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殺機四伏】
當丁偉凌空擊下一掌,不僅出手奇狠,功力更大得驚人,那股凌厲無比的勁風
,逼得眾人都同時後退。
丁偉也就在這閃晃之間,挺身擠入拚鬥的圈中。
他起初並未看得清那巧小身影的面目,此時相距颶尺,就不禁「咦」出聲來。
那少女也是「你……你……你……」的,竟說不出一句話,雙頰上,泛起一絲
淡淡的哀怨之色。
原來她正是玉面羅剎之女一一卓王君。
她自與孤山樵隱分別之後,雖然說到宇宙之大,何處皆可容身,但他卻聽出俏
冤家臨去時的語中深意。
這個天性敦厚,本性純良的姑娘,她料定了丁偉必找到石臼湖去,因為她知道
石臼湖的佈置,何啻虎穴龍潭,步步殺機。
如果讓丁偉平白地陷入那龍潭虎穴中,不僅她心中不忍,她自己也將再無活下
去的勇氣。而武林中,更將造成一片血雨腥風,造成空前未有的浩劫。
雖然她也知道丁偉的武功,有著特殊的奇遇,但他到底年紀太小,對石臼湖又
毫不知情那些詭秘的陷阱,處處都是足以致人死命。
卓王君一想到石臼湖的種種情形,就連想到俏冤家的安全,全身不覺直冒寒氣
。故決定暗中潛往,如果萬一他陷在那龍潭虎穴中,也可以救援。
故她心意一定,就連夜趕去。她的輕功較之丁偉,本要相距甚遠,尤其她那嬌
弱不堪的身體,更不耐於長途跋沙,但她有一個美麗的憧憬,卻克服了一切困難,
這日奔到蕪湖附近。竟被一群武林中人截住。
以前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美嬌娃是何許人物。只因她長得太過艷麗,才惹人注目
。又因她的輕功詭異,雖然她趕不上丁偉。
但較之一般江湖高手,卻要高出許多。故更令人懷疑!
終於將她引人這惡林中,這些人,雖然不是什麼出類拔革的人物,但名頭都還
不小,武功也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這當然要歸結到「寒虹劍」的重現江湖,使得這些人集中注意力,放出了各種
眼線來跟蹤可疑之人。
他們先對卓王君說出些輕薄言語,又盤根就底問到她的身世。當然,她堅不吐
實,因為她再不以有一個玉面羅剎的母親為榮了。
那些人哪肯放過這個機會。一面嘻笑,一面逼著她出手。
想從她武功中,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這個文靜的姑娘。終於忍無可忍,猛喝一聲,道:「你們再胡說八道,我就擰
下你們的腦袋。」
又暴起一聲轟然大笑:「雪裡嫦娥居然也開口了,姑娘,我們一共有六個人,
任你選擇,都是上上之選……」
不待他們說完,一股暗流潛勁,湧流而至,只聽悶哼一聲,說話之人向後便倒
。一張嘴,吐出一大口血來。
「不要臉的東西,我就給你選上吧!」卓王君面露寒霜地喝罵著。
然而,她這一出手,就被其中那個面色蒼白的中年人所識破。
但聽得他一聲驚呼道:「玉手流丹。」……猶如一聲晴天的霹靂,所有的人都
被震住了,一掃嘻皮笑臉之態,臉上頓時罩上了一層寒霜。
「我們真是失敬,原來是玉面人魔的女兒。我們早就聽說蠻荒絕域中隱藏了一
位任傑,練就了一種『玉手流丹』的功夫,十步之內,致人死命。這功夫已經傳給
了玉面羅剎的女兒……」
不待那人說完,卓王君的雙眉一挑:「我就是玉面羅剎的女兒,看你們能親我
何!我已出手傷了你們的人,他再也無法生還,你們只管向我索回這筆血債就是了
