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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 蓮 花

                     【第六十一章】 
    
    六一、出現閻羅令 借刀殺人
    
        偌大一片滿眼烏焦的火場,中間矗起來一座小小茅屋,已是倍覺淒涼的了,一排再墳起
    三堆土色清新的墳家,只要乍看一眼,令人立生一股「不祥」的感覺。 
     
      在龍門絕壁,驚聞惡耗之時,展寧若有若無地就會想到,既是四路閻王會剿丐幫,丑丐 
    黎奇縱有三招天羅掌護身,終不免寡不敵眾,難逃一劫之厄! 
     
      現在,酒怪老哥哥在此結廬守墳,不用說,他的理想不空,獲得證實了! 
     
      還有兩杯黃土埋的又是誰?這……可就在他意料外了! 
     
      他口裡大叫一聲:「不好!」用手一帶賀芷青,三步兩步,便就趕上前去! 
     
      他顧不得招呼一聲酒怪,俊目凝神,逕朝新墳前豎立的三方石碑上,打量過去——中間 
    一方石碑,入眼一行鮮紅的大字,上寫:丐幫幫主丑丐黎奇之墓儘管這十個鮮紅大字,只不 
    過是展寧的理想獲得證實而已,字跡一入眼,仍不免使他腦海中轟然一聲,如受錘擊! 
     
      他迫不及待地,啟眼再看身右的一方石碑,石碑上九個字五台雙僧瘦和尚之墓左面埋在 
    新墳中的人,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但,他終於轉臉看了過去——一點也不假,碑上仍是 
    九個字——五台雙僧胖和尚之墓。 
     
      看清三塊石碑上的字跡,展寧哀叫一聲「啊……」就地拜下身去……這三杯黃土所埋住 
    的人,全是當前武林中,有血性、明善惡、難得一見的三條硬漢子,雖然,這三人是死在丐 
    幫之劫,實際上,還不等於死在展寧手裡一樣? 
     
      因為,沒有展寧,便就沒有八大名山覓寶的事!沒有小孤山尋寶,哪裡又有丐幫與地獄 
    谷的一番恩怨?丐幫今日受到如此殘酷的報復,間接的兇手,不是展寧是誰? 
     
      展寧至情至性,將一切罪過的根源,一古腦歸咎在他自己身上,面對著三座孤墳新塚, 
    禁不住哀哀抽泣,悲傷逾恆——在極度悲苦中,往事前壓,一件一件的,映回他的靈魂之間 
    ,丑丐黎奇的笑貌音容,對於展寧,可說是義仁至,關照入微的了!尤其是他智斗那五殿森 
    羅王,仗義直言,一力主張救少林!哪一件事,使展寧記億猶新,敢於忘記?……再就五台 
    雙僧來說,這二人斗膽窩探地獄谷,仙霞嶺不惜開罪賀天龍,小孤山仗義援手,遠走堯龍山 
    討靈藥,似恁般講究仁義,不顧個人利害的英雄豪傑,哪裡有?……意念湍飛的無比遙遠, 
    愈想愈見人家的好處,展寧由哀聲抽泣,逐漸地轉變成一發而不可收拾的痛哭號嚎。 
     
      泣聲楚,哀哀奪人! 
     
      在一邊,可急壞了賀芷青,她的一張芙蓉玉面上,也不免梨花帶雨,珠淚縱橫,當她目 
    睹這三座新墳,更觸及她對賀家堡的關懷,情急如火。 
     
      她此刻,緊隨展寧拜倒在地,拜罷站起身來,望一眼余哀末盡的展寧,一手支著他急遽 
    縱動的肩頭,輕輕叫喚道:「展哥哥,不要哭了!趕緊辨完正事,我倆也好上道趕路!」 
     
      展寧痛哭失聲,那會將這兩句催促之言,聽進耳朵裡? 
     
      賀芷青情急大叫道:「人也死了,你徒自哀傷,又有何益?再不趕緊上道去援手賀家堡 
    ,怕不也要面對一片火場,幾座新墳了呢……」 
     
      這聲大叫,方始將展寧打失神中拉了回來,猛然楞神中,尚未待他出口作答……身後, 
    傳來一句幽幽的冷峻人語道:「怎麼?青姑娘有意要展寧小子,再跑一趟浙東賀家堡麼?」 
     
      聞聲知人,男女二人愕然一轉身——身後站立著的,不是酒怪是誰? 
     
