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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 楓 詩

                   【第十三章 雷霆一怒】
    
      緊鄰就是一家客棧,隨行六武士恐人眼閒雜,防衙諸多不便,索興將客棧包下。 
     
      當晚,祝長卿就要與南宮柏秋作長夜之談。 
     
      南宮柏秋笑道:「大人還是早作安寢,此去燕京,迢迢長途,不免飽受虛驚, 
    似此晝夜勞頓,恐大人體力不支。」 
     
      祝長卿道:「如此兄弟不奉陪了!」抱拳一揖,逕向榻上睡下。 
     
      南宮柏秋輕拂一掌,燈燭火熄,如水月華,侵窗而入,室內霜潔空明。 
     
      祝長卿目睹南宮柏秋將室內兩桌椅什物悉數移動,似雜亂無序,雖不明白其所 
    為,但心知必是奇門布幻之學,暗覺眼力無虛。 
     
      似聽南宮柏秋道:「大人請安心就寢,有何異動,不可起身。」身形一閃,迅 
    即杳然。 
     
      屋外是一片獨院,翠竹修茂,蕉綠菊黃。 
     
      皓月中天,萬籟人靜,忽從空中捷如鷹隼紛紛落下十數條身形,只見一個凹目 
    隆顴,勾鼻鴟顎,密著一部蝟刺須的黑衣老人,睛中冷電流轉,沉聲道:「吳寶廷 
    老師請出來回話。」 
     
      聲勁音炸,隨風播送開去,令人不寒而慄。 
     
      翳蔭暗中突掠出一個四旬開外勁裝武士,右手握著一柄寒光閃動的雁翎七星寶 
    刀,道:「是那位相喚兄弟?」及至瞧清那人形像,不禁心裡一震,出聲大笑道: 
    「吳某只道是誰?」 
     
      賴昌龍冷笑道:「磔犬吠堯,各為其主,老朽念武林同道份上,好言奉勸,吳 
    老師等僅不過六人,萬里長途,難免防護不周,粵撫志在殺人滅口,螳螂擋車,似 
    嫌不值,但望三思。」 
     
      表面上顧全江湖情義,其實骨子裡盡是恫嚇脅迫之言,弦外之音吳寶廷那有聽 
    不出之理,不禁面色一寒,厲聲喝道:「賴老師,有吳某在世上一日,你休生妄念 
    。」 
     
      賴昌龍放聲桀桀怪笑道:「吳老師,老朽話已點到,休怪老朽手段毒辣了。」 
    雙手向裡一挽,掣出一雙短僅三尺鐵懷杖,陰冷目光望外示意一瞟。 
     
      同行匪黨迅即紛紛撲向祝長卿居室屋上窗外而去,立時暗中冒出五條人影,接 
    著刀光縱橫,喝叱出聲。 
     
      吳寶廷霍地將雁翎七星寶刀一晃,冷笑道:「賴老師,咱們武林人物講究是輕 
    財重義,吳某始終不明白賴老師為何貪圖重賞,助紂為虐,難道賴老師你還未見過 
    白花花的銀子麼?」 
     
      賴昌龍哈哈狂笑道:「老朽何致希冀重賞,吳老師,你錯了。」說著雙懷杖一 
    式「犀牛望月」望外攻出,勢勁力沉,杖影如山。 
     
      吳寶廷心中已自了然三分,不禁暗歎一聲,身形換位讓過來招,雁翎刀振起寒 
    星萬點攻出。 
     
      轉瞬之間,雙方迅疾出九招,忽地賴昌龍大喝一聲,右手懷杖噹的一聲擊中雁 
    翎刀。 
     
      吳寶廷只覺虎口欲裂,右臂如折,痛澈心脾,不禁蹬蹬蹬蹌踉倒退了三步。 
     
      賴昌龍左手懷杖風捲殘雲揮出,冷笑道:「吳老師納命來吧!」 
     
      杖勢雷奔,壓向吳寶廷左肩,眼看吳寶廷就要喪生在懷杖之下,驀地一條人影 
    電射而至。 
     
      賴昌龍猛覺兩腕一震,一對懷杖被來人奪出手外,蟾輝清澈映著那人形像,只 
    見來人是個背劍中年文士,目中神光懾人心魄,不禁大駭倒躍而出,振吭放出一聲 
    長嘯。 
     
