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絕學秘筵 付之一焚】
洱海——波濤萬頃,澄泓一碧,岸柳搖綠,風帆沙鳥,景勝怡目。
那日,殘陽御山,歸鴉陣陣之際,洱海之內,一條快舟,其駛如箭,向點蒼山
方向海濱駛去。
舟中坐著李仲華、伸公泰「羅剎鬼母」郝雲嬡母女、浦瓊姊弟及馮麗芬七人,
伸公泰與浦琳操舟,運槳若飛。
層巒蒼翠,古木蔭森的點蒼山愈來愈近,李仲華道︰「今日已是第六天了,群
雄危在旦夕,幸不辱命末逾期即趕返,不知群雄怎麼樣了?」
伸公泰一面運槳,口中笑道︰「行事唯求心之所安而已!浦令主睿智神莫,七
日之期末逾,群雄一定死不了,只不知戴雲山眾人趕到了否?」
原來他們一行到達上清宮,因為時限局迫,不能多所耽延,玄陽掌門安排了一
席豐盛素筵,匆匆食罷,略談了幾句,即告辭離去奔滇。
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趕至金沙江太平渡口,李仲華找到羅令鐸同奔點蒼,為
了避免途中惹目起見,分途而行,約定在點蒼山麓會合。
諸女途中疲勞不堪,均在舟中沉沉熟睡,只有「羅剎鬼母」閉目在氣運周天。
小舟緩緩向海濱靠去,浦琳喚醒諸女振衣離舟登岸。
突然,岸柳之後電疾掠出兩人,一是「神行秀士」
金森,另一是「紫衣無影」褚神風李仲華「啊」了一聲,趨前兩步抱拳微笑道
:「金老前輩竟比晚輩早到了。」
「神行秀士」金森微笑答道︰「我不過早到了一個時辰,他們現在山麓一片茶
林中相候!方才遇上褚老師,諸老師有話與少俠說。」
語音甫歇,褚神風已自接口道︰「老弟,我等去曲恫撲空,途中相遇點蒼掌門
邀請我等上山,晤及浦令主,才知老弟已趕赴青城……」說著略略一頓後,又道︰
「現群雄因罹左老怪桃花毒瘴已奄奄一息,亟待施救……」
李仲華面色惶急道︰「在下這就趕去。」
褚神風搖手道:「少俠別急,老朽還有話說!不知何人放出消息,說是和聞縷
玉翠雲杯落在少俠處,又確知群雄大會之前少俠定會到達點蒼,現群邪到得不少,
還布點蒼之外,亟亟圖謀於少俠懷中玉杯,一有阻截,難免耽誤失時群雄無救,為
此浦令主命老朽轉告,將玉杯交與浦姑娘,隨老朽由後出小徑登山,但要少俠先從
前山進入,暴露身形,誘使群邪遠離老朽等,才可安然登山。」
「羅剎鬼母」忽在懷中取出翠雲杯盒,揚開伸手迅疾無比將玉杯取然收存懷內
後,五隻枯瘦手指又伸進盒內撥弄了幾下,但見翠光一閃,急閉上盒蓋,與李仲華
附耳密語了一陣。
李仲華點點頭,將木盒接過。
隨即望著伸公泰道︰「申老師,可否與在下同行?」
「鐵扇飛星」伸公泰一躍上前,道︰「老朽三履點蒼,前山路徑甚熟,時不宜
遲,我等由望柳亭轉入前山正途吧!」
兩人略致道別後即飄然走去。
月白風清,濤聲謖謖,李仲華故意高聲朗笑談論,誘使群邪聞聲撲來。
踏入前山途徑,忽見道邊深林密菁內閃出六、七人,阻住兩人去路。
一黑衫老者朗聲問道:「兩位中可有李仲華?李少俠麼?」
李仲華跨出一步,抱拳微笑道︰「尊駕要尋在下,可有甚麼事o.」
那人徵得一征!暗說這人年歲甚輕,豪氣非常,無怪名動武林,令人欽佩,口
中說道︰「原來閣下就是李少俠!久聞少俠武學絕俗,氣度豪邁,兄弟等渴望一見
。」
李仲華朗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哪堪當此謬獎!」略頓之後,又揚聲大笑
