男二女,個個都有一身絕技,老大是「金
槍手」石春,老二是丐俠蘇花子,老三是「小白臉」沙狂風。
四五兩俠都是女的,而且是親姊妹,叫「梅賽花」和「梅蘭花」。
這五位男女俠士,雖非同帥學技,但個個本領驚人,情投志合,互相以血為盟
,約為異姓兄妹,彼此關照。
所以五俠十多年來,所向無敵,江湖上無人敢侵犯他們。
五俠之中,蘇化子是練童子功不談婚娶,老大已娶妻生子,只有三俠小白臉還
是單身貴族,最有價值的男子。
當時,沙狂風只有二十左右,丰度翩翩,英俊瀟酒,而且個性溫煦,和靄可親。
人總是情感之動物,尤其是異性間,日子一久,必然多多少少,總會有些情愫。
沙狂風便在不知不覺中,被兩位小師妹同時愛上。
梅家兩姊妹天生一付美人胚子,武藝又高,武林中不少少年郎垂青於她們,向
她們求婚,都被兩姊妹拒絕了。
姊妹兩人卻把一顆少女的心,送給了沙狂風。
沙狂風那小子也不曉得那輩子修來的艷福,同時被這對貌美多情的姊妹垂青,
若換別個人,必定是一箭雙鵬,左擁右抱,享盡艷福。
但是,沙狂風出身富家,多少中了一點書毒,以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唯有捨
一取一而已。
姊妹二人之中,沙狂風卻愛上梅蘭花。
梅賽花人雖美艷,但是個性怪僻,平日不苟言笑,見沙狂風總是冷冰冰的,不
大理睬人。
梅蘭花就不一樣,嬌小玲瓏,天真浪漫,有說有笑的。
你們想,誰喜歡一個冰山美人嗎?換成貧道我也要熱情有勁的梅蘭花。
但梅賽花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查某(女人),外表雖然冰冷,然內心愛沙狂風尤
勝梅蘭花。
不過梅賽花的為人,城府深沉,表面上完全不露聲色,暗中卻向沙狂風的帥父
「范登」猛獻殷勤。
這麼一搞,那老糊塗范登對梅賽花反而增了幾分好感,以為將來匹配沙狂風的
,她正是適中人選了。
光陰似箭。
有一天,范登突然把沙狂風、梅賽花二人,喚到面前,嚴肅說:「兩位賢徒,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倆正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一對佳偶;現由為師作主,即
日訂婚,重九完婚,不知你倆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梅賽花正中下懷,心中竊喜。
但在師父師兄面前,不能不有多少做作,粉臉前通紅,羞人答答,低頭不語。
沙狂風卻宛如當頭一盆冷水,目瞪口呆。
范登睹狀,滿心不高興,厲聲道:「梅師妹已無異議,願嫁給你,以她的品貌
武功,絕勝於梅蘭花;人生得妻如此,有何遺憾?」
沙狂風開口欲說:「我………」
其師喝阻道:「難道你還不滿意嗎?」
沙狂風素來知道乃師剛愎成性,言出必行,心中老大不願娶梅賽花,但師命難
違,本門戒律,忤師是一大罪,只得勉強點了點頭!
在旁的梅蘭花一聽之下,不禁當頭棒喝,一股酸氣仲上腦門,差點暈了過去。
她傷心至極,柔腸寸斷,一扭柳腰,跑到山後一處僻靜地方,哽哽咽咽痛哭起
來。
正在低聲哭泣之際,忽聽身後有人微歎。
梅蘭花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正是心上人沙狂風。
於是倒在他懷中,放聲痛哭了起來。
沙狂風也是淚眼看淚眼,傷心人看著失意人,手撫梅蘭花秀發,柔聲道:「蘭
妹別哭,你一哭我心更痛,這都是我不好,不敢向師父表明要娶你,你怪我,罵我
,打我吧!」
古人說得好,言為心聲,絲絲人扣。
二人本是一對情侶,平日早已愛苗深植;這時,玉體相偎,香軀在抱,早就情
不自禁又親又吻……左右道說到這裡,歹勢(不好意思)說下去。
有頃,爆米花等不及問:「然後呢?」
左右道搔了搔他三綹長髯,面有難色道:「然後就沒有了。」
「騙肖的!」爆米花笑說:「然後,就更精彩了對不對?」
左右道一拍爆米花頭,笑罵道:「猴囝仔,內行哦,!」
爆米花瞄了一眼小妖女,羞怯說:「無啦(沒有),一點點啦!」
小妖女卻道:「有就有,驚啥(怕什麼)?」
爆米花料不到小妖女如此大膽,尷尬道:「呵呵,大姑娘坐轎,頭一回!」
左右道豎起拇指,笑著說:「猴囝仔,贊!」
小妖女急著想知道自己身世,不悅道:「好啦,少放臭屁,後來呢?」
左右道繼續說:「後來,二人又互相愛撫,終於引燃愛的欲火,沙狂風失去了
理智,二兩下剝光了梅蘭花的衣服,同時也剝光自己衣裳,就在月光下,以大地為
床,以黑夜為帳,翻雲覆雨起來。
有頃,梅蘭花淚流不止道:「風哥哥娶我姊為妻,我沒有恨,我是薄命人,從
今以後不敢再夢想你娶我,對於今晚的事,我也不言要你負責。「地老天荒,此情
綿綿而已!」
沙狂風方要答話,梅蘭花突然掙脫他懷抱,傷心說:「風哥哥珍重!」
一扭身軀,飄然而去!