      嘯聲尖銳刺耳,隨風四散開去,響澈雲空。 
     
      中年文士冷笑道:「你傳聲,告警欲同黨趕來相助?此舉無異送死。」說著右 
    手虛空拍出。 
     
      賴昌龍知對方身手卓絕,必是一位極厲害的高手,見狀雙手一揚,打出一片五 
    毒芒珠,欲待回身倒竄。 
     
      猛見中年文士竟若無睹,五毒芒珠似遇無形罡氣紛紛震落,來掌迅如電飛,向 
    自己胸前拍到。 
     
      賴昌龍慌得望左一讓身形後旋之際,只覺右腕中鋼爪,被中年文士一把扣了個 
    正著。 
     
      南宮柏秋翻腕出指,在賴昌龍胸前點了一處穴道,擲向吳寶廷道:「接著!」 
     
      吳寶廷左臂一環,接住賴昌龍挾在脅下,只見南宮柏秋向匪徒們躍去。 
     
      片刻之間,匪徒紛紛紛顛倒在地。 
     
      吳寶廷等六人均帶著傷痕,肩腿等處血跡斑斑。 
     
      他們見南宮柏秋武功已臻化境,不禁大為驚服,吳寶廷欲去祝長鯽居室察視。 
     
      南宮柏秋道:「無須,大人已然安寢,不可驚動,侵入室內匪徒已被制住,諸 
    位不論如何驚險,千萬不可闖入大人臥室。」 
     
      六人聞言不禁滿腹疑詫,卻又不便出聲相問,只面面相覷。 
     
      南宮柏秋微微一笑,取出六粒丹藥,贈與六人服下,低喟一聲道:「在下既然 
    伸手,就該有始有終,六位暫請運功調息,稍時匪徒援兵趕至,說不定尚有一番拚 
    搏。」 
     
      六人謝了一聲,服下丹藥,各自走向暗中盤膝坐下調息養神。 
     
      月華如水,南宮柏秋負手凝立在習習晚風中,仰面沉思。 
     
      九月秋風,蕭瑟涼勁,但拂在南宮柏秋身上卻不覺寒意,他心胸之中,只覺熱 
    血沸騰,沖刷不開心頭積憂,思潮起伏,往事—一現於眼簾,似走馬燈般無休無止。 
     
      消沉已久的雄心壯志,如今輕輕又被燃起,只是伸手過問閒事而已,但對自身 
    之事有何補益。 
     
      不禁低聲長歎,無限惆悵再度湧上心弦。 
     
      驀地——四外風生,颼然落下十五條修長身形,將他圍在當中,只聽一個陰冷 
    語聲傳來道:「尊駕為何長歎?」 
     
      南宮柏秋似是一怔,抬眼答道:「在下心事重重,豈是閣下等所答得了的。」 
     
      說時目光微微一掃,顯然不把五人放在眼中。 
     
      問話那人是個鼠目陰沉,麻面老叟,聞言面色不禁一變,道:「想必是尊駕私 
    事,老朽礙難追問。」說著伸手向倒在地面的同黨,接道:「這些是誰所為,尊駕 
    諒必知情。」 
     
      南宮柏秋道:「在下不知道!」 
     
      斬釘截鐵,斷然否認。 
     
      麻面老叟見南宮柏秋答話乾脆,不由呆住,炯炯目光逼視在南宮柏秋的臉上。 
     
      照理來說,南宮柏秋決不會不承認,以一武勇絕倫高手敢作敢當,正是揚名立 
    威良機。 
     
      但,卻與他所料正巧相反,不禁愕住。 
     
      須臾,麻面老叟又道:「顯然尊駕不知情,眼見如許屍體能不無動於衷?來此 
    又作甚?」 
     
      南宮柏秋面露不愉之色,答道:「江湖之內,劫殺兇搏難免,幾乎無日無之, 
    在下向例事不關己,莫伸手,故淡然置之。」說時略略一頓,語聲突變陰冷:「此 
    處既是客店,何能堅拒在下找投宿,你我素不相識,再來羅叨,莫怨在下無禮了。」 
     
      麻面老叟勃然大怒,道:「鐘兄,休聽這小輩胡言亂語,我等眼內豈是揉得沙 
    子之輩,賴昌龍等顯為此小輩所害……」 
     
      南宮柏秋厲喝道:「誰說他們死了!何其如此庸俗無能丟人現眼,還闖蕩什麼 
    江湖?」 
     
      五個兇邪不禁大驚,轉身掠去察視南宮柏秋之話是否屬實,發覺十數具軀體均 
    尚有鼻息,心臟仍緩慢躍動,不言而知遭受點穴手法制住。 
     
      可是五兇用盡手法均不能解開被制穴道,不禁心底冒上一股奇寒。 
     
      一人出聲驚詫道:「看來祝長卿暗中隨有武林異人保護,這點穴手法曠絕罕睹 
    。」 
     
      南宮柏秋冷笑道:「不錯,這點穴手法似出自玄門秘笈上,天下恐無人可解。」 
     
      麻面老叟目中兇光暴射,大喝道:「什麼玄門秘笈?」 
     
      南宮柏秋突微笑道:「閣下五人是否專為找在下晦氣而來的麼?」 
     
      麻面老叟不禁一怔,道:「事必有因,尊駕比老朽早來,老朽豈能不問。」 
     
      南宮柏秋道:「在下談過不知情,還有何問。」聲色俱厲,咄咄逼人。 
     
      麻面老叟倏地面目一變,五指如電拂出。 
     
      一擊之中,蘊含無數奇奧變化,指風寒冽如割,罩向人身諸大重穴。 
     
      南宮柏秋心中微凜,只覺麻面老叟已臻上乘,錯非是他,吳寶廷等恐不是其敵 
    手,身軀疾轉,仰腰微塌,左手由背後伸出一探,迅如電光石火「驅龍撲珠」一招 
    飛出。 
     