道︰「明人不說假話,就只有尊駕等人相候在下李仲華麼?」
皎潔月色照在那人面上,只見那人面目微變,回顧了同黨兩眼。
原因是李仲華笑聲太大,最後「李仲華」三字以內力逼出,播傳四外,在這寂
靜如水夜境中,更是聲播老遠,震回谷野,清晰異常「和聞縷玉翠雲杯」武林三宗
奇珍之一,莫不夢寐以求,這點蒼山下,環布許多梟雄怪傑,萬一驚動他們,這後
果不堪設想,是以他面色微變。
但李仲華是有心如此,那人方待啟口,突然道邊菁林中又竄出數人。
李仲華呵呵大笑道:「我李仲華有幸得天下英豪如此抬愛,真是快慰平生。」
那後竄來數人中一人,突出聲發出長嘯,響徹雲空,黑衫老者勃然大怒,大喝
道︰「你鬼叫做甚麼?」一掌直劈了出去。
吐出嘯聲那人,橫掌一堆,冷笑道︰「憑你們烏嶺七鬼這點微末技藝,也敢心
生夢想武林三宗奇物?」
掌力一接之下,兩人各各震得退後了一步。
李仲華大笑道︰「既承諸位抬愛,但在下尚末知道諸位目的何在?這樣胡打一
通,徒令在下有點齒冷。」
黑衫老人怒目冷冷出聲傳嘯那人一眼,冷笑道︰「姓唐的,你別以為你的武功
天下無敵,看來也不過爾爾,稍時自有你好瞧的!」
唐姓那人陰惻側的怪笑一聲,斜目而視。面色鄙夷漠然,黑衫老人目中殺機陡
湧,倏又一斂,轉向目注李仲華笑了一笑道︰「風聞少俠得了和聞縷玉翠雲杯不知
是否屬實?但求一觀如何?」
李仲華冷冷說道︰「不錯!這玉杯還是兩個時辰前得手的,尊駕得信好快?請
問尊駕這消息是得自何人口中?」
黑衫老人道:江湖傳聞本快,只是不知少俠是在不久之前得手的!這消息來源
,恕末能據實而告!」
李仲華道︰「你只求一睹玉杯麼?」隨即發出一聲冷笑道︰「這真實使人不敢
相信!」
黑衫老者暗中臉色一紅,唐姓那人嗤笑了一聲,黑衫老者臉上幾乎有點掛不住
,暗中行功右掌,蓄勢一擊。
此刻,四外起了一片穿林拂葉「嗖嗖」之聲,顯然來人甚多!「鐵扇飛星」伸
公泰面色顯得十分緊張,李仲華卻保持平靜,顧盼自如,一副滿不在乎之神態。
四外陸續現出矯捷身影,轉瞬之間,已黑鴉鴉地一片圍滿了不下五、六十位江
湖梟雄怪傑。
李仲華眼中已瞥見「惡子房」聶豐及「獨目老怪」詹陽疾如鷹地撲來,末待他
兩人剎住身形,即疾如鬼魅激射出去,右臂驀地一振。
「獨目老怪」詹陽猝不及料,只覺勁風撲面,心知有人突襲,右掌穿胸電流而
出,睜目凝視,大喝一聲道︰「甚麼小輩……」
言猶未了,眼前一黑,突感腕骨一緊,人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奇猛之力拉了出去。
這不過是瞬眼間裡,群邪不禁一征,只見詹陽已被李仲華一手扣住腕脈,一指
點在喉間「天突」穴上,冷笑道︰「老怪,你那毒火針筒陰惡狠毒,波及無辜,罪
大惡極上次被你逃去,今番再遇可怨不得我。」手指猛望下戳。
老怪「哼」得一聲,應指倒地斃命。
群邪不禁大震,相互失色。
「惡子房」聶豐退了一步,目光怨毒冷笑道:「閣下自負武勇無敵,只可惜不
知時務!你能免卻今宵之罹麼?」
李仲華道:「我倒聽聽,你雖負子房之詭,恐怕也難制我死命!」說時舉步緩
緩向聶豐走去。
「惡子房」聶豐早有預防,李仲華一舉步,即疾然飄退丈外,兩旁疾閃出六個
鴛猛勁裝漢子遮掩在聶豐之前,右手揚刀,左手各執著日輪般怪異兵器,輸日滿佈
圓形小孔,惹目之極。
李仲華停住身形,忖思這日輪兵器有何奧妙之處聶豐用來對付自己,定然十分
惡毒!
