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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 騎 金 戈

                   【第八章】
    
      衛長城沉聲道:「邴老師你對眼前舉動如何解釋,恐老朽返回覆令在山主面前 
    無法自圓其說。」 
     
      邴炎似氣有不忿,冷冷笑道:「山主未免太不相信我倆了。」 
     
      衛長城詫道:「第七洞就只邴冉兩位老師麼?」 
     
      邴炎道:「自然不止在下兩人,但本洞系邴某作主,其餘之人均系隨從多年, 
    忠心不二。」 
     
      衛長城微微一笑道:「昨天文筆峰下死了本門高手十一人之多,不知邴老師知 
    情否?」 
     
      邴炎答著:「這個在下知道!」 
     
      「本洞高手亦損折了三人。」邴炎又說。 
     
      衛長城頷首道:「但那蒙面賊徒尚未查明由何處進入,邴老師久居本谷,稔熟 
    地形,請有以教我。」 
     
      邴炎不禁一怔,尷尬笑了笑道:「在下只知七洞,不知其他,請衛老英雄不要 
    見怪。」說著頓了一頓,又道:「本洞絕無吃裡扒外的奸細,邴某可以頸上人頭擔 
    保。」 
     
      衛長城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倒可省除老朽甚多麻煩,但若廿八洞之人均 
    是邴老師這般說法,請問邴老師,老朽該如何做法。」 
     
      邴炎不禁語塞。 
     
      衛長城又沉重道:「山主已付老朽生殺大權,請勿觸怒老朽,冉老師速召集此 
    洞本門門下,待老朽查問。」 
     
      冉環傷勢不重,早就調習復元,聞言嘬唇打出尖銳嘯音,須臾奔來三個神態驃 
    悍鷙猛的赤城高手。 
     
      衛長城手持令符宣諭赤城山主之命。 
     
      邴炎神色異樣難看,極為不忿。 
     
      郗倫大喝道:「你不服令?」手出如風,兩指點向邴炎左肩骨。 
     
      邴炎心神猛凜,身形還未閃開,只覺肩上一痛,兩條主經及骨節,均被郗倫獨 
    步武林之「錯經轉脈」手法卸了開來,不禁痛得咧嘴怪叫一聲,仰面摔在地上。 
     
      冉環等人見狀不由膽寒,面面相覷。 
     
      田大昆向冉環瞪了一眼,低喝道:「還不領我等查視全洞,兀自發呆則甚?」 
     
      冉環面色一凜,領著衛長城三人逐處查視,第七洞內有八間囚室,每室住二人 
    ,除行動不能出鐵柵欄外,行動均甚自由。 
     
      衛長城索取過來囚牢中花名冊,查視被囚之人姓名來歷,發現均是昔年在武林 
    中卓著盛名的巨擘名宿。 
     
      第七洞自然不會有餘旭葛慕九及松振泉陳映梅等在內,他們不願為赤城門主起 
    疑,所以不逕去探望余旭他們。 
     
      衛長城異常心細,一物之微均不願其煩反覆詢問,更對守洞赤城高手盤詰尤詳。 
     
      如此一來,幾乎花費了三個時辰。 
     
      郗倫道:「似這般查法,廿八洞需時十天,這十天內變化甚大,恐我等尚未查 
    出,蒙面老賊已得手而去。」 
     
      衛長城目光森沉望了天目二丑一眼,冷笑道:「茲事體大,不可不慎,老朽受 
    山主付託之重,不可有絲毫之失,萬一真如老弟所料,老朽問心無愧,也是沒有辦 
    法的事。」 
     
      郗倫道:「如依在下之見,反不如將余旭及葛慕九兩人移置別處,免得夜長夢 
    多。」 
     
      衛長城笑道:「如此正巧中了那骷髏老賊之計了,他正要我等如此,余葛兩人 
    倘被救出,蒙受重嫌的正是老朽及兩位。」說著頓了一頓,又道:「何況那蒙面老 
    賊未必真心欲救葛余兩人,藉此為由其實另有圖謀,但他亦有所懼!」 
     