      這位一生遊戲人間,擅於詼諧打趣的一代怪俠,原本正是紅光滿臉的面色,此刻已微泛 
    鐵青慘白,一頭亂髮依舊豎起,兩隻水泡子眼,閃耀著疲備無神的眼光,油糟鼻子上,油漬 
    漬地,幾日不見,他當真憔悴多了! 
     
      最使人吶罕而不能置信的,他腰中的那根草繩上,原本繫著那只朝夕不能離身的朱漆酒 
    葫蘆,此刻,居然蹤跡也沒有了! 
     
      一見是酒怪,展寧與賀芷青同叫了聲「老哥哥」,便就雙雙撲上前去……酒怪咧一咧嘴 
    ,似笑不笑地,兩臂同時向前一伸,接住了這雙男女,他左看看,右望望,終於爆出一聲苦 
    哈哈道:「展寧小子終歸趕到安慶來了!這三兩天,我直在為你憂急如焚呢!你這一來,我 
    倒是寬慰一大半了!」 
     
      說著說著,抱著這一雙男女就向小小茅護裡走……展寧東張西望,似在找尋什麼,酒怪 
    見狀,微微笑道:「你找誰?是找鳳丫頭麼?」 
     
      展寧點點頭,酒怪輕吁一聲道:「走了!她是昨日晚上連夜走的,直到現在也沒見她回 
    來,老叫化也為她擔上一份心事呢!……」 
     
      邊說邊走,三人同時走進這間方圓不過尋丈的茅廬之中。 
     
      這間小小茅廬,四壁洞天,真是簡陋得可憐,屋子裡唯一的陳設,只有一張八仙桌子, 
    桌子上,素絹深垂,白燭高燒,金銀紙錠,堆得隆起如山。 
     
      素絹中三個神主,供奉著破丐與五台雙僧! 
     
      展寧與賀茫青,一拉地上的草制蒲團,就地又拜了三拜,賀芷青拜罷站起身來,衝著酒 
    怪奇然問道:「老哥哥,你說我鳳姐姐,她到哪裡去了?」 
     
      「黃山!」 
     
      「她去黃山幹什麼?」 
     
      酒怪搖一搖頭,手指著地上的三個草制蒲團,三個人同時在蒲團上坐落。 
     
      適才替展寧引路的那個中年叫化子走上前來,他手裡捧著幾大包熱氣騰騰的食物,就在 
    三個蒲團之間,攤了開來。 
     
      有各式各樣的菜,也有包子饅頭,還有一壺酒! 
     
      在三隻杯子裡注滿了酒,他才哈著腰退了出去。 
     
      酒怪指指地上的食物,訕然一笑道:「究玩意,實在不成個名堂,你倆趁熱用些,說不 
    定還要趕路。」 
     
      展寧與賀芷青早就飢腸轆轆的了,一陣狼吞虎嚥,較比一桌台盛筵席還要有味。 
     
      酒怪笑道:「我已是幾天不進飲食的人了,一見你倆這種吃法,我也食指大動了呢。」 
     
      展寧有所不解似的,茫然追問道:「老哥哥你說,鳳妹妹連夜趕到黃山去,究竟為了什 
    麼?」 
     
      酒怪呷上一口酒,這才將昨天的事,說出口來——原來,丐幫徒眾甚多,散佈最廣,耳 
    目也自是無比靈通,昨天,有一個丐幫弟子,來報告一則震驚武林的大新聞,那就是——賀 
    天龍偕同著一男一女,擄住地獄谷主直指黃山去了! 
     