只聽聶豐陰側側地怪笑道︰「姓李的,你趁早獻出玉杯,還可免你一死!只待
老夫一聲令下,數十丈方圓生靈盡滅,那時你後悔也來不得了。」
李仲華冷笑道︰「只怕未必。」
四個勁裝漢子倏地身形一動,同左右兩方散開,中立兩人魏然不動。
李仲華無異三方受敵,心中大感為難,如露普通武功,必無法兼顧,除非施展
「矮仙」所授「移花接木」絕學,方可一擊功成。
但一經施展,其他群邪均遭波及,未免有干天和,心中疇曙不定,又心懸「神
行秀士」金森等人不知安然上得點蒼否?面色數易尚未思出萬全之策。
聶豐陰陰說道:在太平渡口目睹閣下掌力幾近霸道,威力奇大,老夫委實欽佩
,但物物相剋,莫謂天下無制你之人……」
語猶未了,李仲華即冷笑道︰「制我之人就是你麼?我就要看你怎麼施為?」
群邪肅然無聲,卻知道一個陰詭險詐,滿弦待發;一個表面從容,其實暗中也
在蓄勢迅雷一擊。
聶豐陡出聲大喝道︰「這翠雲杯究竟在你的身上否?聶某行事向不空手而回!」
李仲華大笑道︰「自然在我身上!你當在天下英雄面前,居然大言不慚?你萬
里追襲戴雲山等一行,漢白玉鐲你到手了沒有?向不空手而回之言,是你能說的嗎
?」
一股灼熱湧上聶豐兩頰,猛生殺機,驀聽不遠暗處飄來冷冷語聲道︰「聶老兒
,竟然敢在我左老怪面前強討食物?委實不夠朋友!」
聶豐心中一震,面向左老怪出聲之處答道︰「咱們不是有約在先?你如取內功
拳譜聶某即另屬意於翠雲杯,各不相纏,難道你自甘食言麼?」
「你說得好!」左老怪答道︰「我已事先說明,只待內功拳譜到手,任你去取
翠雲杯,此刻拳譜尚在浦六逸手中,嘿嘿,你倒比我先下手了?我左老怪沒有這麼
好說話,如輕舉妄動,莫怪我手辣心黑,反面無情!」
聶豐勃然變色道︰「我聶某豈是你能嚇唬得到的?浦六逸就在點蒼山上,你不
去取,怪得哪個?你若一輩子不能將內功拳譜到手,我莫非也要等一輩子?」
左老怪冷冷之聲又起︰「你空負惡子房日之譽,眼前你大為失著七星手浦六逸
有這麼好惹的麼?大會之前回任你為所欲為?實告訴你,這翠雲杯亦在浦六逸手中
,這姓李的哪有甚麼玉杯?目的就是搏殺於你等,你們環身之後暗藏著浦六逸手下
……」
忽遠處又傳來一蒼老洪亮語聲道︰「左老怪你猜得不錯,翠雲杯亦在浦某手中
,但你醒悟得太慢了。」
群邪不禁大驚,張惶四顧,聶豐這等老練之人也為所動,目光兩邊望了一望。
就在此刻李仲華知道浦片睡心意,手泣了伸公泰一把,低喝了一聲:「走。」
快快一鶴沖飛而起,回望去大理方向落下,疾逾飄風奔去。
六個執日輪之人無聶豐喝令,不敢妄動,目睹李仲捧離去,只高聲驚呼道︰「
姓李的逃走啦!」
聶豐愕然回顧,月色茫茫下,只見李仲華、伸公泰已在六十餘丈外,去勢如風
,面色疾變,大喝道︰「你們呆在這裡做甚?還不快追?」身形前縱,率著廿餘人
一窩蜂似趕去。
其餘群邪均存有乘火打劫之意圖,相率追去吐出嘯音,此起彼落,尖銳刺耳,
令人心寒肉顫。
李仲華兩人奔出老遠,身形變得忽快忽緩,伸公泰道︰「老朽方才聽得左老怪
聲音有異,為之詫異納罕F.」
只見李仲華笑道︰「申老師所疑一點不錯,其實就是浦令主一人而已。」
耳聞身後身形破空,厲嘯之聲愈來愈疾,悸仲華兩人轉向沮海之濱一片蔥綠草
地中奔去。
但聽聶豐大喝道:「小輩,你能走得了麼?」
李仲華長笑一聲,倏然停住反身而立,只見聶豐等人如風撲至,六個手執日輪
怪異兵器又團團圍做一圈。
群邪也接踵而至,士在遠處觀望著。
李仲華冷然一笑,道:「聶豐我要問你,苦苦追趕為的是甚麼?」
惡子房聶豐道︰和聞縷玉翠雲杯!