「蘭妹,蘭妹………」
沙狂風連喚數聲,梅蘭花全不理睬。
他無可奈何,只得穿衣回去了。
自從沙狂風訂婚日起,梅蘭花宛如換了一個人,終日沒精打采,沉默寡言。
沙狂風知道她傷心已極,滿想設法安慰幾句。
但是梅蘭花一見他走近,便掉頭而去,沙狂風十分難堪!
試過幾次之後,沙狂風也只得作罷!
光陰迅速。
眨眼之間,又是愁煞人的秋天了。
沙狂風和梅賽花二人,吉期已到。
重陽這天,鼓樂喧天,賀客盈門。
新郎新娘,交拜天地,禮成之後,賓主相揖入席。
酒至半酣,賓客笑語如潮之際,梅蘭花突然穿了一身鳳冠霞帔,自房內蹣跚出
來。
她強裝歡笑,手拿一大壺酒,走到范登面前,深深躬身道:「師父,今天是沙
師兄和姊姊:于歸吉日,師父年高望重,徒兒敬您一杯!」
言罷,不待范登答言,走上前去。
范登滿面笑容,正要起身,忽然蘇花子大喝:「師父小心,師妹要行刺!」
一言未了,人隨聲起,直向梅蘭花飛撲過去。
斯時,梅蘭花臉色一變,左手一揚,錫壺照准范登打去。
誰知壺方出手,梅蘭花已「哎喲」一聲,連同一個亮晶晶的暗器,跌倒在地!
出其不意,滿堂賓客,當堂一陣大亂!
老大石春厲喝道:「賤女人,你竟敢暗算師父,你的心真狠啊!」
說完,一伸手便要向梅蘭花死穴點去。
范登忙大喝道:「石春,今天是良辰吉日,不要動手!」
接著腰一彎,抬起一件暗器,當眾一揚,眾人不禁咋舌!
原來是一個精鋼製成的「百花蓮蓬」,大如杯口,上有九個針眼,內藏機簧,
嵌著九九八十一支毒針!
只要一旋蓮蓬柄,毒針便像一溜銀雨,飛射而出!
兩丈方目之內,一經命中,只沾點血,休想活命!」
聽到這裡,爆米花不禁咋舌說:「哇操,這麼厲害!」
小妖女問:「梅蘭花為什麼要暗算范登那個狗屁師父呢?」
左右道輕歎了口氣,正色回答:「梅蘭花白吃香蕉皮(失戀)後,芳心盡碎,痛
定思痛,恨上加恨。
午夜夢迴,追根究底,怪不得沙狂風薄清,這完全是范登老傢伙從中作梗,要
沙狂風娶梅賽花為妻,把自己一個心上情郎,硬生生的拆散。
再三思維之下,把范登恨入骨髓。
於是毅然決定,在心上人成婚這天,要當著大庭廣眾,出其不意,殺死范登,
然後再自殺。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梅蘭花失算了。
范登吩咐蘇花子,道:「小蘇,把她扶人別室,明天再處置。」
照武林規矩,梅蘭花如此大逆不道,理應處死;但范登只點了她軟麻穴,然後
仍舊飲酒談笑,旁若無人,好像剛才沒發生過事似的。
但是新郎沙狂風,和新娘梅賽花,一個傷心,一個悲憤。
石春和蘇花子也是鬱鬱不樂,這場喜宴,匆匆吃過,眾賓客便紛紛起立告辭,
悄悄的離去!
而梅蘭花行刺不成浸被范登點了穴道,渾身麻軟,手足無力,連自殺也不能夠
,不禁淚本簌簌而下,痛哭起來!