      耳聽這則消息,鄔金鳳可就頓時牽動父女深情,她星夜趕上黃山去觀察動靜,至今已有 
    一夜,至今尚不見回轉。 
     
      安慶至黃山,來回只不過四百來里,難免要使酒怪牽肚掛腸,放心不下。 
     
      直到現在,展寧方始得知,地獄谷主是被人擄向黃山去了,耳聽酒怪一番話說完,他一 
    轉臉,逕向賀茫青微笑道:「青妹不必著急,賀有堡可免一番劫難了!」 
     
      「何以見得?」 
     
      「地獄谷主既已被人擄向黃山,地獄谷要的是人,他等還毀你賀家堡幹什麼?」賀芷青 
    螓首直搖,搖的像只波浪鼓道:「不然!不然!地獄鬼谷的人,哪一個也不是良善之輩,他 
    等立意要找賀天龍,勢必要先去賀家堡不可,既到賀家堡,哪能不鬧個地覆天翻?」 
     
      展寧聽她說的頭頭是道,也認為確有道理,用手一撐蒲團,站起身來道:「這樣說來, 
    我倆即刻上道趕路吧!」 
     
      賀芷青方寸已亂,也自急忽忽的就地站起身來。 
     
      「且慢!」 
     
      灑怪一口喝止住即將就道的一雙男女,搖頭一歎道:「我這一生,將永遠無法忘記那醜 
    鬼黎奇在小孤山上,送給我的十六字評語,他說我是『情感狹窄!睚毗必報!是非不分!一 
    意孤行!』按理說,賀天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賀家堡即使生靈塗炭,也是他賀天龍咎 
    由自取,怨得誰來?……」 
     
      老叫化如怨如訴地說到這裡,頭一抬,又向賀芷青道:「青姑娘母女情深,老哥哥我自 
    不便說些什麼,這一趟浙東之行,請你就火速單人上道吧!至於展寧……老叫化還有更重要 
    的差遣!……」 
     
      毅然決然地,遽下這樣一個結論,酒怪他也自地上陡然站起身來,右手一作勢,衝著一 
    直站在門口的那個中年叫化又吩咐下去道:「李三備馬,侍侯賀姑娘起程!」 
     
      那中年叫化口裡應了一聲,轉頭便向屋外奔去……這一來,楞住了展寧可也急壞了賀茫 
    青! 
     
      賀芷青花容頓然變色,蓮勾一跺地,粗聲叱道:「老哥哥,你的心胸真個是太以狹窄, 
    你要我孤身上道奔浙東,足見你不能忘懷你和賀天龍之間的怨隙,你有心坐視不救,袖手旁 
    觀是不是?……」 
     
      語至此,一雙杏眼,滲出了幾爛明亮的淚珠,她倔強的用牙咬住櫻唇,似在極力壓制衝 
    動的情感,不使脆弱的情感流露出來……她轉頭,秋波瞠視在展寧臉上,佯作極為淡漠,而 
    又禁不住語聲戰顫地道:「展哥哥你怎麼說?……如果你也是這個論……調,現在我就要… 
    走了!」這中間,端地難壞了展寧,他一直還沒琢磨出,老哥哥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麼? 
     
      是不是真如賀芷青所說的坐視不救?袖手旁觀?……假如真是這樣,如何對得起賀芷青 
    的一番深情?她為了自己,連番出生入死,甚至連她的父母也可以捨棄,似這般的粉紅知已 
    哪裡去找? 
     
      辜負伊人的一片芳心尚且不說,他展寧不是成了一個千夫所指的負心人了?……越想越 
    不是滋味。他心意陡然一決,一步走近賀芷青,握著那只寶玉般的柔荑,在掌中緊了一緊, 
    意思就是說:不要性急一切由我作主! 
     
      經這一握,賀芷青似是滿腔冤慰了不少,神情幽怨地,在展寧俊面上掃了一瞥低下頭去 
    沒出聲。 
     
      展寧像是蹩不住了,正色問道:「老哥哥你是什麼意思? 
     
      酒怪見這雙少年男女臉上的悲慼之色已是減輕了許多,聞得這句幾是質問的話氣,雙手 
    左右一攤道:「什麼意思?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嘛?」 
     
      展寧臉色一扳,戟指質問道:「你不是要她孤身一人,單騎去浙東麼?未必你不知道地 
    獄谷高手盡出,其中還有巫山婆婆與崑崙四番僧嗎?青妹妹能有多大造詣,她趕到賀家堡去 
    能夠扭轉危勢?能使賀家堡轉危為安麼?」 
     
      展寧侃侃而論,一句提出一句反問,一共提出了四個問題! 
     