李仲華道:「你真認為在我身上麼?」
聶豐不禁一呆!大喝道︰「莫非浦六逸之話是真的?」
李仲華冷冷說道︰「也未必是真。」
「這是怎麼說?聶豐眼申兇光逼射,面容獰惡道︰「姓李的,今宵如不說出實
話,就算玉杯真不在你身上,照樣不能活命!」
李仲華朗聲大笑道:「你受了左老怪的愚了,方才浦六逸與左老怪同是一人,
他焉能讓你將玉杯得手?」說著,懷中取出一隻貯放玉杯的木盒,晃了一晃,淡淡
一笑道︰「你夢寐欲得之物,就在此中,雖有內功拳譜而無此杯,亦是有不如無!」
說時微微揭開盒蓋,寶光映射在李仲華面上,眉目俱綠。
聶豐瞪著貪婪雙眼,垂涎欲滴,欲出手襲奪,又恐一時失手將玉杯撞碎,他腦
中不禁掠過了數千念頭,他覺得還是穩的好,強奪不如巧取。
他雖然在武功上堪稱江湖中一流頂尖好手,但以詭計多端,心陰狡猾著稱於武
林,然而這次萬里追綜鐵雲山,屢屢見拙於羅令鐸,自負之心,變為患得患失,舉
棋莫定,不免大大打上了一個折扣。
只見李仲華叭的一聲關上杯盒,寶光頓時一點,冷冷望望自己一眼,道︰「人
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對武林三宗奇物一無所好,但此物是目前來這點蒼天下英豪
矚目之珍,就憑你聶豐強取強索可保安然離去麼?」
聶豐冷笑道︰「你既無所好?大可送給聶某!倘有人敢向聶某奪取,自有他的
好瞧!」
一言甫出,群邪立即轟然,激動憤怒,突然「嗖」的電閃掠人,約有五旬年歲
,面目森冷,望著聶豐濃「哼」了聲,道︰「老朽從不願巧取豪奪,本定在後日群
雄大會中各以武功優劣,決定武林三宗奇珍誰屬!老朽認為三與點蒼群雄大會的人
物,高出你聶豐不知多少?絕沒有你的份!今宵你目中無人,大言不讒,老朽不才
,要試試你有多大技藝!」
這人聲音不大,可是內力甚勁,顫震耳鼓。
聶豐心中一征,因他認不出此人來歷,大喝道︰「你在找死。」
那人淡然一笑道︰「老朽從不相信妄人之言!」右掌一拂,揚出一片勁風,人
正電疾欺在聶豐身後,身法之快,堪稱罕見。
李仲華大吃一驚,道︰「此人的武功神奧莫測,你知道是誰麼?」
伸公泰亦是不識,搖了搖頭。
只見聶豐疾旋回身,五指斜拂出去,指風襲罩那人五處重穴。
群雄中突有人高聲驚呼道︰「他哪來的百年失傳絕學五陰天羅手?」
但見那人目光沉厲,橫肘一讓,手掌由下望上虛握迎了出去。
勁力尚末一接聶豐立時飄退一丈,面色疾變道︰「原來你就是……」底下的話
似有畏忌,強自抑住,轉眼微笑道豐玉杯還末在聶某手中,兄台只怕捉錯了對手啦
!」
那人冰冷徹骨的「哼」了一聲道︰「這個老朽自有道理!若再大言不慚?自有
你的好瞧.」
聶豐道︰「目下姓李的只有聶某能克制他!嘿!聶某倒瞧瞧你有甚麼道理?甚
麼人大言不慚?稍時便知!」「嘿嘿」冷笑不住。
那人不置理會,轉向目注李仲華問道︰「你手中真是和聞縷玉翠雲杯麼?」
李仲華不禁胸頭一震,深知兵不厭詐道理,淡淡一笑,道︰「在下生平最恨謊
言欺人,尊駕問這個則甚?」
那人目光沉注了李仲華雙眼,才徐徐啟齒道︰「老朽有點不信,你交與老朽仔
細瞧瞧.」
李仲華哈哈大笑道︰「在下與尊駕素昧平生,焉能知道你的用心?再說在下也