蘇花子搖頭歎道:「你也真個蠢,一時之忿,鑄此大錯,我也愛莫能助!」
梅蘭花哭著說:「小妹的罪,即使死一萬次也應得的,只希望師兄轉告師父,
念在師徒的情份上,賜我白裁,就感激不盡了。」
蘇花子也覺淒慘,把頭點了一點便出去了。
梅蘭花半臥半蹲,躺在床上,思緒如潮,心亂如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開啟,閃進一人來。
梅蘭花睜開秀目,凝眸一看,居然是新郎沙狂風。
她不由苦笑說:「沙師兄,今晚是你乘龍佳日,洞房春宵,一刻千金,何必紆
尊絳貴,粟探望我這罪人呢?」
沙狂風滿臉惶急,低聲道:「我知蘭妹愛我,比天還高,比海還深,我是笨蛋
,到今天才覺悟,所以特來……」
此語未完,梅蘭花冷笑說:「今天才覺悟到,太晚了!」
沙狂風急得亂搓雙手,道:「蘭妹不要這麼說,總之是我不好!不過,留得青
山在,不伯沒柴燒,往者已矣,來者可追,今晚我來就是要達成你心願的!」
君罷,伸手一拍她穴道,把梅蘭花自床上一把拉起,向外便走。梅蘭花不解問
:「你要帶我去那裡?」
沙狂風豪情萬丈道:「海澗天空,何處不可以為家,我決定離開這裡,和你到
天之涯,海之角,雙宿雙飛,鴛鴦不羨仙也!」
聞言,梅蘭花赧然低首,二人施展輕功,躍上屋頂,如飛而去,消失於茫茫夜
影中!」
爆米花聽得津津有味。
小妖女追問:「以後呢?」
左右道接著又說:「當晚沙狂風救了梅蘭花後,二人一口氣狂奔了百餘里,不
知不覺已抵華山地界。
華山為我國西嶽,亦是五大名山之一,雄拔峭秀,亭亭高出雲層,有大華、少
華兩高峰,崗巒聳秀。
沙狂風和梅蘭花,一對癡男怨女,就在少華山中,結屋兩椽,同居共眠,恩恩
愛愛,渡過甜蜜的生活。
甜蜜生活之下,當然就會有愛的結晶。
這天,終於產下一女嬰,二人欣喜若狂。
誰知好景不常,是日,梅賽花率領范登等人,不顧手足之情,追殺而來。
沙狂風和梅蘭花幾經哀求不行,只好奮勇抵抗。
奈何梅蘭花剛生完產,身子脆弱不敵,終於慘死在其姊手裡。
說得好聽,她是大義滅親,其實她是虺肚(嫉妒),忿恨才下毒手的。
沙狂風手抱女嬰邊戰邊逃,幸好蘇花子念同門之清,偷偷瞞著范登等人,助他
逃走,但亦是全身傷痕纍纍。
他一路上不敢休息,躲躲藏藏,來到貴州獨山,因勞累過度之加上內傷未癒不
支暈倒。
算他命大遇上一位採藥道人救了他,就在為他療傷的緊要關頭。
突然東北角天上,呼呼風晌,掠來一片灰雲,翩然下墮,赫然是一隻絕大的禿
角老鷥。
頭如笆斗,兩翼張開,足有一丈多長,方一落下,就扇得沙飛走石,狂風大作。
一見地上女嬰,便把她抓起,再一展翅,破空而去,晃眼無蹤,來得快,去得
也快!」
小妖女不高興道:「他們兩個大人,為什麼不救那小孩呢?」
左右道說:「他們正在療傷,必須心神專一,否則稍一不慎,兩人這輩子就報
銷了。」
等到他們療好,怪鳥已經沒了影子。
沙狂風經過妻死子散的打擊,已看破紅塵,決定出家為道。
他知道道人常在各山中採藥,於是托他留意小孩的蹤跡。
「唉,一個人生死有命,俗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瑤姬右乳有一紅
痣,鮮紅如血,和我一模一樣,只要找到人,不難辨認。」
說完,就掉頭離去。
最近我聽說這裡出了一個小妖女,年方十七、八歲,身邊有二狒,能夠驅役群
豹,我看十有九成是瑤姬,便找來了。」
爆米花叫道:「哇操,原來你就是那道人。」
「正是!」
小妖女忙解開胸前衣服,露出奶子,果然乳上有紅痣,小妖女不禁流下淚來。
她這一段淒慘離奇的出身,由左右道口中侃侃道出,二人聽得嗟訝不已。
小妖女傷心跪下,喊了一聲:「老前輩……」
左右道笑道:「現在想不想拜我為師?」
「當然想,當然想!」
「哈哈……」
左右道一口氣收了兩個徒弟,樂得開懷大笑。
※※ ※※ ※※
小妖女吩咐二狒看管豹群後,便隨左右道回到雲南大理點蒼山習武。
山中不分寒暑,一年四季,氣候如春,光陰迅速,眨眼一年,小妖女和爆米花
,不但武功大進,盡得左右道真傳。
而且把一口古劍,練得出神人化,一身輕功,更來去無蹤,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那柄在無名骷髏骨身下得的古劍,經左右道仔細鑒賞,是柄可以辟邪的寶劍,
名叫「蓮花劍」。
蓮花劍,乃是春秋時代,滕侯故物,後來滕國破滅,此劍不知下落。
經過千數百年,才落人一個江南大俠「郝運」手中,誰知其徒「卷毛狗」,把
劍偷走。
怎料,卷毛狗才一出郝門,立被另一仇家殺死,寶劍也告失蹤。
左右道得意笑道:「呵呵,現在江湖上為了這柄蓮花劍,已鬧得天翻地覆,沒
想到給你們撿了便宜。」
他倆除了練功外,還有樣最拿手的玩意,那就是暗器——鐵松子。
鐵松子是點蒼山山上的特產,是顆千年五針松的產物。
左右道見他倆武藝習成,方才放心,讓小妖女下山找梅賽花報殺母之仇,及尋
找出家的父親沙狂風。
爆米花一聽沙瑤姬要下山,忙道:「師父,我也去。」
左右道說:「賣屎(不行)……」
話語未完,爆米花急道:「為什麼賣屎(不行)?師父,你難道莫宰羊(不知
道),江湖險惡嗎?」
「我……我宰羊(知道)……你聽師父說……」
爆米花不理搶道:「宰羊(知道)最好,小妖女這麼單純,又從沒在江湖上混
過,很容易受騙的,萬一被騙賣到寶斗裡,師父,你臉上就無光了!」
「難不成你混過江湖?」
「混是沒混過,但以前聽我主子講過太多江湖奇奇怪怪的事!」
「沒混過,那你不怕被人騙去賣兒漿(午夜牛郎)?」
「這……」爆米花怔了怔,又大聲道:「哼,天底下誰騙得了我,只有我騙人
。」
沙瑤姬插嘴說:「既然沒有人騙得了你,也不可能有人騙得了我!」
「對對對!」左右道含笑說:「我教出來的徒弟,都有兩步七仔(有兩手)。」
爆米花要求道:「師父,你把我一個人留在山上,會起笑的(發瘋)的!」
「誰說師父不讓你去,我話還沒講完,你就訓起師父來,叫我怎麼說下去。」
爆米花一聽可以去,樂得調皮道:「師父,我錯了!」
說完,對沙瑤姬說:「小妖女,快去準備,咱們要下山啦,太帥了!」
沙瑤姬興奮叫著,轉身人屋。
左右道:「爆米花,師父還有話要說呢?」
「你說吧,師父,我洗耳恭聽。」
「瑤姬一個人先下山,你呢?應該去探望關大俠,告訴他們一聲,再下山,師
父說的對不對?」
「我………」
爆米花怔住了!