      奇幻奧絕,令人難防。 
     
      麻面老叟未及瞧清南宮柏秋如何出手,驀感腕脈已被扣住,行血立時逆攻內腑 
    ,渾身蟲行蟻走,不禁面色慘變,汗下如雨。 
     
      南宮柏秋冷笑道:「在下一向不喜多樹仇敵,再要無事生非,恕在下不能容忍 
    了。」說時五指一擰。 
     
      只見麻面老叟一個身軀甩飛出去,半空中打了十七八個觔斗,叭噠摔落在十數 
    丈外。 
     
      其他四兇見狀不禁為之震怒,紛紛出聲大喝,聯臂攻出一掌。 
     
      一股排空氣勁向南宮柏秋撞去。 
     
      只見南宮柏秋身形一動,沖霄杳入夜空中。 
     
      嘩啦大響,南宮柏秋身後一叢碗口粗細的巨竹悉數斷折,竹葉濺飛如雨,塵沙 
    障天蔽空,聲勢駭人之極。 
     
      麻面老叟一躍而起,他似未受重傷,一臉怒容道:「此人端的可惡,日後遇上 
    必取他的性命,眼前狗官及吳寶廷等一個不見,顯已逃去,只是受制諸人無可解救 
    ,為之奈何?」 
     
      一條人影突從空疾瀉落地,正是南宮柏秋去而復回。 
     
      五兇不禁大震,齊齊倒退了兩步。 
     
      南宮柏秋微笑道:「在下無意與你等為仇,所以重回,為的喜宿此處清風明月 
    ,竹韻星吟。」說著手指被制匪徒,接道:「他們所受手法委實辣毒,無可解救, 
    外表無損,其實內腑慢慢收縮嚙蝕而亡,此人施展此種奇奧手法之用意,無非藉使 
    閣下滯留,此間讓祝姓官吏一行安然逃去。」 
     
      一人目露疑容道:「老朽不信尊駕未曾目睹,可否賜告他們逃去方向,老朽等 
    當感恩不淺。」 
     
      南宮柏秋略現躊躇之色,點點頭道:「此刻他們已達在二三十里外,你等已無 
    可追及,他們是向正東方向奔去,中途有無改變,恕在下不知。」 
     
      五兇立時抱拳拱手致謝,望東奔空騰起,去勢如電,轉瞬杳然無蹤。 
     
      南宮柏秋目送五兇消失的人影,面現愉悅的笑容。 
     
      吳寶廷等六人此刻疾閃而出,道:「南宮大俠解救我等一步殺身大難,沒齒不 
    忘,但南宮大俠縱之離去,後患無窮。」 
     
      南宮柏秋微笑道:「在下豈不知,但粵撫心存殺人滅口之意,此去萬里長途, 
    必屢屢遣下刺客殂擊,如此殺不勝殺,何不讓他知難而退,祝大人一抵京城,便安 
    如泰山了。」 
     
      吳寶廷搖首長歎一聲道:「吳某心底積憂已久,獨無人傾訴,憂心惶恐,永無 
    寧日,今日一見南宮大俠武功冠絕,機智無匹,如同雲開見日,願請大俠賜救天下 
    蒼生。」說罷屈膝長跪於地。 
     
      南宮柏秋見狀大驚,忙伸手扶起,道:「在下如何當得如此大禮,吳兄有話請 
    說,在下只要力所能及,敢不如命。」 
     
      吳寶廷聞言精神一振,道:「此地並非詳談之所,極宜離去。」 
     
      南宮柏秋略一沉吟,額首應允,走入祝長卿居室,只見祝長卿憩睡正濃,室內 
    倒著四個匪徒,疾將四匪點了死穴,走近祝長卿榻前,猶豫了一下,兩指飛點在祝 
    長卿睡穴上。 
     
      吳寶廷六人進入室內,眼見空中桌椅排設,已料知南宮柏秋胸羅奇學,才華絕 
    世,不由肅然起敬。 
     
      南宮柏秋道:「倘須避過追敵眼目,勢必棄車廢騎,步行為上,四個轎役輪著 
    調背負大人,另擇僻徑小道逃出百里外,再作計議。」 
     
      南宮柏秋等一行連夜就道,披霜戴月,一行由吳寶廷帶路,擇徑僻野荒谷,葦 
    草窪地,雖是詭秘異常,有數次相遇江湖人物擦身而過,幾乎相撞,似是對頭派下 
    追蹤能手。 
     