      田大昆詫道:「他懼怕何人?」 
     
      衛長城歎息一聲,道:「老朽絕意外事已久,足跡未嘗履出落魂谷一步,江湖 
    中事甚是陌生,聞得諸位在舍下商談,才明梗概。」 
     
      「武林盛傳麻城大別七劍府中現蹤的灰衣老叟,即是殺害川南三煞真兇,曾施 
    展『五行絕命針』,之後又在金陵露面一次,遂不再聞音訊,武林中不會有人疑心 
    與山主有關……」 
     
      「什麼?」冉環聞言面色一變,道:「與山主真有關麼?」 
     
      衛長城微笑道:「這不過是猜測之詞,如今余旭葛慕九兩人陷在落魂谷中風聲 
    外洩,武林中人更是堅信山主心懷叵測,灰衣老叟與山主乃系一而二,二而一,同 
    為一人,所以才引起慕容彤糾合武林群雄侵擾。」 
     
      冉環冷冷一笑道:「山主如真得手『五行絕命針』等物,豈肯容他們逞狂。」 
     
      衛長城面色一沉,如罩陰霧,厲聲道:「如此豈非不打自招,要知五行絕命針 
    用一次即少一次,一筒五行絕命針並非用之不絕,取之不盡,那首戴骷髏面巾老賊 
    恐亦非主者,山主乃聰明絕頂之人,怎肯做下愚不可及之事。」 
     
      這本是做戲,衛長城不過是照方抓藥而已。 
     
      郗倫道:「如此洞並無可疑,我等前往第九洞查視。」 
     
      冉環詫道:「此洞距八洞最近,如何查視九洞?」 
     
      郗倫道:「不循序搜查,一則可防遇匪徒偷機取巧,再也使奸細措手不及,手 
    忙腳亂自露破綻。」說著隨衛長城走出。 
     
      入洞不遠處邴炎亦然悠悠醒轉,但主經骨環被錯開,身如癱瘓,酸軟無力,汗 
    出滾滾流出。 
     
      郗倫走過邴炎身側,道:「老前輩,容在下賜他一死,以儆傚尤!」 
     
      衛長城尚未答話,忽聞一清朗語聲道:「請看在下薄面,饒邴老師一死。」 
     
      只見赤城山主司馬玄坤一閃而出,微笑道:「在下路經此地探望前輩有無查出 
    端倪,絕非暗中窺探,在下欲重托前輩付以全權,不能遇事掣肘,在下還有事待辦 
    ,有勞三位費神了。」說著一閃而去。 
     