。」
說完,十分不屑地仰望雲天,好似她身邊根本沒有這些人一樣。
摹聞一陣嗆嘟之聲,幾個人早從身邊撥出劍來,他們是想在這個江湖第一女魔
的女兒身上尋得一點便宜。
她實在太美,美得耀眼,尤其她那白色衣裙,在林中積雪輝映下,更顯得一塵
不染。周圍這些塵夫俗子望著她就是鐵煉的金鋼,也有被她溶化的可能。
他們的心都在怦怦地跳,但他們知道這是一朵有刺的玫瑰,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慢說是任意採摘。
相持了將近半盞茶工夫,卓玉君見他們毫無動靜,這才冷冷地一笑:「不怕死
的,只管動手;怕死的,就給我滾!否則,姑娘我要走啦!」
說完,果真欲抽身而走,而且並未施展輕功。
泥菩薩還有個土性兒,何況萬物之靈的人。當下只聽一聲暴喝,頓時刀光劍影
亂晃,發出呼呼風響。
卓王君見這多人同時攻到,也驟然吃驚不小。她沒有臨敵經驗,雖然她練就了
「玉手流丹」絕技,剛才也曾試出了它的威力,但在眾多高手群攻之下,自己是否
能全身而退,卻也沒有太大把握。
閃晃之間,她讓過這一招暴襲,但五個人又復同時攻到。
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加之五人連手,就更倍增威力,竟將卓玉君一個巧小身
體,裹在一片刀光劍影之中。
她雖然又施展過一次「玉手流丹」,也有一個傢伙倒了下去,但她發覺自己的
功力,卻十分難於凝聚。這才想到她被玉面羅剎拎回鳳凰宮去時,幾次點中她的重
穴,原來她那蛇蠍其心的母親,竟然欲毀去她的功力,所幸丁偉曾贈她服用千年靈
芝所練的聖丹,她出穴時又曾服用「定命鐵心丹」。否則,她真是不堪設想了。
想到她功力險些被毀,故對玉面羅剎實在恨到極點,雖然她們有母女名份,卻
是待她恁般狠毒。
又想到若不是悄冤家出手相救,自己這一生是完全毀了,甚或性命也將不保,
故對丁偉的懷念也就更為迫切。
就在她這略一失神之間,眾人又已暴喝攻到。
她不敢再輕易出手。好在她的輕功在眾高手之上,只以閃避功夫來避其銳氣,
也間或發出一掌。
拚鬥時間一長,卓王君終究是個弱女子,便已有些不支,對於自己的武功,也
漸漸已失去信心,一時銳氣大減,竟完全陷入動,成了挨打的局面。
這群圍攻高手中,有出自少林門下者,亦有崑崙門下者,故兩派精湛博大之武
功,發揮到了極致,逼得卓王君團團亂轉。
她的玉臂上,已被劃了一條半寸長的口子,鮮血淚淚地流著,這就更令她肉跳
心驚,掌力打了折扣。
圍攻的四個高手,則愈鬥愈勇,他們要為兩個死去的同伴報仇,也想將工面羅
剎引出來。
本來他們一上來,還覬覷於卓王君的美色,但目睹兩個同伴的慘死,不由心底
裡直冒寒氣。故都一斂心神,摒除雜念,刀劍出手,已成了拚命的招式。只覺冷颶
颶的寒風砭膚,令人窒息。
卓玉君再不是那股氣定神閒了,除閃避之外,似已無餘力再拒強事,尤其左臂
隱隱作痛,也分散了她不少功力。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點白影竟劃長空而降,丁偉只一掌便逼退圍攻人自己
也趨身而人。
當兩人看清對方之後,都不禁「咦」了一聲,兩人心中,更是撲通撲通地亂跳
。
卓王君臉上泛過一股淡淡的哀愁,她似一個受盡了委曲的孩子,眼睛裡早已充
滿淚水。
丁偉似有千言萬語,但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幾番欲言又止。