      幸虧仗著大霧掩蔽避閃機警,又悄無聲息,才能讓開不被發覺,雖然南宮柏秋 
    不懼,卻也防不勝防。 
     
      吳寶廷低聲向南宮柏秋道:「距此十里之遙紅石谷,是關父執蔡尚慶隨居之地 
    ,到達紅石谷後再商今後行止。」 
     
      南宮柏秋答道:「在下只供驅策大計必須吳老師籌劃,一切唯命是遵。」 
     
      吳寶廷知南宮柏秋並非過謙之詞,也不再說,放腿一路疾奔。 
     
      約莫將近午時,濃霧逐漸消散,可見迎面是一座山口,石色牆紅,與滿坑滿谷 
    的紅葉相映交織,徇爛鮮艷。 
     
      驀見山口內奔出兩騎快馬,馬行如風,轉眼來至近前,騎上兩人均是精壯猿臂 
    蜂腰,英氣奕奕的少年漢子,分著青黑色勁裝。 
     
      黑衣少年漢子滾鞍下馬,抱拳說道:「尊駕一行來此紅石谷中尋找何人。」一 
    眼瞥見伏在一個魁梧大漢背上昏睡的祝長卿,不禁面色微變。 
     
      吳寶廷立從懷中取出一封拜貼,笑道:「請上達蔡谷主,谷主一閱拜貼即知就 
    裡。」 
     
      那少年漢子面有難色,正欲開口拒絕,即見吳寶廷又取出一支翠玉連環,不禁 
    肅然起敬,道:「有此信物,不用通稟,尊駕一行請隨在下兩人進入谷中去吧。」 
    說罷翻身一躍上騎,撥轉馬頭與同伴疾奔而去。 
     
      南宮柏秋等人走入谷中,一片金桂濃郁芳香隨風撲鼻,沁人肺腑,谷內平疇綠 
    野,屋宇散佈在翠蔭紅楓中,景色如畫。 
     
      只見前過兩少年漢子又縱身返轉,道:「谷主在宅外恭候。」下騎領路。 
     
      兩人領著吳寶廷等行經一條寮放一石道路,楓榆交路柯成織蔭,盡端是一所宏 
    偉的宅茅,隱隱只見一個相貌威武,花白長鬚老者率著八個老少不一江湖人物躬立 
    在宅前一株巨松下迎客。 
     
      紅石谷主蔡尚慶一見吳寶廷,不禁驚愕道:「原來是羅賢侄,老朽只道是誰持 
    有這翠玉環令呢。」 
     
      吳寶廷立時跪拜在地,道:「小侄易名改姓,事非得已,望伯父恕罪。」 
     
      蔡尚慶呵呵大笑雙手扶起道:「老朽已明白就裡,豈能有見怪起來。」大笑聲 
    中目光隱泛憂慮之色。 
     
      吳寶廷一一為蔡尚慶引見同行之人。 
     
      蔡尚慶身後立著一個禿頂削瘦藍衣老叟,目光深深注視著南宮柏秋。 
     
      南宮柏秋卻留意著一個青滲馬臉,濃眉如刷,左肩稍有二指來寬一條刀疤直搭 
    耳際醜惡無比的大漢。 
     
      他發現大漢眼神閃爍,泛布殺機,不禁心疑,暗道:「此人神色不善,是個心 
    懷叵測之輩。」是以對大漢留下神來。 
     
      突然,大漢猛地翻到躍出三丈開外,雙肩一抖,獨鶴沖天拔起半空,揚手發出 
    一道沖霄紅焰。 
     
      他快,南宮柏秋更快,颼地潛龍升天行空,虛空劈出一掌。 
     
      遠在五六丈距離的大漢,忽慘嚎一聲,人如斷線之鳶般墜下,眼耳口鼻內鮮血 
    齊出,已是心脈震斷,氣絕而死。 
     
      只是那旗花散爆,滿空紅焰,十里之外,仍瞧得極為清晰。 
     
      蔡尚慶目擊南宮柏秋武功已臻化境,分明是一武林頂尖高手,不禁肅然起敬, 
    道:「這廝死得無虧,請至客廳一敘。」說著用手一揮,兩個少年漢子一躍上騎風 
    掣電馳奔向谷口而去。 
     
