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奇蛇怪血】
眼前突生異變,徐定疆不再開玩笑,他忽然交左手,示意要與劉芳華使換劍。劉芳華心
裡一驚,她剛剛雖然在暗罵徐定疆,其實她心裡知道,若是真有問題,徐定疆不會讓她冒險
,現在徐定疆這麼做的意思是他自己要向前探,想到這裡,劉芳華右手微微一縮,不大願意
將月華劍交給徐定疆。
徐定疆目光堅定的搖了搖頭,探手硬將月華劍取過,再將自己長劍交到劉芳華手中,並
示意劉芳華留在原地,轉頭向著草叢區游去。
劉芳華眼看上方就有洞口,便舉起腰邊氣囊,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氣,動作的過程中卻一
直盯著徐定疆的身形,深怕他有個什麼意外。
徐定疆游的速度並不快,緩緩的接近那一大片草叢,草叢中悠遊來去的小魚毫不畏懼,
依然自顧自地在水草中穿梭,不過徐定疆注意的自然不是小魚,他注意的是剛剛倏然出入的
黑影。
其實他比劉芳華還早發現,所以剛剛第二次出現便留上了神,但依然只察覺到那是個海
碗大巨口,至於巨口後是什麼東西,因為那怪物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以徐定疆的目力來說居
然仍看不大清楚。
徐定疆不敢距離草叢太近,只在草叢上方兩公尺處遙觀,可是除了水草晃動、小魚悠遊
外,依然看不出什麼蹊蹺。眼看這段水路不過五、六公尺遠,徐定疆心裡作著思量,是要叫
劉芳華一起快速闖過,還是自己先接近草叢探一探?
考慮片刻,徐定疆終於緩緩下游,他絕不願劉芳華出事,若有任何不可測的危險,還是
弄清楚的好。
劉芳華一直留在原地,心裡卻是忐忑不安,徐定疆雖然喜歡與自己開玩笑,但劉芳華心
裡明白,徐定疆一向關心自己,若是他有個意外……想到這裡,劉芳華忍不住想上前幫忙,
但她又很清楚,徐定疆雖說功夫未必比自己高多少,但決定事情卻總是比自己高明,既然他
要自己留在這裡,一定有他的道理。
劉芳華咬了咬牙,終於還是留了下來。
就在劉芳華要動不動的時候,徐定疆已經距草叢不到一公尺。月華劍的劍芒足有數公尺
長,若是向下一掃,底下不管有什麼東西都會一掃而空;可是徐定疆實在不大願意破壞這個
看起來十分美麗的地方,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運足目力,仔細向下搜尋。
突然間,徐定疆後方一道黑影爆起,直噬徐定疆雙足,劉芳華見狀嚇的發出一聲驚呼,
不過聲音自然傳不出去,只是不小心喝了半口水。
還好徐定疆這時全身都處於戒備的狀態,身後黑影一爆,他就算看不到,也能感到從水
流中迅速傳來的衝擊力,立即雙足一收,旋身發劍,管他是什麼怪物,宰了再說!
沒想到怪物的速度實在太快,雖然徐定疆腳一縮,怪物咬了個空,徐定疆一轉回頭,卻
見一個血盆大口正向著自己縮回的左足追擊,就算是一劍斬下怪物的頭顱,左腳八成也會受
傷,這可不大划算。
徐定疆當機立斷,長劍其勢不變,左腳卻一沉一勾向下急閃,蹴向怪口下顎。而那怪口
雖依然緊追不捨,不過速度終於慢了一些。就在徐定疆踢中怪口之際,月華劍同時斬到怪物
身上。
這一下徐定疆大吃一驚,無堅不摧的月華劍居然沒能將對方一劍斬斷,他連忙一個翻身
踢水,往草叢外後退。
徐定疆身在其中,除了大口之外看不清其他東西,劉芳華卻是看得清楚,那不是什麼怪
物,只見一條數公尺長、滿是鱗片、比海碗還粗的東西,正是劉芳華最討厭的蛇,還好大一
條。
不過速度這麼快的蛇倒是從未見過,劉芳華一見是蛇,立刻放下了一半的心。什麼蛇打
得過徐定疆?沒想到徐定疆以月華劍掃過蛇的頸處,那蛇竟似是毫髮無傷,這是什麼怪蛇?