      衛長城暗暗心驚,道:「司馬玄坤委實狡猾如狐。」 
     
      郗倫冷笑道:「死罪既免,活罪難饒,七日後才可復元。」說著疾伸五指,迅 
    如電光石火把邴炎錯開的骨環復元。 
     
      衛長城三人先後飛身下得崖去,煞有介事投往第九洞疾奔而去。 
     
      二十八洞赤城門下雖不聲息相通,衛長城三人巡視第七洞的風聲早已傳遍,第 
    九洞的高手站在洞口恭迎如儀。 
     
      檢視花名冊赫然正有花溪雙逸松振泉陳映梅兩人來歷姓名。 
     
      田大昆不禁大喜若狂,忍不住心情激動,全身微微顫抖著。 
     
      忽地田大昆只覺自己左手被郗倫緊緊握住,猛然警惕自已興奮過度大為失常, 
    趕緊收斂心神。 
     
      只聽郗倫蟻語傳聲道:「鶯姐,你我必須謀定後動,不可自亂。」 
     
      衛長城向守洞赤城高手道:「老朽欲借一間空房商研被囚武林豪雄中有無可疑 
    ,再我等也要用點酒食。」 
     
      那赤城高手自然奉命唯謹,並送上酒食。 
     
      門敞開著,以示不避人窺聽。 
     
      但,有無偷聽之人?有!只聞郗倫冷喝道:「什麼人!」 
     
      郗倫身形迅於離弦之弩,疾射而出。 
     
      門外一側立有一面目陰沉的黑衣漢子,初不料自己會被窺覺,更不料郗倫身法 
    奇快如風,聲出人至,自己欲避閃時已自不及。 
     
      只見郗倫身未落地,右臂掃擊出手,兩指一式風捲揚花而來。 
     
      那黑衣漢子因聽聞郗倫在七洞和邴炎動手相搏,武功之高,出人意料,心頭不 
    禁一凜,身形疾斜,右腕一翻,一掌「橫斷雲山」猛擊截下。 
     
      郗倫鼻中冷哼一聲,掌指相觸之剎那,突然翻腕疾沉,五指上刁的迅疾無倫扣 
    著那黑衣漢子脈門要穴,左掌閃電按向前胸。 
     
      蓬的微響,黑衣漢子倒退出四五步,只覺眼冒金星,胸口氣塞血逆,仰面倒地 
    ,一道鮮血直咳出口。 
     
      郗倫冷冷一笑,望也不望那黑衣漢子一眼,滿面殺氣,逕自轉身走回坐下。 
     
      殺雞儆猴之計顯然收效,果無一人近前窺聽。 
     
      衛長城鯨飲了一口酒後,展開名冊,凝神沉思,其實卻在蟻語傳聲對話:「所 
    幸松姑娘雙親無恙,少俠,現在應如何著手?」 
     
      郗倫略一沉吟道:「據史榮康招供,他們出入途徑乃由十九洞及廿三洞,而兩 
    洞屬廿三洞隱秘異常,非但逃出甚難察覺,而且如不指明更無跡可尋,十九洞則須 
    謹慎形跡,以防敗露,我等不如假廿三洞為救人之徑,用十九洞以搪塞赤城山主, 
    但目前言之尚屬過早,須步步為營,才可終底於成。」 
     
      三人商量步驟未竟,驀聞門外遠處傳來高聲道:「衛前輩,谷內外情勢告緊, 
    特來稟明!」 
     
      衛長城聽出那是宋傑語聲,三人霍地立起邁出室外,只見宋傑同著羅世春並肩 
    立在距門外十丈外洞徑中,身後隨著守洞赤城高手。 
     
      郗倫道:「山主現在何處?」 
     
      宋傑答道:「山主現居中策應,暫不露面,慕容彤等志在騷擾,傷人即遁,山 
    主雖嚴令堅守,但對方卻似有歹毒詭謀……」 
     
      衛長城道:「為什麼?」 
     
      宋傑道:「慕容彤似與戴有骷髏面巾老賊沆瀣一氣,又有近百人在谷內現蹤, 
    形防飄忽,無法捕捉,現在司馬姑娘率眾撲擊,命在下兩人通知前輩戒備。」 
     
      郗倫道:「看來我等要通宵不寐,加緊找出蒙面人出入途徑及陰謀,有勞兩位 
    守護峰下及巡視周近。」 
     
      宋傑羅世春應了一聲,如令疾奔而去。 
     
      一名赤城高手道:「衛前輩,這麼一來可證明本洞並無可疑了。」 
     
      郗倫哈哈大笑道:「未必就能釋疑,因為蒙面老械徒黨早就潛入落魂谷中,我 
    等三人在此,或封阻了他們去路,是以施展調虎移山之計,誘我等出洞也未必可知 
    。」說著話聲略頓,面色肅森如冰,接道:「諸位只要問心無愧,又何可懼,在下 
    方才言純屬忖測之詞,不足為憑。」 
     
