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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 魔 決

                 【第八章 雙絕遺恨】   當兩人走入另一間石室時,卻驚得目瞪口呆,侯懷忠,更哇地哭出聲來。   原來那只母猴,早已精枯力竭而死。   它默默地的死去,人不知其生,亦不知其死。   乾元上人心中一動,這才在石榻下,將那日兩個屍首旁,所留索箋取來。且自 忖劍術,經已練成,他亟欲獲知其中秘密。   但當他看完這索箋之後,連心也幾乎爆炸了。   原來兩個正是五六十年前,殺人不眨眼的南北雙煞,南煞雙劍連環,北煞一劍 一標,曾使整個江湖中,神鬼難安。   這只母猴系北煞在長白山所飼養,亦有五十餘年,初隨北煞練功,後又隨南煞 學藝。   雖然它非人類,但性極靈異,以一猴而兼兩家之長。   後來,雙煞來到這穹風谷中,發現了寒王劍,卻因為寶劍誰屬問題爭執不下, 終於以武功解決。   一年、兩年。三四年過去了。終於兩人拼了個力竭神枯,同時重傷不起。   母猴在雙煞拚鬥之時抱來這個男孩,但並未引起雙煞的注意,反而加速了兩個 各顯所學,施展殺手,才落個兩敗俱傷。   乾元上人看完這素箋後,一時竟做聲不得,當日母猴以掌力毀屍的一幕,又展 現眼前,頓肘全身掠過一陣寒意,不自覺地,又注視在母猴身上。   他們雖然有人獸分別,但武功上,卻發生了真實的情感,又想到侯懷忠功力陡 然增加,母猴無疾而死,頓時疑竇叢生。   他的經驗閱歷何等豐富,又以修參妙諦之後,凡事皆可忖知八九分,故輕輕在 母猴額上戳去。但見他早已血枯精竭。   任是乾元上人這般高人,也競掉下淚來。   因為他發覺母猴雖然畜類,卻有萬物之靈的人而所不欲為,亦不敢為的事。   母猴雖有絕世武功,也無法予以傳授,終於它引來了這個武林高人,將教育胖 娃兒的責任,全交給了乾元上人。它雖然避開了,但依然負著採集食物的任務。   它又將自己獨創的拳勢,印在石壁上,以吸引乾元上人練習。終於,武林中獲 得這種舉世無匹的猴拳。   它也憑著單純的想法,仿照高人的伐毛洗髓,來替侯懷忠代輸功力,侯懷忠所 受的功力甚多,可它卻不知道適時調息。   故在連續三個夜晚之後,它的功力已全部輸在候懷忠身上,儘管他一時尚不能 融化,但就目前功力言,候懷忠雖然還是個孩子,卻已超過一般江湖高手了。   乾元上人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孩子,它是死了,卻成全了你的一生,它也 做了一件慈母一般的事情。」   乾元上人的話,說得十分低沉,連這石室中的氣氛,也轉變了一樣。   侯懷忠只叫了一聲「師父」之後,又撲入老人的懷裡,哭出聲來。   他們將母猴移人另一間石室,乾元上人以指代筆,寫下了「俠義猴之塚」五個 大字。   寫完,乾元上人沒有說話,只是拉著候懷忠的手,走過這不算短的甬道,又回 到他們的石室中。   自此,乾元上人更是加緊督促侯懷忠每日練習武功。侯懷忠卻是稟賦過人,八、 九歲的年紀,終日沉默寡言,只以練功為念,且聞一而知十,凡各種精奇招式,無 不能融會貫通。   乾元上人心中之喜,自是非言語可以形容。   他到這穹風谷來,外面的世界也幾乎全部置諸腦後,甚至連他如何到此穹風谷 來,也都未曾想到。   秋盡,冬來,看看又是春花怒放。可穹風谷四季都籠罩在濃霧之中。   