劉芳華心裡一驚,再也待不住,持劍便往前游。
徐定疆百忙中忽見劉芳華移動,他連忙揮手示意無須幫忙,再回頭一望,那粗大的怪蛇
又向著自己襲來,徐定疆運勁於劍,月華劍光芒突盛,對著怪蛇的頭部便劈。
怪蛇似乎有些懼意,大頭一閃,堪堪讓過月華劍,徐定疆這才注意到,怪蛇頸部有個細
長的裂口,想來剛剛劈過怪蛇頸部,畢竟還是讓怪蛇受了傷,何況剛剛沒運上多大的內力?
徐定疆放了一半的心,正想向怪蛇追擊時,卻見怪蛇頭一縮,驀然躲到長草之中,消失
了蹤影。
徐定疆這次的目的本不是來除妖滅魔的,見狀也不以為甚,身形往上一飄,示意劉芳華
與他一起上浮。劉芳華壓抑住自己怕蛇的心態,上浮了兩公尺,與徐定疆在水草叢上方會合
,兩人一起向著上方的開口處游去。
剛剛一路前行,河道已下降了數十公尺,所以兩人上游還有一小段距離,怎知游了游,
兩人「嘩」的一聲探出頭來,卻是一個開口不到三公尺的小池,徐定疆深吸一口氣,四面一
望,不由得大失所望。
原來這只是個不知何時產生的深穴,四面都是陡峭的崖壁,抬頭望去,也不知到底有多
高?雖說以兩人的功力來說,可以慢慢向上攀爬,但這真是敵人逃走的路徑嗎?
劉芳華一面將氣囊中混濁的空氣換新,一面問:「定疆,是這裡嗎?」
徐定疆眉頭緊鎖,抬頭片刻說:「應該不是。」
劉芳華笑不出來,不甘願的說:「……真的不是?」她實在不願再回到有那條怪蛇的地
方。
「剛剛在暗流入口處,岸邊有中小型船隻停泊的痕跡,所以這麼個小孔應該不對……」
徐定疆頓了頓又說:「何況……若真是這裡,我們也追不上了。」
劉芳華倒是沒注意到什麼船隻停泊的痕跡,不過徐定疆說的沒錯,若真是這裡,等兩人
爬上去,只怕又過了幾個小時,屆時敵人確實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那……走吧……」劉芳華準備停當,認命地與徐定疆向下潛去。
這時月華劍依然在徐定疆的手上,徐定疆一馬當先往下直游;下面有那條怪蛇,劉芳華
自然是決不會與徐定疆爭先。
眼看又要接近草叢,徐定疆轉個彎,橫劍做勢,護著劉芳華先走,劉芳華躲在徐定疆身
後,小心翼翼的往前方暗流游去,心裡一面暗暗叨念,這條路可真不好走。
劉芳華過了危險區,徐定疆正要轉身時,忽然身後水流猛然波動,徐定疆立即回頭,卻
見那條怪蛇正向著自己衝來,目標正是自己的雙腳。
這傢伙真是不知死活!徐定疆暗罵一聲,折腰收腿發劍,劍端直指怪蛇雙目中心。
這時兩方距離不是這麼近,怪蛇要衝來必須上升個四、五公尺,徐定疆與劉芳華可看的
清楚了,這怪蛇長的約四公尺,腰身超過一般人的腰粗,只見它一面騰起,一面張開大嘴直
吸,四面水流立即迅疾地向著它的口中湧去,吸力向著徐定疆湧來,徐定疆人在水中無法借
力,身不由主的向著對方衝去。
徐定疆臨危不亂,乾脆將錯就錯,月華劍一挺,劍芒向著怪蛇直射,準備一劍將怪蛇分
為兩半。
但怪蛇吸水可不是白吸的,只見蛇腹迅速鼓脹了兩、三倍,這時月華劍劍芒將至,怪蛇