四個圍攻卓王君的高手,被一股凌厲無比的勁力襲到,頓覺得全身氣塞血湧,
連續幾個踉蹌,差點跌倒。
但他們看清來人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時,便有些不以為然,他們不信這個十
來歲的少年竟能勝過他們四人聯手。微微納氣之後,返身又上,口中更夾著不干不
淨的話:「小賊,膽敢偷襲老子,要你死得好看!」
他們不僅是恨丁偉向他們偷襲,更恨他長得面如冠王,唇若塗丹,卓王君對他
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這些人那裡看不出,因此更是妒火中燒。
其實丁偉出手相助之初,並沒有看清那小巧的女子是誰,他只覺得以眾凌寡是
一件有失公允的事,在他的想法中,正如他自己一生一樣,如果有人恃強凌弱,或
以眾暴寡,那怕圍攻的是他真正的仇人,他也必定拔刀相助。
當他發覺一個弱女子被人圍攻,而已堪堪不支的時候,如果他再不出手,定當
遭受其害。故一聲怒吼,右手一掌推出。
所幸他未施展出「嵌金截鐵」掌法,否則當時就讓這些人血濺林中,暴屍荒山
。
雖然他所施出只是普通掌法,但就他眼下武功而言,也何如長江激流,大海波
濤,洶湧之極。
這群人在江湖中也算得上一流好手,可在他一攻之下,也不由得血湧氣塞。
故同時大喝一聲,又一齊攻到,威力自是更大。
丁偉右臂微抬,一股微微罡氣,逼得四人再次退後,而他與卓玉君面前,已被
一層無形罡氣所籠罩。
但聽得丁偉一聲冷笑,喝道:「這麼多武林高手,江湖中露臉人物,卻來以眾
凌寡,羞也不羞!」
四人臉上不禁也微微一熱,他們剛才被丁偉抬臂之間的一股無形力迫退,又被
他一頓奚落,頓時十分難堪,故望著丁偉,楞楞地無言以對。
丁偉又怒喝道:「諸位難道還不識得厲害,望著我幹什麼!
如果不服氣,不妨再試試!「四人被丁偉一激,怒不可遏,彼此對望了一眼,
暴喝一聲,刀劍並舉,同時撲到。
卓玉君本欲出手,卻被丁偉的眼色所制止。
驀問問哼連聲,四個高手倏進乍退,來得快,也退得快,一個個怒目橫眉地,
望著丁偉,卻是奈何他不得。
卓王君也楞了,因為她確未看清了偉施出了何種功力。
四個高手那裡能嚥得下這口惡氣,一斂心神,怒吼一聲,人影又復飄進,頓時
掀起九道狂風。
他們這一遭攻得更猛,所施功力,也非一般武師可比。一個個全都施展出本門
絕技,因為擺在眼前的,不是生便是死,那裡還敢絲毫大意。
丁偉只是微微一笑,旋即靜立如故,那「人中之人」的「靜極生極動」,的絕
妙功夫。只在那笑容一斂之間發出。
四個撲到的身體,竟被反彈出丈餘,有如斷線風箏一般跌倒在地。只見一個個
口吐著鮮血,人也昏了過去。
這一招本是他「人中之人」的極致,有剛有柔,有正有反,也有守有攻。
當四人撲到之時,他那全身所凝聚的罡氣,驟然分散,故發出一股剛柔之力,
將四人功力全盤吸出,而四人凌厲無比的一擊,卻如撲在一堆敗絮之上。
但四人都是第一流高手,一覺不對,猛地收招,但他們功力尚未凝聚,而丁偉
那「靜極」至「動極」已生變化,反彈之力,大得出奇。慢說四個功力未聚,就是
凝聚了功力,也不過讓自己的功力反震回來,多受些傷而已。
丁偉冷冷地喝道:「這就是給你們這些自大,目空一切者的狂徒的一點懲戒,
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說完,望了卓王君一眼:「姑娘,不要同他們一般見識,走吧!」