※※ ※※ ※※
沙瑤姬告別師父下山,一連走了三天三夜才抵達四川。
她每到一個地方,總會引來不少人指指點點,好奇圍觀,所以很快打出了知名
度。
因為之她還是那身穿著,短衣赤足,腰圍獸皮,她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仍舊
我行我素。
這天深夜,她露宿在一棵大樹上,她白下山以來,就沒住過店。
雖然她對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但她還是酷愛大自然。
半夜,突然從一棟宅子裡,傳來陣陣呼吶。
沙瑤姬一時好奇,立刻縱下樹來循聲而去,走近一棟宅前,仔細一聽,心中暗
道:「不錯,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她抬頭先看天上星斗,分辨方向,然後伏身急行,圍著宅子轉了一圈,看好溜
栓(蹺頭)路線,才縱身上了牆頭。
凝神注目,在內察看,院子裡黑沉沉上毫無聲息,但是東面屋裡,隱隱浮光,
人必定在那裡。
沙瑤姬膽大包天,小心翼翼,登上屋脊繞上前去。
果然屋內有人,沙瑤姬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瞧瞧那人到底在幹嘛,為何
會搞出呼呼聲響。」
她用「珍珠倒捲簾」身法,直向屋內探看,只見一個長髮灰白的老者在舞劍,
飛高縱低,舞得精彩絕倫。
沙瑤姬看得一時興起,暗喜:「我何不偷偷學它幾招,師父也說過,行走江湖
壞的不學,好的多多益善。」
想完,立好身,即學著那老者舞起劍來。
正學得興處,忽聽老者喝道:「是誰?」
沙瑤姬一見行藏惱,掉頭就溜栓(蹺頭)。
那老者在後一面追,一面呱呱大叫:「臭丫頭,我看見你了,別栓(溜),你
竟敢三更半夜跑來,偷學我甘瘤子的『紅羊劍法』,你到底懂不懂江湖規矩?」
「甘老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師父從沒告訴我不能偷學人家武功,所以
我只能向你說對不起!」
「少放屁!待我追到你,非要你好看!」
「甘老頭,你追不到我的。」
「我會追到你的,不管天涯海角,非要你把紅羊劍法還我不可。」
※※ ※※ ※※
黃昏時分。
遍地金光。
一葉葉的歸帆,由沙瑤姬的眼前掠過,她無心瀏覽江上風光,一人獨自站在岸
邊納悶。
自從離開點蒼山後,這些天就遭遇到四、五次騷擾,一些不明來歷的人不斷挑
釁。
以她小妖女過去的性子,蓮花劍一亮,就要了他們的腦袋。
可是現在它好像有點世故了,她不再亂來,她必須找個機會抓住一個活口,查
出他們挑釁的原因。
「沙!」
就在此刻,耳邊忽覺一陣輕風吹過。
眼明耳聰的沙瑤姬,立刻分辨出暗器來到,她忙俯身抬起一塊小石子擲去。
「叮!」的一聲細響。
小石子擊落一枚鐵松子,沙瑤姬不禁怔了怔!
她迅速抬頭一望,遠處一株老楊柳上,枝葉輕搖,很明顯的方纔那兒有人站過。
沙瑤姬破口大罵:「媽的,那個縮頭烏龜王八,給你姑奶奶滾出來!」
連叫了兩次,也沒有人回應。
她狐疑的抬起鐵松子,放人囊中,心想:「又是鐵松子,這是什麼意思?天底
下除了師父,和爆米花會用作暗器外,根本找不出第三個人;媽的,是誰偷摘了鐵
松子?」
沙瑤姬十分迷惑,對那三番四次用鐵松子,騷擾自己的人恨的牙癢癢的。
此人似是警告,並無惡意。
但既是沒有惡意,又為何不亮相呢?
難不成醜得見不得人呢?