不是仗此玉杯取信於天下,豈可交付與你?」說時將木盒收置懷中。
那人森寒面色上條地籠罩上一層濃霜冷笑道︰「老朽撒手一走,只怕你今宵要
斃命此處了。」
李仲華傲然一笑道︰「未必!倘在下真將玉杯交與尊駕,在下當能眼見尊駕死
在聶豐六支日輪之下。」
那人不禁呆得一呆!冷笑道︰「六支日輪之中充其量是射出陰毒暗器,也難損
傷老朽一絲毫發,老朽絕不做巧取之事,只瞧上玉杯一眼,即行璧還。」
李仲華眼角瞥見聶豐嘴角泛出一絲陰陰笑容,已明白了幾分,當下微笑道︰「
在下想信尊駕是一正人君子,但不明白尊駕非要瞧個明白是何用意?」
那人道︰這有甚麼不明白?你既然要上點蒼,當志在奪取內功拳譜拳譜與玉杯
缺一俱是廢物,你也明白其中道理!老朽也志在兩物,後日去點蒼三與大會時,老
朽得內功拳譜後,與他共同三研,武林霸主垂手可成。」
李仲華道︰「這樣說來,尊駕是要與在下聯合麼尊駕怎敢斷定在下不能奪取。
內功拳譜?」
那人傲然說道︰「今宵你如無老朽相助,便難逃喪命之罹,況言後日?」
李仲華淡淡一笑道︰「這些話但等後日再說吧!看來尊駕不見玉杯是不曾死心
。」
說時右手向懷中揣去。
那人後退了半步,忽抬手向頭上摸去,只見他摸了摸,自言自語道︰「原來是
一飛蟲作惡!」信手一週去,無巧不巧甩向聶豐面前射去。
聶豐怒「哼」得一聲,飛手抓下,張開掌心一瞧,原來是一隻細小已死甲蟲,
氣得擲在地上。
這時李仲華已將杯盒取出,疇曙了一下,將玉盒放在腳下草地,笑道︰「在下
恐防池魚之殃!」說著回身條地伸手一托伸公泰,兩人疾躍在十丈開外,轉身落定。
只見那人彎腰拾起玉匣,仰身之際,突然手執日輪六個漢子身形竄動,圍在那
人週身。
但聞聶豐「哈哈」大笑道︰「你若是識時務的話便趕快將杯盒擲與聶某!」
那人冷笑道︰「聶豐,老朽已知道你瞧出我是甚麼人了!要知老朽計謀不在你
之下,片刻之前,凡是在此目擊之人,無不中了老朽的療毒迷香,尤其是你,較別
人為重,不消片刻,即身變血水,形銷骨化,如無老朽解藥,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聶豐不禁心底泛出一股奇寒,強自冷笑道︰「左老怪,聶豐是何等樣人?豈是
你能騙得到的。」
李仲華一聽聶豐喝出左老怪三字,忙道︰「不好!申老師只怕你我也受了療毒
迷香。」
只聽左老怪笑道︰「方纔一隻死甲蟲,就是你催命信符,識相的,今宵在場的
人誰也不能亂動,否則,莫怪我見死不救了。」
一言非但震住了聶豐等人,連在場旁觀的群邪一齊懾住不敢動彈。
左老怪說完後,緩緩揭開盒蓋,只覺一道強烈無比的綠光射入眼中,目光頓時
一炫,連盒內何物均未看得清楚,猛感目內一陣灼熱如焚劇痛,不由自己地身軀起
了一陣撼震,大叫道:「痛殺我也!」「轟」的一聲大震,仰身倒在地下,一陣翻
滾,七竅冒出黑色血絲,氣絕死去。
聶豐驚駭得面無人色,只覺全身飛麻乏力,頭目暈眩,身形搖搖欲墜,忙向六
個手持日輪漢子道︰「你們快去搜左老怪懷內有無解藥?速交與我。」
其實這六個大漢也生出麻軟暈眩感覺,聞命疾向左老怪身前掠去。