這裡見不到太陽,也見不到風雪,唯一顯著的事實,就是侯懷忠長高了,劍術 也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乾元上人所練的「寒虹劍氣沖牛斗」,已漸漸窺堂奧。近來正著手靜坐,再將 修參妙諦。   他被玉面羅剎所傷,他必須去洗刷這生平未有的奇恥大辱,因此對自己的武功, 必欲達到另一種境地。侯懷忠近來也跟著練習,「寒玉」寶劍,施展開來,已是非 同凡響。但也正因為他的武功有奇佳進境,才造成了武林中另一樁混亂。此是後話。   這日乾元上人練完「七絕劍」,只覺神清氣爽,似有進了一層。這「七絕劍」 乃「寒虹劍氣沖牛斗」和「玉手偷香夜襲人」兩卷劍笈綜合而成,後者即「穹風谷」 所遺劍笈。   兩種劍法,一個以剛猛見稱,一以輕靈稱著,合二為一自是另成一絕。這兩種 劍術,一剛一柔,相輔相成,迅速合成「新七絕劍」。並在初練之時,就傳給了侯 懷忠。   以侯懷忠的稟賦,以及內功基礎而言,雖然無老人一個甲子以上修為,但他卻 承受了他們至精至微的絕學,故在「新七絕劍」上,更見功力。   但恁地作怪,乾元上人自練成「新七絕劍」之後,臉上老態盡脫,那有如銀霜 般的鬚髮,映著紅噴噴的臉龐,真可謂鶴髮童顏。   他撫著侯懷忠的頭,泛著得意的微笑。   他,這個一代武林奇人,是滿足,是欣慰,他不知自己完成了什麼,也未想到 以後的事,只是盼望著這個由母猴撫養大的孩子,將來為武林中放了異彩,他哪裡 知道他的一番作為竟為武林另一場浩劫埋下了禍根。   不知道又過了幾年,「穹風谷」的積蓄也快用完,侯懷忠已成長得如小牛一般 壯實,雖然不高,確十分結實,濃眉。大眼,皮膚黃黑,是個五短身材。   乾元上人望著他,這才知道自己在此已消磨了好幾個寒暑。   他猛記起自己被玉面羅剎所傷,要不是被丁偉那孩子所救,幾乎沒命。   但當丁偉去追趕玉面羅剎時,自己竟來此「穹風谷」中,而且將那件事忘得一 干二淨。   這個武林異人,頓時頻頻跌足,並連連以掌敲著自己前額。   一時間,悔恨交集。   當即吩咐了侯懷忠幾句,又吩咐他應練的功課,自己也就逕向谷口奔去。   臨行,他約定了重返穹風谷的日期,但世事滄桑。待他再度來此地時,竅風谷 已是面目全非了,此是後話。   且說乾元上人出得「穹風谷」後,已是夏盡秋來時分,田疇中一片金黃色,正 是收割的季節。   他雖然慨歎年華似水,但他對自己武學成就,卻不時露出微笑。然而當他一打 聽,頓時楞楞地,一言不發。   他萬沒想到,他在「穹風谷」中已度過兩年零十個月的光陰。   這漫長的歲月中,不知了偉那孩子身寄何方?老友孤山樵隱,已否尋得愛孫? 他此時已是百感交集,雖然他已挾武林絕學,而兩條腿,卻如千斤般沉重,動彈不 得。   終於,他被一連串的冷笑所驚醒,這才微微斂心神,舉目四望。   摹聞腦後一陣勁風襲到。乾元上人在這短短三年中武功已達通玄境界故臨危不 亂,跨步橫身間,人已在一二十丈之外,但當他看清來人時,任由他噴念全消,也 不禁怒火中燒。   來人也非弱者,一招走空,隨即飄然疾進。不待乾元上人回招,方便鏟已虎虎 生風直向頭頂罩下,但覺鏟風砭膚。   乾元上人怒斥道:「惡僧!老夫一再饒你不死,依然惡性不改。」   說完,兩臂同時交相拍出,兩股勁風,凌厲無比地,直向方便鏟擊去。   但聽得一聲暴響,方便鏟與兩股掌風相交,激起一陣轟鳴,直震得那人連連後 退。乾元上人自己也微微退了半步。   原來此人,正是四惡之一的南僧厲中。   