      這番話使赤城高手大感心服口服,七名高手聽郗倫之命防護洞外而去,只留下 
    一名喚范重威以備咨詢。 
     
      范重威昔年亦是關外綠林道巨憝,後因做案太辣,無法容身,托庇在落魂谷內。 
     
      此刻,郗倫目露懇求之色,微笑道:「范老師,山主與衛前輩幾經研商,判斷 
    出必有內應,否則凶邪必難進入落魂谷內……」 
     
      范重威道:「所以便疑心到我等了。」 
     
      郗倫微微微一笑道:「如范老師身為山主,當作如何想法?」 
     
      范重威面色一怔,乾咳了兩聲道:「范某也有如此想法。」 
     
      郗倫點了點頭道:「但山主亦疑心到被囚武林群雄身上,被囚之人俱是武學淵 
    博,已臻化境,受制日久,已悟出自行解開之法……」 
     
      范重成鼻中冷哼一聲道:「有此可能,因為被囚之人每七日才賜食一粒解藥, 
    以避禁制發作。」 
     
      郗倫道:「范老師可否將被囚之人身罹何禁制,以便查明被囚群雄有無可疑。」 
     
      范重威道:「均有記載甚明,范某即取來奉上。」說著一閃而去,須臾返回手 
    捧著一本簿冊遞在衛長城手上。 
     
      衛長城路一展問,道:「多謝范老師,谷內情勢危急,不敢有煩太多,若尚有 
    相煩之處,老朽當再懇為相助。」 
     
      范重威道:「不敢,范某告辭!」抱拳略拱,轉身離去。 
     
      衛長城急道:「老朽在此阻敵,兩位即行解救松老英雄夫婦。」 
     
      郗倫田大昆立即前往囚牢,只見松振泉發須蓬長凌亂,遮拂顏面,隱隱可見稜 
    芒吐露,盤坐於地。 
     
      陳映梅則倦身側臥在草榻上,向內一動不動。 
     
      聞得郗倫田大昆步履聲走來,松振泉倏地立起,目中怒光四射,多年被囚尚未 
    機磨損他倨傲氣度。 
     
      陳映梅則慢慢坐了起來,目露詫容。 
     
      田大昆目睹其父母面色憔悴,不禁心中一酸,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趕緊將衣 
    柚拭淨。 
     
      這情形卻瞞不了松振泉陳映梅銳利雙目之下,不禁一呆,松振泉張口要問,為 
    郗倫搖手示意制住。 
     
      郗倫突轉身目注對面囚牢兩人道:「谷外群邪侵襲,山主覺勢單力薄,意欲借 
    重諸位相助。」說著手掌拿出兩粒紅色丹藥,接道:「兩位請服下,自有本門同道 
    領兩位出洞趕援。」 
     
      七間囚室內被囚群雄均服下紅色丹藥,只覺神色一陣恍惚,倒在榻上呼呼睡去。 
     
      田大昆早就進入花溪雙逸囚室,幽幽一哭道:「可還記得我苦命的女兒鶯娘麼 
    ?」語聲嚦嚦如簧。 
     
      花溪雙逸幾乎不信此是事實,疑是在夢中,陳映梅擦了擦眼道:「你是鶯娘?」 
     
      田大昆道:「女兒正是鶯娘。」即敘明易容扮作田大昆經過前後扼要敘出。 
     
      郗倫此刻已閃入道:「鶯姐,此非敘闊之際,待小弟替兩個老人家解開禁制。 
    」說著目注松振泉,又道:「老前輩請坐在草榻上,時機不再,稍縱即逝,恕晚輩 
    無禮得罪了。」 
     
