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對戰】
白浪落下不到一公尺,十來枝長短不同的樹幹立即向著他身上纏來,頂端那根光禿禿的
樹枝更是微微一頓之後立即轟然下擊,似乎要把白浪打到土壤之中。
白浪可不願就此受死,他猛一咬牙,不管自己氣血奔騰,渾身功力急提,向著四方的枝
葉掃去。
就在這一剎那,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忽然一上一下的躍到白浪身旁,劉芳華左手長劍白
芒一閃,將四面來襲的枝幹一一斬斷,同時伸出受傷的右手一扶白浪,兩人再次上騰。
可是上方的徐定疆遇到的卻是那根才將白浪擊落的粗大樹幹。
徐定疆早在都城時就學過,越沒有枝葉的木族人代表年紀較大,修練也越精純。枝幹雖
然較少,威力與殺傷力卻都會成倍數增加,難怪白浪不是對手。
徐定疆知道自己的長劍八成也傷不了對方,這下非得拿出絕活不可了,深吸一口氣,長
劍虛畫一個光網,在同一瞬間,左掌驀然破網而出,兩股勁力交疊的同時,空中一個氣爆巨
響傳出,數十道水平劍氣合著掌力成為一股巨大的能量,一起向著那枝樹幹迎去,正是徐家
家傳絕招——「陽光普照」。
兩方這一碰,隨著巨響,掌力立即向四面爆震,徐定疆步入白浪的後塵,向下直摔了下
來,不過那株樹幹卻從中裂了一條近一公尺長的大縫,旁邊還裂了數十道輻射狀的小傷痕,
青綠色的汁液正緩緩滲出。
徐定疆落下時正好與白浪、劉芳華兩人撞成一團,劉芳華攙扶一個已經有些費力,徐定
疆再這麼摔下來她可沒辦法攔住,結果三人只好一起落下,只差沒摔成一團。
一落地,劉芳華就叫了起來:「定疆,你這麼重幹什麼?」
「我重?」徐定疆百忙中一劍掃開兩條從下方襲來的板狀根,一面叫:「你胡說什麼?
我可是標準身材。」
白浪的氣血這時也已經恢復順暢,他感受到這兩人的豪氣,熱血一湧,揚聲叫:「我再
來開路!」
「別想走!」木族人獨特的咻咻聲不知從哪裡發出,只見剛剛才將徐定疆與白浪分別擊
下的粗大枝條又急襲而來。
怎麼又來了?徐定疆吃了一驚,剛剛不是才把這條擊傷嗎?他一面躲避,一面仔細觀看
,卻見這條粗干是來自一株表面微呈枯朽的木族人,他的枝幹與板狀根數量都不多,上方分
岔的枝幹只有兩枝,其中一枝正軟軟垂在身後,看來這傢伙是換手進攻。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也知道痛嗎?老木頭?」一面閃過對方的攻擊。
事實上,三人落到地面雖然行進速度大幅減慢,可是因為地面易於借力,騰挪閃動反而
比較容易,所以三人一時都還可以應付,而白浪雖然耗力最兇,但「破天神功」的恢復速度
也是一等一的,所以只經過了幾個呼息,白浪的內息立即復原大半。
不過另一個原因恐怕是蛇族幫的大忙,現在圍住三人的木族人算起來不會超過百名,若
是兩千人全部圍了上來,三人可說是一絲生機也沒有。
這時白浪眼見那名老木族人又把光禿禿的枝幹向著三人刺來,他心中頗想報仇,但又明
知爪功不足以對付對方,於是一拔長刀,將破天真氣運到兩手合握的大刀上,猛然大喝一聲
,向著刺來的樹枝全力擊去。
這一下可是全然的硬碰硬,只聽鏘的一聲,白浪手中的長刀硬生生砍入七、八公分;那
根枝條猛然一個抽動,一股大力順著大刀直傳到白浪的手上,兩手虎口同時震裂,身子更被
震的直往後飛,心裡一驚,不得不放開雙手,任大刀隨著那枝粗干四面飛舞。
「快逃啊。」徐定疆又叫了一聲,這時木族中最難纏的傢伙已經傷在徐定疆與白浪的手
中,雖然仍有板狀氣根,但卻又追不上三人移動的速度。而餘下的木族自然攔不住三人的破
壞力,三人終於破開重圍,繼續向西南越林而走。
現在全身無傷的只有徐定疆一人,他自然而然又奔到最前方開路,三人剛脫出戰團,徐
定疆又忽然一個轉身向著正北疾馳,這一下大出木族人意外。他們本來認為三人要混到木族
人與蛇族人起糾紛的地方,沒想到徐定疆忽然轉向,正北方包圍的木族人自然不夠多,雖然
一路上也曾遇到一些木族人攔截,但合三人之力總算也能順利脫出。
好不容易奔到了一處崖邊,下方便是滾滾東流的木須河,眼看大難得脫,三人才停了下
來,相對望了一眼,見各有各的狼狽,臉上不禁都露出了笑容。其中劉芳華右肩被白離亂劃
傷,正手忙腳亂地包裹著,白浪的雙手虎口震裂,內腑微創,需要定下心略微調養,至於徐
定疆身上雖然沒有流血,卻也有數道被枝幹抽過的鞭痕,正是這一段時間開路的結果。
「好啦。」徐定疆嘻嘻一笑說:「到這裡他們知道追也沒用,應該不會再追來了。」一
面過去幫劉芳華裹傷。
劉芳華似笑非笑的瞪了徐定疆一眼,啐聲說:「我早該不要來,讓你們死在這裡。」
徐定疆也不與劉芳華爭辯,轉頭望向白浪說:「白老弟,你手上的傷沒問題吧?」
白浪搖搖頭,自己隨便拿了兩段布條裹著傷口。剛剛拚命衝殺出來,腦海中一直沒空,
現在一清靜下來,他心中立即又湧起白離亂的身影,當初他想必也是經過千辛萬苦才逃出人
族,如今為了復仇,好不容易將木族與蛇族牽繫起來,自己卻誤打誤撞的趕來破壞,實在不
知上天為何開這種玩笑?
劉芳華自己手忙腳亂的弄不好,乾脆放手讓徐定疆裹傷,過了沒一會,她望著徐定疆有
些遲疑的說:「那個白離亂……」
「五十年前的白家餘孽。」徐定疆點點頭說:「應該是前朝南角王的後裔。」
「怎麼會這樣……」劉芳華右肩的傷已經裹好,她皺著眉稍稍活動一下說:「還有漏網
之魚?」
徐定疆不好說出是自己父親當年縱走那批人,只好聳聳肩不答,轉頭對白浪說:「白老
弟,好了嗎?」
白浪點點頭起身說:「走吧!」
三人騰身一躍,直穿入下方的木須河,游回人族。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回到南角城時,天色已經漸亮。
這時南角城已宣佈戰備,三人立即奔入宮城,請見「南角王」徐靖,同時「狂虎龍將」
徐牙、「鐵雁龍將」杜如卡得到消息也趕入宮城,至於由都城來的「霸刀龍將」陳揚、「海
濤龍將」易嵐兩人自然也不會缺席。算起來,現在宮城大殿中,除了在城外佈防的「天猛龍
將」趙平南與「玉峰龍將」安賜滿兩人未到之外,南角城中的高級將領都已經到場。
三人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之後,眾人知道蛇族這次不但派出七千人,還與木
族聯手,臉色都十分沉重。要知道以南角城現有兵力來說,應付七千蛇族已經不大足夠,若
是木族人再插上一腳,那南角城幾乎是非破不可了。
徐定疆見眾人的臉色不佳,加上上面坐的是自己老爸徐靖,也不敢亂開玩笑,只好略為
安慰眾人說:「昨晚木族與蛇族似乎打了起來,說不定情況沒有這麼糟糕。」
「鐵雁龍將」杜如卡個子高高瘦瘦,使用的是一枝長戟,他搖搖頭不表樂觀的說:「蛇
族在木族人的地盤上佔不了便宜,若是你們說的蘇魯大公有三分聰明,他應該不會持久糾纏
下去,之後與木族再做和談也未必不可能。」
徐靖點點頭贊同說:「沒錯,若是木族與蛇族的糾紛擴大,我們今天應該已經得到消息
。」
「啟稟王上。」滿身肌肉的「狂虎龍將」徐牙開口說:「若是木族仍然答允借道,蛇族
將會由西方長驅直入,末將願領兩萬兵馬在城西佈陣防守。」
城西因為無險可守,這個任務可以說是十分危險,但若不防守,最後也只能禁閉城門,
任人宰割。徐牙雖說十分驍勇,可是個性向來急暴,徐靖心中一時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
答允徐牙的要求。
「徐牙叔叔還是在城中禦敵。」徐定疆忽然說:「若老爸放心,我願領兩萬兵馬防守西
路。」
「你別胡說。」徐靖臉色一沉,斥責說:「你從未見戰陣,怎懂如何領軍?」若不是徐
定疆昨晚探得軍情、立下大功,徐靖臉色會更難看。
「既然無險可恃,當以陣型相對。」徐定疆昂首說:「若能得『霸刀龍將』或『海濤龍
將』相助佈陣,再加上充足的弓箭相輔,當能以兩萬兵馬牽制住三千蛇族,如此南角城內外
尚有近五萬兵馬,倘若內外聯繫得法,自能順利殲滅北上之四千蛇族,到時候西方三千蛇族
除非再從木族借道回頭,不然欲退無路,只能東進,我們可逐步將他們引到南角城,到時候
……」
徐牙一擊掌叫了起來:「到時候以逸待勞,三千蛇族死無葬身之地。」
「海濤龍將」易嵐見徐定疆提到自己,立即向徐定疆一拱手說:「安國使,易嵐願隨軍
佈防。」
「霸刀龍將」陳揚雖然也姓陳,不過與易嵐一樣並非皇族,這時他見易嵐先表示了態度
,跟著便說:「願受安國使調度。」
「兩位別客氣,主要還是兩位領導。」徐定疆一轉念又說:「戰場千變萬化,能不能這
麼順利也不一定……只怕蛇族因為與木族協商不成,加上已經被我們發現,索性七千人一鼓
作氣由南方攻來,我們兩萬兵馬移到西方反而弄巧成拙。」
「今天下午應該就知道了。」徐靖一揮手下了決定,說:「西方三千蛇族距離極近,我
們不能坐以待斃!定疆,你立即領兩萬兵馬,隨兩位龍將往西方佈防,若接獲急報再立即趕
回便是。」
「徐叔叔。」劉芳華忽然說:「定疆之前本已決定隨趙龍將、安龍將在城東埋伏,此次
西方佈防的任務是不是能交給侄女?」
這話一說,眾人的臉上不禁都有些為難,劉芳華雖然功夫高強,身為皇族大會的競技首
勝,更獲「天定皇」賜號「馨馥護國使」,可是她畢竟是「天定皇」之孫、皇儲之女,若是
稍有閃失,誰當的起這個責任?
徐靖沉吟片刻搖搖頭說:「芳華郡主,你昨日夜探木族已經受傷,現在應該好好修養一
下……定疆,去吧。」
「得令!」徐定疆向劉芳華眨了眨眼,再向白浪一示意,兩人首先向外便走,陳揚、易
嵐兩人自然隨在兩人身後,四人一起出殿。
白浪剛剛見徐定疆侃侃而談,心裡不禁有些羨慕,自己想要混入軍隊系統中,但對各種
戰爭原理與注意事項都不清楚,如何能獲得重用?這次有機會見識千軍萬馬的戰役,一定要
好好學習體會。他轉念又想,昨夜壞了白離亂大事,卻不知對他有沒有什麼影響,也不知道
現在還有多少白姓族人留在木族,這件事非得探明不可。
白浪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劉芳華忽然從後面追了出來,遠遠的叫:「徐定疆,你給我站
住!」
怎麼又發作了?徐定疆苦笑著搖搖頭,忽然一提身法向外掠出,白浪與兩位龍將自然立
即跟著展開身法跟隨,只聽徐定疆一面跑一面叫:「不能停,軍令如山,老爸吩咐我立即出
城,我若是留下來囉唆,小心被老爸大義滅親。」
「胡說什麼!」劉芳華又好氣又好笑的罵了兩句,不過腳步倒是停了下來,過了片刻,
見徐定疆即將踏出宮城,才遠遠的叫了聲:「你們小心點。」
「知道了。」徐定疆再應了一聲,大步踏出宮城。
臨出宮城,白浪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卻見劉芳華怔立在宮城筆直大道的另一端,剛換
回的宮裝在晨風中輕輕飄動著,煞是好看。兩人目光一碰,白浪心裡微微一動,竟忽然有些
不願離開,連忙轉回頭去,加快腳步隨著徐定疆等人前往北校場集合部隊。
劉芳華見白浪忽然轉回頭來,目光一交會又急急轉回頭去,竟彷彿有些害羞?有三分豪
氣的劉芳華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白浪雖然冷冰冰的,原來是怕生?下次可要好好捉弄他
一下……想著想著,劉芳華念及兵戰兇厄,笑容也漸漸隱去,只能在心裡暗暗默禱,希望他
們能安然回來。
在戰備之下,兵力集結的速度十分迅捷,加上這兩萬兵馬本就是兩位龍將由都城帶來,
指使起來格外便利,不到三十分鐘,兩萬兵馬已經整隊集結完畢。其實,本來還可以更快,
不過因為徐定疆特別囑咐多帶箭矢,這才拖到近三十分鐘。
這時徐定疆不知又從哪弄來了一把長槍、一柄大刀,他一樣自己提著長槍,將大刀交給
白浪。
白浪經過昨夜的教訓,知道自己其實不如不要用刀,所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是
遲疑了一下,想到徐定疆的劍法何等高強,既然還要用槍,一定有些道理。還是將大刀接過
,牢牢綁縛在自己背後。
這時幾名探子已經先一步向著西方趕了出去,兩人隨即躍上龍馬,帶著兩萬兵馬浩浩蕩
蕩向西出城,到了城外一變隊形,從四人一排變成八人一排,易嵐與陳揚這才策馬奔到徐定
疆身旁,施禮說:「請問安國使,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指示?」
徐定疆點點頭說:「兵情緊急,我們現在就先率領『海濤部』往前趕,『霸刀部』壓後
一公里尾隨,到時候依中軍的旗號移動佈陣。」
兩位龍將銜命而去。「海濤龍將」易嵐所屬的「海濤部」立即加快了腳步,直奔西北,
而徐定疆與白浪兩人這時也移到「海濤部」的隊伍中間,隨著大隊移動;而「霸刀部」則拉
遠了兩公里,只能遙遙以旌旗相望。
眼見四面無人注意,白浪忍不住開口詢問:「徐兄,什麼是陣法?」他從沒聽說過這種
東西。
「也難怪你沒聽說過。」徐定疆轉頭說:「四疆官兵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外敵入侵,
加上無論是熊族還是蛇族攻擊時都是毫無章法,迅速難測,而且皮堅肉厚、力大無窮,使用
陣法並無大用,所以四疆使用的多是守城戰法。但都城的官兵就有些不同,還另有習練各種
狀況下使用的陣式,最主要的像是中央突破的『錐陣』,陷敵深入的『凹陣』,前後呼應的
『蛇陣』,以一圍十的『困陣』,銅牆鐵壁的『盾陣』,還有以大搏小的『殺陣』,這是基
本六大陣,其他藉著這六種陣勢變化的方法更是不計其數,看各部隊將領如何訓練而定。」
白浪聽的一楞一楞,既然熊族、蛇族不適合陣法,那麼訓練部隊陣式作什麼?他正要發
問,忽然想通,八成是為了防止叛亂,也就是專門訓練來對付自己人,難怪聽自己祖父說,
當年兩軍對陣時,白姓皇族總是莫名其妙的戰敗。劉姓皇族的「天定皇」能在外族尚未入侵
時迅速一統人族,想來這與所謂的陣式大有關係。想到這裡,白浪又有另一個疑問:「既然
異族不適合,今天怎麼又要使用陣法?」
「說不適合卻也未必。」徐定疆一笑說:「要看怎麼用,比如說『凹陣』若沒有變化,
怎麼陷的住兇猛的蛇族?但若在凹處底端佈成『盾陣』,兩側再轉成『困陣』,那就大有希
望……」
兩人一面策馬奔馳一面閒聊陣法原理,很快的已經奔出了近十公里遠。
這還不是最快的速度,因為軍隊編製中每一部中各有十旅,每旅中則均有五百名騎乘龍
馬的騎兵,以及五百名步行的校兵,所以除非將兩種軍種拆開,移動的速度依然有限,徐定
疆因考慮到隨時可能需要回援南角城,所以並沒有打算以這種方式移動。
忽然間,在前方領隊的易嵐緩下坐騎,等徐定疆到達的時候才提高速度與徐定疆並馳,
一面報告說:「啟稟安國使,消息傳來,西北三十公里外有敵蹤。」
「很好。」徐定疆臉色微沉,說:「這雖然代表我們沒有猜錯,但也意味著木族與蛇族
已經和談,既然這樣,我們再前進五公里便緩下速度,養精蓄銳。」
易嵐領命而去,徐定疆望向白浪,忽然搖搖頭苦笑說:「我現在只擔心兩件事。」
「怎麼?」白浪問。
「首先,若是木族派人助陣,我們就多了點麻煩了。」徐定疆遙望西方,沉吟了一下又
說:「另外還有一件事,若是我們與兩位龍將都非得上陣不可,隊伍無人指揮,陣式運轉不
靈,那可大大不妙。」
白浪根本不懂戰陣,只能瞠目以對,徐定疆見白浪的表情,換個語氣說:「所以我要他
們多帶箭矢、火箭,也許有點效用。」
又過片刻,部隊又前進了莫約十公里遠,易嵐先集結了部隊,再過來報告說:「啟稟安
國使,探子來報,前方蛇族部隊約有兩千,已發現我們的蹤跡,開始向這裡移動了。」
「兩千?」徐定疆想了想說:「我們佈陣!易龍將,要陳龍將在兩公里外稍後,我們先
列出『盾陣』,再以弓箭射住陣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變化。」
一聲令下,整個隊伍立即轉變成堅厚方正的形狀,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步兵,騎兵則安置
於後,整個隊伍刀出鞘、弓上弦,一股肅殺的氣勢驀然泛了出來。白浪雖從小在殺戮中逃生
,但也算是首次經歷大型的戰陣,眼看四面近萬人肅然不動、鴉雀無聲,只有原野上的疾風
呼呼地吹過,心裡不禁有一些些緊張。
等待的時光最難捱,對方距我軍不到二十公里,算起來不需要半個鐘頭就會遭遇,可是
這幾分鐘卻十分漫長;好不容易,白浪才見到西北方遠遠出現橫成五列,排得整整齊齊的蛇
人,手中拿著蛇族人自製的短矛,正緩緩向這裡推進。
說起來蛇族人並不多,排成五排也不過每排四百人,可是白浪卻見徐定疆與易嵐都忽然
變了臉色,白浪還沒發問,易嵐已經先詫異的說:「怎麼會這樣?」
怎樣?發生什麼事了?白浪望著徐定疆,卻見他沉聲說:「蛇族從來沒有這麼整齊,八
成是人族的叛徒教的,現在我們只能靜觀其變,易龍將,弓箭手預備。」
事實上,千年來蛇族、熊族打起仗來毫無章法,一向是一窩蜂的奮勇衝上,雖然蠻勇,
總還是烏合之眾,若是他們也弄懂了兵法的道理,這場戰可難打了。
「上箭。」易嵐一喊,所有人的箭都搭上了弦,遠遠瞄準著遠方的敵人。
眼看逐漸接近,就在這時,前方的蛇族人忽然停在西方一公里遠處,正是射程的威力范
圍之外,雖然人族兵將手中的弓箭勉強可以射到,不過射到那裡已經沒有什麼威力,所以徐
定疆與易嵐都沒有下令發箭,只是沉默地遙觀著對方。
過了片刻,遠遠傳來蛇族人「索、索」的聲音,跟著聲音越來越大,似乎蛇族全軍一起
整齊劃一地發出這有節奏的聲響,時間一長,人族士兵聽了不禁有些煩躁,若非軍紀森嚴,
只怕已經騷亂了起來。
易嵐見蛇族一直不肯東行,移到徐定疆身旁說:「安國使,我們乾脆緩進,他們若是再
不動,只是自己找死。」
徐定疆搖搖頭說:「這裡是大草原,一望無際,他們若是散成一片,我們反而不易對準
目標,現在這樣子看起來是找死,不過我相信一定有問題。」
這時一個探子策馬奔到,距三人還有三公尺時一個翻身落地,在徐定疆與易嵐面前施禮
說:「啟稟徐安國使、易龍將,陳揚龍將派小人前來詢問,是否要霸刀部往前開拔?」
「不用。」徐定疆搖頭說:「請陳龍將依旗號行事便可。」
「是。」那個探子輕靈地一翻身重回龍馬上,掉頭向著東方馳回。
徐定疆忽然望著白浪說:「白老弟,你覺得怎麼樣?」
白浪沒想到忽然會問到自己,頓了頓才聳聳肩說:「反正要耗時間,就耗吧。不過……
還有一千人不是嗎?」
「沒錯。」徐定疆贊同的說:「蛇族由木族藉道東行的明明有三千人……啊!旗號兵,
以旗號傳訊要陳龍將當心,說不定蛇族繞了一個大圈子,要從後方襲擊霸刀部。」
三人身旁有數名傳訊兵與旗號兵,還有約五百名易嵐的親兵,旗號兵見徐定疆吩咐,立
即躍到另一名士兵的上方,兩人疊羅漢般的立定,旗號兵立即舉起黃、紅兩色大旗,當空揮
舞了起來。
揮到一半,旗號兵自動停了下來,徐定疆察覺不對,轉頭一望,卻見霸刀部中央的傳令
兵,正手持大旗揮舞個不停,不待旗號兵解譯,徐定疆已經叫了起來:「霸刀部遇襲……一
千蛇族……什麼?還有一千木族?還好我們有帶火箭!旗號兵,立刻下令霸刀部以『盾陣』
堅守四面、以火箭禦敵!易龍將,海濤部全軍向東緩退。」
徐定疆這才明白,原來蛇族人發出那怪聲是為了掩飾東方的變故,還好兩隊距離不遠,
尚能以旗號傳訊,不然等到傳訊兵或探子報訊,那時可就太晚了。
「緩退?」易嵐焦急地說:「安國使,『霸刀部』可能擋不住蛇族與木族,我們應該快
速赴援。」
「不行。」徐定疆皺起眉頭說:「東方只有一千蛇族與一千木族,既然霸刀部有火箭,
木族的威脅較小;而我們這裡卻更危險,前方的兩千蛇族,就在等我們後退,我們若緩退,
他們還不敢冒進,若是掉頭急返,正好中計。」
「是。」易嵐望了望東方,果然東方開始冒出了黑煙,看來陳揚收到了訊息,正開始以
火箭禦敵,不過令人擔心的是,霸刀部本為後軍,原來是準備在戰鬥進入肉搏戰之後投入戰
場,所以弓箭帶的其實不多,不知道他們還能撐多久。
部隊一往東移,西方的蛇族部隊也立即開始移動,「索、索」聲嘎然而止。過了片刻,
蛇族見人族移動緩慢、有條不紊,立即分成兩隊,分往東北、東南,以極快的速度奔馳,似
乎打算遠離人族部隊。
徐定疆一看便知,蛇族見自己並未中計,索性繞過自己部隊,趕去東方的戰場,所以若
是海濤部仍緩退,蛇族必然先行趕到戰場。雖然兩公里並不甚遠,但等海濤部趕到,霸刀部
敗勢已成,到時對方聲勢更大,海濤部也無力與抗,於是當機立斷地說:「傳令下去,風旅
、台旅、霧旅、霜旅全速東行,其他各部維持原速。」
龍將所率領的隊伍稱為一部,「海濤龍將」率領的便稱為海濤部,一部中有十旅,分別
為風、台、颶、飆、颯、雨、電、雪、霧、霜十旅,風、台、霧、霜四旅分別是第一、二旅
與最後兩旅,這時正在隊伍的南北兩側。徐定疆這一下令,兩邊的隊伍立即加快了速度,遠
遠一看,彷彿整個隊伍都動了起來。
蛇族果然中計,眼看人族隊伍似乎一亂,南北包夾的兩隊立即往中間湧了過來。
這下眼看兩方接近到五百公尺處,徐定疆立即下令說:「各隊速度不變,風、台北繞,
霧、霜南折,其他六旅結成『盾陣』分向南北發箭!」
這時四旅正好與本隊分開,蛇族沒想到這看似混亂的一萬人中居然還有六千人穩穩拿準
了弓箭,就在蛇族人一怔之間,人族的六千支弓箭向著兩面,同時如電光一般的射了出去,