忽然他觸及卓玉君臂上血跡,又不覺失聲道:「姑娘的臂傷,是否要緊?」
不待卓王君答覆,又在懷中取出一顆「聖丹」,遞到面前。這是恩師所練『聖
丹』,為千年靈芝神物。服之可醫病,祛邪毒,且增加功力。姑娘已服用過一次,
如再服這顆,武功定有非常的進境。「卓玉君聽他說完,星目中早含著淚珠。但她
卻想得甚多,因為她在丁偉身上,已經欠下了太多的感情之債。故丁偉就將「聖丹
」遞予她時,她竟一時未接。
丁偉又道:「姑娘快服下這顆聖丹,臂傷要緊。」
卓王君聽他又一次提到自己臂傷,心中感到陣陣溫暖,本來傷口還有點微痛,
此時竟似沒有一點痛楚了。
她從丁偉的掌中接過那顆藥丸,塞人口中,但覺得一股微熱,直透四肢百骸之
中,使自己疲勞頓失,精神倍增,臂傷的疼痛立止,而且週身更發出絲絲熱氣逼得
她不能不運氣相抗。
丁偉見她的面色如花,知道聖丹正在她身上發生顯著功效,又晃身至四個大漢
身邊,每人塞入一顆藥丸,才向卓玉君微微一笑道:「姑娘前途珍重!」
說完晃身就走,四個高手都坐了起來,望著丁偉的背影:「小英雄請留步,我
們敗得不清不白,以後必定要報這口怨氣。」
丁偉還來不及答言,卻聽得卓王君冷笑道:「你們這一輩子也休想報這口怨氣
,還是珍惜你們的狗命吧!」
四個武林高手,臉色同時一變,道:「只要名在,哪怕人亡,我們必定要報這
遭大辱,反正山不轉水轉,青山常在,綠水常流,我們等著瞧……」
丁偉雙頰頓現殺機,但立即隱沒,也朗朗地笑道:「我丁偉,立身在天地之間
,絕不避任何禍福,蕩群魔,靖寰宇,除強扶弱。
諸位既有志氣,那麼好吧,我等著你們!一年、兩年、五年、十年,甚至三十
年、五十年,隨便你們什麼時候,我都等著,不過你們如果惡習不改,下次給我遇
上,小心你們的腦袋!「說完,一聲嘯天龍吟,寒光一閃,頓時萬道華光,反手一
彈,劍風起處,那棵合抱大樹,便應手而折,轟然巨響震得這夜空中蕩起一片回聲
。
不僅四個高手,驚心動魄,連卓玉君,也楞住了。她實在難以相信俏冤家的武
功和神力,因為他在一年前,曾被她娘拎住過,那是他的武功泛泛,何故短短一年
中,他竟有恁般進境。
她心中又是一陣怦怦然,不自覺地,望著丁偉的俊臉。她想說幾句話,可他們
之間又是這樣陌生。雖然他的影子,一直印在她的芳心上,而他們彼此的距離,卻
也是這樣遙遠。她那孤獨的芳心,只有孤獨的幻影相伴,她眼中不由得又湧出兩顆
淚珠。
丁偉也看見卓王君的驟然變化,但他不願卷人這愛的漩渦中,他也不明白愛的
真諦,實際上,他第一個要尋找的對頭,正是她的母親玉面羅剎。
他想到玉面羅剎,又望了一眼卓玉君的玉影,全身微微一懍,因為她眼中那兩
顆晶瑩的淚珠足以使任何人融化。
丁偉不敢再看一眼,寒光陡斂,寒虹劍人鞘後,一個身體霍地拔起,有似長天
飛燕,踏著夜光,疾馳而走。
四個高手一直到丁偉飄身走後,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
「我們今天算是長了見識,這柄劍,也許正是江湖中所傳聞的那柄神劍。」
卓王君似乎聽出了他們話中之意,心中微微一動,也就替丁偉更擔上一份心事
。當下嬌軀一晃,也跟著走了。
只是她起步較遲。而且出得林後,與丁偉去的方向背道而馳,故兩人在以後的
一段時間,一直未曾碰面。
卓王君帶著一顆關懷和悲傷的心,四處飄蕩。她要尋找什麼?沒有人知道。
有時她十分柔順,她有時也十分狠毒,許多人都傷在她「玉手流丹」之下,尤