      紅石谷主立時肅客,進得宅門,南宮柏秋便發現此宅照燕京王侯富紳所居格式 
    ,天棚榴長窗,宏偉堂皇。 
     
      白石小徑外是一片大院落,菊桂盛放,繁枝密蕊,濃香撲鼻,燦若金銀。 
     
      廳內佈置得更是古雅,滿壁圖書字畫,多半名人手筆,使人留戀忘返。 
     
      南宮柏秋一掌拍開祝長卿睡穴,蔡尚慶已自出聲道:「這位是否曾任粵藩,居 
    室清正的祝長卿大人。」 
     
      吳寶廷立答道:「正是!」 
     
      蔡尚慶一面肅客入座,一面笑道:「方纔被南宮大俠一掌擊斃的大漢,就是粵 
    撫派來追蹤祝大人的清廷鷹爪。」 
     
      吳寶廷不禁失色大驚道:「如此小侄之來,定非為紅石谷引來一場血腥浩劫, 
    如有不幸小侄則百死莫贖。」 
     
      蔡尚慶呵呵大笑道:「老朽年逾古稀,就死不遠,死復何憾,賢侄此話休提。」 
     
      祝長卿已睜目醒來,眼前景物令他微微驚愕,但他究竟是學養功深,隨即已明 
    白過來,面露靄然笑容。 
     
      蔡尚慶抱拳一揖道:「草民蔡尚慶拜請祝大人金安。」 
     
      祝長卿立時趨前相對一揖,答道:「兄弟乃致仁官員,萬不敢莊主以大人相稱 
    。」 
     
      彼此寒喧了數句,蔡尚慶已擺下兩席豐盛酒宴與祝長卿等一行接風。 
     
      酒宴之間,廳外忽奔入一個少年,道:「稟谷主,谷口外現有大內鷹爪琵琶陰 
    風手湯筱巖立等谷主回話。」 
     
      蔡尚慶沉聲道:「知道了,說老朽出迎。」 
     
      少年漢子倏地轉身望外奔出。 
     
      南宮秋柏立起道:「在下與莊主一同出迎。」 
     
      同席禿頂瘦削藍衣老叟霍地離座,微笑道:「老朽亦願同往。」 
     
      蔡尚慶微笑道:「有兩位同行,是再好不過。」說著與祝長卿道:「暫時失陪 
    ,草民出去就來。」 
     
      不待祝長卿答話,與南宮柏秋禿頂老者隨出廳外,奔行如風趕至谷口。 
     
      只見谷外並立著七口外汗血名種追風黑駒,騎上端坐著神態驃悍黑衣清廷衛士 
    ,為首者是個額生贅龐,面色黝黑,五旬上下,目光陰冷老者。 
     
      蔡尚慶兩道白眉一轉,堆上滿臉笑容,抱拳說道:「湯大人,老朽出迎來遲, 
    望乞海涵,請至寒舍一敘。」 
     
      湯筱巖道:「豈敢,適才湯某見得貴谷發出旗花,想必沈賢弟發出,怎麼未見 
    ,谷主擒住狗官其功非小。」 
     
      蔡尚慶微笑道:「沈大人一個時辰前已離開敝谷,老朽亦曾發現谷外旗花,並 
    命人去谷外搜覓他們一行下落,只是一場撲空,諒逃去已遠。」 
     
      湯筱巖不由臉色一沉道:「蔡谷主恐言不由衷,分明狗官落在貴谷,沈賢弟諒 
    已遭毒手,若不獻出狗官,紅石谷立時玉石俱焚。」 
     
      南宮柏秋冷笑道:「湯大人無中生有,含血噴人,有失武林高人氣度,如不見 
    信,不妨請入谷內搜覓便知端的。」 
     
      湯筱巖聞言大怒,殺機畢露,卻為南宮柏秋之言頂塞,一時之間,無詞相答。 
     
      蔡尚慶望了南宮柏秋一眼,道:「賢弟豈可失禮於湯大人。」隨即與湯筱巖連 
    連打拱,呵呵一笑道:「老朽語語是真,望湯大人見信。」 
     
      湯筱巖滿臉怒容道:「既是如此,湯某暫且別過,俟與沈賢弟相見後再來拜望 
    ,但……」說著伸手一指南宮柏秋,厲聲接道:「此人狂妄無禮,如不略示薄懲, 
    日後更目中無人了。」 
     