一下子前方數十名首當其衝的蛇族渾身插滿箭矢,砰然倒地。
要知道人族全民練武,雖然士兵多為士族,功力較次,但是使用起強弓硬弩還是綽綽有
余,蛇族便算是再怎麼皮粗肉厚,依然有多人受傷,不過蛇族向來悍勇,加上鱗甲光滑,所
以戰力並沒有因此損傷多少,依然從兩邊夾擊過來。
這時無須徐定疆再度下令,整個隊伍手不稍歇地向著兩面放箭。人族與蛇族自古以來也
不知打過多少仗了,蛇族總是不管自己同族的死活,前仆後繼的往前衝,直到兩方接觸。肉
搏戰時蛇族自然大佔便宜,人族若想多有一分勝算,就要趁蛇族尚未欺近之前多射殺幾人。
不過五百公尺畢竟極近,蛇族人長尾一彈,騰空就能飛躍五、六公尺,不到半分鐘,蛇
族已經縮短了一半以上的距離,眼看就要欺近,徐定疆接著下令:「傳令風、台、霧、霜四
旅停隊放箭。」
繞出蛇族之外的四千人得到命令,立即分由南北向中鑽射,蛇族畢竟不慣戰陣,雖有高
人指點,變化仍不能隨心所欲,這一下兩隊蛇族就像是被南北兩方夾擊,隊伍一亂,一時不
知該往南攻還是該往北奔。
就這麼一瞬間,蛇族很快損失了不少戰力,徐定疆正要下令變換陣型,忽聽南面蛇族大
軍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嘶鳴,南北兩方的蛇族一頓,忽然同心協力向著中心衝殺過來,絲毫不
顧南北兩方的箭矢。
徐定疆暗歎對方聰明,若是千餘蛇族與六千人族混戰,人族只怕轉眼就被吃個精光,到
時南北兩面不但不能發箭,還非得陷入戰場助陣不可。而這種貨真價實的硬碰,己方雖有內
外包夾的優勢,也未必能順利獲勝。
徐定疆環顧四面,見西方尚有空隙,於是轉頭對易嵐說:「易龍將,你帶雪、霧、霜三
旅以『錐陣』往西突破,我與剩下三千人在中間誘敵,你們千萬不能手軟,要堅持發箭。」
易嵐一怔,連忙說:「安國使,此事萬萬不可,還是我留守,您率領隊伍突破。」
「實在不好意思,我只好藉著職位下命令了。」徐定疆這時居然還有心情呵呵一笑說:
「易龍將,我現在下令,你立即率領所部之雪、霧、霜三旅西進,除非中間的『海濤將旗』
倒下,不然不准擅作主張。」
按理「海濤將旗」應該跟著易嵐移動,不過徐定疆這麼說,是準備藉著這面將旗引誘敵
人集中,也就是打算借用了。
「是。」易嵐心知徐定疆甘冒最大的風險,何況軍令如山,這時也不是爭執的時候,心
裡既敬且佩地再望了徐定疆一眼,立即招呼隊伍南方的三旅同時向西以「錐陣」突破。
白浪雖然不大明白戰陣的變化,但也知道這時候留在此處有極大的風險,他見徐定疆想
留下,心想自己可不該就這麼死在這裡,那麼該不該隨同易嵐離開?沒想到這時卻見徐定疆
突然望向自己,笑笑的說:「白老弟,你也一起出去吧。」
白浪見到徐定疆的笑容,想起昨晚幾次為他所救,心裡豪氣一揚,一笑說:「我無官無
職,可不用聽你的。」一說完,白浪大感痛快,自小他總是拋下親人逃生,雖然一直以為理
所當然,但卻沒有今日這麼爽快,白浪這才發現,原來有時候也該不照道理干干。
徐定疆也不是婆婆媽媽之人,見白浪這麼說,他雙目一亮,大笑一聲點點頭說:「好兄
弟,若是我們還能活下去,日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隨即一轉頭下令:「颶、飆、
颯三旅結陣,準備死守肉搏。」
就在這麼短短的一剎那時間,蛇族的部隊已經又接近了兩百餘公尺,當易嵐率領的三旅
突圍而出時,四方的蛇人已經彙集起來,向著中間僅剩的三千人衝殺過來。
一直到現在之前,人族的士兵除了剛剛衝出的三旅之外,幾乎都還沒有與蛇族正面接觸
過,所以人族的戰力並沒有減少多少,除了內側的三千人外,分別還有北面、南面各兩千人
,以及西面近三千人。
而剛剛徐定疆兩次計謀得逞,蛇族已經損失了將近三成,現在只有大約一千四百多人。
但雖說只有一千四百人,不過蛇族對上人族,一向可以以一當十,所以蛇族一樣佔了上
風,這也是徐定疆要易嵐率領三千人退出肉搏的原因。以現在的情勢,先以中間三千人全部
以命換命的搏殺,再加上外面七千人不斷鑽射,蛇族至少還會少掉近七百人,到時候不但是
七千對七百之比,而且已經團團圍住,蛇族必敗無疑。
至於東方的戰場,雖然蛇族有木族的幫助,不過木族移動較慢,極怕火箭,所以對人族
的威脅反而不大,而蛇族只有一千人,應該可以支持到這裡的戰事結束。
轉眼蛇族便已衝到,陣中的人族現在只有三千人,見到千餘蛇族兇神惡煞一般地衝來,
部分士兵自份必死,不禁有些腿軟,徐定疆適時的運足功力大喝:「人族弟兄們,咱們拼得
一個是一個,今日讓我們海濤部一舉剿滅兩千蛇族!各級將領以身作則守住外圍,絕不能讓
任何蛇族攻進來!殺!」
話聲一落,徐定疆一挺長矛,陡然向外一躍,向著最外圍衝殺出去,一槍便將一個倒楣
的蛇人挑破胸腹,遠遠地甩了出去。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大破蛇族】
人族與蛇族的大戰開始,三千人族圍成一個七八排人牆的大圈。眾兵士眼看「攘外安國
使」徐小王爺不但留到最後,居然還衝到最前線一槍挑飛—個蛇族,士氣立即大振,同時人
聲喊殺,拚命向外殺敵。
人牆排成七、八排主要是為了攔彈跳入防禦圈的蛇族。要知道蛇族一彈就是好幾公尺,
若不先行預備,可能會變成內外受敵,但現在這樣一來,蛇族自然不敢隨便躍入,不然進來
就被亂刀分屍,那也不大好過。
白浪見狀,也知道自已除了殺敵沒有別的任務,再見徐定疆向南衝,他乾脆向著北向殺
過去。撞入外圈戰團,才發現大刀果然有用。在這麼亂軍之中,任你有多高的功大也是無法
施展,四面隨時有蛇族的矛、爪、牙、尾掃來什麼巧打騰挪都派不上用場,只能硬碰硬的殺
敵。不過對方也因此同樣無法防範,一刀砍落血光迸現,他不似一對一之時那麼難以下手。
白浪也發現,蛇族的皮粗肉厚有幾分是因為天生具有真氣護體,而四面都有威脅的時候
真氣根本無從護起,因此他可以無需用到耗費功力的爪功,只要一刀一刀砍下去即可。既不
拖泥帶水,又省力,確實是好方法。
同樣的蛇族大軍中一樣有較厲害的高階將領,只不過在數千人的混戰之中,他們也一樣
不能施展身手,也沒這麼剛好與白浪相遇。
白浪轉眼連殺了三名蛇族,不過有利必有弊,白浪忽然感到身後有股銳氣向著自己後腦
杓直逼而來,不過身邊實在太亂,發現時已經太晚,只能猛然一個側身一讓開要害,隨即左
肩一痛,連忙翻身揮刀,一刀將那偷襲者持矛的爪砍掉。
那名蛇族人退了兩步卻被另個校騎級將官切去腦袋,在地上不斷地翻滾。
白浪這時才發現,身旁的兵已經又退了數公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孤身作戰,白
浪也沒空包裹傷口,連忙往後退到人族的防禦圈外繼續向著衝來的蛇族攻擊。
千餘蛇族圍剿三千人族確實是大佔上風,雖有徐定疆與白浪以及各級將領南北捍衛,人
族的圈子依然逐漸的縮小。不過因為兩族涇渭分明,外面的人族官兵無須顧忌,無數箭矢不
斷的從蛇族身後飛來。
蛇族人雖然悍勇,但也不是白癡,許多蛇族人已經知道就算是將中間一千人殺盡,只怕
自己也是難逃一死,求生本是生物的本能,蛇族人的土氣不由得低落了下來。
酣戰了數十分鐘,中間的人族只剩下數百人,七、八排的人圍成的圓圈,也不過方圓近
百公尺,再過一陣子,只怕就沒有退路了。不過雖說內圈拼殺只不過去掉蛇族三、四百人,
不過因為外圍不斷的發射弓箭,蛇族也是損失慘重。
至於徐定疆與白浪分戰南北兩人都受了不少的傷,白浪除了左肩的那矛之外,還被刺中
右腿,最嚴重的是左後腰也受了一爪,大刀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現在只能憑籍著威猛的
爪力支持,至於身法較之一開始,早不知緩慢了多少倍。
但就算如此,白浪依然比普通的士兵移動的更快,更具有殺傷力,所以才依然存活著。
而現在還留下的多半是較高階級的將領,殺傷力反而更強,每一個人的陣亡,都讓蛇族
人付出了更大的代價,要將這數百人殺滅,恐怕不是死幾個蛇人就能辦到的。
可是大家畢竟都累了,隨著失去的血液越來越多,白浪越戰越往後退,只覺得疲憊地幾
乎揮不動手腳,那些令人厭惡的「索、索」聲也越來越近,大戰從一開始到現在還不到一個
小時,自己居然已經如此疲累?白浪一咬牙,一個空中翻滾閃過一名蛇人的長尾,右爪青光
一閃,抓裂了另一個斷掉一隻手臂卻還在纏鬥的蛇人腦袋。
蛇族與人族大不相同,就算是腦袋切斷了一時也不會死透,往往全身還是不自主的彈來
蹦去,白浪皺眉將蛇人的屍體往前踢開,向著前方惡狠狠撲來的蛇人撞去。那些蛇人彷彿不
會疲累似的,一揮手將同伴的屍體抓裂,毫不停留地對著白浪衝來。
白浪自知現在不能再與敵方硬打,可是哪有地方可閃?眼見對方長尾又掃了過來,白浪
實在無力冉度跳躍,只好強運功力點地面,向後飄退了數公尺。可是白浪忽然一驚,他雖然
功人所剩無幾,但耳目並沒有大去效用,就在向後飛退的同時,白浪也感到身後另有一物向
著自己衝來,背後應該不是敵人啊?莫非南方已經失守?
白浪在半空中勉力一個轉身,卻只到徐定疆正好也提著長槍在空中轉過身來。
兩人一對眼發現對方都是十分狼狽,不禁都笑了起來。
徐定疆渾身浴血,頭髮散亂,一時也看不出身上有哪些傷口,只見他風趣不改的哈哈一
笑說:「白老你還沒死?」聲音倒是有些中氣不足。
「你也沒死?」白浪喘著氣應了一聲。
原來南、北兩面的距離已經這麼的近,白浪四面一望,只見到處都是蛇族人,剩下的人
族軍隊已經被切割得不成防禦圈了,那枝「海濤將旗」早已不知倒到哪兒去了。
這就是自己的末日嗎?白浪眼見徐定疆身後有人追來,他再一個騰身飄到徐定疆身後,
一伸爪,將一個蛇族人開膛破肚,同時聽到自己身後傳來蛇族人的一聲慘叫,看來是被徐定
疆給料理了,兩人一招出手同時後退,背靠著背喘氣。
「你的刀呢?」徐定疆剛剛只是這麼晃過,已經看清白浪的大刀又不見了。
「又丟了。」白浪笑了笑說:「你的長槍倒還在。」
徐定疆將背後的長劍拔出,往後遞給白浪說:「先頂一頂,我們的軍隊已經開始攻進來
了。」
白浪一接長劍,心裡一股莫名的滋味忽然湧上,他已經三年沒拿過劍,沒想到今日在這
種情況重提長劍,白浪深吸一口氣,打不死的「破天真氣」又提了起來,長劍上表光隱隱一
閃,日光瞪視著四面逐漸逼近的蛇族。
這一瞬間,五名蛇族人同時衝了過來,兩人背倚著背、既然沒有後顧之憂,威勢立即現
了出來,只見青光白芒同時一爆,五名蛇人一死四傷的住後跌開,四面的蛇人一驚,湧來的
腳步又放慢了些。
兩人又退了回去,徐定疆啞啞的乾笑兩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再來兩次,我也沒力
了。」
「好像……應該……不會來了。」白浪望見前方蛇族似乎起了騷動,四方人族的喊殺聲
也越來越近,看來是易嵐領著外圍的七千官兵殺了進來。
蛇族此時敗勢已成,正所謂牽一發動全身,只要開始有蛇人逃跑,其他蛇人總會忍不住
跟著溜,眼看著蛇族人開始向著東方竄逃,徐定疆慨然一歎,長槍一丟說:「易龍將為了我
們的性命,網開一面,少殺兩百蛇人。」
這時已經沒人理會兩人,蛇族人全部向東竄逃,看來果然如徐定疆所說,易龍將後來並
沒有四面合圍,故意留下東方一路讓蛇人逃跑,這樣留在蛇人戰團中的人族官兵才有一線生
機。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如同蛇族對付三千人兵一樣四面封死,想殺滅這兩百蛇族的代價可
也不小。
這時已經有人族的官兵趕來替兩人治傷,過不久,易嵐急急忙忙的起來,向著徐定疆深
深一禮說:「攘外安國使,屬下接應來遲,請恕罪!」
易嵐見徐定疆順利大敗蛇族,心裡十分佩服,所以這個禮格外的有誠意。
「你沒來遲,你還早來了……」徐定疆頓了頓說:「易龍將,將旗還沒倒,你就殺進來
了嘛。」
「這……」易嵐瞼色微變,自己違犯軍令,此事可大可小,卻不知徐定疆要怎麼處置自
己?
「算了。」徐定疆揮揮手說:「起來、起來,反正我要不是沒空,也想叫你們進來……
箭射完了也沒事幹,不打進來要做什麼?」
易嵐鬆了一口氣,自己確實是弓箭已經射完才率軍殺入,不過沒想到徐定疆身在戰場中
卻還知道這些,易嵐心中更加欽服,起身說:「安國使明察,我已經派出六旅從後方追擊蛇
人,襄助霸刀部,只有霜旅留下救死扶傷。」
「沒剩下這麼多人可救……」徐之疆這話說的有些感傷,他苦笑搖頭說:「留下五隊校
兵救死扶傷即可,五隊騎兵立即在戰場上收集箭矢,若是那邊仍在纏戰,收來的箭矢將有大
用,我們快趕去東方。」
「是,不過陳龍將那邊應該沒有問題。」易嵐再一施禮,向後發號施令。
徐定疆與白浪兩人剛剛在生死之間掙扎,根本沒空注意東方戰況,這時轉頭一望,只見
東方一片黑煙濃濃升起,燃燒的痕跡呈一凹字型向外散開,木蛇聯軍正與敗兵會合緩緩的向
著南方退去,而追擊的六旅與「霸刀部」也剛集結,正向著這方移動。
白浪可糊塗了,「霸刀部」帶的箭矢並不多,火箭更少,怎麼能一直燒到現在?
只見徐定疆一拍手哈哈笑說:「陳龍將真聰明,居然知道放火順風燒三方,不過他對我
還真有信心。」
白浪一點即明,陳揚居然是利用風勢三面放火,除去人族人的威脅,更將自己軍隊圍在
火中,只留下一面抵禦敵人的進攻。這樣等於是以一萬兵馬對抗一千蛇族,這樣一來,蛇族
也佔不到上風,弓矢耗用的量就更少了,果然可以拖到這邊的戰鬥結束。只不過若是這邊大
敗,他們圍在火中卻也逃不出去,到時候也是被圍殲的命。難怪徐定疆說陳揚對他有信心。
兩人勉力上了龍馬,隨著隊伍向著東方的戰團飛馳,與「霸刀部」會合。兩方會合後,
隊伍重新編整,統計人數一共還有一萬六千餘名,跟著便向南角城傳回捷報,並派出探子追
蹤蛇族的移動方向。
「霸刀部」雖損失不多,但也沒什麼戰果,「海濤部」以一萬兵馬與兩千蛇族對陣,將
蛇族大軍剿滅一千七百多人,雖陣亡近三千人,傷者千餘人,仍是少見的大勝,南角城士氣
大振,當天中午立即將捷報以天鷹傳訊送回都城。而當一般平民知道這次是由化名徐瘋子的
小王爺親自領乓,更是興奮的一塌糊塗,若不是還在備戰狀態,只怕整座南角城就要慶祝起
來了。
下午,白浪與徐定疆兩人稍微恢復了元氣,與易嵐、陳揚在臨時設立的帥帳一起討論軍
情,按理白浪沒資格與聞軍務,可是今晨一戰,白浪的表現有目共睹,徐定疆不提,陳揚、
易嵐也睜只眼閉只眼假裝沒注意到。白浪也不大懂規矩,見徐定疆沒說話,便隨著在旁聽。
首先是千餘名蛇族與木族聯軍的去向,據暗探所報,敗退的木故、蛇族一直斜往西南退
離,直避到本隊東南方五公里、以及距南角城十公里之處,千餘名蛇族與千名木族盤據在一
個隆起的小高地,正結陣休息,那裡距流向東南方的木須河只有一公里遠,正所謂近可攻退
可守。
而南角城的訊息也剛傳來,「南角王」徐靖對於一戰告捷十分高興,訊息中對易嵐與陳
揚兩龍將多有推崇,另外還提到個消息就是蛇族約四千大軍已經在木須河出海口南端集結完
畢,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北上。
「老爸將選擇權交給我們。」徐定疆大略說明了一下訊息內容後,接著說:「我們可以
回南角城休息,也可以留下牽制蛇木聯軍,不知兩位龍將意下如何?」
「當然是追擊。」陳揚剛剛一直沒有表現的機會,見以定疆詢問立即說:「這才安國使
僅以一萬兵馬大破兩千蛇族,現在不過是千餘名蛇族加上怕火的一千木族,我們的兵馬卻還
有一萬六千人,自然大有勝算。」
「我不這麼認為。」易嵐搖頭說:「蛇木聯軍佔據高地,加上木作擅守不擅攻,我們由
下仰攻十分吃虧,何況那裡離水源又近,就算用火攻也未必能奏效,再說他們之中有人族的
叛徒,上午安國使會用的招數他們也該有了準備。事實上,想對付兩千餘異族軍隊,萬餘名
士兵實在不夠。」
陳揚有些意外的說:「易兄,莫非你認為應該回南角域?」
「倒也不是。」易嵐說:「蛇族大軍既然已經到了木須河南,南角城應該也已經將軍隊
向外派出防守,我們若是回城,這些敵人也會與他們大隊會合,對南角城一點幫助也沒有,
若我們能順利牽制住這批敵軍自然最好,可是要有把握才行。」
陳揚只不過做事往往會往好處想,其實為人也極精明,不然他也當不成都城四大龍將之
一,他見易嵐說的有理,點點頭同意說:「這話也對,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就依著原定計
劃,將這批混蛋拖著直到南角城的戰車結束?」
兩人意見既然相同,易嵐與陳揚自然而然地望向徐定疆,等他做個裁決。
「白兄弟。」徐定疆卻望向白浪,笑笑說:「你的意見呢?」
白浪本就不笨,經此一戰。總算對戰爭有了些概念,他見徐定疆詢問,想了想才說:「
木族移動速度比蛇族慢,加上兩方是倉促成軍,若是能針對這兩點我們應該有破解的方法,
不過……我到現在還想不出來。」
「沒錯,這確實是重點。」徐定疆點點頭說:「只要有這一點破綻,我們就有機會殺退
敵人,只不過我們不該這麼作。」
眼看帳中三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徐定疆呵呵一笑說:「我們可不能只看眼前,若是蛇
族、木族都得罪了,以後南角城日子可難過。嗯……蛇族殺光倒是不妨,至於木族,最好是
讓他們知難而退,就算不能繼續與我為盟,總也要兩不相助。」
易嵐與陳場不禁肅然起敬,這位小王爺年紀輕輕怎麼能看的這麼遠?易嵐忍不住佩服的
說:「安國使算無遺策,我們靜候吩咐。」
「易龍將太客氣了。」徐定疆拍拍腦袋搖頭說:「我可不敢說算無遺策,今天上午我就
忘了還有一千蛇族,還好陳龍將防守得法不然就完蛋了。」
徐定疆說的也沒錯,今晨若陳揚應對不當那批蛇木聯軍大可先解決「霸刀部」,然後再
參加西方的戰團,那麼「海濤部」恐怕也支持不下去,不過話說回來,對方本來也是認為西
方的戰團勝算較大,所以只打算先糾纏住人族的後軍,這才任「霸刀部」自在地施放火箭,
後來見勢不對,想再快速解決「霸刀部」,卻已經來不及了。
陳揚見徐定疆誇讚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安國使謬讚,屬下想到當時所下決定的
驚險處,現在仍有冷汗。」
原來戰爭過後,陳楊才想到,若當時「海濤部」大敗,自己的「霸刀部」只怕也是沒路
可走,好笑的是,三面擋路的火還是自己放的,若是因此吃了敗仗,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徐定疆也不再提此事,轉過話鋒說:「還有一件事,今天與兩千蛇人激戰,可以明顯發
現蛇族戰鬥方式改變,也就是說蛇族陣內應該有前朝叛徒存在,這些人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
聽徐定疆這麼說,白浪的心時冷了下來。自己到底在作什麼?居然幫助他人破壞白姓族
人的計劃,若有朝一日他們得知自己的身份,絕不會原諒自己,自己這次來到南角城真的錯
了。
徐定疆沒察覺到白浪的臉色不對,望著三人接口說:「部隊休息到十四點,再向對方移
動,不過這一戰我與白浪會無法出手,戰術上的運用還要多作斟酌。」
在兩軍數千人對戰時,功夫高並不代表不會受傷,有時還會吸引四面的敵人圍攻,受傷
機率更大;不過若是有特殊高手在,對於隊伍的戰力一定會有大幅的提升,今日三千部隊被
蛇族圍攻,就是因為有白浪與徐定疆兩大高於在場,才能撐到這種尚面。而三千蛇族的領隊
應該便是那位蘇魯大公,還好他昨夜在劉芳華偷襲下已經受傷,要不然今天這場仗恐怕沒這
麼好打。
不過按照道理,蛇族人的真正大將應該是在木恆河南的大軍裡,以蘇魯的能力看來,整
個南角城能與對方大將相抗衡的恐怕只有南角王一人,若是南角王也不是對方敵手,那就不
知道要犧牲多少人族的士兵才能擊退敵人了。
想到這裡,徐在疆不禁有些懊悔,當時若不是無法可想,實在不該在真正大戰還沒開始
就受了重傷,雖然已經包紮完畢,但至少也要數日才能與人動手,現在只能寄望蘇魯大公傷
勢復原的速度不要太快,不然晚上這場仗可不容易對付。至於那個人族叛徒白離亂,這次不
知道有沒有夾在木族軍隊之中,他可也是一個特級高手。徐正疆心中估計,白離亂的功夫就
算沒有自己父親徐靖高明,想來也差不了多少。
徐定疆沉思的時候,白浪心裡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易嵐與陳揚兩人見狀,雙雙告退,
帳中只留下徐、白兩人。
過了良久,徐定疆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見白浪瞼上神色不大好,關心的問:「白老弟你
怎麼了?有內傷嗎?」
「嗯?」白浪一回神連忙搖頭說:「沒有……我在想事情。」
「我剛剛也在想事情。」徐定疆喟然說:「你記得昨晚在木族見到的那個姓白的老者嗎
?」
白離亂?白浪一驚,徐定疆怎麼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他莫非看出什麼來了?強自鎮定
的說:「當然記得,沒想到還有白姓皇族存活著。」
「他們讓我太失望了。」徐定疆搖了搖頭說。
「什麼?」白浪一下子聽不懂。失望什麼?為什麼徐定疆會說「他們」?難道白姓族人
留下的不只那一位?