其是那些年輕人,自,命為武功不凡,想在她身上佔佔便宜,結果往住命喪黃泉。
故此江湖上,盛傳這朵玫瑰的心毒手辣,也有以寒冰美人來形容她。但哪裡知
道寒冰美人的芳心中,早被丁偉這俊秀的影子,牢牢地佔據著,根本沒有別人插足
的地方,而那些自命不凡的傢伙,焉能不自找沒趣,甚至自取滅亡。
且說丁偉自奔惡林之後,因為他不辨方向,並未回到他自己住下的客棧中。
當天色微明時,他不僅看見了長江滾滾浪濤,也望見了一座巍峨的城。他,這
個終年奔馳在深山大濤中的孩子,一時也愕住了。
他一打聽這就是金陵城下時,心中又不覺跳起來。他曾在書上讀過秦淮河畔的
胭脂水,也曾幻想著自己有一日能躺在那畫肪中。他既然來到這裡,必得暢遊這些
地方。
倏地,玉面羅剎的影子,又晃過腦際,心頭登時微懍,暗暗自責道:「丁偉啊
!父死母亡,恩師暴死荒山,你還有甚興趣,逸樂於山水之間……」
經這一番自責,他頓時豪情萬丈,誓要尋得女魔老巢,為父母恩師報仇血恨。
他走到一個樸實而善良的老人跟前,深深地一揖:「老伯伯,請問去石臼湖還
有多遠?」
「石回湖?」那老人被他問得張口結舌,不知所答。楞楞地,望了他一陣,才
微微笑道:「小兄弟,我聽你口音,不是此地人氏,你去石臼湖做什麼?」
丁偉年紀雖輕,江湖門檻已經不少,一見老人這副緊張神色,料定玉面羅剎,
所加諸於江湖的災害,令人望而生畏,甚至談虎色變。
這朵武林奇葩,那管什麼厲害,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但微微一笑,故作不懂
老人驚異之色。
道:「老伯伯,我聽說石臼湖被玉面羅剎霸佔。這是個萬惡不赦的人魔,我想
去將她除掉,以為天下人除害。」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老人臉色驟變,他望了一下四周,見沒有別人聽見,這才
緊張地向丁偉道:「小兄弟,此地非談話之處,寒舍就在城外不遠,請到寒舍小坐
如何?」
丁偉見他那副緊張神色,已猜知大半,微微笑道:「只是打擾老伯,必有不安
。」
老人那敢答話,背過身來,就向前走去。丁偉也就緊隨在後。
來到一座農舍,老人弓t導了偉人內,旋將門戶緊閉,有如大禍降臨一般:「
小兄弟,你……你……你是怎麼啦?在大街上居然敢說要除掉玉面羅剎,你知道此
間到處都是她的眼線。」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我們處在這裡的人,別說不敢提玉面羅剎之名,連
石臼湖之字,都不敢說起。」
丁偉頓時義奮填膺。道:「老伯伯,我就是因她在江湖惡跡昭彰,才欲為武林
除此大害。」說時星目一展,望了老人一眼:「既然如此,請老伯伯指明去石臼湖
的路徑,晚輩即刻上途。」
老人慈愛地望了丁偉一眼:「請恕老朽直言,玉面羅剎縱橫江湖數十年,多少
武林高人,不敢對她作正眼相看。孩子!你下面的話,他似乎不好意思說出。
其實了偉也體會出老人要說的話,故朗朗地笑道:「這個老伯盡可放心,玉面
羅剎的武功,我倒沒有放在心上,武功山的鳳凰宮,雖然設置得如龍潭虎穴,我依
然一把火,把它燒得乾乾淨淨。」
他微微一停,望了望老人的臉色,又道:「只是石臼湖一定有許多機關陷阱,
如果不悉地理,不知路徑,倒也無法下手。」
老人簡直有如聽神話一般,看他正正經經,又不像是開玩笑。楞楞地望著他,
是懷疑,也是驚異。
丁偉復又朗朗地笑道:「老伯伯是不敢相信我有制服女魔的能力嗎?我現在請