      ………… 
     
      天色尚未放曙,月落星沉,夾谷中只見兩條人影兔起鶻落,激搏猛烈,夜風飄 
    溢一股血腥氣味,中人欲嘔。 
     
      「姑娘,有道是血債血還,老夫三名手下不能白白喪命。」 
     
      正是首戴骷髏面巾老者與司馬文珠兩人硬折硬封,那老者喝時,人如大鵬展翅 
    騰起,挾著一片重逾山嶽罡氣凌頭罩下。 
     
      司馬文珠自恃藝高,與骷髏老賊徒手相搏,卻不料老賊凌空罩襲,只覺對方吐 
    出罡力有異,焚熱中令人窒息,心頭一凜,疾拔出肩頭長劍脫手飛擲而去。 
     
      長劍才脫手擲出之際,只聽蒙面老者桀桀狂笑道:「姑娘,老夫尚不願你就此 
    死去!」 
     
      嚎笑聲中,五根暗藍光華牛芒已襲至司馬文珠身前。 
     
      司馬文珠警覺已是不及,只覺胸腹等處一麻,不禁嚶嚀一聲跌坐在地。 
     
      蒙面老者身形落下之際,右掌呼的劈出一股勁風,將司馬文珠擲來長劍震飛開 
    去,左手五指迅如電光下來向司馬文珠抓下。 
     
      司馬文珠目睹抓來之勢奔雷掣電,不由大駭,暗道:「此番死定了!」 
     
      忽間半空中傳來一聲朗朗大喝道:「老賊閃開!」 
     
      一條人影疾如鷹隼疾樸而下,右腕疾伸,一把接住那柄斜飛穿空的長劍,震腕 
    疾展一招「萬花迎春」。 
     
      但見劍花流螢萬點,寒飆漫空,挾著悸目心神破風厲嘯壓了下來。 
     
      蒙面老叟老練狠辣,如不撤手定然傷在他那凌厲劍鋒之下,身形疾旋,雙掌一 
    招「開天闢地」攻出,足踹人起,猛然升天迎向凌厲劍招而去。 
     
      只聽一聲悶哼,蒙面老者掌力逼開劍勢,身形穿隙遁出,但衣履被劃開多處, 
    鮮血灑飛。 
     
      那人影也不追趕,望下直落,手出如風點了司馬文珠數處穴道。 
     
      司馬文珠昏厥過去,那條人影將手中長劍放在司馬文珠之旁,回顧了一眼,似 
    有所覺,疾閃而杳。 
     
      約莫半盞茶時分過去,只見七八條黑影電奔掠來,隱約可看出是赤城山主帶領 
    看一干人手趕至。 
     
      赤城山主目睹滿地狼藉屍體,銳厲目光發現其妹司馬文珠身軀,不禁大吃—驚 
    ,伸手一探司馬文珠,察覺其妹鼻息尤溫,只是為人點了睡穴,心情立舒。 
     
      他解開司馬文珠睡穴,司馬文珠醒來,先用那雙嬌目掃視了一眼,道:「哥哥 
    !小妹被蒙面老賊陰毒暗器所中。」 
     
      赤城山主聞言不禁大驚失色,急道:「傷在何處?」 
     
      司馬文珠將負傷前後經過說出。 
     
      赤城山主詫道:「你瞧出此人是何模樣,用何兵刃?」 
     
      司馬文珠轉搖螓首道:「黑巾蒙面,身法太快,無法瞧清,兵刃是小妹被震飛 
    的寶劍。」 
     
      赤城山主怔得一怔,道:「此人看來並無惡意,幸虧此人點了你的穴道,使傷 
    毒無法侵入內腑,得以全命,妹妹,我們速回金鯉潭,請衛姑娘與你施治,取出毒 
    針後再作道理。」 
     
      司馬文珠點了點頭。 
     
      赤城山主隨命手下清點傷亡,嚴加戒備後與司馬文珠向金鯉潭走去。 
     
      兄妹兩人僅至中途,忽見一條身影疾如電射掠來,口中高聲喚道:「山主!」 
     
      赤城山主看真是李彬,心頭一驚,問道:「何事?」 
     
      李彬道:「衛前輩三人通宵不寢,似已查出蒙面老賊得其黨羽出入之徑,但一 
    步之差,就在片刻之前蒙面老賊率領多數黨羽從十九洞逃去,並劫走余旭葛慕九等 
    六人。」 
     
      赤城山主面色大變,頓了頓足,厲聲道:「如今衛前輩三人何在?」 
     
      李彬道:「尚有殘餘匪徒未及逃走,正與衛前輩三人在十九洞內拚搏。」 
     
      赤城山主略一沉吟道:「務必生擒,我片刻之後即趕來。」說著與司馬文珠繼 
    續奔向金鯉潭。 
     
          ※※      ※※      ※※ 
     
      陽光四射,金鯉潭泛起著萬道金霞,綠柳似煙,四山臨碧,景色幽美之極,嗅 
    不到一點血腥氣味。 
     
      九現雲龍衛長城鬚髮飄飄同著郗倫田大昆疾奔而來上,三人衣袂染滿斑斑血跡 
    ,顯然經過一場慘烈的拚搏。 
     
      此時衛長城掩不住疲憊神態,一日夜的勞心勞力,倍感艱辛。 
     
      忽聞戶內傳出赤城山主語聲道:「前輩,可擒住了兇徒麼?」說時赤城山主疾 
    閃走出。 
     
      衛長城泛出一絲苦笑:「談何容易,我等著手偵查似太慢了點,經過一日夜功 
    夫,才偵查了六洞,似發現了匪徒可能出入之徑,卻一步之差,被面戴骷髏老賊率 
    眾余旭葛慕九等六人劫走……」 
     