「沒什麼。」徐正疆搖搖頭閉上眼睛,盤膝而坐說:「養養真氣吧,若是戰鬥太激烈,
我們還是要動手的。」
白浪見狀也跟著休養起來,不過心裡卻暗暗下了決定,等這場戰役過後,自己一定要弄
清楚剛剛的問題。
夕陽西沉,落日餘輝下的南角城閃現出一片橙紅的色彩。
劉芳華與南角王徐站在城牆上遙望著西方,今晨一戰,人族雖然大勝,可是徐定疆與白
浪都受了不輕的傷,現在戰爭尚未結束,他們有空休養嗎?
徐靖回過頭望著劉芳華說:「芳華郡主,你可知道南角城本有多少兵力?」
劉芳華回過神來,微笑說:「徐叔叔,不是五萬嗎?」
「正是。」徐靖點點頭說:「其實按照編製既然只有四位龍將,本該只有四萬人,只不
過每次與蛇族大戰之後,官兵傷亡太多,只好定期徵兵訓練,才會多了這些人。」
「這麼說來,」劉芳華想了想說:「南角城還有預備兵力了?」
「大約三萬。」徐靖說:「只不過他們都只受了普通訓練,除非必要,不會讓他們上戰
場。本來在這場戰爭過後,這些人自然會補入原有的編製……但今天『海濤部』損傷了三千
多人,之後恐伯還會更多,我卻不知道該不該補足這個名額。」
「叔叔考慮的是。」劉芳華贊同的說:「『霸刀部』與『海濤部』都必須返回都城,讓
這些人離鄉背境,似乎也不大好。」
「這樣說來對易龍將、陳龍將有些不好意思,」徐靖沉吟說:「不知道能不能麻煩芳華
郡主代為詢問……當然,若兩位龍將認為無妨,就在南角城補足也未嘗不可。」
其實徐靖也是煞費思量,按道理,他應該替都城來援的兩部補足兵額,可是這恐怕會造
成兩位龍將管理的困難,自己直接詢問又似乎有些不願幫忙的意思在,這些人身在都城,若
是與他們處的不好,日後說不定會有莫名的禍患,還是請劉芳華代詢為上。
劉芳華倒沒想到這麼多,應允說:「沒問題。」
「多謝郡主!」徐靖思忖了片刻又說:「至於定疆和郡主其實也該編製若干親兵才是,
郡主日後可是會留在都城?」
「我?」劉芳華一怔,嘟起嘴說:「我也不知道,皇上好像不打算給我兵。」
「怎麼會?」徐靖訝異地說:「郡主既然身為護國使,除了親兵一千之外,還能統領兩
龍將,率領一萬到五萬的官兵……」
「對呀……」劉芳華見四面無人,這才跺跺腳低聲說:「皇上不知怎麼想的,每次我向
他要兵,他總是呵呵直笑,混過去就算了。這次聽說南角城有緊,我求了半天皇上才讓我來
。」
徐靖了然一笑說:「原來如此……」
畢竟劉芳華是天定皇最疼愛的孫女,徐靖可以體會這種感覺。當時南角城只知道蛇族向
北集結,來多少人、目標是不是木族都還不明白,徐靖正弄不懂,都城怎會一下子派了兩萬
兵馬前來助陣?事實上,若天定皇知道來犯蛇族足有七千、木族助陣一千、還有人族叛徒夾
在其中,只怕也不放心劉芳華前來,沒他到卻來的正好,不然南角城的兵力確實略嫌不足,
根本沒有主動出擊的機會。
「什麼嘛……」劉芳華見徐靖一瞼恍然大悟的模樣,不高興地說:「皇上老是把我當小
孩,人家都二十多歲了耶,徐叔叔,你也這樣想嗎……?」
「沒有,沒有。」徐靖知道劉芳華確實是不高興了,連忙搖手說:「郡主不可誤會,叔
叔只是想到定疆剛回來時,我也沒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沒想到他居然還有此見地。」
「哦?」劉芳華的注意力被轉移,詫異地說:「徐叔叔,那是什麼意思?」
徐靖於是將自己與徐定疆打賭,賭他能不能在沒有洩漏身份的情況下,至少讓三個龍將
為此事向自己建言。後來徐定疆不但賭贏了,還證明他沒有看錯,說到這裡,徐靖想到自己
後繼有人,不禁有些微微得意,只不過這樣的神色,徐靖從不會在徐定疆面前顯露就是了。
劉芳華聽了好是羨慕,她想了片刻,似乎作了什麼打算,這才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這場仗我非得盡點力,讓皇上明白我已經長大了。」
徐靖哪知會有這種結果,他一怔說:「郡主,你……」
「徐叔叔……「劉芳華一臉期盼地說:「你一定要派我出去殺敵唷。」
徐靖可不敢亂作應承,正不知該如何答覆的時候,卻見劉芳華臉上現出一絲黯然,低聲
說:「徐叔叔,我老實跟您說……皇上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什麼?」徐靖大吃一驚,驚訝地說:「昨天郡主不是說皇上安好?」
「這事也只能私下告訴叔叔。」劉芳華現出愁容,頓了頓說:「我自己也知道,皇上一
直不放心我和爹爹,所以我一定要立功,這才能讓他老人家放心,知道就算以後爹爹繼任,
我也能好好的輔佐。」
這可是睛天霹靂!天定皇雖然年事已高,但所有人都認為他功力高深,養生有術,應該
還有數十年的壽算,沒想到居然身體有問題?這時正是多事之秋,蛇族北犯、木族斷盟、北
方熊族又虎視眈眈,若天定皇於此刻過世,人族危矣。
徐靖沉重的問:「郡主,皇上得的是什麼病?還能……撐多久?」
「根據醫官說……那是種會在身體內逐漸擴大、感染的變異組織,所有藥物全然無用,
現在皇上是靠著自己深厚的功力……勉強壓抑著病情擴大,不然……不然早就完了,可是醫
官說……就算如此,皇上還是撐不過半年。」說到最後劉芳華忍不住有些泫然欲泣。
那是什麼怪病?徐靖思索片刻,沉吟說:「我明白了可是……郡主,戰陣兇厄,若是你
有個什麼意外,皇上豈不是更難承受?」
劉芳華一怔,徐靖這話也有道理,她可不是自大狂,自然知道戰場上沒有必然獲勝的道
理,這下她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焦急起來,跺腳說:「那我該怎麼辦?」
「這……」
徐靖正要說話,身後忽然傳來破風之聲,徐靖回過頭,見「鐵雁龍將」杜如止連續三個
縱躍登上城牆,—躬身說:「啟稟王上,小王爺開始率領部隊東行,目標是十公里外的蛇木
聯軍,而木須河南的蛇族大軍也開始集結,似乎準備渡河。」
「好。」徐靖點點頭說:「吩咐守城軍隊嚴加戒備!對了,定疆說蛇族中好像有人族叛
徒,傳個訊息給東面山林山的安龍將他們,要他們多小心。」
東面山林樹木雜生,蛇族長尾一掃,總是會被樹攔住,十分不適合蛇族攻擊,所以一向
是城外士兵紮營防守的地方,但這件事人族叛徒知之甚詳,自然必須小心他們另有歹計。
「是。」杜如止行禮後,正要退去時,空中忽然飄下幾滴雨珠,杜如卡怔了怔,回頭說
:「王上、芳華郡主,看來要下雨了,請兩泣下城牆暫避。」
現在正逢夏初,雖然景氣宜人,可是在這個地區卻常會有毫無來由的大雨,只不過八成
轉眼就會重新放晴,所以杜如卡提醒兩人避開。
徐靖臉色微變,遙望西北方說:「天落大雨,大利木、蛇兩族;定疆那兒可難打了。」
這話一說,劉芳華的心也跟著飛到西北方十多公里外,只不過除了記掛徐定疆之外,劉
芳華還替那個滿臉冷漠、姓白的小子擔上了心,在這一瞬間她卻不知自己對誰比較關心?
敵軍距「霸刀部」與「海濤部」不過五公甲遠,部隊奔馳不了多久,已經能遠遠看到木
族人與蛇族人圍住的小高地,一千木族人盤據在高地的最上方,零零落落地分佈在一個圓形
州區域中,佔了大概兩百公尺方圓,遠遠望去好像一片怪異的小樹林,而蛇族人卻在木族人
前方排開,正等待著人族軍隊的到來。
這時由霸刀部在前,海濤部在後,徐定疆等人在兩部之間壓陣,因為天上忽然飄雨,眾
人都仰望著天色,沒過多久,傾盆大雨忽然嘩啦啦直淋而下,所有的人被巨大的雨點打得抬
不起頭來,眼的都是一片迷濛。
這可真是天公不作美,陳揚暗罵一聲倒楣,提高聲音喊:「徐安國使,要不要結陣?」
現在這種情況,甲胃潮濕,活動不便,號令更是不易傳遞,而蛇族人一向橫衝亂打,反
而沒有差別,他們不順勢打來才是奇怪。
徐定疆心中一樣有顧慮,他立即點頭說:「下令結陣、弓箭手預備。」
哪知前方卻一直沒有異狀,過了好片刻,空中的烏雲繼續往西移動,大雨終於倏然而止
了。
這時西方的夕陽已完全落下,牧固圖大陸的七彩夜空又重新出現,徐定疆眼看四方一片
清爽,他遙遙望著蛇族,卻見他們依然動也不動地凝望著自己部隊,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這可奇了,徐定疆有些弄不清狀況,他剛剛已經得到南角城的消息,在大軍開始向東移
動的時候,木須河南方的蛇族大軍也開始北移,依兩邊實力看來,木蛇聯軍的戰力較己方還
高,蛇族應該希望盡早將自己這個部隊殲滅,他們才好趕去東南方與大軍會合;至於自己才
是希望能以萬餘兵力拖住對方,怎麼情勢卻轉了過來?
對方好整以暇,自己這邊卻是步步推進?徐定疆一時弄不清楚,不敢貿然下令移動。
「安國使?」易嵐見徐定疆不說話,詫異地詢問,但徐定疆依然沉默不語,低著頭思忖
著事情。
白浪見徐定疆遲疑難定,心裡不禁有些意外。他從認識徐定疆開始,便覺得他為人豪爽
,決斷明快,沒想到現在居然沉默了卜來。
白浪自然沒什麼發言的權利,他轉頭遙望東面,想不透徐定疆現在到底在思索著什麼,
不禁有些自感不如,自己就算功力不輸徐定疆,這類事可是遠遠難及,若是有朝一日必須與
徐定疆對陣沙場,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易嵐與陳揚見徐定疆一直不說話,也不好追問,反止敵方也沒動靜,就讓徐定疆多想
想也無妨。
又過了片刻,徐定疆終於一抬頭說:「立即向南角城以最急件傳訊,若是剛剛的大雨使
木須河南岸的蛇族停止前進,請老爸立即以最急件將『玉峰部』和『天猛部』兩萬兵馬撤往
南角城。」
兩位龍將都傻了眼,若是兩萬大軍都撤回城中,那豈不是任敵軍兵臨城下?雖說南角城
城牆高厚,這樣會不會太過被動了?易嵐忍不住問:「安國使……?」
「他們要用火攻!」徐定疆迅速的說:「東面山林萬一起火,那兩萬兵馬無處可躲,八
成會全軍覆沒。『玉峰部』與『天猛部』本來要由側面山林中衝殺出來,所以弓箭攜帶量並
不多,反正從木須河到南角城無險可守,他們還不如回城協防。」
四向的眾人聽到一半就嚇了一跳,蛇族也會用火?沒聽說過。可是沒聽說過不代表不可
能,何況現在蛇族中又有人族叛徒在內,易嵐不敢多說,立即依命傳訊。
所謂的最急件便是以天鷹傳訊。部隊能夠攜帶的的天鷹數量可不多,若不是最急件不會
用到天鷹。按理說剛剛才下過大雨,敵方就算會火攻也不應這麼快,不過兩位龍將還是一面
搖頭,一面依命發訊。
白浪可糊塗了,他見徐定疆思索半天,居然想出了個與現在狀況下全無關的事情,這人
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那現在這邊該怎麼辦?
徐定疆遙望著蛇族,似乎默數著時間,又過了十餘分鐘,他這才發令說:「大軍以最快
的速度轉向東進,我們繞到他們的東南方,阻隔住他們往南角城的路徑。」
號令一下,全軍快速移動,自然難免會有些混亂,蛇族見人族不向她們攻擊,反而有些
混亂地轉向東面前進,似乎微微騷動起來。
徐定疆看的清楚,一面疾馳一面嘴角一哂,恢復輕鬆的說:「若是蛇族衝了過來,白離
亂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白浪可是十分關心此事,聽到這句話,由不得他惜言如金,忍不住問:「徐兄此言何解
?」
徐定疆一笑說:「我已經連破了他們的計策數次……若是蛇族不亂,代表那些人族叛徒
的話還有些用,若是亂了,表示蛇族已經不信他們的計策,何況蛇族稟性多疑,說不定認為
他們是我們派出的間諜,這樣一來,無論日後木族與人族或蛇族結盟他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
易嵐在一旁聽到兩人的對話,詫異地說:「木族移動較慢,若是衝了過來,一時也幫不
到蛇族,單以蛇族而論,兵力其實較我們不如,他們會衝來嗎?」
「所以啦……」徐定疆呵呵笑說:「若是衝過來,代表他們蠻性發作,也就是人族叛徒
的話沒用了……」說到這裡,徐定疆忽然一收笑容,歎了一口氣低聲自語:「他們既然不念
舊情,那就不能怪我不仁了。」
這兩句話,徐定疆聲音極低,所以只有白浪聽見,這也是白浪第一次聽到徐定疆提到白
姓皇族時說出莫名其妙的話。白浪自然不知道,這是因為「南角王」徐靖曾放了一些白姓族
人逃走,所以徐定疆才會有這些感慨。
「追來了!」陳揚大叫一聲,只見蛇族忽然一彈一彈向著眾人衝來,更上面的木族卻是
一陣枝葉晃動,似乎也有移動的趨勢。
「來的好!」徐定疆一連串的發令:「全軍向南角城方向急奔,若蛇族奔到射程之內,
最後一旅一面奔一面以弓箭阻止蛇族追上,弓箭一射完立即換一旅攔阻,易能將、陳龍將!
後方陣勢的調度要多費心了。」
眾人這時已經明白徐定疆的計劃,這樣一來,只要奔出數里,應該就能讓蛇族與木族分
開,而且還能讓在後方迫擊的蛇族人受傷損;可是萬一事情不如徐定疆所料,木須河南面的
蛇族已開始北攻,自己軍隊豈不是一頭撞入戰場?那時被蛇族前後包來,只怕會全軍覆沒。
這個疑惑在兩位龍將心中一晃而過,兩人對望一眼,還是依著徐定疆的指示發出號令,
易嵐更是奔到後隊海濤部去指揮發箭,並準備下令各旅交換,反正現在陣勢已亂,若是強自
停下,八成也站不穩陣腳,只好賭這一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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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洞燭先機】
全軍尚未交戰便拔腳逃逸,這可是少見的招數,龍馬的速度雖然不慢於蛇族,但是隊伍
中還有一半是步兵,就算都有修練武技,但大部分的士兵還是跑得沒蛇族快,若不是後方隊
伍一直發箭阻止蛇族追近,肯定很快就會被虻族追上。
不過奔出不到五公里,驍勇的蛇族還是逐漸追近,尋竟一面逃一面發箭準頭不夠,蛇族
損傷不到百人,已經接近了人族,徐定疆見狀立即下令:「兩位龍將一左一右各六千人,我
指揮四千中軍,把隊伍散開成『凹陣』殺敵!」
所謂的「凹陣」,便是一個開口型的陣勢,本來一向只有在正面使用,沒想到今日卻是
在後方使用。
易嵐與徐揚兩位龍將接到號令都大皺眉頭,這紛亂之下要如何佈陣?不過這部隊畢竟是
都城勁旅,對於陣勢操練已久,還是勉強帶著五旅往兩面散開,從外側向蛇族包圍了過來。
但既然是「凹陣」,中間那一面自然必須十分堅強,不然對方一破開中軍,反而會被對
方分批蠶食,「凹陣」的效用也蕩然無存。這也是兩位龍將心中的隱憂,蛇族驍勇過人能以
一當十,只有四千人擔當中軍「凹陣」豈會有用?
果然蛇族人毫不停留,猶如砍菜切瓜向著中軍直撲,四千官兵根本抵不住千餘名蛇人,
何況隊伍本來就是行進中,忽然回頭大是不易。
只見隊伍正逐漸地向兩旁沖開,而徐定疆依然指揮著隊伍攔截,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白浪看情勢大是不對,心裡不禁有些擔心,卻不知徐定疆還有什麼妙計?
眼看就撐不了多久,就在這時,從南角城的方向趕來了許多兵馬,正從中軍的後方趕抵
戰場,徐定疆一見旗號,哈哈大笑說:「終於來了。」
白浪轉頭一看,見到是「天猛」與「玉峰」兩部,他恍然而悟,原來徐定疆算準了這兩
隊接到消息後要撤向南角城,若發現這方的戰況必會來援。這麼一來,一下子陡然增加了兩
萬生力軍,蛇族不敗也難……難怪剛剛他要等這十幾分鐘,也難怪需要天鷹急報。
「小王爺何在?」趙平南的呼叫聲遠遠傳來。
「趙叔叔、安伯伯!」徐定疆哈哈一笑說:「這裡交給你們了!可別留下後患。」
「沒問題。」趙、安兩人在山上憋了兩天,這時正想熱熱身,這兩部雖不熟陣法,不過
陣勢已經布妥,他們只是來遞補中軍的位置。果然這兩部一加入,已經有些轟動的陣腳立即
站穩,只見三面一包,後路一夾,三萬五千多名官兵圍住千餘名蛇族狠殺。
徐定疆與白浪在數百名官兵的護衛下站在戰場外,眼看大勢已定,就算是木須河南方的
蛇族得到消息,也來不及渡河來援。眼看圈中的蛇族越來越少,徐定疆忽然轉頭對白浪說:
「我要去跟木族談談,你去不去?」
「什麼?」白浪又吃一驚,看來自己以後還是叫他徐瘋子才對。
「我們的實力已經展現,正是與木族談判的好機會。」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何況我們
坐在龍馬上,一看不對勁拍拍屁股就走,諒他們也追不上。」
白浪被徐定疆感染,冰冷的面孔也露出笑意,終於點點頭說:「去就去吧。」
「走。」徐定疆一提韁繩,策馬繞過戰場,向著西北方的一千木族進發。那數百名護衛
的士兵自然是不願意送死,可是不去又不行,只好心驚膽顫地隨著兩人移動。
兩人策馬並行,白浪對徐定疆已十分佩服,他想了想,整理心中的疑問之後,開口說:
「徐兄,剛剛你為何不直接要『天猛部』與『玉峰部』赴援?若是時間沒配合好,豈不是很
危險?」
「沒錯。」徐定疆點頭一笑說:「只不過那時還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追擊,若是讓這兩部
兵馬西移十公里,我擔心那四千蛇族會趁虛攻打南角城,至於時間……白老弟,戰場上最重
要的就是時間的拿捏,日後你也當身為將領,對這些要格外注意。」
白浪點頭受教。他知道徐定疆不是托大,真的是想傳授自己兵法上的道理。心裡不禁十
分感激,只希望日後不會與他兵戎相見。想了想,白浪接著問:「你怎麼會想到蛇族可能用
火攻的?」其實想到還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徐定疆怎麼會往那種狀況下想到。
徐定疆輕笑說:「蛇族一副不怕我們拖時間的模樣,我就在擔心南角城的安危了,若是
那四千蛇族有把握打勝仗,一定有我們沒想到的事情,我想了好久,總算想到這點……還好
,若不是下大雨讓我們不能用火攻,我也未必會想到。」
「若是我們奔來時,蛇族的大軍正在攻城呢?」白浪接著問。
「問的好。」徐定疆點頭說:「第一,若是蛇族大軍會在雨後正面攻城,那這批蛇族就
應該急著配合木族剿滅我們再與大軍會合,不應該這麼輕鬆地等我們攻擊。第二,千餘名蛇
族其實沒有什麼把握遠離木族追擊我們,若蛇族大軍正在攻城他們不會這麼緊張地追過來,
應該會好整以暇尾隨我們到南角城,然後再配合大軍夾擊,那時我們死的更慘,所以我見到
它們急急追來,心裡反而安了一半。」
聽到這裡,白浪心服口服,想著自己這一天學到的東西,深覺大有所獲。就在這時,徐
定疆忽然說:「白老弟,以你的功力加上這兩日的戰功,到了都城見皇上,你最少會被封為
副龍將,只不過不大容易留在南角城。」其實這還是因為白浪自稱貴族,若他擺明是皇族,
被封為安國使、護國使也並非不可能。
白浪原先的構想就沒打算一定要留在南角城,不過他記得與徐定疆初遇時,曾說過他要
為南角城效力,想不徐定疆還記得這句話,這時也不好立即推翻自己的話,反問說:「你呢
?」
「我?」徐定疆搖頭說:「身為國使,南征北戰在所難免。不一定會到何處,就算天下
太平,我八成也是待在都城,不能隨便回來。」
「你麾下不需要龍將嗎?」白浪一笑,望著徐定疆。
徐定疆眼神一亮,大喜說:「你願意隨我征戰?不作都城的龍將?都城的龍將位階比較
高耶……」
見白浪點點頭,徐定疆開心大笑說:「好,我們兩兄弟日後同生共死,把那些異族怪物
殺得屁滾尿流。」
白浪雖感染了徐定疆的喜悅,不過心裡卻還是有塊陰影,他願意跟著徐定疆的理由並不
這麼單純,主要是看準了徐定疆日後必將南北征討,他日熊族入侵,自己八成會與他出征,
那時……白浪想到這裡,忽然有些討厭起自己來了,可是為了白姓一族的仇恨,自己就算是
不願,還是得咬牙做下去。
「到了。」徐定疆忽然發話,白浪由沉思中驚醒,遙望前方不遠,木族人正向著眾人緩
緩而來。這裡距戰場還有三公里,看來木族人似乎也拿不準該不該追去赴援,所以才會這麼
慢。
徐定疆示意部隊停止,策馬向前近百公尺,揚聲說:「我是人族『攘外安國使』徐定疆
,哪位出來答話?」
「我是木族西方族長咻利葉枯,你想幹什麼?」一個木族人挪動著底下的板狀根緩緩的
步出隊伍。
對徐定疆來說,所有的木族人長的都是一個樣子,他也認不出對方到底是不是昨晚見過
的那個咻利葉枯,徐定疆微笑說:「咻利葉枯族長,人族不懼木族,木族不懼蛇族,蛇族不
懼人族,三方本來各有所忌、相安無事,你們為何要輕啟戰團?」
「我們不喜歡你們,也不喜歡他們。」咻利葉枯硬梆梆地說:「人族被蛇族滅了最好,
反正我們也不怕蛇族。」
「你可與你們族王商議過?」徐定疆收起笑臉,哼了一聲說:「人族若全力進攻木族,
木族只怕會損傷慘重。」
咻利葉枯頓了頓,一時無法答話,似乎被徐定疆問到要害。事實上,若是人族倚仗著火
箭攻擊木族,木族境內雖然水源富足,仍會大受損傷。他本來以為蛇族會獲得大勝,誰知道
蛇族這麼沒用?若是人族獲勝,箭頭轉向木族,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咻利葉枯想了想才說:「你們打算怎麼樣?」
「不怎麼樣。」徐定疆說:「反止你們也不習慣攻城,你們就此退回,我們也不追究,
大家以後還是做好朋反。」
「就這樣?」咻利葉枯有點意外。
「只有個條件。」徐定疆迅速接口說。
「什麼?」咻利葉枯問。
徐定疆緩緩地說:「我知道,你們境內有我們人族的人……」
「不叫以。」咻利簽枯忽然明白了徐定疆的條件,揮舞著枝幹說:「木族不會出賣朋友
。」
「我可以體諒。」徐定疆點頭說:「我不要你把他們交給我,只要你們不再包庇他們,
若能將他們趕出木族,我就滿意了。」
一旁的白浪這才明白,徐定疆與對方談的不正是白姓族人的事情,徐定疆打算作什麼?