      話音方落,兩手拾指拂向南宮柏秋而去。 
     
      指風劃空銳嘯,陰寒砭骨。 
     
      強風吹在南宮柏秋身上,只衣袂瑟瑟飄舞,南宮柏秋面上神光湛然,微笑道: 
    「恃強胡行,陰手傷人,在下容你不得。」說著手腕倏地一翻,揚手揮出。 
     
      只見湯筱巖身形微微撼震一下,面色一變,立時轉過馬頭率著六騎疾奔如飛而 
    去。 
     
      南宮柏秋向蔡尚慶微笑道:「遲早湯筱巖必與谷主為仇,何不趁早解決,只要 
    我等不走露風聲,他心急追蹤,當知難而退,看來今晚湯筱巖必大舉侵襲。」 
     
      蔡尚慶微笑答道:「大俠睿智絕倫,料事如神,老朽何幸得聆教益。」 
     
      禿額瘦削老叟忽道:「大俠可是本姓南宮。」 
     
      南宮柏秋不禁一怔,道:「正是。」 
     
      禿額老叟聞言大出意料之外,呆了一呆,目露詫容,赧然笑道:「老朽樓三秀 
    ,原在九結丐幫,如老朽所料不誤,大俠是否當年的呂……」 
     
      南宮柏秋臉色不禁大變,忙道:「不錯,在下曾聞拜弟稽康探及樓老師大名, 
    不料在此得見。」 
     
      樓三秀驚喜與興奮已極,伸腕一把抓住南宮柏秋手臂,低聲道:「老朽有事要 
    與大俠商議。」拉著急行如風而去,竟撒開蔡尚慶於不顧。 
     
      兩人一陣急行,轉眼到得一間小樓傍背山百竹,幽靜宜人。 
     
      樓三秀道:「南宮大俠半年無故失蹤,稽小叫化憂心惶惶,不可終日,近日武 
    林之內將生大變,老朽托跡於紅石谷亦本此因。」 
     
      南宮柏秋正是呂松霖,聞言忙道:「於今稽賢弟何在,樓老師可知其下落麼?」 
     
      樓三秀不禁一愕,道:「怎麼大俠尚不知情麼?」 
     
      南宮柏秋黯然一笑,搖首表示不知。 
     
      樓三秀長歎一聲,道:「容老朽細敘,望大俠再勿袖手不顧。」方欲說話,忽 
    的面色一變,同向樓外,喝道:「什麼人?」 
     
      樓外應了一聲:「是我。」 
     
      一條人影疾如流星穿窗掠入,現出吳寶廷。 
     
      樓三秀含笑道:「請坐!容老朽先敘衷曲!」只聽樓三秀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雪峰生變,同時雲台商六奇亦遭制伏,擄謂主其事者名喚葉超塵,但武林 
    中並無知葉超塵來歷之人,金獅毒爪所攫有紫府奇書附錄不言而知淪入葉超塵之手。 
     
      稽康與苗冬青等群雄自呂松霖去雪峰後,莊宅之外頻頻發現形跡可疑之幪面人 
    物,企圖侵犯宅內。 
     
      小叫化年少好事,約司徒青雷等人故意找上較量,發現幪面人物個個身手奇詫 
    高絕,險些喪命,返回宅中,經苗冬青思忖,已料知本宅勢危如同積薪欲焚,忙策 
    劃退出此宅。 
     
      果然,他們撤出五里之外,只見宅院已成一片火海,不禁駭然,經苗冬青才智 
    ,得以擒住一幪面人,嚴刑逼供出奉了葉超塵所命而為,亦知葉超塵分施魔爪攻向 
    雲台雪峰,志在紫府奇書,但此人不知葉超塵來歷,更未見過葉超塵本人,只知他 
    身手曠絕。 
     
      是以小叫化稽康偕同風塵三俠趕奔雪峰,卻不料雪峰已生巨變,大俠夫婦不明 
    下落……南宮柏秋面若凝霜,眉峰濃聚。 
     
      吳寶廷張口欲語,倏又忍住。 
     
      樓三秀喟然長歎,又道:「怎知葉超塵接著分向各大門派伸出魔爪,意欲控制 
    各大門派遂其霸尊武林之念,首當其衝的就是老朽九結丐幫與武當玄門,不知如何 
    ,兩派掌門自動懾伏聽命與葉超塵,不敢稍有忤,老朽機警,逃離總壇改為俗裝, 
    途中遇著小叫化稽康……」 
     
      南宮柏秋忙道:「他們現在何處,向樓老師說了什麼?」 
     
      樓三秀道:「稽康說他們現避居括蒼之南千丈崖,四出尋覓大俠下落,現葉超 
    塵已江湖黑道幫派一網羅制伏,勢焰炙手,少林、崑崙、峨嵋淪入魔手之下當為期 
    不遠。」 
     
      南宮柏秋只覺憂心如焚,道:「樓老師迄至目前尚未查出葉超塵來歷麼?」 
     
      樓三秀搖首道:「不知。」 
     
      吳寶廷突出聲道:「葉超塵來歷除了吳某別無人知情。」 
     
      南宮柏秋與樓三秀聞言雙雙一怔。 
     
      吳寶廷苦笑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葉超塵為何如此倒行逆施,實肇因清室 
    五皇子與十七皇子陰謀奪嫡而起。」 
     
      南宮柏秋不禁長長哦了一聲。 
     
      吳寶廷道:「十七皇子睿智仁厚,愛才若渴,禮賢下士,為爭諸君,門下網羅 
    多半是武林宿彥,江湖能手。 
     
      而五皇子陰譎險詐,貪淫好色,殘暴嗜殺,門下死士無數,五皇子懼十七皇子 
    遣人暗害藉因在此。 
     
      但十七皇子亦存心獲得紫府奇書,不料為對頭方面捷足先登,為此大感痛心疾 
    首。 
     
      此一奪嫡之爭,我輩武林人物本恥與參與其事,但如顧念天下蒼生免淪桀紂之 
    治……」 
     
      話尚未了,南宮柏秋已目露異采,歎息道:「在下已明白了,眼前祝大人乃十 
    七皇子親信,而粵撫是五皇子心腹死黨,為此殺人滅口,萬里追蹤。」 
     
      吳寶廷搖首道:「大俠只猜中一半,粵撫與五皇子密謀勾結,在爭儲不成時, 
    立即舉兵作亂,這把柄均落在祝大人手中,祝大人心知其危,先辭去粵藩,致仕返 
    鄉,以示淡泊,怎奈粵撫覺察祝大人用心,非死亡而後快。」 
     