他這把方便鏟,敗過多少江湖高手,不想今日出手不過一招,就幾乎被乾元上 人的掌力震脫,直震得他兩臂酸麻。厲中心中不由不緊,這老鬼有點邪門。這短短 時日,就增進如許武功。   雖然兩臂還在微麻,但他如何肯服,虎吼一聲,方便鏟又是一招,以雷霆萬鈞 之勢砸到。   乾元上人十指如鉤,腳尖直立,有如翅靖蜒振翅一般。   驀聞絲絲銳風,數十道無形潛勁,有似狂風驟雨撲到。厲中頓時大驚失色,一 個肥大身軀,暴向丈餘之外倒去,弓身彈腿,一躍又是丈餘,才堪堪脫出險招。   好漢不吃眼前虧,南僧以工計之心聞名,一見自己無法取勝,冷笑幾聲,人疾 如脫兔般縱身便走。   乾元上人淡淡一笑:「惡僧休怕,我老人家不會迫你一人,待有一日——你們 四惡會齊,我要你們死得心服口服。」   其實南僧厲中,又何至連一招也接不下來,就竟敗走,只因這中間,另有一層 重大關係,故此不願耽擱。   當然這原因並不簡單。乾元上人離開江湖,隱在穹風谷中將近三年,怎知道江 湖中起了多少的變化。   這得從那日丁偉與乾元上人離散之日說起。   丁偉以為可以在鳳凰宮中找到黃靜儀的下落,故一路之上,那個綠衣少女的影 子都在他腦際出現,而且他知道孤山樵隱就是他自己的外公時,心中也就更急欲拜 見這個唯一的親骨肉。   雖然他腦際中,泛出甚多幻想,但他一時間總無法平定這起伏的心潮。   丁偉雖然沒有染上江湖習氣,但他對人生的看法,卻是恨多愛少,他只在少數 幾個人身上嘗到過愛的滋味,而世上人所加諸於這幾個對他關懷的人,又都是無比 的殘忍。   他曾想到,世人為什麼會如此,人與人之間,為什麼不能和睦相處。   他也想到,當他救出黃靜儀小姑娘之後,再助她尋孤山樵隱,自己只要能將玉 面羅剎除去,將東惡、西缺、南僧、北魔制服之後,自己再不插手這人間恩怨之中, 那時翱翔於天地之間,做一點有益的事,效恩師野鶴神君,浪跡天涯,作一個風雲 野鶴。   他這意念陡轉,俊臉上也泛上一層笑意,摹聞一陣朗笑之聲傳來。   丁偉驟聞這笑聲,顯然是用一種精湛內功發出來的,暗忖道:「此人武功已然 不弱,我倒要看看他是何種路數。」   忙微微閃,避人一密林之中,因為他此際已屬心隨意動之境,故不僅無聲響, 甚至連一片樹葉也不曾帶動。   當他隱定身形,就有兩條人影撲到,他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甚是滑稽。   兩人進人林來,那矮瘦之人,又朗朗地笑道:「高兄,我們又走眼了,那裡有 什麼人來。」   那高大肥軀的傢伙往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算了,就是有人,也不一定是衝著 我們來的,我們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玉面羅剎顯然另有陰謀,別看她說得天花 亂墜,骨子裡還不是想到利用咱哥倆的武功。」   說完,竟得意地笑起來。   瘦矮子聞言,兩眼連眨:「這樣說來,高兄剛才所說的,都是虛與委蛇了,不 過……」   「不過什麼?你是否也看中了那只騷狐狸?她要是誠心誠意,就當請我們到鳳 凰宮或石臼湖去,住上十天半月。那有見面只拋上幾個媚眼,就想我們來為她賣命 的道理。」   高胖子一面說,一面露著得意的笑,又道:「不瞞你說,單是一柄斷金截玉的 寶劍,我倒沒有太多興趣,如果真是一柄古物名珍的話,那我當另行打算……」   他們的話音,修地放低,似乎成了耳語。   