老伯伯看看這石下。」
老人低頭看去,見那塊長寬數尺之巨石,中間踏了一個深深的足印,老人用手
一摸,那些石粉推滿一坑,足印有三四寸深。
老人臉上頓現驚容:「小兄弟,敢問野鶴神君,是你何人?」
丁偉聞言,也驟然一驚,朗朗地笑道:「野鶴神君是在下啟蒙業師,老伯伯何
以認識?」
老人聞言,老臉上頓時綻開了笑意,但也隱含著淚水。顫顫地說道:「野鶴神
君有徒如此,還有什麼遺憾。只是孩子,應該懂得孤掌難鳴的道理,雖然從你的『
嵌金截鐵』功夫看來,似要高出野鶴神君甚多,但你要知道,近百年來,練就此種
功力者,僅野鶴神君一人,尚且敗在那只騷狐狸手下,孩子,小不忍則大亂,還是
多思量一番吧!」
老人這番話,誠可謂金玉良言,但丁偉此時,如何聽得進去。
故淡淡地一笑道:「老伯所言,丁偉心中銘感,只是鄧玉面羅剎,我已有絕對
把握勝她,而且她幾次都傷在我的劍下,只是為著其他原因,才讓她逃走。我這次
千里迢迢趕來,就是要替恩師報仇,為江湖中除害。」
他微微一頓,望了老人一眼,又道:「尚未請教老伯尊姓大名,請恕晚輩唐突
。」
老人先自朗朗一笑,道:「孩子,你可曾聽見你師父說過一個騙吃混喝的人,
人們稱之為………」
不待老人說完,丁偉一躍而前:「老前輩莫非就是當日以一隻肉掌,接過乾元
上人的二十四路追雲劍的鐵腕神丐……」
老人不待他說完,笑道:「神丐談不上,鐵腕更談不上,就是曾騙吃混喝罷了
。」
這個老頭,既不正,也不邪,他是介乎邪正之間的人物,但不知他留在這裡,
有何目的。
這朵武林奇葩,不愧為武林俊彥,他望了鐵腕神丐的住室,又看著他的衣著,
見他已完全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土老兒,便故意調侃道:「貓窩旁邊,容許老鼠打
洞,老前輩作何感想。」
鐵腕神丐淡淡地一笑,雙目露出幾分淒涼的滋味:「孩子,你只知其一,不知
其二,老夫的事,大概你師父以後都未告訴你,你還以為老朽是當日的鐵腕神丐。
」
丁偉聞言,楞楞地望著這個怪傑,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原來鐵腕神丐與乾元上人印證武功,落了個兩敗俱傷,所幸野鶴神君趕到,才
保住了他一條性命,但一身功力卻因此散去。
乾元上人則因預服了一枝「雪參」,調息了兩月,就已痊癒。鐵腕神丐這才回
到金陵來,度著這剩下的殘年歲月,他說完,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大有英雄末
路之慨。
丁偉也好半天作聲不得,因為他實在不曾聽說過這件怪事。
鐵腕神丐又淡淡地笑道:「孩子,你想想要是當年,我還能容許這騷狐狸猖狂
到恁般程度麼?就是我武功再不濟事,也要鬧她一個天翻地覆。但是,今天貓竄旁
邊,有老鼠打洞,又能奈何。」
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丁偉欲將話題引開,以免這個老人觸景生情:「老伯伯,但不知石臼湖的情形
,你是否有過耳聞?石臼湖究在何處?究竟有什麼奇異詭詐的佈置。」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鐵腕神丐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又聽得他朗朗地一笑道:「孩子,你既然來此,先好好歇歇,我當然要將所見