咻利葉枯頓—頓說:「不行,他們離開木旅,能去哪裡?」這正是白浪心裡想問的。
「人族地境如此廣大,他們若是願意找個地方與世無爭過生活,哪裡找得到他們?」徐
定疆正容說:「若他們留在木族,難保哪天又破壞我們的和平,我不願這樣的事情發生。」
徐定疆這麼說倒是真心真意,不過白浪卻是大不贊同,上族與一般平民一眼便可分辨,
只要在人族境內那就太容易被發現,木族若是不肯庇護他們,等於是判了他們的死刑。想當
初,北方族人逃了五十年也沒能逃過,最後只有白浪僥倖活了下來,若不是後來練了這套爪
功,白浪根本不敢混入南角城。
但咻利葉枯自然想不到這些,他沉默了片刻,終於說:「好吧。」話畢,他身也不轉,
緩緩地往回移動。
在白浪大驚的同時,徐定疆大喜問:「咻利葉枯族長,我可以相信你嗎?」
「木族人從不說謊!」咻利葉枯回了最後一句,回到木族中,整個隊伍緩緩向後退去。
「搞定了。」徐定疆高高興興地回過頭來,卻見白浪臉色蒼白,他詫異地問:「老弟,
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什麼。」白浪搖搖頭,強笑說:「恭喜徐兄又立了一大功。」
「什麼大功?」徐定疆搖頭笑說:「只不過恢復本來而已。」
這時四面的士兵才有如大夢初醒,一個個臉上充滿了歡欣的笑意。木族一退,剩下的四
千蛇族自然不是南角城六萬多兵馬的敵手,眼看不久便可回都城、眾人哪裡有不高興的?
一行人向著南角城馳回,奔到一半,卻見前方轟轟聲急促響起,過不久,只見一片數萬
人的大軍正向著這兒急奔,看來「海濤部」、「霸刀部」、「天猛部」、「玉蜂部」全都來
了,四位龍將見徐定疆悠哉悠裁地往回走,身後又沒有木族的追兵,四人才鬆了一口氣,緩
下部隊,單騎向前迎去。
徐定疆遠遠的見到大隊追來,他微微一笑,一引疆繩,帶著部隊加快速度向前馳去。
趙平南奔在第一個,他揚聲叫:「小王爺,那些該死的木族呢?」
「回去了。」徐定疆帶笑說:「趙叔叔,你們打完了?」
「一個不留。」趙平南哈哈笑說:「小王爺,木族怎麼會溜了?」
「回去再說。」徐定疆望見四位龍將都已經趕到,搖頭笑說:「你們也真放心,不怕那
四千蛇族趁機攻城嗎?」
陳揚與趙平南神色一變,但見徐定疆、安賜滿、易嵐卻仍是笑嘻嘻的,趙平南才有些尷
尬地說:「小王爺,你別嚇我們了。」
「他們若是攻城,那就是自尋死路了。」安賜滿笑著接口說:「南角城怎麼樣也能撐到
我們趕回,那時兩面一夾,他們還要不要活?」
陳揚對於剛剛自己嚇了一跳有些不快,不大服氣地說:「要是蛇族只是向我們殺來怎麼
辦?」
這話倒也有些道理,若是蛇族轉嚮往此,南角城未必敢再派軍隊出城,這裡四部雖仍有
三萬多人,但已經沒剩下多少弓箭,草原對戰,該不是四千蛇族的對手。
「希望他們也這麼想。」徐定疆哈哈一笑說:「若老爸不敢出城,那就不是老爸了。」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不再擔心,「南角王」徐靖本以驍勇善戰聞名於人族,若說他會龜
縮不出,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牧固圖紀元一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等眾人凱旋回到南角城,蛇族畢竟還是沒有攻來,不過四千大軍倒也沒有南返的跡象,
卻是不知跑哪裡去了,所以海濤、霸刀兩部依然留駐在南角城之內,以防萬一。
不過這時卻有件為難的事情。以前防禦蛇族入侵,南角城總是會派出一部分兵馬駐紮在
東面沿海山林中,但若徐定疆所猜為真,人族叛徒已將縱火的技術傳授蛇族,則東面山林再
不安全,南角城外又無險可守,蛇族若是再攻南角城,南角城只能消極防守。
當然還有另一個辦法,那就是派出足以正面對付蛇族大軍的人數,這樣才不會被蛇族大
軍吃掉,以這次來說,至少要派出三到四萬大軍才能穩操勝卷,雖然守城官兵較少,不過在
內外合力之下,蛇族自然也是大敗無疑。但目前除了由都城來援的「霸刀部」、「海濤部」
之外,其他部隊不擅陣法,撇開一些基本的突進、防禦、弓箭陣不談,徐定疆大勝時所利用
的陣勢,南角城的兵馬都不熟練,若是有個萬一,便算是勝利,只怕也是慘勝。
此時龍將級以上的高級將領都彙集在大殿中,正為此事爭議。
「玉峰龍將」安賜滿、「鐵雁龍將」杜如卡、「海濤龍將」易嵐等三人認為應先在南角
城中觀察情勢,而劉芳華、「霸刀龍將」陳揚、「狂虎龍將」徐牙卻贊成先派部分兵馬出城
,其中劉芳華還執意帶隊領兵。
「天猛龍將」趙平南卻直沒提出意見,說到底,趙平南較無主見,見公說公有理、婆說
婆有理,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才對。
至於徐定疆與白浪兩人因為身上傷勢不輕,所以並未出席。
這時易嵐正說:「出城雖然掌握了主動,但霸刀、海儔兩部只剩一萬五千多名官兵,就
算再配上兩部兵馬,只要陣勢運轉不靈,一樣不是蛇族的對手。」
「這不是問題。」陳揚與易嵐雖同來自於都城,不過意見不同的時候,陳揚一樣侃侃而
談,「當時我們大勝蛇族三千兵馬之後,正是海濤、霸刀、天猛、玉峰四部停駐於城外,而
且尚未與南角城協調好,當時人家都不怕了,怎麼這時候會忽然擔心起來?」
「陳龍將說的固然沒錯。」安賜滿接口說:「不過那時適逢我方大勝,全軍氣勢如虹,
而蛇族卻是忽進又止,十分混亂,現在可不同了,若是蛇族還敢再度來犯,必定做了周詳的
考慮,不然昨夜他們何必停止不動?」
「我可不以為然。」徐牙洪聲說:「若我們枯守於此,蛇族一圍上來,我們雖不至於打
敗,但也不易獲勝,就算不事先出城佈防,至少到時候也要預派兵馬出城。」
「徐叔叔?」劉芳華見徐靖一直沒說話,忍不住開口詢問。
徐靖點點頭,沉聲說:「以蛇族戰力來說,應該封不住南角城四門,若到時我們非衝出
不可,應該還是可以辦的到,所以被封鎖一事可以先不考慮……」
劉芳華、徐牙、陳揚三人聽了心中都微微失望,徐靖這麼說,意思便是不願派人出城,
徐牙身為下屬、陳揚份屬客卿,見狀都閉上了嘴,只有劉芳華不大甘願的說:「徐叔叔,這
樣豈不是太被動了?何況城門狹隘,蛇族雖然攔不住我們把軍隊送出,官兵們依然會有不小
的傷亡。」
徐靖聽完卻胸有成竹的搖搖頭說:「那倒不是問題,我只擔心蛇族繼續增援,若僅是四
千蛇族,諸位無須擔心。」
這話一說,劉芳華也無言以對,蛇族若是增援,不但派出城外的部隊危險,連南角城都
沒辦法派出兵馬來救援,看來確實不適合先派部隊出城。
徐靖見眾人無話可說,點點頭說:「我們就這樣決定,部隊這幾天除了操練之外,適當
的休息也很重要,若有需要補足的兵源,記得早點補足……還有沒有問題?」
「啟稟王上。」趙平南發話說:「小王爺既然身屬安國使,是不是應該編製親兵?」
「這……」徐靖微微皺眉說:「這該由皇上決定。」
徐定疆以後未必駐紮於南角城,由南角城替他編製親兵似乎有些越份。
「王上說的沒錯。」趙平南接著說:「可現在正在作戰,小王爺又常身先土卒地衝殺,
若是身邊毫無人手,這樣可說十分危險。」
「老趙。」徐牙哈哈笑說:「要是小王爺選上你兒子當親兵,那可有趣了。」
趙平南老瞼微微一紅,乾笑兩聲說:「我那個不肖子哪裡配……」趙平南的兒子趙才,
前些日子被徐定疆教訓過好幾次,這已經是全城的笑話。
徐靖接口說:「這件事由定疆自己決定……芳華郡主,你若有需要亦可提出。」
「謝謝叔叔。」劉芳華思忖了一下說:「我還是回都城再說好了。」
「那就這樣了。」徐靖起身說:「人家去休息吧。」
待徐靖離開,眾人分別散去,劉芳華想了想,踏出大殿,向著宮城西南方走去。
劉芳華走沒幾步,易嵐追過來說:「芳華郡主,您可是要去探望徐小王爺?」
劉芳華微笑點點頭說:「那兩個傢伙昨天受了重傷,我去看看他們死了沒有,你要一起
去嗎?」
「郡主說笑了。」易嵐尷尬地笑笑說:「屬下正想去探望徐小王爺,他昨日的表現太好
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劉芳華帶笑哼了一聲說:「算他運氣好,我可不會就這樣服了他
。」
易嵐不敢多嘴,他知道劉芳華與徐定疆交情獨特,可以毫無顧忌地開玩笑,可是自己可
不能亂接口,於是轉過話題說:「其實徐小王爺與那位白小兄弟倆人受的傷都蠻重的,居然
還能撐著與木族談判,實在是不簡單……末將有些擔心他們的傷勢會有反覆。」
這話一說,劉芳華也擔上了心,不過依然不松口的說:「哪會?昨天大軍入城的時候他
還一副得意的樣子,哪像是受了重傷?」說歸說,卻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過不多久,兩人到了宮城西南側的鑾圭殿,門口的隨侍與官兵見兩人到訪,一面施禮一
面將訊息內傳。接著一位中年隨侍將兩人向內引入,直往徐定疆的寢殿行去。
一面走,那個隨侍一面說:「兩位大人,因醫官囑咐這兩天不得起床,小王爺這時正在
房中靜養,還請兩位大人不要見怪。」
「無妨。」劉芳華皺眉說:「怎麼不能起床了?」
「小王爺精神倒是不錯。」隨侍機靈的解釋說:「不過因為小王爺除了身上有外傷,還
有些內傷,若是起來走動,恐怕對傷勢不好……」
「那他幹嘛騎著龍馬跑來跑去?」劉芳華不高興的說:「真是活膩了。」
「這……」隨侍不知該怎麼應對,只好住口。
「另一個姓白的呢?」劉芳華可不放過他,接著又問。
隨侍連忙說:「白公子也住在附近房間修養,他的傷勢也不輕,還好沒什麼內傷,也許
正在小王爺房中。」
說著說著,三人很快的走到了徐定疆的房外,隨侍揚聲說:「啟稟小王爺,芳華郡主、
易嵐龍將來訪。」
「快請進!」徐定疆的聲音倒沒有受傷的感覺。
隨侍將房門打開,恭請兩人進入,劉芳華一踏進房內,迎面便見到白浪正起身相迎,徐
定疆卻是大剌剌地躺在床上,呵呵笑說:「難得輕鬆兩天,請坐請坐。」
徐定疆原本空無一物的房中這時已經擺放了幾張桌椅,劉芳華卻不立即坐下,走到床前
皺眉說:「沒事吧?」
「沒事。」徐定疆微笑說:「怎麼樣?老爸沒讓你出城吧?」
提到這事劉芳華就有氣,她哼了一聲,不埋徐定疆,回頭對白浪說:「你呢?傷的厲不
歷害?」
「還好。」白浪點了點頭,算是謝過劉芳華的問候。
「易龍將!」徐定疆也不在意劉芳華的態度,轉頭說:「今天決定怎麼樣?」
「啟稟安國使。」易嵐規規矩矩的說:「王爺認為蛇族若並未增援,四千人並不足慮,
所以決定留守城內。」
「好。」徐定疆笑著說:「最好蛇族不敢來攻,大家都省點力。」
「小王爺。」門外又有人叫:「天猛龍將、狂虎龍將到鑾圭殿外!」
「有請。」徐定疆笑著說:「徐牙叔叔,趙叔叔也來了。」
「喂!」劉芳華見徐定疆不理會出己,忽然回頭兇巴巴地說:「你還要躺多久?」
「兩天呀。」徐定疆一瞼無辜地說:「又不是我要躺的。」
「你可要快點好。」劉芳華一嘟嘴說:「你還沒帶我逛南角城。」看來兩人早有約定,
若是到達南角城,徐定疆要充當嚮導。
「沒問題。」徐定疆作勢起身說:「其實現在要逛也成……」
「你給我躺下。」劉芳華嚇了—跳,連忙把徐定疆壓回床上,一面罵:「醫官說不要亂
動,你還亂動?找死啊?」
徐定疆順著劉芳華的力道躺回,笑嘻嘻說:「是,是……」
劉芳華收回雙手,轉頭望見易嵐與白浪有些怪異的目光,她臉微微一紅,轉移話題說:
「木族和蛇族的高手確實不少。」
「其實在千軍萬馬中,功大高強不過是多了些求生的本錢而已。」徐定疆慨然說:「這
次圍剿三千蛇族,那個蘇魯大公想必也在軍中,可是打到最後也一直沒遇到,看來不知道什
麼時候已經陣亡了。」
徐定疆心想,要說與高手對陣,最刺激的反而是前天夜探木族時遇到的木族高手,只用
兩根枝幹就把三人殺的人仰馬翻:當然還有高手白離亂,當時劉芳華被白離亂所傷的右肩現
在還沒全好,若是當時蘇魯大公、那位木族高手再加上白離亂,三人合力攔阻三人,他們未
必能順利的逃脫。
白浪本就沉默,兩人一進來他更少說話了,這時他也想到木族中的白族人,他們被木族
驅趕出來,這時應該已經到了人族境內,卻不知有沒有被發現?現在四處密探遍佈,他們想
要避人耳目可能不大容易。
劉芳華自然不知道徐定疆在想些什麼,正要發話的時候卻聽門外又有人叫:「小王爺,
徐龍將、趙龍將到訪。」兩人終於到了。
「兩位叔叔請進。」徐定疆揚聲說。
「原來芳華郡主、易龍將也在?」趙平南一進門,就向著大家打招呼。
「兩位也來探望安國使?」易嵐微笑回禮。
「正是。」徐牙踏進來大嚷說:「小王爺昨日一戰名震內外,正可謂一鳴驚人!」
「你算了吧。」趙平南訕笑說:「就懂得那兩句成語也拿出來現寶?」在四將中,他倆
的交情不薄,所以兩人向來言笑無忌。
徐牙一瞪趙平南,轉頭對徐定疆說:「小王爺,我跟你說,剛剛有個傢伙說要幫你招集
親兵,我倒是有個好人選……」
「徐牙!」趙平南急了,哇哇叫:「你還說?」
「怎麼不能說?」徐牙哈哈笑說:「除了你兒子之外,幾個被小王爺教訓過的傢伙大都
無所事事,依我看最好讓他們集合起來做親兵,不然他們有誰敢管?」
徐牙這話倒是真的,趙才等人的長輩雖為高官,但他們自己的能力又不夠,若是當上校
騎、領軍之類的官職,只會造成長官的困擾,但若是成為徐定疆的手下,徐定疆自然沒有這
種顧慮。
趙平南想想也有道理,顧不得丟臉地說:「小王爺,您的意思呢?」
徐定疆啼笑皆非的說:「趙叔叔,您還真的要我管你兒子?」
「這也是個辦法,只是太麻煩小王爺了。」趙平南想想自覺不配,搖頭說:「算了,我
那個不成才的孩子不知道哪天才會懂事,沒的壞了小王爺的大事……小王爺您還是選些能征
擅戰的老兵,唔……安國使的編製至少八百,就從『天猛部』調八百人好了。」
「要調不如調我的。」徐牙不甘寂寞地說:「說起南角城的精銳,還是要從『狂虎部』
找。」
「哼哼……」趙平南哼了兩聲,得意的說:「開玩笑,我們『天猛部』可是剛打勝仗回
來,你們在城裡的還好意思說情況?」
「那是小王爺的功勞,你得意什麼?」徐牙吹鬍子瞪眼的說。
「怎麼樣?總比你們好多了!」趙平南也不示弱,兩人摩拳擦掌,看來就要幹起來。
「等一下。」徐定疆忽然笑笑說:「還是要聽聽我的意見吧?」
「當然。」兩人立即住了口。
「就依你們的提議,不過只要一組騎隊就夠了。」徐定疆一笑說:「就讓吳平、杜給、
鐘名古、池路、袁業家五人當領軍,趙才當校騎,下面的士兵讓他們自己選,全部都要諳熟
弓馬的騎兵。」一組騎隊除了一名校騎、五名領軍之外,士兵一共五十人。
除了趙才之外,池路、袁業家等人都是被徐定疆教訓過的,杜給則是「鐵雁龍將」杜如
卡的侄子。當然這一個多月來,被徐定疆教訓過的不只這幾人,不過這些算是其中功力較高
的,說起來,讓他們當領軍、校騎有些委屈。
聽徐定疆一說完,兩位龍將都楞了下,趙平南遲疑的說:「小王爺……您真的要……」
徐定疆截斷說:「若是趙叔叔認為不合適,我另選他人也行。」
被徐定疆這麼一激,趙平南大聲說:「沒有這話,小王爺選中我那個渾蛋兒子,那是他
的福氣。」
「這件事就麻煩趙叔叔了。」徐定疆笑著說:「希望他們六人帶著選好的士兵,後天正
午到宮城來向我報到。」
「是。」趙平南心裡再疑惑,現在也只好大聲說是,沒辦法考慮這麼多了。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疾風騎隊】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二月一日
過了兩天,趙才等人滿臉不情願的集合到鑾圭殿。
他們帶來的自然是一向與他們交好的士兵。以他們的身份,想在各部隊中挑選士兵,各
部隊的主管自然不敢拒絕,所以他們挑選的隊伍,清一色都是貴族,其中自然不乏挨過徐定
疆拳頭的。
話說回來,身為貴族還只當個士兵,自然大多是執褲子弟,這些人平常雖與趙才等人交
好,不過也只是為了吃喝玩樂,沒想到今日卻被硬拖來這裡,所以他們的瞼色比趙才等人還
差。
這時徐定疆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與白浪在前院廣場迎接這五十餘人,這些人見到徐定
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但仍不得不整齊地施禮說:「參見安國使。」
「免禮。」徐定疆眼見眾人一臉晦氣,面露微笑說:「我知道你們都有些不甘願,不過
我猜的沒錯,這樣一來,南角城裡無所事事的混混都到齊了。」
一聽到這話,眾人無不為之大怨,不過南角城軍紀嚴明,長官訓斥時絕不可插話,不然
他們哪管徐定疆功夫高不高,馬上就會鬧了起來。
白浪這時也站在一旁,過了這兩天,他對於徐定疆與這些人的往事已經明白了大半,不
過他也不明白徐定疆為什麼要找他們,只好站在一旁,看看徐定疆弄什麼把戲。
徐定疆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為首的趙才身上,他揚聲叫:「趙才!」
「屬下在。」趙才沒廾麼精神地應答。
徐定疆微笑說:「你是這一騎隊的將官,對於你的隊伍,你有怎麼樣的評價?」
什麼評價?趙才一楞,回頭望望身後的隊伍,眼見眾人站的東倒西歪,有的眼望天空,
有的低頭沉思,有的一臉賊像看著自己,才忽然發覺連自己都有些看不順眼,不過若是直說
豈不是認輸了?只得一臉不在乎的回頭說:「很好啊。」
「不錯。」徐定疆點點頭,瞼上掛著一絲笑意說:「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這樣說籠統
了些,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的五十騎隊能應付多少名蛇族?」
「一、二十個總可以吧?」趙才繼續打腫臉充胖子的說。
「一、二十個?」徐定疆微微一笑說:「能夠以三對一?……會不會太多了?」
「當……當然不會。」趙才知道自己說的過分了些,不過這一隊畢竟是貴族組合而成,
一般貴族、士族混雜而成的部隊至少也能以十對一,這一隊說成以三對一,似乎也不是什麼
奇怪的事情。
「好!話是你說的。」徐定疆笑笑說:「這些日子你們就留在鑾圭殿內練武,我過兩天
會抓一些蛇人與你們練功夫,可不要打不過了!」
啥?所有人臉上都泛起一片烏雲。這些人大多是預備士丘,上過戰場的根本沒幾個,忽
然要與蛇人對戰,豈不是死定了?他們不由自主的瞪向趙才,這筆帳不知道該怎麼算起?