沙瑤姬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收下鐵松子後,繼續往前走。
※※ ※※ ※※
是夜。
沙瑤姬就在江邊蘆葦旁,枕了行囊酣然入睡。
蘆葦在晚風中搖曳,風吹草動自有一番韻律。
正當她要進入夢鄉之際,忽然發覺左邊的蘆葦和風聲極不調和。
這雖然是非常輕微異樣,有著豹一樣敏銳的沙瑤姬,早知事情不妙了!
她半撐起了身,靜觀其變。
「悉悉!」
接著,右邊蘆葦和前後兩面,也發出同樣的聲響,她暗自竊笑,心想:「操,
這些無聊的傢伙,又要來騷擾了!」
沙瑤姬趴在地上,細辨腳聲,聽來差不多有十來個之多。
「哼,非要他們好看!」
她仰躺地面,佯裝不知。
「上!」
一聲呼嘯,四面齊齊吶喊,黑影如閃電般的撲來,紛紛朝沙瑤姬砍下。
她手中早抓了一把鐵松子,向四周灑去!
「叮叮噹噹!」
只聽得一陣亂響,眾人出其不意「啊呀」連聲,紛紛向後倒縱而去。
沙瑤姬乘機跳起,喝問:「你們想幹什麼?」
「嘿嘿!」
一個長得狗頭蛤蟆臉的大漢,手中握著柄鬼頭刀,上下色迷迷盯著沙瑤姬不放
,邪笑道:「小妖女,卡水(美)!」
「水你媽的蛋!你們這些雜碎,擾了姑奶奶的清夢,到底想幹什麼?」
「小妖女,終於讓我們找到你了。」
「我們認識嗎?」
「過去不認識,現在認識了。」大漢道:「我們奉命要帶你的腦袋回去交差。」
沙瑤姬笑問:「我的人頭很值錢?」
「是的!」
「值多少?」沙瑤姬說:「有沒有一百張豹皮那麼多?」
大漢冷笑道:「一百張豹皮算什麼,一把交椅才值錢;不過,就是有點可惜。」
「可惜什麼?」
「這麼水(美)的查某(女人),沒了人頭多可惜!」大漢歎口氣,回頭大叫
道:「你們還愣在那裡等死啁,給老子上!」
沙瑤姬舉手阻止道:「慢著,我還有話要說。」
「有屁快放,有話快說,老子沒那麼多美國工夫!」大漢不耐煩道。
「什麼叫交椅?」
「交椅?哈哈——交椅你都不懂?」
沙瑤姬的確不懂,她在山裡長大,又沒在江湖上混過怎會懂呢?
大漢斂了下笑,道:「好,老子告訴你,交椅就是老大,我是『金獅堂』的護
法鬼頭『包有路』,拿了你的腦袋,我就是老大啦,哈哈——」
沙瑤姬聽了,笑道:「姑奶奶打從娘胎出來,還沒聽見誰敢這樣和我說話,雜
碎,你八成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給老子宰了!」
包有路大喝一聲,四面八方的人,手拿刀劍圍了上來。
「不要臉的男人!」
沙瑤姬最恨以眾欺寡,對方全是男人,仗人多欺負自己一個女人,不禁大為鳥
火。
她也不周旋,等人靠近,順手掀起了短裙,待對方愕住的剎那,迅速給了一掌。
那些人莫名其妙,被打得暈頭轉向,連連後退。
沙瑤姬笑道:「姑奶奶這招『滿裙春色』啥款(怎樣)?」
包有路冷笑說:「原來會妖術,大夥兒一起上。」
他儼然是這夥人的頭兒,手中刀一揮,十多人又圍了上來。
沙瑤姬叫道:「你們儘管來好了,姑奶奶上百隻的凶豹,都能馴得服服貼貼,
難道還會怕你們這幾個臭賣鳥的!」
當下,把蓮花劍展了開來,招數詭異快捷,剎那間,就把來攻的十多種兵器,
擊落在地。
接著,左攔右削,又使了幾招,眾人竟給迫得踉蹌後退。
這是她下山來,第一次的接觸,沒想到竟然十分滿意。
沙瑤姬瞧著他們就討厭,手中的劍一緊,跨步上前,蓮花劍直奔向他們手臂的
「腕脈穴」點去。
「哎喲………」
只聽眾人陣陣呼痛之聲,紛紛拋下兵器,就想溜栓(蹺頭)。
沙瑤姬冷笑道:「臭賣鳥的,走慢點,姑奶奶要砍你們的腦袋。」
眾人見她露了這麼一手高招,方才來時的氣焰已殺了一大半。
因為堂堂大男子,雙腳夾有兩粒卵葩(鳥蛋),若被這麼個俏嬌娃制住了,溜
又不像樣,打又不是對手,一時呆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包有路是奉命行事,何況又有一把交椅誘惑著他,因此呆愣了一下後,