哪知才一躍起,突聞六人哼得一聲,疾望下落,跟槍衝出數步,栽倒於地。
這時群邪一陣紛亂,湧向左老怪屍體前奔來,與六名執日輪大漢一樣,紛紛栽
於地,兩腿麻痺不能立起。
李仲華與伸公泰亦是麻痺襲體,不禁相動失色,突見遠有數條黑影疾奔如風而
來。
奔得近了,較潔月華之下看得異常清晰,見是法慧上人浦六逸同著一羽衣星冠
道人,及峨眉掌門吳真子,與郝雲嬡等人。
郝雲嬡目睹李仲華、伸公泰面色異常難看,身形搖搖不支,忙嬌聲道︰「浦老
前輩,快取出兩粒紫靈丹與他們服下。」
「七星手」浦六逸忙取出兩粒紫色丸藥,郝雲嬡一把搶過,先將一粒餵服李仲
華口中,然後一粒放入伸公泰口中,再往協下絲帶上解下一支葫蘆。
她將葫蘆口塞進李仲華嘴中,李仲華只覺一股酸澀藥汁由口腔注入。
葫蘆內藥汁尚餘下一半後,郝雲嬡撫媚一笑道︰「你死不了啦!」將葫蘆交與
伸公泰服用。
浦六逸大笑道︰「李賢侄若是死了,你不與老朽拚命才怪!」
郝雲嬡立時緋紅雙頰,羞不自勝。
這時,只聽法慧上人長聲歎息道︰「老袖不知道左老怪會造此大孽,不然,老
柄多采幾本藥草,還可救得他們性命!」
吳真子道︰「上人雖是慈悲為懷,但吉兇皆咎由自取,眼前只能看看左老怪懷
中有無解藥」說著向前疾閃而去法慧上人隨著而去。
到得左老怪身前一落,兩老不禁一征,原來左老怪除了頭顱四肢以外,均化做
一灘黃水,袖衫已被浸透,既使有解藥也是無用。
目光略一顧盼,只見聶豐身形已遂漸縮小,七竅之內流出腥臭血水,兩人不禁
為之側然,塑目歎息。
這時,李仲華與伸公泰兩人毒息已解,神清氣爽。
浦六逸與李、申兩人引見羽衣星冠道人道︰「這位是點蒼掌門人「翠霞羽士」
。」
雙方寒暄已畢法慧上人及吳真子已走了回來,只見吳真子淒然長歎道︰「左老
怪在三塔寺已然將療毒迷香用罄,不知他又揣回苗山重行配製攜來,比前次更為陰
毒,死者發做得更快,已是無救!」
「翠霞羽士」微笑道口據門下飛報,有十數人因見機得快,事先逃離得以倖免
,其餘的人,大都為貪心熾熱之輩,禍由自召,理該遭報!道兄何須悲天憫人?左
老怪此舉末免土十天和,但至此武林之內可平靜一個時期!」說此一頓,又道︰「
這些屍體自有貧道命門人清除,諸位請上山吧l.」
諸人衣衫飄飄,踏上點蒼山而去。
第三日朝曦正上,天空白雲片片,千蟑坪點蒼門下習武之地,丹蟑千尋,群翠
環圍中一塊數百丈方圓石坪,坪下豎立如刀,這時坪中二三兩兩,屬集著武林群雄
,正、邪派均有。
他們知均「內功拳譜」憑武功奪取,根本無望,尤其是前晚左老怪毒殺群邪,
自身也遭暗算而斃,震懾了群邪;唯一指望者就是杜長驥挽回逆局,但群雄大會已
屆,尚末見地出現,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起伏不定在群邪心中。
驀然,山谷中忽響起,一聲長嘯,震回播動不絕,群雄循聲望夫,只見谷中現
出三條迅疾如飛的身形,疾登此坪而來。
三人來勢電疾,不消片刻工夫,已自登上千蟑坪,只見是天游叟姬迅及陰山羽
士師徒三人。
姬迅一手提著杜辰驥軟綿綿的軀體,也不知杜辰驥呆滯的張開,一瞬不瞬。
群邪一眼瞥見姬迅手中的杜長驥,多數人不知是誰,少數不禁駭然失色!