所聞,提供給你去作參考。」
丁偉知道此事急也無用,尤其女魔此番歸來,必嚴陣以待,因為她所請出的撐
腰人物,西缺的腿已廢去,南僧的武功亦散,只剩下東惡和北魔,她自己也曾負傷
,尤其卓王君的離去,未必她就毫無母女之情,故心境定十分惡劣,防範也一定十
分嚴密。
不過石回湖雖然險阻,丁偉也必須去闖上一番,何況那裡不一定就是龍潭虎穴
。
鐵腕神丐準備了一頓豐富的午餐,又要丁偉休息了半日。
這才將石臼湖的全貌和女魔的設置,概略說出。
原來這石臼湖,是一個湖中小島,周圍有水圍繞。女魔就憑著這天然險阻,按
河洛圖書,在水底佈置了許多暗卡。若有船隻靠近,必然沉沒,若有人想從水中潛
水而去、不要說無法接近,在那些五行變化之中,便會使你筋疲力盡,或者在水中
,被人擊殺。
丁偉雖然藝高膽大,但對鐵腕神丐所說的,也不由得聳然動容,因為他身負武
林榮辱大任,容不得半點疏忽。
等得天色漸漸黑下來,丁偉一躍,出了鐵腕神丐的小屋。雪依然還在飄落,丁
偉那白色的身影,奔馳在這暮色之中,他的衣飾,不容易為人發現,尤其他行進的
速度快得難以令人置信。
不消一盞熱茶功夫,早就奔到鐵腕神丐所說的位置,水中小島,陷在一片大雪
之中。
丁偉忖度地勢,既無船隻,除踏波飛渡而外,別無他法。
故略一沉凝後,即飛身而起。但就在飛去之頃,巨石後,竟發出兩點白光。
只是在這雪夜中,無人注意。
丁偉停身空中,又復降落,踏著水面雪花,時起時落,有如流矢。眨眼之間,
就掠過這里許湖面,登臨彼岸。他先停身在一株松樹上,對全島作了個詳細偵察,
才一步一步走去。
但忒也作怪,踏遍了全島,那裡有什麼佈置,連一點可疑的跡象也沒有。他還
以為自己奔錯了方向,正欲離去時,摹聞幾聲軋軋之聲傳來,幾點燈火,也倏明乍
滅。
丁偉眼睛何等銳利,不僅看清了燈火的位置,也看清了有人影在晃動。頓時精
神大振,心隨意動飛身上前,孰不知竟踩著了機關,他只覺得腳下一軟,人也向下
疾降。
丁偉心中雖然一驚,但他存了人虎穴,擒虎子的決心,卻也不懼。正在他略一
凝沉之間,只覺得全身一涼,穴口中竟湧進一股流水而且十分洶湧。
丁偉驟然受此一擊,又值天氣奇寒,乃縱身而起,但軋軋巨響又起,穴口竟然
關閉,幾塊巨石,應聲落下。
丁偉心中不覺微驚,忙向旁邊門去,所幸掉落巨石,為數有限,尚能避過,但
這地穴卻如鐵壁銅牆一般,他也無法施展出嵌金截鐵手法,將其震毀。他身子往下
一沉漸漸兩腳已浸在水中,他全身皆沒人水中,欲求萬一的機會,但水深無底,竟
無落腳之處。
登時心頭泛過一陣寒意,暗忖道:「完了,我因一時不察,竟中了惡魔鬼計…
…」
他因不諳水性,又只得冒出來,身體微微上縱,貼身在石上,但雙足仍沒於水
中。
穴口又已不斷地墜落巨石,震起轟然巨響。
丁偉望了一眼穴頂,又望了一下水中,哺哺地說:「完了,我丁偉命該……」
不待下面的話說完,驀聞玉面羅剎一聲嬌喝,連聲巨響,有如山崩地裂一般,
石穴也竟漸漸縮小。
任由丁偉這武林奇葩,武功高絕,豪氣干雲,此際吐不出一口氣來。逼得他只
有向水中墜落,墜落,淚、水。冷汗,已混成一片。
只因這一番,有分教:陷阱情天,捲起無邊殺孽;仇山恨海,佈成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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