又衝上前,口中不乾不淨地罵道:「臭娘們,死騷貨,別以為你會婆術,老子可不
怕你!」
「真的!那來呀!」
包有路被她一激,鬼頭刀朝沙瑤姬砍下。
沙瑤姬只要眼角一瞄,就知道對方有多少斤兩,蓮花劍一揚,盪開他的刀,右
手旋即在他下盤輕輕一摸。
「啊呀,老子的寶貝……」
包有路慘叫聲中,仰天倒在地上。
沙瑤姬笑道:「這招叫『月下偷桃』,夠騷了吧!」
「老子的寶……寶貝………」
「你的寶貝還在,姑奶奶心地寬厚,沒摘下你的寶貝。」
沙瑤姬說話中,右腳踩住包有路胸膛,喝道:「昨天在江邊可是你們搗的鬼?」
包有路被踩在腳下,動彈不得,身稍動下,胸瞠乍感一陣火辣的劇痛。
他知道沙瑤姬功力深厚,決不是自己所能應付的,若不說實話,只有吃眼前虧。
因此,包有路忙說:「姑娘,我們是現在才追上你的。」
「鐵松子那裡來的?」
「什麼鐵松子,我不知道呀?」
「鐵松子是……」
沙瑤姬欲言又止,略一沉思,心想:「打鐵松子的人輕功不賴,決不是這批膿
包幹得來的。」
想完,又問:「是誰派你們來的?」
包有路老老實實回答:「是……是我們堂主金……金毛虎……」
沙瑤姬淡笑道:「是他要你來的?還是你自告奮勇的?」
包有路一愕,忙搖頭說:「這不是小的意思,是堂主那老家伙命我們來的,小
妖女,不……是大俠女,你就饒了我們吧!」
「好!」沙瑤姬道:「這次算是給你們一點教訓,快滾吧!」
她右腳一鬆,包有路有如去了壓頂泰山,立時渾身輕快,一蹦而起,調頭就溜。
「站住!」
沙瑤姬突然大喝一聲。
包有路一把煞住步子,身子涼了半截,顫抖道:「姑……姑奶奶,不是叫小的
快滾,又有什麼事?」
沙瑤姬沉聲說:「你忘了告訴我,那老傢伙為什麼要殺我?」
「你……好像沒問小的!」
「現在問不也一樣,快說!」
包有路遲疑著,沙瑤姬一怒,伸手拔起一支蘆葦,向他射去。
「咻——」
包有路聽得風聲,忙回頭一看,只見蘆葦有如利劍似的,朝他狂刺而來,心中
大慌,嚇得大叫:「救命呀!姑奶奶!」
沙瑤姬和包有路相距不過二十來步遠,在包有路高叫之際,沙瑤姬身形一晃,
就追上那支蘆葦。
眼看蘆葦就要射人包有路的胸膛,沙瑤姬及時抄在手中。
包有路這一嚇,已是心膽俱裂,屎尿齊出地愣在那裡。
沙瑤姬媚道:「包有路,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呢?」
包有路這下不敢不答,忙說:「是……是因為堂主獲知姑奶奶要助喇叭王,消
滅我們金獅堂。」
「喇叭王?」沙瑤姬反問:「誰是喇叭王?他住在那兒?」
包有路心有餘悸地答道:「喇叭王是他的外號,喇叭王本名叫『錢通』,家財
萬貫,就住在龜山腳下。」
「好極了,姑奶奶就去瞧瞧這個叫喇叭王的東西。」
「姑奶奶,小的這下可以走了嗎?」
沙瑤姬手一揮,包有路連夥伴也不管,只顧自己沒命的飛逃。
經過這一陣攪和,她也沒有了睡意,乾脆趁著夜色趕路。
※※ ※※ ※※
走了兩個多時辰,忽然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由右前方的樹叢中飄然吹來。
女人對花香最敏感了。
可是,沙瑤姬所聞到的這陣清香,似蘭非蘭,濃不像桂花,芳不若茉莉,它究
竟是何方珍物,為何如此令人陶醉?
沙瑤姬激起了好奇,於是循著香味找去。
香味越來越濃。
沙瑤姬仍然無法辨出是何香味?
又走了一會見,眼前出現一間半塌的破廟。
怪啦!
異香居然由那裡面飄出!
夜深人靜,在這樣的荒郊野外,那來這般名貴的花種?
沙瑤姬心中明白必有蹊蹺之處,但她無法抗拒好奇心,只有大步走進破廟。
當她仔細打量破廟時,只見四處蛛網滿佈,牆上油漆斑剝,圓柱傾斜,顯見此
處長久無人祭拜。
再看兩邊的神像,破破爛爛,東倒西歪,正中的一尊關帝金身,通紅的臉龐,
早就發黑。
五綹長髯也只剩下稀疏的二綹,左側周倉手執的青龍偃月刀,已不知去向;右
邊關平捧印的雙手,也已斷落在地。
慘狀不忍目睹!