      南宮柏秋與樓三秀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吳寶廷長歎一聲道:「葉超塵來歷乃當今少林掌門人師兄了凡大師,當年上代 
    掌門人不喜了凡忌刻自私,機詐陰險,是以將掌門一職傳與目前的了塵上人,因此 
    了凡懷恨在心,但他城府甚深,絕不形於顏色藉積修外功之詞,離開了少林,從此 
    一去不返,從此武林中就無了凡大師其人,殊不知他淪入魔道,若發還俗,易名葉 
    超塵。」 
     
      樓三秀道:「吳老師怎知道這般清楚。」 
     
      吳寶廷道:「我本少林俗家弟子,本名羅鴻舉,與了凡共在達摩院甚久,故而 
    知之甚詳。」 
     
      南宮柏秋沉吟思索良久,胸中感慨萬分,徐徐長歎一聲道:「不滅此獠何以為 
    人,葉超塵想仍留在燕京。」 
     
      吳寶廷道:「風聞在燕京郊外喇嘛宮中潛修紫府奇書。」 
     
      南宮柏秋突朗聲大笑道:「這樣也好,在下當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樓老 
    師,恐在下無暇再去括蒼千丈崖與苗老師等會晤,俟紅石谷事了,有煩樓老師去千 
    丈崖一行。」 
     
      樓三秀微笑道:「老朽理當效勞。」 
     
      南宮柏秋霍地立起,道:「今晚湯筱巖必來紅石谷中侵犯,在下應慎作安排, 
    以免有傷無辜。」眉目之間已不復如往日的安詳,殺機畢露。 
     
      午夜三更,紅石谷中居民均進入睡鄉,一無燈火,僅蔡尚慶宅內那座五開間廣 
    廳中點有三支紅燭,遙遙望去,猶若鬼火,昏暗慘淡。 
     
      秋風肅殺,黃葉遂空飛舞,夜空中不時傳來一聲離群孤雁悲鳴,頻添了秋夜幾 
    分淒涼。 
     
      谷口外突撲入二十餘條黑影,只聽一沙啞語聲道:「這事透著有點離奇,怎麼 
    一路闖入紅石谷,並無絲毫戒備,全都死了不成。」 
     
      驀聞湯筱巖低喝道:「噤聲,咱們今晚要殺他個雞犬不留,走!」 
     
      走字出口,二十餘條人影向蔡尚慶巨宅中撲去。 
     
      大廳中三支巨燭作品字形分燃著,每支相距足有五丈來遠,一陣陣寒風捲入廳 
    內,燭焰火搖搖欲熄,顯得陰森、恐怖。 
     
      大內鷹爪掠近宅門,立時甩出十數支琉璜硝煙彈投向宅內。 
     
      滿望蔡宅頓成一片火海,那知大謬不然,琉璜硝煙彈投入,宛如泥牛入海,杳 
    無跡象。 
     
      湯筱巖大驚,面色猛變。 
     
      悉聽另一人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們尚有頭兒所賜五毒蝕魂香,再 
    好的武功,也筋酥神昏倒地斃命.又有何懼。」 
     