      按說,酒怪究是理短詞屈,無法置辨的了!但巧事多的很,每當展寧提出一個問題,他 
    就一點頭,簡簡單單,答出一個「能!」字,展寧四個問題說完,恰好,酒酒也是四個「能 
    」字出口,彼此乾乾脆脆,一點也不含糊。 
     
      芷青鬥得過那巫山婆婆?鬥得過崑崙四大番僧?恁她的一身造詣能夠轉賀家堡的危勢? 
    能使賀家堡轉危為安麼?……荒唐!荒唐!大大的荒唐! 
     
      酒怪每了個「能」字,宛如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上,兜頭淋上一句油,四個能字加在一起 
    ,逗得展寧肝火大發,用手一拉賀芷青道;「現在事在眉睫,我沒時間打這窮哈哈,青妹, 
    咱們走!……」 
     
      看樣子,說走就要走! 
     
      酒怪輕笑一聲,腳底一滑,一步擋在這雙男女身前,搖手笑道:「慢來!未必你倆也不 
    想聽個下文就走?」 
     
      在男女二人滿臉情急,見狀又不得不停下足來的同時,酒怪揚手一指,幾乎就要指上賀 
    芷青的鼻頭,咧嘴笑道:「青姑娘,我看你真是一個性子倔強的大姑娘,怎麼?你一點信心 
    也沒有麼?」 
     
      賀芷青妙目一翻白,含嗔叫道:「信心?這哪是信心的事?你要我去斗巫山婆婆和崑崙 
    四番僧,我不敢漫天吹大牛,坦白說一句——我不敢!」 
     
      酒怪一瞪水泡子眼,辨道:「誰說要你去斗這些魔頭來?」轉頭望著展寧,作股正經地 
    又道:「小子,你的記億力強,我說過這句話沒有?」 
     
      老叫化似是恢復了他詼諧性格,嬉皮笑臉,端地一股不易令人捉摸的表情。 
     
      展寧已是啼笑皆非了,一跺腳道:「你哪裡這來多嘮嘮叨叨,爽爽快快不行?」 
     
      酒怪不為逆言所惱,點頭笑道:「好好,爽快!爽快!我現在再一問你,」衝著賀芷青 
    又道:「如果不需你動手動腳,你原不願意孤騎上道,去跑一趟浙東?」 
     
      「不需我動手動腳?……」賀茫青驚詫不已之中,直搖螓首道:「那些魔頭,一個個直 
    如凶神惡煞一般,我不動手,他們也要動手,我倚仗什麼去說服他們?」 
     
      「倚仗的麼?……」 
     
      酒怪用手一拍胸脯道:「老哥哥送你一件『法寶』,包管那批魔頭遇門不入賀家堡,不 
    損傷你家一草一木,這樣可好?」 
     
      又好氣,又好笑,賀芷青苦笑道:「法寶?你有什麼法寶?」 
     
      展寧插口不得,在一旁也直是搖頭不已……酒怪眼看這一雙少年男女,意猶不信以地, 
    俱是滿臉疑惑之色,遂也不願多說什麼,伸手入懷一掏,應手掏出一宗物什來,含笑一把塞 
    在賀芷青手裡。 
     
      這是一塊長有兩寸,寬約一寸,烏光閃閃的小小銅牌。銅牌上,一面浮雕著一朵鮮紅奶 
    的血蓮花,另一面卻是觸目驚心的三個大字———閻羅令! 
     
      在地獄谷的轄屬之下,這方「閻羅令」,有如谷主親臨的相等妙用,是地獄谷主的無上 
    至高信物! 
     
      這塊「閻羅令」是在小孤山役中,展寧在那五殿森羅王懷裡,信手掏出來的三宗物什之 
    一,當時,展寧含怒出手,就待將它拋進長江的滾滾急流之中,酒怪眼尖手快,說是留著把 
    玩,便將它藏進懷裡,沒想到事過境,卻在此地派上用場了! 
     
      現在,要仰仗這塊小小銀牌,去挽救賀家堡的生靈塗炭,免除武林之中,一場無邊浩劫 
    ,這個結果,誰能在事先料到? 
     