趙才更是面如死灰,這次漏子捅大了,這些朋友的功夫他知之甚詳,若只有七、八個蛇
族人,也許還勉強可以應付,若是徐定疆真的捉來十來個蛇族,這些人非得人仰馬翻不可。
趙才怔了怔,終於說:「安國使,不知……不知您要到哪裡去捉?」
「河對岸多的是。」徐定疆不再多說,轉頭揚聲說:「歸大叔!」
「小王爺。」一個年紀不輕的隨侍從庭院一角踏了出來,躬身向徐定疆行禮。
徐定疆向眾人介紹說:「這是鑾圭殿的總管歸勇歸大叔,你們的食宿事務都由他處理,
可別得罪地了,不然沒吃沒喝可別怨人。」
眾人的目光立即同時集中到歸勇身上,只見他雖然並不甚矮,但仍是個禿頂的士族,可
是他望著眾人的神色卻不大客氣,與一般土族大不相同,眾人沒見過士族有這種眼神,不禁
有些火大,有一大半的人頗想等一會教訓教訓這個不知禮貌的士族。
只聽得徐定疆忽然大聲說:「趙才!」
「是。」趙才嚇了一跳。
徐定疆收起笑臉,正色說:「本隊便稱做『疾風騎隊』,一切由你督導。從今天起,所
有人未得我的許可,不得擅自踏出鑾圭殿、不得嘻鬧散漫,若有違犯,主管一起處分,聽見
沒有?」
「是!」趙才一面應答一面暗歎倒楣,主管一起處分,自己豈不是怎麼樣也逃不掉?
徐定疆點點頭說:「好了,你們隨歸大叔去吧。」隨著向白浪一施眼色,兩人轉頭踏入
大廳。
一入大廳,徐定疆忽然低聲笑說:「白老弟,有好戲看了。」一面向白浪一招手,要白
浪隨他隱身在窗旁向外望。
白浪一怔,隨即一折閃過廳外眾人的視線,跟到徐定疆身旁,他兩人的傷勢雖然還未能
痊癒,不過已經並無大礙,這麼一動,廳外數十人無人發覺。
這時的前院,只有歸勇與那五十六位不情不願的官兵,歸勇望向眾人,冷冷的說:「隨
我來。」一轉身,向著後院行去。
這些人既然挨過徐定疆的拳頭,自然素來不把士族放在眼內,他們見一個士族對著自己
叱叱喝喝,馬上火大起來,眼見徐定疆已經不知去向,一時隨著歸勇移動腳步的不到十個人
,而這幾人見眾人都不動,立即跟著站定了腳步。
哪知歸勇卻毫不理會,一個勁地向後院繞去。
趙才見眾人都望著自己,可說是眾望所歸,只好輕喝一聲說:「站住!」聲音自然是非
低不可,這可不能讓徐定疆聽見。
歸勇卻似乎聾了,自顧自的踏著不算慢的步伐向前走,這下可有人沉不住氣了,一個粗
壯的大漢呼的一聲往前撲去,一面怒斥說:「你好大的膽子!」一面一拳就向著對方的後背
擊去,正是五位領軍其中之一的池路。
廳中的白浪一驚,這些貴族雖然游手好閒,但畢竟父母都不是等閒人物,他們多多少少
總有些底子,這名大漢這般猛一揮拳,莫要把歸勇打死了。
不過徐定疆卻只是嘻嘻笑著,白浪見狀不由得搖頭,心知徐定疆必定又有鬼主意,自己
應是不用多擔心。
果然拳風剛及歸勇後心,歸勇忽然一閃,池路便打了個空,趙才等人眼前一花,卻見池
路身子突然一浮,整個人夾手夾腳的向後摔了過來。
前方的趙才等人首當其衝,三、四個人一起向前伸手,只聽砰的一聲,幾個人撞成一團
,六個當頭的倒是躺下了四個,只有杜給和鐘名古兩人因為站的較遠,逃過了這一劫。
這時其他的人也忘了扶起趙才,只懂得呆呆望著歸勇,卻見歸勇驀然回身,瞠目大喝一
聲:「還不走?」
這一聲吼的五十餘人心血下沉,連忙慌慌張張地舉步,多虧還有幾個好心的拉了趙才等
人一把,不然他們還在那裡哼哼唧唧的爬不起身。
眼看這群人跌跌撞撞的向後走,徐定疆這才捧腹大笑說:「他們竟敢惹歸大叔,不想活
了。」
白浪十分詫異,他見歸勇的身手幾乎不下於自己,絕不是一個士族練的出來的,白浪疑
惑地說:「這位歸總管……」
「他其實不是士族,只不過天生光頭。」徐定疆神秘兮兮地說:「這件事可不能讓趙才
他們知道。」
白浪皺眉說:「他的身手如此高強,怎麼會……」
「我也弄不情楚。」徐定疆也皺起眉頭,移開窗口說:「他不願意當官,只願意留在『
鑾圭殿』中,我還沒去都城前就是由他照顧的。」
據徐定疆所知,歸勇二十年前亦曾是自己父親徐靖手下的大將,比趙平南、徐牙等人的
資歷都還要老,後來不知為何執意退官,徐靖拗不過歸勇,只好任他選擇工作,沒想到他卻
選擇照顧剛出生的徐定疆,徐情也只好答應,自此,歸勇在鑾圭殿中干了二十餘年的總管。
白浪明白徐定疆這話的意思。這麼說來,這位歸勇還是徐定疆小時候的啟蒙師博,卻不
知他為什麼願意屈居人下,作一個隨侍總管?眼看徐定疆似乎也弄不清楚的模樣,便也不想
再問。
徐定疆轉過話頭,呵呵一笑說:「白老弟,我們到後院去看看。」隨即拉著白浪向後行
去。
這時趙才等人好不容易略為安置妥當,正一群群聚在一起閒聊,卻見歸勇忽然又出現在
門前,正望著趙才說:「趙校騎,你過來。」
趙校騎?趙才這才發現叫的是自己,他先是慌慌張張的站起,又覺得這樣會讓人瞧扁了
,只哼了一聲說:「幹什麼?」
「小王爺交代,你們安置完了就要練功。」歸勇目光一掃眾人,板著臉說:「練功這件
事由你指揮,由我督導,快一點。」
讓個光頭士族督導?這還有天理嗎?趙才一揮手說:「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可以去了
。」
歸勇目光一凝,向著趙才走來,趙才心裡一寒,有些慌張的退了兩步說:「你……你想
幹什麼?」
「請你出去。」歸勇冷冷的應了一句,依然向著趙才走來。
眼看歸勇逼人太甚,這時群情激憤。一群人立即向著歸勇圍了過來。
趙才膽子大了些,往前一迎說:「你還不出去?想找死嗎?」
「憑你們?」歸勇四面一望,冷冷的一哂說:「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知道哪個人先叫—聲:「揍扁他。」圍在歸勇身旁的十來人立即湧
了上去,不過他們總算明白軍紀,沒人動刀子。
歸勇眼見十來條手臂向著自己蜂湧而來,他大喝一聲好似風雷乍起,只見身子滴溜溜一
旋,轟轟砰砰一陣亂響,眨眼間二、三十人跌了一地,其中一半以上是被自己人撞倒的,這
次趙才較為聰明,事先閃過了一些沒被波及到。
歸勇身子一定,眼中神光一閃,繼續向著趙才走來,趙才終於認輸,遠遠地繞過歸勇向
外走、一面低聲說:「出去就出去嘛。」
「不只你。」歸勇上步哼了一聲說:「你可是校騎,別忘了下令。」
什麼狗屁校騎?趙才滿腔怒火的回頭大嚷說:「還不出去?」
五十多人急急忙忙的向外走,不過每個人都離歸勇遠遠的,算是怕定他了。
白浪與徐定疆看得清楚,徐定疆放心的點點頭說:「這就沒問題了,我們回前面吧。」
兩人走到半途,另有一名隨侍遠遠奔來,對兩人施禮說:「小王爺,芳華郡主來了。」
徐定疆呵呵一笑說:「芳華又要來罵人了。」與白浪兩人展開身法,向著前廳飄去。
到了前廳,只見劉芳華身著宮裝,臉上還薄施了點脂粉,看來十分動人。她望著廳外,
見到兩人飄來,一笑說:「你們傷才剛好,就到處亂跑。」
「你呢?」徐定疆微笑說:「肩傷有沒有好些?」
劉芳華穿這樣可看不出來有傷,她動了動右肩柔聲說:「沒什麼問題了……定疆,聽說
你帶了五十親兵?」
「對啊。」徐定疆望望劉芳華,忽然皺眉說:「好怪。」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白浪與劉芳華都是一楞,卻見徐定疆瞅著劉芳華說:「你今天怎麼
這麼溫柔?」
這可不是討罵?劉芳華咬牙笑罵說:「你欠揍啊?」
「有問題。」徐定疆搖搖頭說:「想幹什麼就說吧?我可不一定辦的到。」
「定疆。」劉芳華拿徐定疆沒辦法,只好收起笑容,一臉委屈地說:「你就幫我跟徐叔
叔說一下……」
「我知道了。」徐定疆搖搖頭說:「你又想打仗了。」
「為什麼不行?」劉芳華兩道濃眉一皺,口氣也沒這麼好了。
「老爸也不是一定不肯。」徐定疆揮揮手,坐下說:「第一個問題是……你隨心所欲慣
了,打仗時萬一有個配合不良,那可就麻煩了。」
「我一定會服從命令的。」劉芳華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難道我會不懂這些?」
「還有個問題。」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說:「天威難測,若是讓你出戰,我們會有什麼樣
的後果可沒人知道。」
這話一說,劉芳華也沒話可說。「天定皇」一直不想讓她征戰,她自己自然一清二楚,
而徐定疆說的沒錯,若是徐靖讓他出戰,搞不好惹火了「天定皇」,徐家可沒好日子過。
想到這裡,劉芳華可說是意興闌珊,她本來認為自己到了南角城一定有機會出戰,沒想
到還是一樣被關在城內。
白浪見兩人都沉默下來,他望望徐定疆,又望望劉芳華,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廳外又
有人急步而入,一個隨待大聲說:「小王爺、芳華郡主,王上召開軍情會議,請兩位於十二
時正到達大殿。」(註:牧固圖大陸正午約為十點十五分)
「知道了。」徐定疆望望天色,起身說:「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芳華,我們走吧?」
「我不去了。」劉芳華正在不高興,噘起小嘴別過頭去。
徐定疆目光望向白浪,白浪也搖了搖頭,徐靖明明沒有找自己去的意思,自己若是硬隨
著徐定疆去,豈不是惹人討厭?
徐定疆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面向外走一面說:「好吧,你們兩個聊聊,我應該不會去多
久。」邁開大步,向著廳外行去。
徐定疆一走,白浪望了一眼劉芳華,卻不知道應該跟她聊什麼?想了想,終於決定轉身
出去。
「喂!」劉芳華忽然叫。
白浪一怔,轉回頭來,皺眉說:「郡主叫我?」
「嗯。」劉芳華瞅著白浪說:「你要做什麼?」
「沒川麼。」白浪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出門幹什麼,頓了頓才說:「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
麼。」
劉芳華噗嗤一笑,彷彿百花同開,剛剛臉上的冷肅倏然而失,她睨著白浪說:「那你聽
我說。」
白浪也無所謂,點點頭重新坐下。劉芳華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於是轉了轉念頭,忽然
說:「你幾歲了?」
「二十八。」白浪簡單明了的回答。
「比我大。」劉芳華一笑說。
那你到底多小?白浪大感不公平,正不知該不該追問時,劉芳華忽然又接口說:「可是
比定疆還小一歲。」
「徐兄才二十九?」白浪有些詫異,看徐定疆辦事老練,處事明快,他本以為徐定疆已
三十多歲,沒想到他居然還不到三十。
「沒想到吧?」劉芳華笑咪咪的說:「他看起來比較老。」
「是沒想到。」白浪搖頭說:「不過看來也不老。」
「那我呢?」劉芳華捉狎地說:「你覺得我幾歲?」
我哪知道?白浪眉頭皺了起來,搖搖頭示意不知,劉芳華見白浪毫無興趣,鬧得她也覺
得有些沒趣,於是笑容一收,有些不開心的說:「算了。」
「怎麼了?」白浪詫異地問。
劉芳華起身,輕快的一搖頭說:「要是你不想和我說話,不用勉強。」邁步便向著大門
外走去,臉上倒也看不出是不是生氣。
「等一下。」白浪站了起來,他也不願弄得對方不快,只好解釋說:「芳華郡主,我獨
居已慣,一向少言,若有得罪莫怪。」
劉芳華停下腳步,側著頭望著白浪說:「你說真的還是假的?我可不喜歡虛偽。」劉芳
華倒也不是生氣,只不過若是白浪不想與她說話,她絕不會多囉唆。
「我不會說話。」白浪皺眉說:「更不會說好聽的話,郡主願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幹什麼這麼大火?」劉芳華怔了怔,反而覺得有趣,笑笑說:「那你到底要不要陪我
說話?」
白浪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郡主不覺得我無趣就好。」
劉芳好除了常常與徐定疆打打鬧鬧,與一般人倒蠻容易相處的,這時見白浪個性古怪,
她頗有興趣地又回身說:「你一個人過了多久?」
「兩年出頭。」白浪倒不想扯謊。
「兩年?」劉芳依點點頭說:「都很少說話啊?」
白浪微微一哂,搖頭說:「到南角城之前的兩年,我除了自言自語,幾乎沒與人說過話
。」
劉芳華吃了一驚,睜大雙眼一連串地問:「真的?你都在哪裡生活?怎麼過日子的?」
「反正我幾乎都在練功夫。」白浪察覺失言,含糊以對的說:「日子過的也梃快的。」
「哇……」劉芳華說:「定疆也真厲害,居然會和你交上朋友……你們怎麼認識的?」
白浪一哂說:「徐兄請我喝酒,這就認識了。」
「說清楚嘛……」劉芳華失笑說:「你怎麼每句話都這麼短?」
白浪無奈之下,只好略述自己與徐定疆相識的經過,於是他從黃領軍說起,接著說到在
「翠琉居」與「天猛龍將」趙平南的衝突,他雖然不擅言詞說的極為簡短,不過劉芳華卻是
聽得十分有興趣,每個細節都會細細詢問,白浪一面解釋一面逐漸覺得頭大,不知道自己干
什麼坐在這裡說這些廢話。
好不容易七刪八扣地說到潛入宮城,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白浪這兩年說的話加起來都
不必有這次多。
眼看好不容易說完,白浪鬆了口氣,拿起剛剛隨恃送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正待閉上嘴巴
時,卻見劉芳華仍意猶未盡地望著自己,白浪不由得大皺眉頭,權衡輕重之下再多說了一句
:「後面你都知道了。」
「你先休息一下,一會接著說。」劉華華笑咪咪的說:「還有打仗的事情我還沒聽。」
白浪的瞼不由得垮了下來,今日莫非撞了邪?居然專門說起故事來,不過白浪卻也覺得
奇怪,今日話說的雖多而累,卻沒沒什麼不快的感覺,甚至有種奇怪的舒適感。不及多想,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再由率軍西進禦敵開始,一路鉅細靡遺的說將下去。
這時候,大殿會議剛剛散會,徐定疆與幾位龍將一齊離開,對於剛剛的結論,眾人一面
走,一面各自發表著意見,嗓門最大的「狂虎龍將」徐牙大叫著:「這話說的沒錯,蛇族哪
有這麼好耐性?過了三天還毫無動靜,一定有詐。」
「雖說有兩個可能。」安賜滿沉吟說:「可是應該如何採取對策,倒是個難題。」
「不知安國使看法如何?」易嵐轉頭請教徐定疆。
「不敢。」徐定疆搖搖頭笑說:「蛇族在可能在等援軍,也可能另有計較,還沒打探出
來之前除靜觀其變外,我倒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依我之見……」陳揚遙望南方說:「蛇族應該是在等援軍北返,所以我們應該離城誘
敵。」陳場一直有此打算,只不過南角王徐靖總沒答應。
「出城?」趙平南見陳揚又提,皺眉問:「往哪裡主?」
「這還不簡單。」陳揚見有人答腔,精神一提的說:「當然是先往北繞,假做北返,等
蛇族大軍北上,南角城外大戰已起的時候,援軍再適時趕回,這時城內城外一夾,蛇族插翅
難飛。」
趙平南點點頭說:「這也有些道理……」
「若是蛇族三、五日不攻城,我們豈不是要在城外待上三、五日?」易嵐搖頭說:「而
且南角城北面兩百里皆是平野,毫無掩蔽,若讓蛇族知悉,此計便毫無作用。」
「蛇族應該不會屯軍過久,第一點可以暫不考慮。」陳揚胸有成竹的說:「至於隱蔽處
過遠的缺點,我認為也不是問題,就算我們退到兩百公里外的樹林,一樣能在五個小時內趕
到,我就不信南角城撐不過五個小時!」
「陳龍將說的沒錯,南角城不只能撐五小時,至少也能撐個十來天。」徐定疆輕笑說:
「所以蛇族若是屯兵木須河南岸數日,相信該不只是等待我方的援軍撤退,就算是兩位已經
回到都城,要再來也是簡單的很。」
陳揚皺眉說:「安國使的意思是……」
「我也並不確定。」徐定疆聳聳肩說:「也許他們自知不敵,已經慢慢撤走了數千人,
只是故意擺出一副大軍壓境的模樣也說不定。」
「那就最好了。」安賜滿微笑說:「反正蛇木聯軍都一樣無功而返,單只蛇族能有什麼
作為?」
眾人一想也對,對於這件事不再爭議,過了片刻,眾人互相打個招呼,分道而行。
這時趙平南湊近徐定疆,低聲說:「小王爺……小王爺……」
「怎麼?」徐定疆正不知在思索些什麼,怔了怔才回聲。
「我家那個小渾蛋……」趙平南一臉為難,頓了頓才說:「他可聽小王爺的話?」
徐定疆回過神來,呵呵一笑說:「趙叔叔,你放心,我找他們去並不是打算公報私仇的
。」
「當然、當然。」趙平南嘴中這麼說,心裡似乎並沒有多相信,他想了想又說:「小王
爺,以前趙才不懂事,都是我管教無方……」
「趙叔叔。」徐定疆神色一正,截斷趙平南的話說:「對於以往的事,我根本不放在心
上,何況他們也沒怎麼得罪我……只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必須先說明,趙才若當真隨我,日後
大軍征戰,難保不會有傷損,若是趙叔叔不放心,我可以讓趙才回家。」
「這……這是什麼話?」趙平南一睜眼,大聲說:「小王爺,若那個不肖子能戰死沙場
,總也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老趙絕不會說一句廢話。」
「好。」徐定疆點頭說:「說老實話,這些人因為身份特殊,算是南角城部隊中較難調
教的一些人,可是若加以適當的管理應該會是一批精兵……我找他們並不是沒有用意的。」
趙平南雙目一亮,點頭說:「那就拜託小王爺了,日後那個小渾蛋要是有半點成就,老
趙不敢忘了小王爺的大恩大德。」
「這話就嚴重了。」徐定疆恢復笑容搖手說:「只要趙叔叔放心就好了。」
兩人再敘了幾句話,這才分頭向著各自的目的地行去。
徐定疆緩步走回自己的「鑾圭殿」,門前的守衛見到徐定疆,一齊肅立行禮,徐定疆點
點頭,望著門內四名劉芳華帶來的士兵正散坐在一旁的大樹下休息,徐定疆想了想,對身旁
的衛兵說:「帶他們去側房休息,等郡主出來中叫他們就成了。」
「是。」一名衛兵立即轉身辦由。
「小王爺,您回來了。」一名清麗過人的女性士族隨侍從門內迎出,對徐定疆微笑施禮
說:「芳華郡主與白公子一直在大殿閒聊。」
「我知道了。」徐定疆思忖片刻說:「姿兒,好好招待他們,可別忘了茶水點心……我
再出去巡查下。」
名叫玳姿的隨侍有些意外,詫異地說:「啟稟小王爺,要不要姿兒請人向芳華郡主與白
公子說一聲。」
「不用了,你們沒事也多休息。」徐定疆微微笑,向著城南邁步。
玳姿目送著徐定疆,卻不知怎麼,忽然覺得一向豪爽的小王爺這時背影卻多了些蕭索,
她搖搖頭,轉身回到門內,依著徐定疆的吩咐行事。
白浪與劉芳華自然不知道徐定疆轉回來過,兩人聊得十分開心,劉芳華一開始只是想知
道徐定疆的一些情況,可是她見白浪一副不願說話的樣子又覺得十分好笑,於是不斷的發問
逗著白浪回答。
白浪一開始是無可奈何,後來知道劉芳華反正一定會問個清楚,他慢慢的也逐漸主動說
明細節,隨著對話發展,白浪發現劉芳華雖然是個女子,不過個性卻直來直住的十分爽快,
這份明快與女子天生的溫婉本屬矛盾,但在劉芳華身上卻產生了一股莫名的魅力,白浪雖沒
有非分之想,但與這樣的一個異性娓娓而談卻也是一種享受,白浪冷肅的面容上也不自覺地
屢屢泛出笑意。
聊到後來,劉芳華也提起好與徐定疆在都城的往事,白浪也提到部分野外生活的趣事,
兩人越說越是投契,幾乎都已忘了時間,也忘了徐定疆早該回來。
日已偏西,天色漸暗,數位隨侍上前廳掌燈,一面替兩人更換茶水,其中一位兩手空空
的正是玳姿。
卻見玳姿走到劉芳華身前說:「芳華郡主,請問兩位打算何時用餐?我們可以先吩咐准
備。」
兩人一怔,這才發覺兩人聊了大半個下午,劉芳華首先蹦了起來,對著玳姿就叫:「你
們小王爺呢?怎麼還沒回來?」
「小王爺吩咐我們招待兩位,他自己還要再出去巡查一下。」玳姿瞼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說。
劉芳華一怔,皺眉說:「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兩個多小時前。」玳姿恭聲回答。
「這傢伙,居然背著我們去巡查?」劉芳華咬了咬下唇,望著白浪輕笑說:「走,我們
去找那傢伙。」
白浪發現自己與劉芳華聊了這麼久已是一驚,聽到徐定疆兩個多小時前曾回來過更是心
覺不妙,徐定疆待自己極好,別要讓他生了什麼誤會,想到這,白浪心裡不禁暗暗自責,自
己今日未免話多,眼見劉芳華邀自己一起去尋,白浪立即搖頭說:「郡主自己去吧,我身體
還有些不適。」
「好。」劉芳華不疑有他,飄身向外,接近門口時忽地一個迴旋笑說:「喂!今天聊的
很愉快,我們改天再聊。」話說完時又是一個半空轉身,只見她衣袍飛舞間,有如一朵彩雲
般的飄出門外。
白浪遙遙望著穿到前院正招集士兵的劉芳華,胸口忽然莫名地一緊,頗想立即衝出去,
伴著劉芳華去尋徐定疆。
「白公子。」玳姿忽然溫和的說:「您可要用餐?」
白浪回過神來,見到玳姿望著自己的神色,不禁有些羞慚,胡亂說:「這……不急……
等徐兄回來再說。」跟著有些慌張地向著後進奔去。
其實玳姿也沒有別的意思,她見白浪慌慌張張地離開,不禁有些莫名其妙,想到今日小
王爺也是古古怪怪,玳姿皺皺眉頭,向後退了下去。
玳姿其實是徐定疆四位貼身隨侍——玳姿、玳音、玳香、玳糖中的大姐,平常的應答本
不用玳姿出面,不過今日後院忽然住進了五十多位親兵,幾位副總管都忙著籌備應用的事物
,而總管歸勇又親自教導那批親兵,前後事務總不能無人處理,玳姿才出來略作打理。
玳姿等人是在徐定疆回到南角城後才被選入鑾圭殿的。原來,自從徐定疆回到南角城後
,宮城中的貴華大總管便自做主張地替徐定疆在南角城中挑來四個面目清秀、聰明解意的女
士族,侍奉徐定疆起居的一切,她們的名字還是徐定疆幫她們取的,只不過徐定疆向少待在
「鑾圭殿」中,這些婢女其實也不常見到徐定疆。
玳姿見劉芳華已經離開,白浪也回到後進,她四面略為囑咐一番,轉身向著徐定疆的寢
殿行去。
到了寢殿,玳姿轉向後方隨侍居住的房舍,一進門,只見老四玳糖笑瞇咪地蹦起拉著自