丁偉已聽出了他們談話的重點,知道玉面羅剎正在鼓動這兩個來謀奪自己的寶 劍,當下暗自警惕,心道:「真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正如恩師武林正神所言, 寒虹劍重現江湖,必引起江湖重大殺伐……」   但這朵武林奇葩心思縝密,對這兩個傢伙的存心雖然不滿,倒無意立即出手。 在他想法中,如何弄清玉面羅剎的本來面目,才是重要的事。   忽然,紅雲一晃,林中又多出一個人來。   丁偉一看,見是韓倩娘趕到,正欲高聲叫出,那高大胖子,早一聲朗笑:「妙 啊!妙啊!」   矮鬼也是朗笑連聲:「當真妙得緊,不知是你的艷福,還是我「我」字下面的 話尚未說出,就聽清脆的一個耳刮子響起。   定是韓倩娘因為這高矮二鬼,出言輕薄,出手懲戒。   登時又是一聲朗笑:「妙啊!妙啊!打是親,罵是愛,老矮你的艷福真是不淺。」   矮鬼本來被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半邊臉熱哄哄地,一口氣正無發洩,但聽 高個子這麼一說,氣竟消了一半。摸了一下紅得發熱的面孔,也跟著笑出聲來。   韓倩娘聽他出言更是無禮,早在補貼中抖出一條軟鞭,清叱一聲,軟鞭映日生 寒光,頓時漫天鞭影,直向高矮兩怪頭頂罩下。   兩怪確非等閒之輩,朗笑連聲,人也跟著飄退丈餘,那高個子淡笑道:「既然 是你的飛來艷福,我就不搶,先讓你過過癮。」   韓情娘直氣得雙頰緋紅,銀牙咬得吱吱亂響,軟鞭一揮,人也跟著前撲。   這兩個傢伙,乃是有名的江湖高矮雙絕,武功上各有其獨特造詣,不僅性情一 般暴戾,而且都極好女色。   他們本來久處蠻荒,只因玉面羅剎欲掀起這場武林混亂,到處糾集江湖高手, 才誘得這一雙色魔,放下自己在蠻荒的基業,遠道前來。   果然江南景色如畫,早使得兩個色魔眉開眼笑。   他們人雖然長得迥然不同,卻是同父同母的一雙孿生兄弟。   哥哥從父姓,身軀高大,且奇胖無比,人皆以高天齊呼之。   弟弟瘦且矮,性情也特別怪異,從母姓,名仇祿,一般人對賴仇祿,皆呼矮足, 江湖中譽其為高矮二絕。   此次他們兄弟連袂東來,如果沒有油水,當然不會空身回去。   玉面羅剎請來兩怪,也就是因其不熟悉中原情形,大可利用一番。   兩怪並非毫無頭腦,那裡會輕易上當,但他們對玉面羅剎卻另有企圖,只是時 間未到而已。   此時,見從天而降的美女,望之如十七八歲,而身材之健美,成熟,卻又迥非 個十來歲少女所可比擬。   兩怪這眼也看得直了,便說出那些不三不四的話來。萬未料到這是一朵有刺的 玫瑰,矮足臉上早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五個指印,紅中發紫。   高天齊卻很開心,他早就想好了漁翁得利之策,故自己晃身讓開。   韓倩娘那裡將兩魔放心在眼中,尤其輕輕一掌,就摑在對方臉上,故此更是放 手攻去,端的威猛無比。   矮足兔也是色迷心竅,雖然被打了一個耳光,卻根本未把韓倩娘當一回事。   韓情娘見矮足兔武功不弱,忽然想起這兩個人出處來,這才輕喝一聲,道: 「你們可是玉面羅剎請來的蠻荒雙怪?」   矮足兔又朗朗地一笑,道:「高兄,人家已認出咱們來了,還是我倆來陪上幾 招吧。」   高矮雙怪,本要兩人連手才能發揮威力。他們一高一矮,有守有攻,且彼此照 應,許多高手都曾敗在他二人手下,故有高矮二絕之稱。   此時矮足兔,出語招呼,高天齊只是朗朗地一笑,人並未移動半步。   韓倩娘嬌叱聲,軟鞭又已抖起,呼,呼風響,漫天鞭影,有如瑞雪彌空。