光炳爛如電,掃視了坪上群雄一眼,突揚聲大笑,洪烈如雷,震人耳鼓。
忽然姬迅提著杜長驥望一群黑衣人走去。
這群黑衣人一見姬迅走來均露出悸懼憤怒之色,飛刀出鞘,如臨大敵,蓄勢戒
備。
姬迅冷笑道:你們舵把子已落在老夫手中,一切奸謀均都敗露!好毒辣的詭計
,準備將天下群豪一網打盡?」
其中一人應聲答道︰「尊駕不要血口噴人!我等不過是來此瞻仰,尊駕所擒之
人與我等素昧平生,插誑硬誣非君子所為。」
「天游叟」「哈哈」大笑,張嘴吐出一聲悠長響亮鳴空嘯音,嘯音末落,驀見
坪崖下突湧上矯捷身影多人,各挾著一名杜長驥黨羽。
這群黑衣人驚得面無人色,一人條欺身姬迅面前,舉刀猛劈而下,迅雷狠猛。
姬迅暗申冷哼一聲,不讓不避,待來人刀鋒劈至眼前,上半身突往左一讓,右
掌穿出,迅如雷光石火般扣在那人「曲池」穴上。
只聽得那人發出一聲淒絕人寰的慘嚎,但見姬迅手腕一輪,那人身軀宛若兵刀
般橫掃了出去。
其餘黑衣人猝不及防,掃勢急猛,當之無不筋斷骨折,一片慘嚎聲中翻倒塵埃
,髒俯俱受重傷,鮮血由口角溢出,倒地不起。
那崖下湧上多人挾著杜長驥黨羽,飛趨在姬迅面前請示如何發落。
姬迅冷冷笑道︰「查明重大惡極者處死,輕者廢除一身武功!」
對崖三清大殿中響起一片鐘聲,瀰漫整個點蒼山谷,立在東向群雄一列散開,
只見慢步走來四人,居中是一羽衣星冠道人,兩側是一對銀鬚飄飄老僧,在那羽衣
星冠道人身後行來是一青袍老人,及束髮背劍丰神逸灑長鬚道者。
群雄中有人竊竊私語著︰「點蒼掌門身後峨眉掌教吳真子,相伴的青袍老人,
就是名震南天的七星令主浦六逸!」
「怎麼少林二老中禪門高僧怯慧上人也來了?」
這時點蒼掌門「翠霞羽士」快步如飛走在姬迅及「陰山羽士」師徒三人面前,
打一稽首,含笑道︰「姬老英雄、陰山道兄、蘇少俠駕臨,貧道恭為地主,聞信較
遲,未及接迎,失禮之極,請三位海涵是幸!」
「天游叟」笑道︰「掌門人,姬某等向來不拘形式,說來就來,說去就去,掌
門人你請辦正事吧,會後再行相見!」
「翠霞羽士」道︰「那麼貧道暫時失陪了!」打一稽首後,轉身走向坪中立定
,環視了坪中群雄一眼,朗聲說道口諸位施主蒞臨荒山,三與盛會,貧道倘有不周
處,祈寬諒一、二!此刻貧道要向諸位施主宣佈一事,即為七星令主浦施主受少林
高僧法慧上人指引,願販依佛門,永絕塵緣︰浦施主大智大慧,放下屠刀,立地成
佛,貧道不勝欽佩之極!」
群雄一片訝異之聲,驚奇諠譁。
點蒼掌門又徐徐高聲道︰「至於內功拳譜……」
一言末畢,坪中立刻寂然無聲,均注目凝耳靜聽。
只聽點蒼掌門接道︰「本系武當鼻祖張三豐祖師手抄秘本,固然內載無不是性
命雙修之學,浩繁淵博,詭奧難釋,得其神髓,必然霸主武林無疑;但張三豐祖師
何不傳之於本門,反授於外家弟子?想諸位老師大都有耳聞因拳譜所載,循序習練
,人反人身之道,甚難徹悟貫通,輾轉百年來得主無不是窮兇極惡之輩;非但不能
全部通曉譜內武學玄奧,亦盡皆不得善終。
是以浦施主認為此內功拳譜是一不詳之物!他自歸南樵手中獲得後,非但不能
翻閱一遍,而且奇禍迫至,眾叛親離,而不得一刻安寧,歸南樵生前何獨不然?故
浦施主決意將此內功拳譜當眾焚化,以免荼毒武林。
浦施主又說,今日是邀請諸位蒞臨荒山,以武功占勝者決定內功拳譜誰屬,人
無信不立!若哪位老師獨特意見,浦施主願在末扳依佛門之前與之印證!貧道不敢