己的手便笑說:「姿姊,小王爺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玳姿搖搖頭,聽得裡面一聲聲傳來悅耳的琴音,一皺眉,向內進輕叫:「
音兒!一起床就彈琴,不怕吵到香兒?」
「香姊姊早就起來了。」老么玳糖人如其名,甜的彷彿會滴出蜜來,她甜甜的接口說:
「只是又去洗澡了。」
這時老二玳音也停止撥弦,優雅地緩步行出,向著玳姿微微躬身說:「姿姊。」
「既然香兒也醒了,你就彈吧。」玳姿緩緩坐下,有些擔心的說:「沒想到小王爺傷還
沒全好,馬上就安靜不下來了。
「姿姐,小王爺又去哪兒了?」另一個少女從側房踏出,見到玳姿開口便問,臉上帶著
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這位少女一進門,一股淡淡的芳香馬上散入房中的每個地方,正是天
生體有異香的玳香。
這四住婢女容貌都極為秀麗,其中大姊玳姿最是落落大方,姿容優雅,處率從容有度,
對外的事務通常都是她來處理;老二玳音個性溫婉,彈的一手好琴,其他諸如笛簫鼓箏等也
都稍有涉獵;老三玳香體有異香,而且是越來越香,為此她一天總是洗個三、五次澡,免的
味道太過濃郁,除了這件事之外,她還燒得一手好菜,卻不知與她身上的異香是否有關聯;
至於老四玳糖總是笑咪咪的十分惹人疼愛,雖然什麼都不會,卻是眾人最喜歡的小妹妹,人
家多喚她甜甜,而不願叫她玳糖。
原本徐定疆因為不知道能在南角城停留多久,本來並沒有打算在南角城收容隨侍,不過
見到這四位各有各的特色,結果不但收容,還替她們各取了個恰如本色的名字。
這時玳姿將徐定疆剛剛的囑咐略述了一下,轉過話頭又問:「香兒,你們兩個怎麼睡不
到四個鐘頭就醒來了?」她們四人輪流伺候徐定疆,所以每個人休息的時間不盡相同。
「還不是甜甜。」老二玳音一指玳糖,搖頭微笑說:「她四面亂笑,惹的三天兩頭就有
人來張望,剛剛幾顆石子扔到房中,又是來找甜甜的,卻被香妹罵走了。」
玳香翹起瓊鼻輕哼一聲,杏眼一瞪玳糖,啐聲說:「早要甜甜少笑些,不知道什麼時候
會鬧出亂子。」老三玳香雖然香噴噴的,不過在四人中陴氣最是火爆。
玳糖一瞼無辜的睜著大眼,暱聲說:「我也不知道……」
「算了。」玳姿搖搖頭說:「這些人也真不懂事,甜甜,你的習慣也該改一改了。」
「我……」玳糖收起笑容沒幾秒,馬上又一展笑容說:「那以後不給他們看到好了。」
「懶得管你。」玳香哼聲說:」那些討厭鬼別惹到我頭上就好。「
士族女大多秀麗,四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一到」鑾圭殿「,就有些隨侍或侍衛頗
想一親芳澤,但玳姿端莊、玳音清雅、玳香潑辣,只有玳糖見人就笑,看來最為可親,所以
追求者極眾,只不過常常都是被玳香罵了回去。
玳姿望著三人說:「無論如何,你們若是願意侍奉小王爺,可要記得自重。」
「是,姿姐。」三人一起回答,卻同時湧起了心事。四人侍奉徐定疆已經月餘,徐定疆
卻從來不曾讓四人侍寢,不知對四人有何不滿,但這事又不好說出口,四人只好你望望我,
我望望你,一時都沉默了卜來。
卻說白浪一個人奔到後進客房,只覺得心裡異常紛亂,坐不到片刻便又站了起來,在屋
子裡面走來走去。過了好片刻,才點起火石,將桌上的油燈點燃,望著桌上閃動的火光,心
情逐漸平靜。不過,剛剛劉芳華說話時的美貌,卻依然不斷在白浪的眼前浮現。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若有所思的白浪耐不住煩悶,起身又往外走,剛一推門,兩道劍光
忽然從門後直穿了進來,白浪大驚之下並後側身一閃,兩支劍險險貼著前胸後背穿過。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這一劍沒中,長劍頓了一頓,恰好讓白浪來得及閃出兩劍的包圍圈,
白浪正要揚聲喝問,左心兩扇窗戶也同時破開一個大洞,青光閃動之間,只見又有兩條人影
隨著劍光衝入。
白浪這下子看清楚,卻再也不敢發聲叫嚷,這兩人用的正是「破天劍法」,他們與白家
有什麼關係?白浪連忙低聲說:「你們快住手!」
這些人哪裡理會白浪,這時門外的兩人也沖—進來,四人劍光同時展開,將白浪團團圍
住,剎那間,如雨點般的劍光從四面八方彙集到白浪身上。
又過了兩招,白浪見這些人與白離亂的劍法同出一脈,心知這些人必定與白離亂有些關
系,莫非他們終於被木族趕了出夾?這幾天白浪只要想起這事,心裡就十分混亂。
這些人似乎都只有二、三十歲,功夫雖然不及白浪,但只稍遜於一般的龍將,還好四人
中並沒有如白離亂般的特殊高手,不然白浪恐怕連第一劍都躲不過。
但四人聯手也不是心存容讓的白浪所能抵擋,加上白浪手中沒兵刃、又不願下殺手,左
遮右攔,沒片刻身上就多了兩道小傷口,加上之前尚未完全痊癒的的舊傷也隱隱作痛,身法
越顯遲緩,直是險象環生,若不是白浪稔熟「破天劍法」,只怕己經喪命在四人聯手之下。
白浪知道,若是立刻大叫,還有希望撐到四面的守衛湧來,自己的性命也才能保住,但
若是一叫,這四人也就算完了,不說別的,單只今日見到的總管歸勇就至少可攔下兩人。
一時間白浪心中掙扎難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求援?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 孤臣孽子】
在四人的圍攻中,險象環生的白浪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只不
過這些人若是他人派來試探的,自己這麼一說可就露出馬腳了,白浪權衡了片刻,終於試探
地說:「你們可是白姓族人?」
「少廢話。」一個滿面于思,似乎是四人領袖的年輕人一面揮劍一面低聲喝罵。
白浪一個折身探爪,一面以青光微現的爪尖鐺鐺兩聲擋開長劍,一面沉聲說:「我們無
冤無仇,你們找我作什麼?」
「無冤無仇?」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咬牙切齒的低聲說:「你們不但破壞了我們的全盤計
劃,還要木族逼我們離開,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姓徐的不在家,算你活該。」
這可不關自己的事,白浪大感倒楣,他一面招架一面說:「這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傷了
你們……你們四人快走,不然後果難測。」
這四人見白浪一直不大聲嚷嚷已經有些奇怪,現在見白浪居然勸自己走更是莫名其妙,
其中一、兩人手腳不禁緩了下來,不過那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立即說:「我們可是抱著必死
的決心來的……大家別被他騙了,快殺了他!」四人的動作又迅捷起來。
白浪這場糊塗仗打得十分不快,心想若是再這麼打下去,就算自己不叫,總會有聞聲前
來查看的人發現。想到這裡,白浪知道必得行險不可,他見那名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看來是這
些人的首領,右爪三面一揮,擋開了三把長劍,左爪一伸,向著那名年輕人直抓了過去。
白浪這一爪可說是毫不留情,他想以自己和對方的功力差異,自己全力出手,對方非得
閃過這一爪不可,這樣自己才有機會闖出包圍。
沒想到那名年輕人目光一凝,驀然咬牙一扔長劍,兩掌一合,彷彿一面牆壁般地迎向白
浪,竟似要與白浪硬拚這一下。
白浪心知肚明,對方與自己這麼一撞,兩掌決攔不住自己的單爪,只這一下就能讓對方
雙手殘廢,不過這麼一來,身後的三把長劍也會毫不容情地插到自己身上。白浪一面暗讚對
方為達目的奮不顧身的行為,一面卻也暗暗心驚,自己想要安全闖出去,只怕是不容易了。
不過白浪畢竟也是在腥風血雨中闖出來的,他兩足一蹬,左爪突化為掌,勁力與對方互
撞之間卻是凝而不放,只見兩人三掌互擊,一聲沉悶的輕響鬱鬱然震出,兩人身形同時一頓
,居然凝在當場。
其他的三人自然大喜,他們本來認為自己的夥伴不死也傷,沒想到眼前的敵人忽然不用
那威猛的爪功,反而以一個沒什麼大威力的掌勁應付,兩人這一纏上,白浪可說是死定了,
三人的長劍毫不停留,向著白浪的背心迅速的刺來。
眼看長劍就要插中自浪背心,就在這時候,三人忽見房中青光一閃,一個燦爛無比的青
色劍光向著四面迅速灑出,劍氣毫不受阻地將自己的護體氣勁破開。
三人大驚之下不得不後退,定神一看,卻見白浪右手執著自己夥伴的長劍,正比著滿面
于思的年輕人脖子說:「通通住手。」
原來剛剛白浪與對方一黏,目的就是為了接到對方鬆手的長劍,果然一劍在手,白浪向
後一揮灑,正宗「破天劍法」施展開來,三人立即無功而退。
另外三名年輕人一征,不知如何是好,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立即變色說:「你們快走!」
他當機立斷,自己已經被擒,對方隨時能殺了自己,聽說此人爪功高強,沒想到劍法也如此
犀利,若是三人不走,絕無勝算。
這時,三人中面色白淨的年輕人卻踏出一步,遲疑地說:「這……『傲碎蒼穹』……這
是……」他眼中似乎還留著剛剛絢麗的劍光,有些不敢置信的說。
「正是『破天劍法』。」白浪見這些人視死如歸,已經確定這些人並非冒充的,他大膽
的放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說:「我叫白浪,乃前朝『北域王』白奉期的直系後代,你們是哪
一脈的?」
「你……」四人同時一驚,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忽然大怒說:「叛徒。」一副又要動手的
模樣。
「胡說。」白浪一皺眉,迅速的說:「我好不容易才混入南角城,差點被你們壞了大事
。」
那位臉色白淨的年輕人似乎較為鎮靜,他接口說:「莫非你假冒貴族?」
「正是。」白浪點頭說:「我現在已與南角王之子結交,若能順利在叛賊劉家皇朝中獲
得一席之地,日後白家方能復興,只倚靠外族,豈有必勝之算?」
四人對望一眼,有些拿不準該不該相信,卻聽白浪接著說:「你們已經離開木族了?有
地方去嗎?」
「這不用你管。」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哼了聲,向四人一招手說:「我們回去稟告……」
白浪也不攔阻,將劍扔回年輕人手中,沉聲說:「我孤身在此,急需臂助,若你們無處
可去,我希望你們來幫忙。」
滿面于思的年輕人接回長劍,再仔細打量白浪數眼,終於轉頭離開,其他兩名年輕人也
跟著躍出,只有那名臉色白淨的年輕人並未踏出,忽然開口說:「等一下。白浪,你可知『
神武皇』尚有後裔?」
白浪吃了一驚。「神武皇」乃白姓最後一位皇帝,聽說他的子孫三十七人早已全部被殺
,怎麼會還有後裔?
「阿廣!」門外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一驚,似乎要阻止他說出來,不過被喚作阿廣的年輕
人卻是微一搖頭示意無妨,跟著對白浪說:「你若是願意受縛,我們可以帶你去見皇上——
『神武皇』的玄孫『重興皇』。」
白浪心中躍躍欲動,自己雖說要復興白姓,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是「神武皇」果真
有後裔在世,那可是個大好消息,可是若要自己束手就縛,那可是大違白浪的本意,因此一
時之間有些遲疑難定。
過了片刻,白浪才下了決定,只見他一頷首說:「好,來吧。」一面伸出雙手,等待對
方綁縛。
門外的三人有些不敢相信,卻見阿廣輕輕一笑說:「好,我們到了城外再綁……跟我來
。」卻是一轉身,向外奔了出去。
對方不綁,那正是得其所哉,白浪不再多說,跟著四人身後急奔,只不過自己房中一片
凌亂,回來後不知應該如何解釋。
劉芳華急急奔到南城牆,果然見到徐定疆一個人站在城頭,正向著南方的出海口眺望,
她遠遠的便叫:「定疆!」一面拋下隨侍的士兵,一個人展開身法往前奔。
徐定疆回過頭來,淡淡地微笑點頭,隨即又回過頭去。
劉芳華覺得有些怪異,徐定疆一向與自己嘻嘻哈哈,怎麼突然悶悶的?劉芳華奔到城頭
向外四面打量半天,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皺皺眉,疑惑的說:「定疆,你在幹嘛啊?」
「想點事情。」徐定疆望著劉芳華微笑說:「你怎麼來了?」
「你這個主人真不夠意思。」劉芳華一轉身,坐在徐定疆身旁的城唾上,皺著鼻子說:
「居然放著朋友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出來逛。」
徐定疆望著劉芳華片刻,神色微鬆,呵呵一笑說:「你是說自己還是白老弟?」
「都是啊。」劉芳華哼了一聲,四面望望說:「這裡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會回去盡盡主
人的本分。」
南角城禁市已經數日,城外一個人也沒有,雖然上方的夜空一樣絢麗,但下方卻是一片
清冷孤寂。
徐定疆輕笑著說:「我當白老弟是自己兄弟,他在那裡等於是半個主人,有他招待你還
不是一樣?本來我還擔心白老弟不擅言詞,會被你欺負,後來聽說你們聊的挺愉快的,那我
可就放心了。」
「誰欺負人了?」劉芳華瞪了徐定疆一眼,轉念想到剛剛的情況,忽然噗嗤一笑說:「
那個白浪好像嘴裡有寶,就是不想說話,我逼也逼他說出來,後來還不是乖乖的吐實?」
徐定疆搖搖頭說:「還說沒欺負人?」
「不用你管。」劉芳華得意的一笑,接著一收笑容說:「他也蠻可憐的,他說他來南角
城之前,快兩年沒跟人說過話即。」
徐定疆點點頭,轉過話題說:「你不想知道今天我們在大殿商議些什麼?」
這正是劉芳華找來的目的,她被徐定疆一提醒,連忙說:「對……快跟我說。」
徐定疆於是將眾人擔心蛇族另有計謀的事情說了一遍,跟著又說:「另外還有一件事,
那就是白老弟的身份問題。」
劉芳華雖然直爽,但絕對不笨,她一聽,臉色微變的說:「難道你們懷疑他是前朝餘孽
?」
「本來是有些擔心,不過已經沒問題了。」徐定疆也坐了下來,點頭說:「若白老弟是
前朝餘孽,他就不該與我一起陷入蛇族的圍攻中,那一次我們兩人差一點就無法生還,這可
不是騙人的……何況破壞蛇族與木族聯合的計謀,他也出了不少力,這件事可以說全是前朝
餘孽設計的,他若是知道,絕不會任我們壞事。」
劉芳華鬆了一口氣,點頭說:「沒錯,我們夜探木族的時候,他若是忽然倒戈,我們兩
人絕對逃不出去,木蛇聯軍的計謀也不會被拆穿。」這番話若是給自浪聽到,恐怕也只能歎
氣了。
「現在只有一個疑惑。」徐定疆皺眉說:「白老弟的功力實在不像是一個貴族所能修練
的。雖說在人族歷史中,貴族中也曾出現過出類拔萃的人物,但也沒聽過有人在這麼年輕的
時候就修練出這身功夫,若說他是皇族……姓白的皇族,除了前朝餘孽之外哪還有別人?」
「那他就是很特殊又出類拔萃的貴族了嘛。」劉芳華不想為此事多傷腦筋,白浪一爪逼
得白離亂大為狼狽可是她親眼目睹,若有人說自浪是前朝白姓皇族,劉芳華一定不信。
「只能這樣解釋了。」徐定疆笑笑說:「就不知道皇上相不相信,若是皇上也信,白老
弟封個龍將絕不是問題。」
劉芳華會意的一笑說:「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我幫忙?沒問題,回到都城後,我親自和皇
上說去。」
徐定疆點點頭,起身遙望南面蛇族的區域,搖頭說:「本來想捉幾個蛇族人讓趙才他們
練功,看來是不容易了,得去問問上次大戰有沒有留下幾個蛇人。」
「趙才?」劉芳華一怔才說:「就是上次你們提的……趙龍將的兒子?」
「沒錯。」徐定疆沉吟著說:「若非交戰,蛇族人不易生擒。」
「找一些高手和他們對招不就得了?」劉芳華不以為然的說:「人族高手可不比蛇族人
差。」她只差沒說自己。
「總少了一些真實感。」徐定疆一笑說:「他們現在需要速成。」
劉芳華聽不懂,皺皺眉說:「什麼啦?別賣關子。」
徐定疆解釋說:「他們雖然功夫平平,不過自小家學淵源,底子其實打的都挺厚的,只
要略加琢磨,應該是很好的幫手……不過他們嬌生慣養已久,真要打起來,總是少了一股拼
命的念頭,只好在照顧得到的情況下練習練習,日後才能讓他們上戰場,不然……」
「我不管了啦。」劉芳華搖頭打斷徐定疆的話說:「反正你說的都有道理。」
徐定疆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說:「那我們回去吧……我順便帶你去逛逛,想嘗好吃的
還是逛好看的?」
這話一說,劉芳華可樂了,她一蹦而起笑著說:「都要,都要,這次你可不能黃牛。」
「走。」徐定疆跟著飄起,率先向城下飄去,兩人並肩飄行,展開流水行雲般的相似身
法,向著南角城的夜色中投入。
隨劉芳華前來的數名官兵只有急急尾隨,卻哪裡追得上兩人?過沒片刻,那些士兵們只
好垂頭喪氣地返回宮城,卻不知兩人什麼時候才會盡興而返?
這時的白浪卻在那四人的帶領下,從一處防守較為疏漏的地方穿出了宮城,五入掩飾著
行跡,向著城東直鑽,一面急奔。
白浪心裡不斷揣想,宮城的守備雖然較為鬆散,但南角城周邊的防守與宮城自不可同日
而語,這幾天南角城四面防守的更是嚴密,這些人是如何混入南角城的?
若說他們的巢穴便在南角城中,那可真是荒唐了。
過不多時,四人奔到城東的一個廢棄院落,縱身跳了進去,白浪毫不遲疑地跟著飛躍過
牆,心裡卻依然滿是狐疑,這看來是個廢棄已久的住宅,若說他們躲在這裡其實也說的過,
不過他們倒底是怎麼進城的?
眼看四人熟門熟路的往後掠進去,白浪沒空多作打量,連忙起步直追,這裡雖說是個院
落,但佔地卻也並不大,五入三轉兩轉的已經到了後面的小庭園,這時四人忽然駐足向著四
面查看,似乎在確認眾人的行跡是否隱密。
過了片刻,四人見似乎沒被他人注意,其中一個身材較為壯碩、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往
前踏上兩步,站在一塊人高大石的前方,將兩手探入大石腹下,看來是想將大石撇開。
這時白浪心裡已經有數,這裡距東面城牆不遠,想來他們必是由東面城牆外挖了一個地
道進來。這雖說是個簡單方法,但卻要花不少的功夫,想來不是這幾天所建造的。
果然那人「嘿」的一聲,大石便被他緩緩舉了起來,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回頭對白浪哼了
一聲說:「來吧。」三人隨即依序踏入。
白浪見那位魁梧年輕人正滿頭大汗的瞪著自己,看來這塊大石確實不輕,連忙順著階梯
走下,只見下方的漆黑地道中已經亮起了火焰,卻是那位叫做阿廣的白淨年輕人與另一位面
貌平凡的年輕人手中正各學著一支火把。
這時那位魁梧的年輕人已一面進入,一面將大石封住洞口,他沒好氣的望了白浪一眼,
超過白浪走到前方三人之後。
阿廣這時對白浪一笑說:「到了這裡,我們可以算是安全了一半。」
白浪點點頭說:「這裡居然有個地道,你們真不簡單。」
「雖說是地道,但也不全然是地道。」阿廣一笑說:「跟我們來就知道了。」
四人又一轉身,向著前方越來越深的地道前進。
五入功力都非泛泛,過了數分鐘,已經走了兩、三公里,說遠倒是不遠,不過這麼向下
走去,豈不是已經走到數百公尺深的地下?白浪這可糊塗了,地道挖的這麼深可有任何意義
?只須深入十餘公尺豈不綽綽有餘?
又過了片刻,白浪忽然發覺前方正不斷傳來隱隱的流水聲,在這麼深的地底下格外的明
顯,可是這未免奇怪,白浪四面張望,卻見四面的洞壁果然越來越潮濕,這才確定自己沒有
聽錯,莫非這裡有著地下河道?
過不了多久,水流聲越發明顯,白浪忽然想到劉芳華與徐定疆,若是劉芳華在此,想必
比自己更早聽出水聲,若徐定疆在此,必定比自己還早發現這不只是地道。她該已經找到他
了吧?他們回來了沒有?發現自己離開了沒有?
白浪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阿廣說:「到了。」
白浪一怔,卻見前方四人早已止步,自己卻糊里糊塗地往前直走,連忙止步問:「到了
?」才說完,便見眼前一條深沉幽岸的小河流,正橫擋在眾人的面前,河上還漂浮著一個長
有五公尺,寬有三公尺,頭尾尖尖,腰身粗大的圓滾滾怪東西。
這東西若說是船,卻不知如何才能坐穩?若說不是船,不知在這條河上的作用是什麼?
白浪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率先躍上那東西,忽然身子一沉,整個人沒了蹤影,白浪微微
一楞,卻見其他兩人也依序上躍,而持著火把的阿廣卻向白浪招招手,示意白浪先行躍上。
白浪想起當年差點喪生鯨腹之事,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這不知是個什麼怪物,會不會吃
人?
不過白浪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怪東西似是生鐵為骨,再加上一片片的原木組成,上面還
滿是擦撞的痕跡,原來不是生物?白浪這才鬆了一口氣,向著剛剛三人落足的地方躍起。
這一躍高,白浪可看的清楚,這怪東西的頂部雖然也是渾圓一體,卻開了一個一人寬的
小洞,剛好可以直接穿入,難怪他們一上來就沒了蹤影,白浪也不停留,順著洞口一穿,落
人那怪東西中。
白浪進去沒多久,阿廣便跟著穿了進來,他手一舉,將上方洞口以一塊鐵板牢牢封住,
這時另外三人也同時操作著一個奇怪的機械,只見他們正合力旋轉一個大型鉸盤,一面轉,
船身卻一寸寸的變矮,整艘船似乎也正緩緩下沉,白浪不禁莫名其妙,這又是在做什麼?