沙瑤姬再看看地下,正中一大塊灰塵已被抹去,地上放了一朵紅色大花朵,似
芙蓉又像睡蓮。
色澤鮮艷。
形態嬌美。
沙瑤姬見了,不相信中原會有這種異花,一定是來自外域。
她再看地下四周,灰塵上腳步印跡凌亂,很顯然有人踐踏過。
一看到這種情形,沙瑤姬就想起山中捕獵物的陷阱,所以她僅站在門口,並不
進去。
「哈哈——」
一陣大笑聲透窗而來。
接著,聽到一付破銅鑼的嗓門,道:「馬子,還是你的異花有看頭,不費吹灰
之力,便把名震雲貴的小妖女請到了,可惜她不賞你的臉,不進門啊!」
一個噗聲嗲氣的姑娘,道:「我既然把她請來了,就該由你侍候才是!」
那破銅鑼的聲音,即說:「對對對!應該由我來侍候,小妖女,咱們認識認識
!」
說著,一條黑影破窗而人。
「咚!」
一雙大腳丫,重重地落在地下,可見這人的輕功,並不十分高竿。
此刻,沙瑤姬面前出現一個粗壯的漢子,他挺著肚子神氣活現的道:「小妖女
,我是明月山莊的『姜斯』,今晚和我馬子(女朋友)『小白菜』,在此相候,是
想和你談後生意。」
沙瑤姬見他那副德性,心知又是包有路那一路的。
「談生意,姑奶奶不會!」
「嘿嘿!」姜斯邪笑道:「很簡單,就跟脫褲子一樣簡單。」
沙瑤姬一聽,怒道:「放你媽的狗臭屁,姑奶奶早就知道,你想要姑奶奶的頭
,去換一把交椅對不對?」
姜斯冷笑說:「一把交椅算得了什麼?我要的是一座江南霸業。小妖女,你口
出狂言,侮辱江湖朋友,又勾結錢家堡喇叭王,意欲併吞道上朋友,到底是何居心
?」
聞言,沙瑤姬笑道:「帥咆,我長住苗疆,從禾來過中原,倒不知道何時得罪
了道上朋友?」
「哦!那是我們弄錯了對象嘍?」姜斯眉角輕揚,佯裝抱歉的模樣,拾起地上
花朵,笑說:「既然錯在我們,就以這朵罕有的天竺芬陀莉,向你賠禮吧!」
這時,有位二十一、二歲,容貌艷麗的姑娘,走到姜斯的身旁,微哂道:「若
是誤會,瑤姬姑娘為何不進來聊聊?」
沙瑤姬打量了那姑娘一眼,說:「想必這個查某(女人),是你的馬子(女朋
友)吧?」
那女的嬌笑道:「嘻嘻,不錯!我叫小白菜,是姜斯的馬子(女朋友),請進
吧!」
她口口聲聲要沙瑤姬人內,這其中定有原因。
「你們想使詐?」沙瑤姬試探地問。
姜斯大笑道:「你不值得我們使詐,放心進來吧,瑤姬姑娘!」
當沙瑤姬從數里之外,嗅著這朵怪異的花香,就知道其中暗藏古怪,她故意提
起右腳,裝作邁出。
姜斯一急,忙將手中的芬陀莉朝她扔來。
沙瑤姬見狀,右掌疾吐,欲用掌風擊碎花朵。
小白菜似乎早料到,沙瑤姬會出此招,也忙將右手一拂,一陣勁風朝著沙瑤姬
撞過來,正好和她的掌風抵在一起。
沙瑤姬僅使了五成掌力,小白菜的勁道雖強,也不過和她拼個平手。
「怎麼樣?」
攔阻得逞,小白菜十分得意。
而沙瑤姬呢?
她口中說了一句:「不怎麼樣!」
手上卻加重勁道,向小白菜逼去。
「阿!」
小白菜驚叫一聲,掌心忽地下垂,看來已經受創。
沙瑤姬趁機朝那朵芬陀莉擊去。
「轟!」
那朵芬陀莉居然當堂爆炸。
花瓣四射。
縷縷清香。
夾雜著硫磺的煙味,迷漫整個破廟。
姜斯一驚,急忙拉著小白菜縱開,分別掏出丹丸,投入口中,傲然得意地瞧著
沙瑤姬。
沙瑤姬自幼在充滿毒瘴的苗疆長大,不曉得吃過多少奇花異果,蟒珠蛇膽,對
迷藥、毒藥之類東西,早有了天然的抗拒力。
那怪異的香味,對她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起不了一點作用。
姜斯見沙瑤姬嬌媚笑著,心中愕然!