奉承浦施主,他那七星手太以狠毒辣手,出必傷人,未免孽重難贖!」說畢止口目
光緩緩掃視群雄。
群雄鴉雀無聲,一內中既有貪熾之輩,亦不敢挺身而出。
過了片刻,點蒼掌門含笑道:既然諸位並無異議,那麼便照浦施主心意而行了
!」
轉身用手一招。
兩名年少道人抬著一火光熊熊炭爐奔來放下。
浦六逸跨步邁出,面色嚴肅,由懷中緩緩取出一本厚黃紙岌,在手中揚了一揚
,洪聲道︰「倘有哪位不見信浦某手中不是內功拳譜請前來辨認!」
過了片刻見無動靜,浦六逸他不再話,將「內功拳譜」擲於爐火中,轉瞬化為
灰燼。
拳說道︰「浦某從此告別,永斷塵緣,一切恩怨付之流水,諸位珍重!」
說著轉與怯慧上人、怯本禪師並肩悄然離去。
點蒼掌門高聲道︰「貧道已準備水酒素席,倘哪位不棄?請移玉老君殿中。」
群雄立即星散下崖,片刻之間已走了大半,只有少數是來……
※※ ※※ ※※
當晚,翠霞觀靜室內聚坐多人︰「天游叟」姬涵、點蒼掌門「陰山羽士」師徒
、李仲華、伸公泰「羅剎鬼母」郝雲嬡、少林二老、峨眉掌門臭直手「紫衣無影」
褚神風、呼涎長吉、劉厝、忱煜及「七星手」浦六逸、浦琳、浦瓊姊弟、馮麗芬等
人。
洩慧上人道︰「老納與師弟即要與浦檀樾動身前往少林,浦檀樾倘有未了之事
,請吩咐令郎、令媛。」
浦六逸立起,目光望了李仲華、浦瓊、浦琳一眼,強抑著胸中悲憤激動,淡淡
一笑道︰「扳依佛門,即永絕世緣,身家浮名,有何可戀?至於犬子、蠢女,有托
於李賢婿,大可放心!上人,我們即赴嵩山吧!」
浦瓊不由一陣心酸,忍不住兩行珠淚順頰流下,悲聲立起道:「爹,您就如此
忍心?女兒不敢攔阻爹爹,難道不准我們恭送一程,稍盡孺慕之心嗎?」
浦琳雙目紅赤,強忍著淚珠,閉口不言,但心頭之激動流露於顏面間。
浦六逸.暗歎一聲,微笑道:「癡兒癡女,豈不聞送君千里終須別?就做為父
已死……」
言猶未了怯慧上人接道︰「浦檀樾請勿拒令郎、令媛一片孝心。」
浦六逸立時不語,微微一笑。
「天游叟」姬適欠身立起道︰「華兒內功拳譜之事雖告一段落,但你須將翠雲
杯交還龍飛玉,途中難免遇上妖邪劫取,人多過於惹目,最好你獨自進京一行,其
他人可逕赴棲霞等你;為師有事南海一行,但等黃道吉日,為師准登門祝賀就是。」
李仲華面色通紅,道︰「恩師,您就要走麼?」
「天游叟」「哈哈」一笑,說聲口珍重再見!身形一晃,穿出室門,杳然無踩。
當下眾人均走出室外,褚神風、呼延長浩相伴去羅浮;「陰山羽士」師徒返轉
陰山;吳真子迥返金頂,一一件別而去。
之後少林二老與浦六逸及一雙子女登程,灑淚而別。
郝雲嬡望著李仲華,目露幽怨道:華弟,我與娘及芬妹在棲霞等你,到京事了
,即速趕來,免我心焦!」
李仲華面熱熱地說︰「這個小弟知道。」
呻公泰、劉厝、沈煜與李仲華投契異常,亦要伴「羅剎鬼母」郝雲嬡、馮麗芬
共去棲霞。
依依不捨,軌手話別,郝雲嬡等人下得點蒼山離去。
李仲華一腔離別愁緒與點蒼掌門人轉入靜室,只見「神行秀士」羅哈驛陪著一
年方弱冠少年在室內等候。
羅冷鋒道︰「李少俠,少山主命老朽同來拜見!」
李仲華連稱不敢當!
突見那少年跪了下來,放聲大哭,不禁大驚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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