      赤城山主冷笑道:「那他害了余旭六人性命,活不了七日,匪徒出入之徑系第 
    十九洞麼?」 
     
      衛長城頷首道:「十九洞是確定無疑了,但有無另處尚不得而知,據老朽猜測 
    似還有出入之處。」 
     
      赤城山主頓了頓道:「前輩去過十九洞麼?」 
     
      衛長城搖首笑道:「老朽認為未將全盤事實水落石出之前,暫不須打草驚蛇, 
    余旭葛慕九等未必就是蒙面老賊所需救的人了,但老朽已將奸細點了穴道制住,但 
    尚未訊問。」 
     
      赤城山主點點頭,歎息一聲道:「前輩說得不錯,但余旭於在下成敗極鉅……」 
     
      衛長城忙道:「無妨,他目的未達,尚須再度前來,他不知我等已探悉十九洞 
    外還有另外通路,山主安下陷阱,容他自投羅網。」 
     
      赤城山主目露憂容道:「目前也最好如此了,但在下有數重憂慮,無法放手施 
    為,第一是呂梁金鳳香主慕容彤糾合武林群雄在外虎視耽耽,騷擾侵襲,幾乎無日 
    無之,但未竟全力,似醞釀密謀,使在下心存顧忌。 
     
      其次是呂梁令主馮翊迄未露面,為此心疑他一直就潛隱在側,一舉一動,無不 
    落在他的眼中,諺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下為此不勝憂心。 
     
      第三,那骷髏面巾老賊似是奉馮翊密令,表面上與慕容彤陌不相關,其實暗中 
    彼此互相呼應,但雙方俱不知情,均為馮翊控制。 
     
      第四,不論馮翊在與不在,但他們不敢放手施為之故,是心疑在下系大別七劍 
    府露面的灰衣老叟……」 
     
      衛長城道:「山主不會易容成灰衣老叟,嚇退慕容彤等人麼?」 
     
      赤城山主兩道劍眉一剔,哈哈大笑道:「前輩之言正合在下之意,但在下卻非 
    灰衣老叟,如真的灰衣老叟來到,這非弄巧成拙?」 
     
      衛長城讚道:「山主委實心細如髮,但為今之計,我等只有步步為營,方可立 
    於不敗之地,顯然彼此都有畏忌,不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依老朽猜測,倘世上真 
    有灰衣老叟其人,他一定趕往去取拿火龍珠翠果,此處絲毫對他而言無關宏旨。」 
     
      赤城山主輕喟了一聲道:「但願如此!」說著偕同衛長城等人進入房室。 
     
      司馬文珠經衛小翠循照赤城山主指示,起出所中毒針,傷勢已無大礙,但卻萎 
    靡不振,躺在床上養息。 
     
      衛長城郗倫田大昆等人一一探視司馬文珠,並詢問詳情經過。 
     
      赤城山主歎息一聲道:「那救助舍妹之人身手絕佳,去如神龍,施恩又不望報 
    ,不知是何來歷,無疑此人與蒙面老賊乃處於敵對地位……」說著目中神光一亮, 
    接道:「依在下看來此人就藏在落魂谷內,否則落魂谷藩籬盡撤,毫無隱蔽可言。」 
     
      這時衛小翠已準備了一席飯菜,敦請客人就座,郗倫望了赤城山主一眼,道: 
    「山主說得極是,衛前輩與屬下兩人判斷,蹊蹺倘不出在被囚群雄就是在守護廿八 
    洞高手身上,他們居此日久,無所事事,潛心參悟武學,其中不乏有人已悟徹武功 
    神奧,不甘蟄伏長居人下,是以才生此變。」 
     
      赤城山主不禁微微一呆,道:「在下始終未曾料到,真有其事麼?」 
     
      衛長城頷首正色道:「老朽保證確有其事。」 
     
      赤城山主不禁面色一變。 
     
      衛長城手掌一擺道:「山主,奉勸謀定後動以不變應萬變,不可自亂,亂則授 
    人以柄,山主付託老朽主管,老朽豈能不與山主分憂,來,老朽敬山主一杯。」手 
    持酒杯相敬,一飲而乾。 
     