小白菜惱羞成怒,斥道:「你這妖婦,怪不得你如此囂張,去死吧!」
說著,手中長劍直劈沙瑤姬。
沙瑤姬雖然有古劍,卻從不輕易出手,她只是一移身形,輕輕鬆松避了過去。
「別躲!」
小白菜一劍刺空,更加大怒,忙挽個劍花,又刺了過來。
「沙沙………」
沙瑤姬還未及避開,樑上突然傳來聲音。
小白菜只道是有人偷襲,劍勢忙由沙瑤姬身上轉移到樑上。
但沙瑤姬卻瞧個清楚,落下來的人,頭下腳上,竟是軟綿綿的,也沒有拿兵器。
她連忙飛身躍起,左腳踢開小白菜的長劍;同時,右腳將那人踢向自己身後,
才飄身落地。
小白菜怔了怔,看清楚地上躺著一個人,冷笑道:「原來,你還帶了這麼個不
濟事的幫手。」
沙瑤姬也冷笑說:「憑我,還需要幫手嗎?」
「天知道,你是真那麼行嗎?」小白菜譏笑說。
沙瑤姬怒道:「信不信嘗了就知道。」
「來就來,誰怕誰啦………」
話聲未了,只見樑上又縱下一個人來,小白菜忙又舉劍刺去。
這回沙瑤姬沒有再雞婆助她,是那人自己抬手格了開去。
三人定睛一看,是個書生裝扮的青年,雖然怒目橫揚,卻帶著幾分斯文秀氣。
那書生青年,望了望姜斯,一陣冷笑。
「嘿嘿!」
姜斯恍然大悟笑著說:「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桃花島的少島主。」
小白菜一見那青年,臉上立刻換了笑容,迎了上前,嬌聲道:「武汝大,可是
來助咱們一臂之力?」
武汝大不理睬她,色迷迷地盯著沙瑤姬,說:「我還以為沙瑤姬是多凶狠的查
某(女人),沒想到竟是個俏嬌娃,短衣露胸,太讚了。我武汝大就喜歡大胸脯性
感的查某(女人)……」
小白菜越聽越火,叫道:「武汝大……」
武汝大當她是個屁,自顧自地又說:「瑤姬姑娘,你若肯做我武汝大的搭頭(
情婦),我就不殺你。」
沙瑤姬見他輕薄,正想教訓他,小白菜已勃然大怒了。
她咆哮著罵道:「武汝大,不要臉的色鬼,狗屎,你說這話,是把咱們三方的
盟約當做狗屁;小妖女的腦袋,咱們是要定了。」
沙瑤姬心中暗笑,忖道:「原來他們還有盟約的,看來三方的盟約,就是桃花
島、明月山莊和金獅堂了;他們三方為自己的腦袋而立下盟約,可見這不是件稀鬆
平常的事情……媽的,看樣子必須找著那個喇叭王,才知道個中底細了。」
「武汝大。」姜斯打趣道:「我看你是月亮壩頭照影子,把自個瞧得太大了。」
武汝大仿若宋聞,又笑著問:「瑤姬姑娘,我的建議你同意嗎?」
沙瑤姬雖怒他輕薄,卻更恨小白菜惡毒,有意要他們好看,故意朝他拋了個媚
眼,嗲聲說:「少島主,人家小白菜會虺肚(嫉妒)的!」
「她又不是我馬子(女朋友),算那棵蔥嘛!」武汝大喜上眉梢,對小白菜一
拱手,道:「咱們有話明天再說,現在我要保護瑤姬姑娘回桃花島去。」
小白菜大怒,長劍一指他面門,惡狠狠地說:「你要走可以,她要走也可以,
但先留下腦袋來。」
「恰查某(凶女人),你真他媽的嚕嗦。」
武汝大毛了,手中分水刺一晃,將小白菜的劍撥了開。
跟著,他大步踏前,伸手抓起地上昏迷的同伴,冷冷對姜斯道:「你們用藥對
付盟友,明天我有話說。」
姜斯怒道:「這玩意我們是用來對付小妖女的,你的手下自己膿包,怪得了誰
?武汝大,你要敢帶走小妖女,明天在金老大面前,看你怎麼說?」
武汝大不悅說:「本少爺的事,你們少管!」
他對沙瑤姬殷勤道:「瑤姬姑娘,不用怕,我護著你走。」
沙瑤姬心中偷笑,口中卻嬌滴滴說:「多謝武少爺。」
說著,正要舉步出去,小白菜已縱身隔在兩人中間,叫道:「小妖婦,狐狸精
,我宰了你!」
沙瑤姬尚未摸清這些人的底細,也不和她爭執,只是揚手格開她的劍而已。
小白菜毫不知趣,第二招緊接著刺到。
武汝大抱著暈迷的同伴,一時騰不出手相助,焦慮地叫道:「瑤姬姑娘,別跟
那個三八查某(瘋女人)客氣,給她點顏色瞧瞧!」
沙瑤姬笑著搖搖頭,左閃右避。
小白菜邊打邊破口罵道:「武汝大,你這天殺的狗屎,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壞
胚子,為了個狐狸精,竟敢背棄咱們的盟約,叫她整我,你太過份了!」
武汝大聽了,不以為忤,反笑道:「你說錯了,本少爺並不很壞,只是風流多
情而已,你若不是姜斯的炮友,本少爺對你的潑辣,也會有興趣,哈哈」
在旁的姜斯一聽,氣得膀胱起火,正欲發作,小白菜卻大叫:「姜斯,你是死
人啊,還不快來幫我除掉這個狐狸精。」
姜斯狠狠瞪了一眼武汝大,道:「你給老子記住,別太臭厭(神氣)!?」
說完,忙上前和小白菜二人,對付沙瑤姬。
武汝大擔心沙瑤姬吃不住他倆,忙閃到她背後,攔住姜斯和小白菜,說:「小
寶貝,你先走,到下面渡口等我。」
沙瑤姬也不願和他們耗著,便迅速退出,臨走時,故意道:「我在渡口等你,
要快來喲!」
「會的,小寶貝,不見不散。」
武汝大多情地給她一個飛吻。
小白菜見了,氣得破口大罵:「不要臉的東西,噁心巴拉加三級。」
沙瑤姬耳邊隱隱約約,還聽到叫罵聲。
她並非當真去桃花島,擺脫他們的斜纏,便向龜山進發,她要去找喇叭王問個
明白。
雖然她不計較別人對她的毀譽,但若當真損及師父聲名時,她是不能不顧及的。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小說帝國》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