      湯筱巖暴唳心狠,雖知今晚無必勝把握,但示懼而退,傳到頭兒耳中,那活罪 
    必然不好受,當與孤注一擲,徼幸成功也未可知。 
     
      既無他途可擇,紛紛撲入牆內。 
     
      不知為何,自然而然地奔近五開間大廳前。 
     
      湯筱巖猛見廳中燭火陰森,由不得心施猛搖,一絲奇寒升起,霎那間泛布全身。 
     
      忽聞廳內傳出蔡尚慶語聲:「湯大人連夜光臨寒舍,定有要事,請至大廳一敘 
    ,恕老朽不出迎了。」話落響起低沉長笑。 
     
      笑聲似夜梟長鳴,陰森刺耳,令人不寒而慄。 
     
      湯筱巖石饒是膽大妄為,只覺心內發毛,大喝道:「此非待客之道,谷主何不 
    出見。」 
     
      蔡尚慶答道:「湯大人既無膽量,有話可明日再談,老朽年邁,神衰困卷,不 
    耐晚睡,湯大人請便吧。」 
     
      此言激起湯筱巖心頭怒火,示意身旁兩人同他竄入廳內,身去落實,實聽一聲 
    冷笑道:「姓湯的,你膽子居然不小。」 
     
      接著身旁兩人發出冷哼,叭通倒地氣絕。 
     
      湯筱巖不禁膽寒魂飛,只見面前人影,昏暗中依稀可辨,正是那中年文士,倏 
    地雙掌齊出,攻出兩式五招。 
     
      出式如雲,奇詭玄奧,掌力未吐,掌指所及,卻是人身要害重穴。 
     
      南宮柏秋微微一笑,道:「死期已至,尚敢毒手施襲。」 
     
      說著,上身往左一側,右臂圈掌揮攻而去,掄動之間,劃起一片罡風銳嘯,逼 
    得湯筱巖退了兩步。 
     
      高手過招,毫釐之差立判生死。 
     
      湯筱巖知藝遜對方,再逞強硬拚徒然自招死亡之禍,當下決定不作非分之想, 
    趁著他退出二步之際,迅快如電從腰側取出一支姆指粗細的形似筆筒的卷香,喝道 
    :「且慢,你如眼力不差,當知此物來歷。」 
     
      南宮柏秋凝目望了湯筱巖手中卷香一眼,冷冷笑道:「此物名叫五毒蝕魂香, 
    可是葉超塵賜給你的麼?哼!這般下乘歹毒暗器,你如敢妄施,在下務使你受盡百 
    般痛苦而死。」 
     
      湯筱巖目中威凌暴射,厲聲喝道:「尊駕怕了麼?還不喚出蔡尚慶老兒同出授 
    死。」 
     
      南宮柏秋倏地出手如風,一招「驪龍探珠」迅疾無倫扣住了湯筱巖右手腕脈要 
    穴。 
     
      湯筱巖只覺如扣一道銅箍,勒嵌如折,奇痛澈骨,行血一陣倒沖逆攻內腑,五 
    指情不由主地一伸,五毒蝕魂香迅被南宮柏秋捻出手外。 
     
      只聽南宮柏秋冷冷說道:「在下曾聽說過懲兇治暴最好的方法,無過於以其人 
    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下先在湯大人身上施以分筋錯骨手法,後在奇經,八脈間點 
    上十三處陰穴,催迫體內三昧真火慢慢煎焚,再以指力觸燃這支五毒蝕魂香。」說 
    著不禁一笑,接道:「倘在下所料不差,湯大人當輾轉哀嚎三日,油盡髓枯,口噴 
    黑血而死。」 
     
      湯筱巖聞言不禁魂飛膽寒,眼前這扣脈氣逆痛苦已難禁受,再如南宮柏秋之言 
    ,雖鐵澆銅鑄的漢子也無法挨禁。 
     
      只見湯筱巖目露悸容,滿面冒出豆大冷汗,此刻也顧不了顏面,顫聲哀求道: 
    「尊駕請賜湯某一死,當感恩不淺。」 
     
      南宮柏秋微微一笑道:「要死容易,那不過在下舉手之勞,只是湯大人須實話 
    實說,若有半句虛言,恕在下無法應允。」 
     
      湯筱巖不禁黯然苦笑道:「人在簷下走,那能不低頭,尊駕有什麼話,就湯某 
    所知,無不相告。」 
     
      「湯大人今晚大舉進襲為了何故?」 
     
      「原因有三,祝慶卿不明去跡,又恐流落在紅石谷中,其次沈護衛顯然遭了貴 
    谷毒手所害,最後一點,就是湯某心切尊駕之仇。」 
     
      「答得乾脆,姑無論湯大人是如何想法,請問葉超塵現在何處?」 
     
      「湯某職微位卑,武功懸殊,只聞總護衛之名,其他概不知情。」 
     
      「那麼與葉超塵最親近之人是誰?」 
     
      「無過於五皇子,及呼圖愣嘉黃衣活佛,通大神掌傳元三人,呼圖愣嘉住於雁 
    和宮,傳元住在獅子胡同底。」 
     
      湯筱巖見廳中外同黨未來施襲,可想而知噩運如同自己身受一般,一線希望於 
    焉幻滅,不如速死,以求解脫,索興吐露無遺。 
     
      再是心存惡念,眼前此人功力雖高,若妄欲去京都伸手向所說三人為仇,無異 
    自投羅網,送死無疑。 
     
      南宮柏秋聞言沉吟良久,忽地翻腕出指,點在湯筱巖死穴上。 
     
      湯筱巖微哼一聲,應指倒地氣絕而亡。 
     
      南宮柏秋仰面歎息一聲,疾閃而出,只見樓三秀迎面晃身落下,道:「賊黨悉 
    遭就擒如何處置?」 
     
      廳外賊黨軀體狼藉倒在地上,目瞪口張,猙獰駭人。 
     
      南宮柏秋答道:「此時不可稍存仁慈之念,一併賜死,以免後患。」 
     
      樓三秀立即施展重手法,虛空分擊。 
     
      掌力如山,只見血肉橫飛,骨碎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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