口中 斥道:「我道高矮二怪,是何許人物,原來是恁般不倫不類的東西,本來我們無怨 無仇,但你們卻來助紂為虐,卻容你們不得。」   說完鞭影陡緊,鞭鞭不離要害,可謂凌厲之極。   矮足兔本來還發出朗朗笑聲,此際頓覺手忙腳亂。他的身體,既瘦又小,在他 雙掌運轉如風時,更成了一個小肉球,滾來滾去。   韓倩娘既恨這雙怪出口輕薄,又因他們此來是協力玉面羅剎,故手中軟鞭,招 招都使出十成以上功力。   韓情娘早有聖手神鞭之譽,武功自非一般江湖高手可及,近來更服用了丁偉所 贈千年靈芝所制聖丹,又經丁偉指點「神行移步」絕技,故武功又陡然間倍增。   她此際與矮足兔相搏,雖然矮怪有點手忙腳亂,但一時欲將其制服,也誠非易 事。   如果雙怪同時連手相搏,那時勝敗誰屬,真還不可預料。   韓倩娘見自己狠攻了一陣,依然無功,心中也是如小兔般亂撞,暗忖道:「這 高矮兩怪,卻非等閒,如兩人連手,我定當不敵。」   但她這遭是以真面目重現江湖,故決心為武林除害,於是呼、呼、呼連攻三鞭 身體暴然而退。   矮怪正被她沒頭沒腦三鞭,打得火星直冒,見她不進反退,壓力一鬆,人也跟 著躍起。   他那裡吃過這般苦頭。雖然知道韓倩娘是個棘手的對頭,要他就恁般馴服,如 何能夠,況還有高天齊在側,這件事,要傳開去,那還有何面目見人。   身形躍起,口中也怒喝道:「好個臭娘們!你打算跑,沒有這麼容易……」   語落,人也飄進三尺,陡覺寒風砭膚,臉上肩上,已火辣辣地著了一鞭。悶哼 一聲,連連退後。   韓情娘這一鞭是敗中誘敵,且是蓄勢待發,故無聲響,悄然而致。   矮怪本想找一個臺階,不料弄巧反拙,肩上火辣辣的痛,臉上更是血跡斑斑。   高天齊心中也掠過一陣寒意,暗忖道:「我如再不出手,豈不唇亡齒寒,看來 這朵有刺的玫瑰,誠非輕易可以採摘。倒不如施展出我們慣技。」   故朗朗一笑道:「娘子,你的軟鞭同你的人一般好看。」說完兩掌齊揮,兩股 勁風驟然而至。   韓倩娘陡聞風雷之聲,只覺掌風眨膚生寒。忙一抖軟鞭,以與相拖,腳下也忙 施展了「神行移步」的絕世神功。   一剎那間,韓情娘也成為千百個人影,攻左則右至,攻有則左至。   只見人影亂晃,鞭影縱橫,就算是高天齊這目空一切的蠻荒雙絕之一的高手, 也驚得心膽俱裂。   高矮雙怪再也笑不出聲,代之而起的,是一聲怒喝:「老二!你還等什麼。我 們還不快點打發了好趕路。」   矮怪調息了一陣,臉上鞭傷依舊,心中之恨更非尋常。   故也是一聲怒嘯,一招「推波助瀾」向韓倩娘滾到。   兩怪連手,確非等閒,高矮雙絕,誠非浪得虛名,高天齊以長攻為主,出一招, 對方全身各大要穴,多被罩住。   矮怪這遭出手,仍以攻下盤為主,故兩怪一上一下,一守一攻。   韓倩娘初一上來,還勉強可以應付在時間一久,則難免捉襟見肘,力不從心。   所幸她施展「神行移步」的輕功,否則早已被雙怪擒住,或暴斃荒郊,血濺黃 沙了。   看看三人已是五十招過去,高矮雙絕。已發出狂笑,還夾雜著許多不乾不淨的 言語。   韓情娘則愈打愈覺吃力,再也聽不見呼呼鞭響。雖然她藉著身法閃避快捷,但 已成被動挨打的局面。   兩怪朗朗之笑不絕,震得林中棲身亂飛空際回音歷歷。   「老大,你再加點勁,今天有你的樂子。」矮怪似已忘記剛才一鞭之恨。   韓倩娘雖然氣得花容失色;但已覺兩臂酸麻,舉鞭無力,奈何雙怪不得。   靜立在數丈之外的丁偉,早已看出了韓倩娘的處境不妙也恨極了這兩個蠻荒雙 怪。   