白浪回頭望向剛將入口封妥的阿廣,卻見他對著自己說:「別站著,找個地方坐穩。」
白浪見兩側都有木製的厚實坐椅,他自然老實不客氣的坐下,才一坐下,卻發覺眼前一
睹,卻是阿廣將火把熄滅了。白浪一驚,只聽阿廣和氣地說:「對不起,這裡與外界隔絕,
不能點火。」
白浪雖然耳力沒劉芳華好,但四人的動作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所以依然穩穩地坐著,
卻聽那三人依然在合力轉著那大鉸盤,而阿廣卻走到前方,似乎在拉扯什麼東西,過了好片
刻,那三人才停了下來,分別摸索了位子坐下。白浪想起剛剛見到的狀況,好奇地往上一探
手,才發現剛剛還在自己上方一公尺多的船頂這時卻已經離自己頭頂不到十公分,這又是什
麼機關?
白浪正苦思不透的時候,卻聽前方阿廣那裡傳來「鏘」的一聲,整艘怪船立即向前方移
動起來,白浪連忙抓緊椅背,只聽阿廣又叫:「開船了,大家小心抓緊。」跟著似乎也急急
的坐下。
這下白浪可吃足了苦頭,這個怪東西似乎已經沉入水中,但卻又不沉到水底,只是順著
水流一路翻滾,若是流速較慢還好,流速一快,四面的碰撞同時轉劇,忽東忽西全沒個准,
白浪這才知道船外傷痕的由來,不過用這種方式知道未免太過辛苦了。
過了不知多久,這艘船才漸漸的又放緩了速度。白浪正覺氣悶,卻聽四人驀然起身,彎
著腰又開始旋轉那個大型鉸盤,白浪心念一動,將手向上一探,果然上方的艙頂又緩緩地向
上升去,同時船身似乎也逐漸向上浮起。
又過了一陣子,不知哪個人將上方的艙門忽地一聲打開,一面說:「二伯?」
一絲火光跟著從洞口透入。
「你們可回來了?」有點熟卻又不大熱的聲音在船外響起。
這時白浪已經知道說話的是那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他對著那個二伯說:「二伯,您別
生氣……」
「我哪敢生氣!」二伯憤憤地打斷它的話,生氣的說:「以後都隨你們去,最好再也別
叫我二伯。」
「二伯。」阿廣也躍上了船頭,笑嘻嘻地說:「別生這麼大氣,我們不是乖乖的回來了
?」
「哼。」二伯哼了一聲,忽然一頓說:「船裡怎麼有三個人,那一個是誰?出來!」
白浪吃了一驚,自己的呼吸已經十分綿長,居然還被此人聽出,這人功力如此深厚……
莫非是……
「出來吧。」阿廣向著裡面叫。
白浪一咬牙探頭穿出怪船,卻見四面籠罩在一片墨黑中,看來這還是一個地下洞穴,光
源卻是來自前方的一支火把。白浪一低頭,與岸邊的那位二伯一碰面,不禁暗暗叫苦,這不
是白離亂是誰?怎麼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他?
白離亂見到白浪更是吃了一驚,他大吼一聲,騰身向著白浪直撲而來,一面叫:「你居
然敢來送死?」他這時手中沒劍,兩掌向著白浪急轟而來。
自己可不是來送死的。白浪見對方掌勢奇妙,心裡吃了一驚,這可不是「破天劍法」,
自己可要以真功夫對敵,兩爪一探,向著白離亂的雙掌急穿而去。
白離亂見對方爪上隱冒青氣,他雖不知這正是「破天真氣」,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惹的
功夭,只見他兩掌忽然一閃一散,雙臂驀然由二化八,八道虛幻的掌影向著白浪上盤急轟,
竟不知哪兩道才是真的。
這時阿廣已經急急地叫了起來:「二伯,先等一下,他也是白家人。」
白離亂兩掌已經將要擊中白浪,聽到此言不由得一緩,卻見白浪兩手向著自己胸頸急襲
而來,竟是拼個同歸於盡,白離亂的功力畢竟較白浪為高,他微微一皺眉,兩手向內一折,
恰好擊中白浪的雙臂。
白浪雙爪雙臂練得有如綱鐵,本不懼這一下,但這下白浪的雙爪卻不由自主撞在一起,
只聽轟的一聲,白浪的雙爪互擊之下立即向兩旁一散,白離亂同時趁虛而入,右掌望著白浪
胸前擊去。
白浪眼看來不及還手,猛一蹬腳下的怪船,向著上方倏然斜斜沖起,這一蹬,下方的船
雖然堅固,也難免跟著亂晃,白離亂手掌微失準頭,一掌擊到白浪的左臂,白浪忍痛一個翻
身躍到岸上,卻見白離亂已經尾隨而來。白浪可真火大了,這老傢伙有完沒完啊?
阿廣等人見勸阻不了白離亂,阿廣忽然心生一計,大叫說:「二伯,用劍。」一面將手
中長劍向著白離亂扔去。
白離亂無暇多想,在半空中接劍、拔劍,望著白浪腦袋就斬了下來。
這下白浪反而大感輕鬆,這套「破天劍法」自己可是熟之又熟,白浪一看之下就知道下
面的變化與破綻,只見他往前一踏步,恰好站到落地的白離亂身後。
白離亂一驚連忙轉身,卻見白浪的雙爪已經向著自己抓來,自離亂哪知自己有兵刃在手
還會落於下風?連忙一個騰躍避開白浪的雙爪,回頭瞪視著並未追擊的白浪,不敢置信這是
真的。
「兩人都用劍,打起來才公平。」沒想到這時阿廣卻又取過了另一人的劍,向著白浪扔
去。
白浪一接劍,心中感慨萬千,他拔劍出鞘,只見劍端隱隱泛出數十公分長的青光,他驀
然旋身一繞,青光如同一條活龍般的週身閃動,就在光焰尚未完全消失之前,白浪已經將劍
平橫於前額,躬身一檔說:「『北域王』白公奉期曾孫白浪,恭領教益!」
白離亂一驚,雙目淚光隱隱泛現,有些結巴地說:「這是……『天下承平』……我……
五十年沒見過這招了。」
白浪依然將劍舉在額前,但眼角卻也不自禁地泛出淚光。
這招「天下承平」本非攻招,而是「破天劍法」中一式後輩向長輩請教前應有的禮節,
他自學了此招後也從沒機會用過,沒想到今日卻有這個機會使用。
白離亂深吸一口氣,點頭說:「若你真是奉期公的直系後代,我的『破天劍法』在你面
前只不過是兒戲……但我還是要試上一試,接劍!」
話聲一落,白離亂身子有如電閃一般向前衝出,長劍一翻之間青光乍現,整篷青色的劍
雨向著白浪的全身裹去。
白離亂這麼說是有道理的。五十餘年前人族尚未大亂時,「北域王」白奉期雖不能說是
人族第一高手,不過論起「破天劍法」,他絕對是第一把交椅,而他兒子,也就是白浪的租
父,更是在三十餘歲時就盡得白奉期真傳,所以後來白奉期雖然在戰亂中過世,完整的「破
天劍法」卻流傳下來。而南角城一脈卻恰好相反,逃出人族的遺族已經沒人能練成整套的「
破天劍法」,許多招式只剩形貌,毫無威力,白離亂的功力雖然高,但限於才具,一直無法
將「破天劍法」的破綻補足,所以才會這麼說。
這時白浪見對方斬來,他對對方的劍勢變化瞭然於胸,若不是白離亂功力太高,白浪第
一招就能將對方的招式破開,這時白浪一個側身踏步,正好閃到白離亂劍勢不及之處,跟著
旋身一刺,攻向白離亂的左脅。
白離亂猛一扭身,長劍忽然從背後斜抽,向著白浪的長劍迎去。
這雖然與正宗的「破天劍法」有些不同,不過基本上還是脫胎於不全的「破天劍法」,
白浪貼劍一繞,長劍有如一道激光般射向白離亂右臂。
白離亂知道白浪是心存容讓,耍不然不會兩次出劍都不是對著自己的要害,他這時已經
確定白浪必曾獲「破天劍法」的真傳,不然以雙方功力來說,自己決不該如此縛手縛腳,白
離亂一拖劍,準備向後退開,沒想到白浪卻一挺劍,換了個招式向著自己左臂刺來。
白離亂一怔,已經知道白浪的用意,他忍住老淚,與白浪一招一式地過起招來,只不過
兩人的招式卻中全無殺氣,看來彷彿同門師兄弟在練功,倒是一片和樂。
阿廣等人卻是莫名其妙,他們見兩人先是互拼,後來二伯白離亂一取劍便落於下風,接
下來白浪擺出個沒見過的劍招,一向嚴厲的二伯居然因此老淚縱橫,還說什麼「天下承平」
?現在兩人卻又練起招來,還好似乎沒什麼拚鬥之意,不然可難辦。
過了半個多小時,白離亂的招式越來越快,白浪的長劍也相應著增快了速度,兩人的長
劍招招合筍,式式合拍,彷彿約好了般,一招一式接的十分漂亮,心思較快的阿廣已經想通
,他驚叫一聲說:「白浪在傳二伯劍法!」
就在這時,白浪與白離亂忽然同時抽身後退,白離亂仰天哈哈一笑說:「當年學了三年
還是一知半解,沒想到今日一會盡除疑惑,我那一劍挨得不冤,請受老夫一禮!」
白浪連忙側身避過,一面急說:「二伯何必如此,上次誤傷二伯,我日夜心中不安,今
日只是聊補罪衍而已。」
「你可不能叫我二伯。」白離亂搖頭說:「先祖父路明公昔日也稱奉期公為伯,論起輩
分,你最多叫我二哥。」
「啥?」阿廣叫了起來:「我們豈不是要叫白浪叔叔?」
「廢話!」白離亂臉色一沉說:「還不向浪叔見禮。」四人只好乖乖聽話。
白浪眼見四人施禮,正不知應不應該如此的時候,卻聽白離亂說:「浪賢弟,你混入南
角城,靠的便是那一手別出機紓的爪功?」
「正是。」白浪歎息說:「沒想到剛到南角城,卻誤打誤撞的壞了二……哥的大事。」
「天意如此,夫復何言?」白離亂搖搖頭說:「徐靖生了個好兒子,有沒有你我都是非
敗不可,何況這場敗仗也讓我心裡舒坦了些。」
白浪聽不懂了,他詫異地說:「聯合木蛇北犯南角,本是絕妙好計,二哥何須自責?」
「賢弟有所不知。」白離亂搖頭說:「五十年前,若非徐靖私下縱放,我們根本逃不出
南角城,說起這次的行動,愚兄實是心中有愧。」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這麼做呢?白浪這句話不好直問,但臉上的神色卻不自禁地顯露
了出來,但這時白浪對徐定疆提到白姓族人時,曾說出一些怪異的話語才有些瞭解。
白離亂看出白浪的疑惑,他搖搖頭說:「不提了,浪賢弟這次來……」
「我們帶他來參見皇上。」那滿面于思的年輕人接口說。
「正當如此。」白離亂點頭說:「先皇當年在左督國王以其子頂替之下逃出都城,再傳
而至今上……我們雖是孤臣孽子,亦當謹守份際。」
「現今白家還有幾人?」白浪見過了這麼久,一直沒其他的人出現,有些擔心地發問。
「現今……」白離亂歎了口氣說:「我們逃離南角城時本還有二十餘人,但是在木族,
白姓香煙傳續不易,現在除了皇上之外,皇族……只剩九人,混血貴族倒有四十多人。」
事實上為了傳續,他們只能混入南角城中捉人成婚,不過想捉到皇族自是大為不易,所
以在多人與平民婚配的狀況下,自然是貴族佔了多數。
白浪望向阿廣等四人說:「他們……」
「他們都是皇族。」白離亂接著說:「除我們五人之外,與我同輩的還有一人,晚輩中
還有兩女一男……」
「皇上尚未婚配?」白浪問。
白離亂一頓,搖搖頭說:「還是先去見皇上吧,見了你就明了了。」
六人正要前進,卻聽前方有一蒼老的叱喝聲:「站住!白離亂,你老糊塗了?居然私通
叛賊?」
白浪一怔,卻見白離亂面色一變,皺眉說:「白炰旭,你又胡說八道什麼?」
只見前方暗影中,一個比白離亂還要年長的老人緩緩從暗影中行出,瞪著白浪說:「奸
賊,你休想騙過老夫。」
這可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白浪大皺眉頭,這趟朝聖之旅還真不好走。見對方不大
講理,白浪臉孔一冷,望著那個叫做白炰旭的老人,一句話也不說。
白炰旭也不管白浪,轉頭望向帶著白浪來的四人說:「你們不但私自外出,還擅自帶外
人來此,這次白離亂絕對護不了你們了。」
阿廣等人似乎是不敢回話,一個個低下頭去,白離亂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不滿的說:
「白炰旭,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幾時袒護過他們?」
「沒有?」白炰旭哼了一聲,驀然轉向白浪說:「小子,那套『破天劍法』倒是蠻像個
樣的,但是你的爪功又是從何而來?若非人族高手所授,你焉能在短短數年間自創如此威猛
的招法?你還敢說自己不足叛劉的奸細?」
「這確實不是我自創的。」白浪緩緩點了點頭,他目光向著四面眾人一望,緩緩的說:
「我這套功夫……是跟熊族人學的!」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二章 密探暗流】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二月二日
徐定疆與劉芳華在城西的雨揚館,直到次日凌晨,這才被「鑾圭殿」中的侍衛找到。兩
人得知白浪房中一片凌亂,白浪蹤影全失,大吃一驚,立即趕回宮城。
到了白浪房門外,徐定疆與劉芳華睜睜的望著一片混亂的臥室,一時都說不出話,過了
片刻,劉定疆才回頭大聲說:「歸大叔。」
「歸勇在此。」任總管的光頭歸勇立即從門外閃了進來,他今晚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後院
那五十多個新來的親兵,沒想到前院反而出事,這時的心情十分複雜。
徐定疆目光轉到歸勇面前,疑惑地說:「這麼一場大戰,您沒發現?」
歸勇無奈的搖搖頭,緊皺著眉頭說:「小王爺,遠近十餘位隨侍雖有聽到一些碰撞聲,
但卻都沒聽到斥喝聲,所以並沒有特意前來查看……」
這其實要怪徐定疆,自他住回南角城之後,常常一個人東敲西打的練功,對一些莫名其
妙的聲音,隨侍們見怪不怪,早就不大在乎,這次才會這麼晚發現。
徐定疆無話可說,歎口氣說:「除了前朝餘孽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你派人稟
知大總管了嗎?」
歸勇點點頭說:「一個小時前,我已經派人分別通知王爺、安賜滿龍將以及貴大總管,
四面城門、城牆都已經加緊把守。」
「好。」徐定疆回頭望向劉芳華說:「芳華,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我會先告訴你。」
劉芳華搖了搖頭沒有答話,她這時心裡正暗暗懊悔,為什麼當時沒有硬拖白浪隨自己一
起出去?又或是自己應該留下來陪他?想到在木族時見到的高手白離亂,白浪雖然僥倖一爪
逼退對方,但是實際對陣,應該仍不是他的對手,若是那人親身來犯,白浪可說是兇多吉少
,劉芳華想到這裡,心裡的自責又更深了。
徐定疆見劉芳華搖頭不答,心知劉芳華雖然一向不讓鬚眉,豪氣干雲,但仍有著女孩家
的溫婉善感,眼看著她眼眶逐漸紅了起來,徐定疆也不再勸劉芳華回去,只一揚首說;「鑾
圭殿中出此大事,我難辭其咎,歸大叔,煩你替我上稟王爺,就說等尋到白浪蹤跡之後,我
再到大殿領罰。」
話聲一落,徐定疆轉身向外奔了出去,一堆士兵連忙急急要追,卻哪裡追得上?
劉芳華可不是一般的士兵,她見徐定疆離開,連忙銜尾急迫,焦急地叫:「定疆,你去
哪裡找?」
劉芳華的輕身功夫較之徐定疆只高不低,徐定疆見她已經追了上來,側過頭說:「南角
城這幾日有如銅牆鐵壁一般,對方居然能無安無息地闖入,可見他們一定不是經過外牆。」
「所以呢?」劉芳華聽的大有道理,連忙追問。
「所以他們必定有秘密通路像是地道之類的……」徐定疆四面張望,忽然一個轉身向城
東奔去,一面說:「南面為河口,西、北皆平原,只有東方是一大片的山林,若有秘道,必
在城東,城東荒涼的大宅不到五座,近城牆的更是只有三座,我們就從那三個大院搜起。」
劉芳華見大有希望,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她一提勁力,嬌叱一聲說:「那我們快些!」
一下子超到了徐定疆的身前。
徐定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立即又微舒了開來,只搖搖頭,輕聲說:「芳華,跟著
我。」一面也跟著加快了速度。
劉芳華陡然想起自己不識路,縱然心急,卻也沒辦法領頭,她見徐定疆並非全力奔馳,
有些不耐煩的說:「定疆,快些好不好?」
徐定疆深深的望了劉芳華一眼,這才有些無奈地搖頭說:「敵人若是白離亂,我們還是
留些力氣的好。」
劉芳華見徐定疆深遂的目光,她心裡微微一亂,腳步驀然一個蹌跟。這可是極為稀有的
事情,不過劉芳華功力畢竟不弱,只見她立即一點地面,身形一飄間巧妙掩飾了這一下,這
才緩下腳步有些憤憤地說:「反正是你的朋友,又不甘我事。」
不過這一下怎麼瞞的了徐定疆,徐定疆見劉芳華這般口是心非,他也不說破,只在心裡
微微歎了一口氣,臉上依然平靜地說:「既然如此,你不妨先回去休息。」
劉芳華臉色微微一白,隨即哼了一聲說:「你一個人打的過那個叛賊嗎?」她指的正是
白離亂。
徐定疆不再接口,只悶著頭往前華,劉芳華見徐定疆不應聲,反而自覺有些過意不去,
回頭想想,自己雖然急,又顯得很沒道理,諸般情緒交織在一起,滿腔怒意轉移到擒走白浪
的人身上,若是現在給她見到了,她非全力出手不可。
兩人奔到城東的第一處廢園,眼看那裡人聲吵雜,徐定疆一怔緩下腳步說:「安伯伯也
想到了。」
果然那個庭院正被近百名官兵四面圍住,裡面也有數十人拿著火把四面搜尋,見到徐、
劉兩人,官兵立即行禮,駐即一個管帶服飾的中年人行出,對著徐定疆說:「小王爺,您也
來了?」
「路管帶。」徐定疆識得此人是安賜滿手下極為得力的管帶,他招呼說:「城東三處廢
園都派了人嗎?」
「都派了。」路管帶接著說:「到現在為止,只有曹家廢園發現有人跡,所以大隊都移
了過去,安龍將也在那裡親自搜尋。」
「好,我們過去那裡看。」徐定疆不再多說,帶著劉芳華轉身就走,向著路管帶所說的
曹家廢園奔去。
曹家廢園正是秘道所在,只不過秘道的出口並非以機關控制,而是全賴人力開啟,所以
直到徐、劉兩人抵達曹豪廢園,數百名官兵依然找不出秘道的入口。
劉、徐兩人一到,就被士兵引領與「玉峰龍將」安賜滿會面,安賜滿這時正在秘道入口
的庭園查看,見到兩人親自前來,他立即施禮:「小王爺、芳華郡主。」
「安伯伯。」徐定疆點頭回禮說:「可有眉目。」
「最後的蹤跡是這個庭園。」安賜滿說:「有三、四個人踏過草叢的構跡,不過卻一直
找不到入口。」
「應該是這裡沒錯了。」徐定疆四面探視,只見荒草寂寂,一片蕭索,這時數十個官兵
四面翻索著草地,七、八名士兵正在庭園的一角敲打樹幹,當然庭中三、四塊大石也是眾人
巡查的焦點,只不過為了避免破壞機關,還沒人敢一舉將樹幹砍斷、大石推開。
折騰了一夜,東方隱隱現出紅光,眼看就要日出,而上方七彩的夜光卻還沒完全消去,
在兩股光色照耀之下,忽然湧入近百人的荒寂廢園顯得十分熱鬧。
徐定疆與劉芳華這時反而無事可做,只能跟著四面查看,一時也弄不清自己幫不幫的上
忙。
又過了好一會,安賜滿走到徐定疆身旁,輕咳一聲說:「小王爺,既然尋不到,我們要
開始砍樹了。」
徐定疆對白浪能夠生還的想法已經逐漸消失,可是至少要找出前朝餘孽的暗道,於是他
點點頭說:「好,砍樹推石,一起進行!」
這一下令,人多好辦事,大樹倒的倒,析的折,一塊塊大石也被推得翻了幾個身,不到
幾分鐘,那個深沉幽暗的入口終於顯現在眾人面前,發現的官兵立即大聲叫嚷,一下子所有
人都集中到洞口,安賜滿立即下令,隊伍魚貫而進,將一個不大的洞口塞得滿滿的。
過不多時,一個領軍的校騎匆匆奔回,對著安賜滿與徐、劉兩人說:「稟告!洞口末端
沒有其他去路,只有一條地底暗流,不知通向何方。」
安賜滿目光瞧向徐定疆,徐定疆沉吟了一下,點頭說;「派出數名擅泅的士兵依索潛入
……我們下去看看。」
到了洞窟下方,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一見便大皺眉頭,這道暗流逐漸下沉,誰知道需要
閉氣多久?徐定疆於是攔住準備前往勘察的士兵,轉頭再對安賜滿說:「安龍將,除了這裡
之外,城內所有廢園最好都做個勘查。」
「是,小王爺。」安賜滿見到城內居然有個秘道,眉頭早就牢牢打了個結,這時一連串
的命令發佈出去,數千官兵立時大索城內,幾乎將所有廢棄的院落夷為平地。
而徐定疆望了望洞內,忽然說:「安龍將,幫我準備個鼓滿空氣的帶鉛皮氣囊,我下去
看看。」
安賜滿才大吃一驚,卻聽劉芳華也說:「我也去,還要準備兩套潛水服。」
「小王爺、芳華郡主……」安賜滿一驚再驚,連忙勸阻說:「……暗流中不知是否有異
物,也不知通往何處,還請三思。」
徐定疆聽到劉芳華這麼說也是大皺眉頭,望著劉芳華說:「你不要去。」
「我要去。」劉芳華抬起頭來,一臉堅決,除了對白浪有種莫名的感覺之外,徐定疆可
也是她的好友,她絕不能讓徐定疆一個人冒險。
「芳華郡主,你不可冒險,讓定疆去就好了。」斜上方的洞口忽然傳來聲音,所有人聽
到立即肅立躬身說:「參見王上。」卻是南角王徐靖也親自到了曹家廢園。
「徐叔叔,這次我一定要去。」劉芳華雖然對徐靖說話,明亮的大眼卻是瞧著徐定疆,
看來若是徐定疆還敢唱反調,她非翻臉不可。
徐定疆知道她意已堅決,若是堅持不允,她一個翻身自己跳了下去,那可反而麻煩,歎
了一口氣說:「老爸,就讓她去吧,我會盡力而為。」
徐靖沉默片刻,望了自己兒子說:「好,若是郡主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用回來了。」
劉芳華正要抗聲,卻見徐靖目光轉向自己,從袍下取出一把短劍說:「既然如此,這柄
『月華劍』還是暫交郡主使用。」正是皇族至寶之一——「月華劍」。
千年前人族祖先傳下三劍兩刀五柄神兵利器,劍名乾坤、泰古、月華,刀名裂地、追風
,施用時運入內息,無堅不摧,光焰騰動,芒可傷人:三劍中乾坤最大,月華最短,數百年
來五柄神兵都留在都城,當邊疆有緊時才會由特使送去助陣。
千年來乾坤、月華、裂地、追風都曾斬下無數異族的頭顱,只有泰古一劍一向由人族帝
皇佩帶,從未沾染血劫,當年劉氏一族起事,第一件事便是掌握四把神兵,不然便算是以三
族對抗白氏一族,依然是敗多勝少。
不過奇怪的是一直到最後,白氏一族一直沒動用泰古劍,也許是見敗勢已成,用泰古劍
也無效果,因此泰古劍雖經數次動亂,依然尚未沾惹過人血,這在人族中可說是一大異數。
劉氏一族底定人族之後,天定皇為避免重蹈自民覆轍,已經將追風刀、乾坤劍分別送至
習回河城以及北域城保管,這次南角城有緊,天定皇才派遣劉芳華送來月華劍,一方面足見
天定皇對徐靖的信任,另一方面月華劍從此也大有可能留在南角城。
而劉芳華見了月華劍之後卻微微一驚,連忙搖頭說:「徐叔叔,這是皇上要我帶來南角
城給您抵禦蛇族的,怎麼能用在這裡?」
徐靖望了下方一眼,搖頭說:「這暗流十分幽暗,毫無天光,又不能燃點火把,郡主若
是堅持要去,務必攜帶此劍,何況若郡主有劍在手,便算遇到功力極高之人,至少也能自保
。」
徐靖說的也是道理,想到白離亂上次的身手,劉芳華不再堅持,雙手接過月華劍,恭謹
的一禮說:「芳華必盡速奉還。」
過了片刻,安賜滿已將潛水服、皮氣囊等物件準備完成,劉芳華與徐定疆兩人便即更衣
、接過氣囊,準備出發。
兩人走到暗流旁,只見劉芳華從身後將月華劍抽出,剎那間一道清冷的寒光從劉芳華手
中發出,兩、三公尺長的劍影不住吞吐,四面的火把霎時都暗了下來,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
氣,望著那名傳千古的皇族至寶——月華劍。
徐定疆微微一笑說:「看來我還要你保護才成了。」
「你才知道。」劉芳華有些得意,對著徐定疆帶笑一哼,跟著輕輕一縱,姿態曼妙的穿
入水中,向著前方不可知的洞穴前進。
徐定疆搖搖頭,再度回頭望著自己父親一眼,這才一個倒翻入水,緊追著劉芳華而去。
兩人速度都極快,只見那道從暗流中隱隱發出的寒光逐漸遠去,洞穴中立即暗了下去,
雖然仍有火光,眾人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仍覺得十分昏暗。
徐靖正要轉身回去,洞口上方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個粗壯的身影唰的躍入洞
中,正是「狂虎龍將」徐牙。
徐靖眉頭一皺,還沒發話,徐牙已經連珠炮般的說:「啟稟王上,都城傳來天攜急訊,
昨日七千蛇族夜犯東極城,東極城不備之下死傷遍野,僅在一夜間便即陷落,東極王戰死,
原有八萬兵馬逃出的不到一半,連皇儲劉然都已失蹤,皇上得知此訊怒火攻心,現已臥病在
床。左督國王急命小王爺、芳華郡主、易龍將、陳龍將四人率海濤部、霸刀部北返,我們南
角城的兵馬只需鎮守南方,無須赴援。」
洞中眾人聞言同時大吃一驚,南角王往下一望,這時劉芳華與徐定疆兩人早已去的老遠
,怎麼叫的回來?