      就中同進,那個被稱作李三的中年叫化子,牽來了一匹黑馬在屋外栓好,展寧只須望上 
    一眼,便知道這是那少林寺特意送給他代步的東西,沒想到這馬兒仍是恁般精神驃俊,抖擻 
    威風。 
     
      李三拴住馬匹,哈腰上前道:「馬匹備妥,請賀姑娘上馬。」 
     
      賀芷青真也聽話,蓮步輕移,就向門外走去……酒怪一步上前,扣住賀芷青的玉臂道: 
    「姑娘,你這就走了?」 
     
      「怎麼樣?」賀芷青詫然又擰回嬌軀。 
     
      酒怪滿頭亂髮一抹,一酒糟鼻子道:「姑娘,你空有一宗法寶,沒有『符咒』催動,它 
    仍是不靈的!」 
     
      「怎麼?還要符咒?」 
     
      賀芷青俏眼再一翻白,佯嗔嬌叱道:「符咒怎麼念法,你快說!」 
     
      酒怪雙手在胸前合十,故作老僧喧法般的道:「姑娘!老僧這符咒萬應萬靈!百試百爽 
    !你可得一字一句聽清楚,半個字也遺漏不得的,知道了麼?」 
     
      「真討厭!」賀芷青嫣然一笑道:「似恁般作勢裝腔的!」 
     
      酒怪嘻色頓砍,一字一切地道:「到時,你面見地獄谷的一眾高手,你只須說上一句— 
    —地獄谷主是被賀天龍與那菊花仙姑擄向黃山去了,中途遇見你賀茫青,地獄谷主將交下這 
    方『閻羅令』,叫他地獄谷的全班人馬,立刻趕上黃山,去向菊花仙姑要人——便行了!」 
     
      「就是這樣兩句話麼?我照樣學舌就是了……」 
     
      賀芷青起步就待向外走,驀地,她似又想到什麼,轉回身來再問道:「老哥哥,你說我 
    寧哥哥另有重要差遣,你要派他去哪裡?」 
     
      「黃山!」 
     
      「去黃山?」 
     
      酒怪搖頭苦笑道:「鳳姑娘昨夜趕上黃山去,至今下落不明,我唯恐她禁不住菊花仙姑 
    的『菊花迷魂散』,再說,展寧小子心切父仇未償,與其讓那地獄谷主死在黃山,當真不如 
    將他救出險來,至於該處如何發落,就看展寧的意志來決定了!」 
     
      至此,展寧方始得知他的去向,欣然的點一點頭。 
     
      賀芷青似也無話可說了,走在屋外的栓馬之處,一手鬆去馬韁,神情黯然地,凝注展寧 
    問道:「一俟浙東事了,我到哪裡去找你?」 
     
      展寧尚未及答,酒怪插口道:「黃山事畢,展寧勢必有入川之行,青姑娘直上堯龍山來 
    便了!」 
     
      賀芷青應一聲,跨身上馬,一揚馬鞭……展寧急聲囑咐道:「九月初六的事,你可不要 
    忘懷了啊……」 
     
      蹄聲得得,遙遙傳來賀茫青一聲「忘不了」,不一時,一人一馬,消失在秋高氣爽的暮 
    色之中……展寧含笑轉過臉來道:「老哥哥,你的『符咒』過份毒辣了,你將地獄谷的人馬 
    ,全部調向黃山去,賀天龍與菊花仙姑縱有通天造詣,怕也擋不住你『借刀殺人』的毒計呢 
    !」 
     
      灑怪呵呵笑道:「賀天龍一生耍弄心機,也要讓他嘗嘗『報復』的滋味,如果他有個三 
    長兩短,對賀芷青,對蘭娘,不也正有個合理的交代了麼?」 
     
      展寧右眼一擠,輕聲笑道:「老哥的惡毒計劃,我大致可以摸出輪廓來了,你希望我今 
    晚連夜採取行動,只要將鳳妹妹與地獄谷主搶救出險,至於賀天龍的命運,交由地獄谷的高 
    手去發落,是不?」 
     
      酒怪望一眼當頭暮色,點頭笑道:「看此刻時光尚早,我倆養精蓄銳,一候到了晚間再 
    說,咱們哥倆數日不見,你將石樓山的情況說給我聽聽,九月初六又是什麼名堂,進屋來說 
    ,進屋來說……」 
     
      酒怪興致沖沖,適才所呈現的滿懷憂戚與頹喪,完全被他拋在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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