他早在野鶴神君口中就聽說過這兩個怪物的惡跡,只是自己未曾見過,今日聽 他們口齒的輕薄,觀兩人連手發招的情形,知道恩師當年所言不差,眼看韓倩娘就 將遭兩怪毒手。只聽了偉猛地一聲虎吼,震得林木搖晃,人也如比天飛燕,霍地拔 起,足有四五丈高,斜身飄落,正在高天齊身後。   「姐姐,讓開!」   這聲音好甜,韓倩娘聞之大振,振鞭揮袖之間,便聽一聲慘呼。   高天齊一個高大的身軀,頹然栽倒在地。   矮怪一見,正欲上前扶起。丁偉早已逼近身後,一手抓住矮足免的身體,只見 出乎如電,在期門穴上一戳,一股熱流,遠向矮怪氣海穴上湧人。   矮怪也是冷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跌倒在高天齊身上。   一高一矮兩個惡魔頃刻間雙雙倒地。   韓倩娘臉上,露出春花般的笑意,但也略顯出幾分愧色。   「偉弟,這是蠻荒高矮雙怪,不知是否已死。」韓倩娘指著地上這兩個傢伙說 著。   丁偉微微一笑道:「姐姐,我來此間已經多時,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這兩個 傢伙是玉面羅剎請來的,他們的目的,是欲謀奪我手中寶劍。但他們的消息這般靈 通,卻也令人奇怪!」   韓倩娘望著他英俊的面孔,輕輕地笑道:「偉弟,我們救走乾元上人,玉面羅 剎等人受傷,他們一定都原原本本告訴了這兩個東西,否則他們怎麼會談到你的寶 劍。」   丁偉淡淡地笑道:「他們知道了最好,我就利用他的口,去告訴江湖中人,數 千年的寒虹寶劍又已出世,而且是在我了偉手中。」   高矮雙怪微微望了一下丁偉,似欲掙扎,但卻沒有半點力氣。   丁偉一陣長嘯之後,驀地寒光陡閃,那柄斷金截玉的上古奇珍——寒虹寶劍, 出得鞘來。   丁偉故意在高矮兩怪眼前一晃,道:「這就是你們想謀奪我的寒虹寶劍,只是 現在就是送給你們,也是無用。本來你們兩人,作惡多端,罪該萬死,不過今日暫 留你們活口……」   高矮雙怪聽說要留他們活口,心中好生歡喜,正欲掙扎坐起,不料全身骨節雨 後寸斷,復又一聲慘叫,跌倒在地。   丁偉一見,又復笑道:「這就是惡人的報應,你們的武功全廢,我亦將你們脊 梁骨震毀。你們這兩個色魔,若不給點厲害看,竟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幽幽清音,雖然是不急不徐地說出,但雙怪卻如晴天霹靂。不過他們不大相 信。   丁偉復向高天齊說道:「你們的功力全廢,你也休想以你內功修為,來強自療 息。哼!如果你們不信,你就試試。你在十個時辰之內,必咯血而死。記著,這是 惡人的報應。你們留得命在,已經萬幸了。」   說完,丁偉向韓倩娘一笑,「姐姐,我們走。」哪知這一走,又鑄成大錯。   走字一落,丁偉人已奔出林外,但這回他走得並不很快,韓倩娘反覺得學會 「神行移步」之後,無法施展其技。   丁偉心中似十分沉重,不知道他被什麼困擾著。韓倩娘幾次逗他說話,他都僅 以微笑答覆。   天色又漸漸黑了下來,牧童樵子,都在回家路上,倦鳥也在尋找棲息之所。   倩娘望了一下天色,道:「弟弟,我們再不能趕路了,可能今晚會下一場大雨, 趁現在去找一個客店息下來。」   丁偉仍是微微一笑。兩人就這般失落在夜色中。   這城鎮雖然只此才圓數里,但十分熱鬧,茶樓酒肆,笙歌弦舞,呈現著一片新 興氣象。   丁偉一直是沉默著。因為他對於去留問題,似乎並不關切。   倩娘走近了一步,淒涼地笑道:「弟弟,姐姐多活你二、三十年,什麼滋味都 嘗過,人生的酸甜苦辣,姐姐可算是都嘗過了。