      赤城山主不愧為一代梟雄,暫撇愁懷,推杯換盞,所談者均與眼下情勢有關, 
    卻談笑風生。 
     
      酒酣食飽,赤城山主忽道:「十九洞奸細何人?是否抓來詢問?」 
     
      衛長城道:「此人名喚吳展雕,為老朽猝然出指制住,吳展雕迄未知奸謀已敗 
    露。」 
     
      「吳展雕麼?」赤城山主霍地立起,目中逼射出兩道殺氣凶光,厲聲道:「將 
    他送來。」 
     
      郗倫神色一凜,道:「遵命!」倏地離座掠出門外而去。 
     
      赤城山主忽大喝道:「且慢!」 
     
      郗倫聞聲疾掠而回,神色凜然道:「山主還有何吩咐?」 
     
      赤城山主略一沉吟道:「吳展雕現在何處?」 
     
      郗倫答道:「現由夏春霆數位老師看管。」 
     
      赤城山主道:「衛前輩及兩位一夜勞累,亟待休息,還是讓我去吧!」說時不 
    待郗倫答話,快步如風出室而去。 
     
      衛長城長歎一聲道:「天下事實不能一概而論,成則為王,敗則為寇,山主集 
    怨謗於一身,任勞任怨,雖終有水落石出之日,但情勢險惡,形成眾矢之的,恐無 
    法自解。」 
     
      郗倫道:「江湖中事,雲詭波譎,是是非非,甚難定論,但在下堅信人定勝天 
    ,凡事盡其在我,馮翊多行不義必自斃……」 
     
      話尚未了,赤城山主挾著吳展雕身形如風,疾閃而入,冷笑道:「我如不將他 
    挫骨成灰,難消此恨。」說時伸掌在吳展雕後胸一按,震開他被制的穴道。 
     
      衛長城面色微變,張口欲言又止。 
     
      只見吳展雕睜開雙眼,目睹赤城山主神色凶煞,不禁心神巨震,口稱:「山主 
    ……」 
     
      赤城山主沉聲道:「吳展雕,我待你不薄,為何吃裡扒外,與蒙面老賊沆瀣一 
    氣,速從實吐出。」 
     
      吳展雕神色慘變,顫聲道:「小的該死,但逼非得已……」說時面色又是一變 
    ,已字出口,隨著噴出一股黑血,仰面而倒。 
     
      那股黑血噴起有三尺餘高,落下濺污吳展雕面門,已是氣終斃命。 
     
      赤城山主不禁目瞪口呆,似不料有此變。 
     
      衛長城郗倫田大昆等人同感驚詫,目露大惑不解之色。 
     
      這時司馬文珠由衛小翠摻著盈盈走出,雖然玉容慘淡,卻精神頗佳,望了赤城 
    山主一眼,道:「哥哥不必驚詫,顯然在吳展雕身上下了極歹毒的禁制,不然吳展 
    雕何以膽敢背叛本門。」 
     
      衛長城道:「與蒙面老賊勾結者絕非吳展雕一人,不難查明,郗田二位老師即 
    由十九洞出去,踩探老賊下落,山主與老朽繼續嚴查廿八洞。」 
     
      郗倫田大昆立起趨出,如飛朝廿三洞奔去…… 
     
      由廿三洞後一處極隱秘的崖隙探首出來,俱是連天蔽空的蘆荻,其下丈許是淺 
    水流沙,人若陷身其中,立即沉下沒頂,上臨百丈絕壁懸崖。 
     
      但崖隙內卻有兩條籐索伸入蘆荻,長可數百丈,擊在蘆荻中一塊巨大崖礁上。 
     
      郗倫已恢復了南宮鵬飛本來面目,卻臉上戴有一張蒙面紗巾在礁下倏地現身。 
     
      忽聞草叢中送出一聲陰惻惻冷笑道:「站住!」 
     
      南宮鵬飛微微一笑道:「朋友喝阻在下麼?」 
     
      「正是!」 
     
      南宮鵬飛道:「喝阻在下則甚,你我風馬牛陌不相關,各行其是,請別有目無 
    珠。」 
     
      草叢中疾閃出一個黑衣蒙面老者,獰笑道:「你是想找死麼?」 
     
      南宮鵬飛道:「人均好生惡死,在下何能例外,尊駕是否畏忌在下尋出進入落 
    魂谷秘徑麼?其實在下早就尋出了,況且還從落魂谷出來,並非進入落魂谷。」 
     
      蒙面老者不禁一怔,道:「你此話是真?」 
     
      南宮鵬飛道:「那還有假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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