在東方的地窟中,白炰旭見白浪說爪功學自熊族,冷哼一聲,不信的說:「熊族?你胡
說什麼?」
這也不能怪白炰旭,熊族與人族一向是死仇大敵,白浪說自己的爪功由熊族學來一事,
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白浪早知對方會有此反應,仰起頭來緩緩說:「三年前,白家只剩下我一人,正被叛變
的『北域王』劉群池追迫,我被他一掌打入洱固河,卻恰巧被蛙鯨吞入腹中,後來有位熊族
人也遭此厄運,我們便在鯨腹中結交……過不了幾天,蛀鯨又被一批熊族人捕獲,我們兩個
也因此獲救,我才學會了這套功夫。」
白浪說的十分簡單,其實過程自然有其複雜的地方。原來當時白浪被碩大的蛙鯨吞入腹
中,這才發現蛙鯨腹中構造極為特殊,除了覓食之外,還兼有呼吸的功能,所以未到腹內食
物充足之前,蛙鯨不會釋放胃液,只是依然不斷地吞嚥河水入腹,再藉著胃內特殊的構造濾
氣呼吸,所以白浪還能在大批河水與空氣間存活好一陣子,只不過蛙鯨每次張口都是湧入一
大片的河水,還帶著無與倫比的吸力,白浪與許多在蛙鯨腹中蹦跳的魚蝦一般,根本沒有逃
出的機會。
就這樣過了數日,白浪只靠著生食魚蝦度日,對於逃出蛙鯨腹中已經絕望,沒想到忽然
有一天,蛙鯨居然吸入了一個熊族人,看來蛀鯨已游到了北岸熊族之地。
兩人先是誰也不理誰,但後來終於忍不住交談起來,白浪才知道對方居然是熊族王之子
宏侖,這趟離開熊族首都南行遊玩,沒想到居然被蛙鯨吸入。
兩人同遭患難,加上自份必死,於是拋開兩個種族間敵對的意識,彼此結交為友,也將
彼此的往事互相傾訴,白浪關於自己被人族所追殺之事,更是毫不保留的一一說明。
又過了兩天,蛙鯨忽然劇烈翻動,兩人直被震得昏了過去,直到醒來白浪才發覺自己已
經被熊族人所救,蛙鯨更是已經被熊族人分而食之。
因為宏侖的關係,白浪便留在熊族,不單會見了熊族王,還與宏侖一起練功,更學會了
熊族一套獨門的運爪之法。不過畢竟種族不同,除了宏侖之外,白浪也沒多交到什麼朋友。
過了兩年,白浪復仇心念重新燃起,逐與宏侖約下再會之期,重新潛回人族,也為了避人耳
目,他索性來到南角城,準備日後一有機會,與熊族裡應外合,殺滅所有劉姓皇族。
可是白炰旭聽完卻冷笑說:「你這般胡說亂道,有誰能信?」
「信不信在你。」白浪本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見白炰旭不信,也不願多作解釋,只冷
哼說:「我這趟來,只為了大家同屬白姓一族,不然大可任你們自生自滅……你們被迫離開
木族,還能撐多久?」
「狂徒大膽!」白炰旭似乎被觸及心中隱痛,只見他大吼一聲,驀然一掌向著白浪直劈
了過來。
白浪見對方功力似乎不弱於白離亂,心知自己不是對手,他長劍一引,以正宗破天劍法
破開這道掌風,不過手臂卻是一陣巨震,身上的舊創也隱隱作痛,看來對方確實不好對付。
「住手!」白離亂驚然橫身擋在白炰旭身前,大聲說:「若白浪是奸細,他的劍法你要
如何解釋?」
「白離亂,你是護定了這個小子?」白炰旭臉色沉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瞪視著白離亂。
白離亂揚首說:「我認為他說的可信,除非你有證據,不然我護定他了。」
兩個老人目光相對瞪視,白浪看得心中十分疑惑,既然皇上還在,兩人為什麼不將此事
稟知皇上,卻要在這裡吵?他也不禁搖頭,白家只剩下這麼幾人,居然還會為了這種小事爭
執不休,實在令人失望。
兩人對視片刻,白炰旭終於退讓,他目光一凝說:「若有任何變故,你可要負上責任了
。」
「我明白。」白離亂一點頭說:「我們的計劃既然已經失敗,自然該助他一臂之力,何
況現在情況如此險惡?」
白炰旭再望了白浪一眼,這才一揚首說:「走吧,去參見皇上。」
眾人向外走出,只見洞外是個不小的山谷,數十名老少正在谷中練武,這群人見了白離
亂等人皆是恭謹為禮,看來應該是白姓皇族與平民混血而生的貴族,白浪等人繞過人群,向
著後方一處密林中行去。
走入密林,白浪見到裡面有個臨時搭建的一排小木屋,其中一棟雅捨外站著比阿廣等人
還年輕的兩女一男,看來只有十多歲,見到眾人,連忙奔過來說:「大伯、二伯,你們回來
了?」轉個頭卻是與阿廣等人敘起話來,不過目光卻總是瞟著白浪,心裡似乎充滿好奇。
白離亂也不在意,跟白浪打個招呼後,走到木屋前敲了敲門,只聽木屋內傳出「晤」的
一聲,似乎有些不滿,白離亂皺皺眉頭,沉聲說:「啟稟皇上,屬下有事求見。」
木屋內卻依然沒傳出聲音,白炰旭跟著也叫:「皇上!」聲音中卻多了幾分責備之意,
白浪這可糊塗了,對皇上豈能這麼說話?
沒想到這麼一來確實有用,木屋中傳出個不情不願的聲音:「好啦,又怎麼了?」
白浪一聽,心裡明白大半,原來這皇上居然是個小孩子,從依然稚嫩的童音聽來,這個
皇上絕不會超過十五歲,難怪剛剛兩老不會想請皇上裁決,看來大部分的事情還是由這兩者
做主。
而白離亂與白炰旭見皇上應了聲,兩人也不客氣的推門而入。白浪不好偷聽,站遠了幾
步望著那七名不敢大聲說話的年輕人,心裡又湧起了疑惑,怎麼這裡非老即少,卻是沒有中
年人?
七人見到白浪的目光,自然而然停止對話,兩個少女拉拉滿面于思的年輕人衣袖,似乎
在要求著什麼,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似乎不大情願,反而推了白廣一下,白廣這才苦笑著站起
,走過來對白浪說:「浪叔,要不要過來聊聊?他們對外面的事情很有興趣。」
白浪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隨著阿廣走到人群中,阿廣順便替眾人介紹。大家自然都姓
白,滿面于思的叫做白形,他是眾人中年紀最長的,負責舉起大石的壯碩年輕人居次,叫做
白漢,白廣可算是老三,長相平凡的老四叫做白壘,莫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至於剩下的三個少年男女大約十七、八歲,那個一臉精乖的男孩卻是最小,叫做白敏,
兩個女孩都極甜美,也有些羞澀,長的也有些相像,只不過眼睛略為不同,生著一雙水靈靈
大眼的是小妹白露,五妹白玫卻有著一雙媚眼,雖然臉上依然掛著純真的笑容,卻似乎已經
有了一絲撫媚的味道。
白浪一過去,兩姊妹反而不敢說話,倒是年紀最小的白敏好奇地問:「浪叔,他們說你
跟熊族人學功夫,真的啊?」
白浪點點頭,微笑說:「對。」
「熊族人長什麼樣子啊?」白敏緊接著問。
白浪想了想說:「熊族人成年後的身高將近兩公尺半,體寬足有人類的兩倍多,算是十
分的雄壯……而且全身都是黑褐色的硬毛,一雙熊掌足有人手的兩倍大,乍看之下會覺得有
些恐怖。」
七人聽得一楞一楞的,一時沒人發問,白浪趁機問出心裡的疑惑:「你們的長輩只有大
伯、二伯兩人嗎?其他的去哪裡了?」
眾人一聽,卻是面面相覷啞然無聲,只有白敏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他們去找老婆就
沒回來了。」
「阿敏:」年紀最大的白形叱了一聲,白敏立即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白形臉色微沉
,望著白浪說:「浪……浪叔還是直接問大伯、二伯的好。」
這個滿臉鬍子的白形對自己似乎一直不大友善,白浪雖弄不清原因,卻也不大在乎,白
廣見情形不大對,連忙說:「浪叔,其實我們也不大清楚,胡亂說也不好。」
「沒關係。」白浪想起進來的秘道,以徐定疆之能說不定會發現,立即說:「那個秘道
安不安全?會不會有人尋跡找過來?」
「放心啦。」白形沒好氣的說:「那條地底暗流中漆黑一片,上方又沒有空隙,還有無
數兇猛怪魚,除非有密閉的水下船,不然絕對過不來,真有找死的,包他來一個死一個。」
白廣接著歎氣說:「我剛剛才想起……這次浪叔失蹤,南角城一定大亂,他們雖然過不
來,但那條秘道八成也沒用了,難怪二伯那時一直不讓我們去。」
「去都去了,還後悔什麼?」白彤哼了一聲說:「只恨沒能殺死那個姓徐的。」
白浪想到徐定疆,卻暗暗擔心起來,那條暗流如此兇險,徐定疆可不要冒冒失失闖了下
來,他哪裡知道,除了徐定疆之外,連劉芳華也跟著下水尋來。
八人沒說上幾句話,白離亂便從茅屋中走出,向著白浪招呼說:「浪賢弟,過來參見皇
上。」
白浪走進屋中,卻見一個莫約十三、四歲的小男孩正端坐於粗陋的木椅上,臉上帶著一
絲厭煩的神色,自旭正垂首站在一旁,白離亂向前一禮說:「啟稟皇上,前『北域王』白奉
期之曾孫——白浪參見。」
白浪跟著深深一禮說:「臣白浪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小皇帝一臉倦色,懶洋洋應付似地說著,似乎對白浪是什麼人不大
感興趣。
白浪微微皺眉,轉頭望向白離亂,自離亂苦笑著搖搖頭,跟著說:「啟稟皇上,白浪與
老臣等先退下商議,等有所決定再請皇上定奪。」
「好,諸卿去吧!」小皇帝終於露出笑容,砰的一下躍落地面,看來身手還不差。
「皇上!」白炰旭忽然沉著臉發話,倒把小皇帝嚇了一跳,只聽白炰旭沉聲說:「身為
君上當行止有度,不可任意躁動嘻鬧。」
小皇帝似乎蠻怕白炰旭的,肅容說:「知道了,大伯、二伯請退。」
白炰旭這才滿意,轉身走出室外,白離亂與白浪跟著向外走出,走到一半,白浪忽然心
血來潮,回頭望了小皇帝一眼,卻見他正向著白炰旭的背影吐出舌頭扮鬼臉,見白浪忽然轉
頭,小皇帝唬了一跳,連忙收回舌頭,一臉尷尬,白浪大覺好笑,向小皇帝眨了眨眼,這才
走出門外。
徐定疆跟著劉芳華,兩人游不了多遠,就發覺上方逐漸沒有空隙,也就是說前方這一段
水路可能完全沒辦法換氣。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向上吸一口氣,這才繼續向著前方行去,在
之後的一段水程中,兩人八成只能靠左手的皮囊換氣了。
又游出了一段路,劉芳華首先支持不住,她將氣囊湊到口中,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後
方的徐定疆已經追了土來,靠著劉芳華的左側直游,兩人都依賴月華劍發出的光華照明。
又過了片刻,兩人的速度忽然一緩,原來前方數公尺處出現數百隻巴掌大的怪魚,整圍
在前方的水道中上下來去,仔細一望,這些怪魚體型雖小,卻有著極為健壯的尾緒,身體兩
測的眼珠似乎已經完全退化,只留下一個口茫茫的小孔洞,最特殊的是直裂到腮下的大口,
以及嘴邊那一大排失利的鋸齒。看來若是被它咬上,馬上就會被撕去一大片皮肉。
徐定疆見狀不敢招惹這些怪魚,向劉芳華招了招手,兩人側身向著左方河邊靠去,打算
等怪魚團游向另一例時,這才快速的衝過去。
怪魚似乎並無所覺,依然緩緩在河道中來回,兩人眼看這一大團的怪魚堪堪到了身前,
隨即折返轉向,徐定疆趁機拉著劉芳華,緩緩向著前方游去。不過這個河道寬不過五、六公
尺,怪魚的速度又極快,轉眼已經到了對岸,又回頭向著這裡而來。
劉芳華畢竟是女孩子,心裡一緊張,雙足迅速的一踢水,整個人如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徐定疆苦於不能說話,見狀心裡一驚,連忙加快速度,但卻同時轉頭向後,嚴防怪魚察覺。
徐定疆果然不是白擔心,兩人這麼一衝,怪魚群馬上感應到水流激盪,驀然同時一轉方
向,向著兩人衝來。
徐定疆知道在水中拼不過怪魚的速度,他驀然一個翻身直立,手中長劍忽然一個圈轉,
勁力所及之處,河中的水流立即自旋了起來,向著前方那群怪魚們直衝。
哪知怪魚雖小,體內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勁力,尾繕一振間,似乎完全無視水流的激盪,
依然向著兩人衝來,幾條速度較快的更是將大口張開,毫不遲疑地向著徐定疆咬去。
這時劉芳華也察覺到不對勁,她轉過頭來,卻見那大群怪魚已經裂開大口追來,她吃了
一驚,連忙跟著轉身,卻見徐定疆猛然長劍一繞,劍上隱隱發出白色劍芒,在炫目的光圈中
左掌一揮,掌力隨著劍氣往外一湧,向來不隨意施用的「陽光普照」再度擊發。
這一掌拉出,暗流不由自主的一陣激盪,劍氣掌力往前直衝,首當其衝的十來條怪魚被
劍氣迅速割裂,魚屍更被徐定疆掌力推得往後激射,撞上緊隨而來的整團魚群。
魚屍既被割裂,腥血立即散溢,整群魚似乎發狂了一般急往前衝,開始爭食那些散落的
魚屍,徐定疆當然立即開溜。
十來條魚自然不夠這些魚果腹,一眨眼又向著兩人湧上,這時徐定疆已飄退了兩公尺,
與轉過身來的劉芳華並列,徐定疆望了劉芳華一眼,忽然裂嘴一笑,打手勢要劉芳華對付。
劉芳華又好氣又好笑,她勁力一催,手中的月華劍光芒突盛,數公尺長的劍芒向外散出
,眨眼間將魚群宰殺大半,這下可夠它們吃了。
劉芳華立即抽身後退,一面暗罵徐定疆不講義氣。
為了擔心怪魚追擊,劉芳華是倒退著游泳,沒想到砰的一下,身後忽然撞上徐定疆,若
不是身在水中,劉芳華非大罵不可,徐定疆哪裡不好停,怎麼在這裡歇息?她一轉頭,卻又
嚇了一跳,卻見徐定疆長劍被幾根奇異的細長肉柱由四面八方纏繞,正進退不得。
劉芳華藉著月華劍四面一望,發現這裡爬滿一種不定型的白色怪物,朝外的一端有個似
嘴巴的藍褐大洞,口中卻又不只是一個空洞,一根根忽長忽短的肉柱在口中不斷伸縮,遠遠
一看,前方水道中處處都是這種肉柱在搖晃繞動。
這與怪魚不同,不斬斷肉柱絕對過不去,所以徐定疆也不待劉芳華回頭,舉劍就向著其
中一條劃去。
沒想到這一劃,怪肉柱不但沒斷,反倒順勢纏住了徐定疆的長劍,兩方一個拔河,怪物
自然不及徐定疆的力道,不過那根肉柱卻是越伸越長,就是不讓長劍掙脫。這一糾纏,難免
碰到其他的肉柱,這麼一來,捆在徐定疆的長劍上的肉柱就更多了。
劉芳華來的正是時候,徐定疆連忙擠眉弄眼的要她幫忙,她不敢遲疑,連忙揮動月華劍
四面一轉,先幫徐定疆解脫了再說。
月華劍不愧稱為皇族至寶,光影過處肉柱立即斷裂,徐定疆長劍一抖,甩開那些無主的
肉柱,一面豎個大拇指稱讚劉芳華。
劉芳華微微一笑,正要晃晃腦袋表示得意的時候,卻見徐定疆左手虛招,一副請她先走
的模樣。劉芳華笑容收起,沒好氣的瞪了徐定疆一眼,右手一伸,竟是要將月華劍交給徐定
疆。
徐定疆自然不接,誰接誰就該打前鋒,只見徐定疆連連搖手,強忍笑意裝出一臉正經,
堅持要劉芳華持劍先行。
劉芳華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搖搖頭往前游,一面將那些攔路的古怪肉柱一一切斷,一面
思量著還是該把月華劍交給徐定疆,不然這傢伙老要自己打前鋒,那可不大上算。
這些肉柱極為古怪,被切斷也不流出任何血液,只見斷口兩端迅速一收,除了長度變短
之外好像全無影響,至於飄散的另一端也不會被其他的肉柱糾纏,緩緩的落到下方又聚成一
小團,也不知道喪失了生命力沒有。
劉芳華破除了長達五公尺的怪肉柱區,雖然沒費什麼力,但總覺得十分不舒服,這些軟
綿綿搖來晃去的東西十分噁心,這讓劉芳華想到她最討厭的一種生物——蛇。
這時徐定疆取過腰間氣囊,吸入潛水後的第一口氣,回頭一望,連忙拉著劉芳華急游;
原來他見到剛剛死剩的那些掌大怪魚,居然有部分開始向著這一方游來。
不過那些怪魚的速度並不快,大概以前被那些怪肉柱所阻,從沒到過這塊地域,兩人發
現一時並不會被追上,才安下心來,繼續緩游。
又過了百餘公尺,忽然間前方透入天光,兩人一陣意外,莫非這段水道只有這麼短?
從這裡看過去,可以發現上方有個兩尺寬的洞穴,天光正從上透下,而因為這裡能夠透
入天光,下方這一段水道中生滿了各種場物,一、兩公尺長的水草順著水流緩緩的晃動,一
些色彩斑爛的小魚也在水草間悠然游動,看來十分地賞心悅目。
兩人見此都是心情一爽,劉芳華更是將剛剛的不快拋開,加速往前方這片水草游去,等
會兒轉而向上,說不定就能發現出口。
但這時徐定疆卻忽然一拉劉芳華,劉芳華大皺眉頭,卻見徐定疆向後指了指,跟著搖了
搖頭,劉芳華回頭一望,又見那些怪魚正悠悠然的往這裡而來。這可麻煩了,若給這批兇猛
的怪魚游來,這些小魚哪裡還有活路?
劉芳華對這些怪魚可沒有好感,正要轉身時忽然察覺不對,這個死徐定疆怎麼老是要自
己幹活?她嘴一噘,卻見徐定疆向著月華劍指了指,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劉芳華無奈之下
,只好轉身應付,若不是在水中,自己非大罵他一頓不可。
徐定疆剛剛雖一招斬斷十來條怪魚,不過他已經知道,這種怪魚鱗片異常堅實,要宰殺
其實挺費內力,劉芳華手中既然拿著月華劍,那可是省力多了,何必自己大耗力氣?
徐定疆笑嘻嘻看著劉芳華宰魚,劉芳華可一肚子不情願,劍光揮舞間氣全出在那群倒霉
的怪魚身上,只死剩五、六條四面亂竄,似乎也察覺到大難當頭,只顧逃命。
劉芳華殺得性起,一個轉身正要追擊,卻見徐定疆忽然阻住自己,一臉嚴肅的呈著前方
的水草區。
劉芳華不知道徐定疆賣什麼膏藥,眼見一條怪魚正竄往水草中,嘴巴一裂向著一條小魚
咬去,那條小魚似乎還懵然不絕,劉芳華不禁一推徐定疆,怪他阻住目己追殺怪魚。
就在劉芳華一推的時候,眼前忽然一花,只見水草中忽然黑影一閃,那條怪魚瞬間消失
無蹤,小魚卻依然優遊自在的在水草中游動,劉芳華心裡一寒,那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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