我一生孤苦零丁,好容易遇上你這 個弟弟,不僅於我有救生之德而且有療傷之恩,但願弟弟不必見外,凡姐姐所能做 到的,那怕犧牲性命,姐姐也必竭力以赴……」   不待倩娘往下說去,丁偉早打斷了她的話:「姐姐,你是怎麼啦?我不是把你 當成親姐姐一般看待嗎?你還提那些幹嘛?你認為我是施恩望報的人嗎?……」   情娘又歎出一口氣來,「弟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看你一直有著很大的心事 ……」   丁偉不禁笑出聲來,但卻沒說別的,只用手一指,道:「姐姐,這間客棧還整 潔,我們就歇下了罷吧!」   情娘也未置可否,就向裡走去。店伙見兩人衣飾華麗,早就瞇著眼,迎了出來。   兩人揀了兩間連號的上房,洗過臉,丁偉就回到他那一間去歇息。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遭進人這等客棧,過去雖然同野鶴神君走過了不少地方, 他的記憶中,卻沒有這個概念。故此時他又跌在往事的回憶中。不知不覺,雙頰又 堆滿淚痕。要不是一連串嗷嗷怪笑將他驚醒,他還不知道要冥思到幾時。   丁偉聞聽怪笑,驟然一驚,忙一口氣吹熄了那盞油燈,就見窗前人影晃過。   丁偉的耳目,何等銳利,雖然天黑,人影在窗外一晃之下,他已看出那小巧的 身影是韓情娘。   他暗忖道:「韓姐姐一定是聽到怪笑之聲,才趕出查看。但聽那笑聲,似不止 一人,如果她寡不敵眾,豈不被賊人所乘,我得去看看才是。」   他來不及去韓倩娘房中查看,身形一緊,人就穿窗而出。   他循聲辨向,人如流星趕月一般,疾馳而走。身形之快,常人根本難以看清, 還會以為是看花了眼。   這朵武林奇葩,疾奔一程,其速何逾飛鳥。少說點,也有三數十里路,但一點 聲息全無。不一刻,殺到一條峽谷前面,峽谷之中白霧漫漫。   丁偉好奇之心大起,因為嗷嗷怪笑,就傳自此山谷中。於是他伏劍而人,愈往 裡,道路愈窄。但風聲呼呼,殺聲連天震得山谷中回聲不絕。   丁偉暗道:「怪不得韓姐姐也趕來此間,原來這裡又展開一場生死搏鬥。   故微微提氣,人也如喜鵲登枝一樣,踏著那片林梢,往山谷深處奔去。   霧色越來越濃,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丁偉只有憑著耳力,來辨別拚鬥之人的遠 近,終於林木漸少,山谷地勢地較寬,一陣山洪暴發,震得群山響應,那擊打在巖 石之上的水珠,宛似片片銀花。   一座水潭,約有百十丈寬,山澗水流,皆聚集於此,故形成一座深不見底的惡 潭。但見水中游窩亂轉,映射出四山景色,有若鬼域一般。   潭那面有一片草地,正站定七八高高大漢子。一個女子正與兩個大漢相搏。   丁偉一望,那一群圍觀的人,個個都是彪形大漢,顯然都是武林高手。   兩個漢子圍鬥一個女人,卻是雙方勢均力敵。   這些人丁偉一個不識,但因他一向受惡勢力逼害,故無形之中便對兩個男人不 滿,也那群圍觀之人中竟無一人主持正義大不以為然。   登時氣沖牛斗,沉聲大喝道:「住手!」   這聲音震得三個拚鬥之人,耳鳴心裂,那群圍觀的七八個高手,也一個個踉蹌 蹌地後退,只因這一番,有分教:狹谷尋仇,獨拒群雄無懼色;青山有幸,偏教壯 士志難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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