猛然一吐,一道勁急的激流從怪蛇口中衝出,將徐定疆沖得翻了一個觔斗,月華劍自然也失
了準頭。
若是高手相爭,徐定疆可說已經輸了一招,但這也要怪他太過輕敵,經過這一下,徐定
疆更是打點起精神,非要讓這條不知死活的怪蛇吃吃苦頭。
說時遲,那時快,怪蛇趁著徐定疆一個不穩,長尾驀然一彈,有如一道電光般地向著徐
定疆身後噬來。
眼看將要咬到,徐定疆一咬牙,管他身體如何翻轉,月華劍一揮,一面光屏向著怪蛇兜
頭蓋臉的罩了過去。
怪蛇吃過月華劍的苦頭,它立即一縮頭,長尾卻無聲無息地一掃,從另一個方向向著徐
定疆轟來。
這傢伙居然還會變招?還好月華劍攻擊範圍極大,橫向一掃,怪蛇長尾見機急收,卻還
是被月華劍劍芒尾端掃到。這下可與之前不同,徐定疆這時長劍上注滿了內力,劍芒可不是
發亮而已,只見怪蛇尾端半公尺處被切成兩段,暗紅的血液正從兩端汨汨流出下沉,竟似不
溶於水,還有些膠狀。
轉眼間,下方的水草立即舖上了一大片暗紅,怪蛇不敢再惹徐定疆,整個蛇身蜷縮起來
護住傷口,迅速的向下沉去,連躺在血泊中不斷翻動的小半段尾巴都不管了。
徐定疆轉過頭來,正想招呼劉芳華繼續前進,卻在一轉頭,便見前方暗流忽然湧出大大
小小數十種奇怪的生物,正迎面向著劉芳華撞來。劉芳華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正運足勁力揮
舞長劍自保,一面急急的後退。
沖的最快的是數片近一公尺寬的巨型肉墊,不單無眼無鼻,連鰭翅足都沒有,只有一張
不斷蠕動的巨口生在正前方,正向著劉芳華直衝。
劉芳華長劍一豎,與那怪肉墊一碰,整個人向後直撞,硬生生被往下方水草區壓下。
徐定疆急欲支援,但劉芳華在身前,他總不能拿起月華劍便劈,只好將長劍向旁一讓,
用左肩一頂劉芳華,想幫她一把。
沒想到那怪肉墊的衝勢極強,徐定疆這下可真的變成墊背的,被劉芳華整個人壓到下方
水草區,兩足與左手同時著地,這才借力一挺,將右手的月華劍向前刺去,立即將一片怪肉
墊分成兩半。
還好那條怪蛇似乎已經被嚇怕了,沒來趁火打劫,卻躲得更遠了。
劉芳華發現身後徐定疆已經穩住,月華劍也從自己右後方往前刺出,她與徐定疆的默契
極夠,立即一個翻身踏穩水底,一面劈開數條奇形怪狀的怪生物。
不過這情形十分古怪,各種怪魚、異物前仆後繼地向著兩人衝來,剛剛這裡明明沒什麼
魚敢過來,莫非怪蛇一受傷,這些東西就不怕了?
徐定疆手持月華劍,來一隻殺一隻倒還輕鬆,劉芳華可辛苦了,雖然這些怪魚並沒有怪
蛇這麼難傷,她每一劍還是要耗掉不少的力道,正想躲到徐定疆身後時,忽覺腳下似乎踢到
什麼東西,一低頭,心裡一陣噁心,自己居然站在那灘怪蛇的怪血中,整個小腿幾乎全沾滿
了怪血,而剛剛踢到的正是那還在抖動的怪蛇尾巴。
劉芳華轉頭一望,卻見徐定疆比自己還倒霉,不單小腿以下滿是膠狀血液,連左臂也沾
滿了,劉芳華這才發覺,還好剛剛有徐定疆作墊背,不然自己豈不是全身都要沾上那些血?
徐定疆自然也發現了自己手腳上的東西,不過他與劉芳華不同,心神一直注意四面的異
狀,他發現這些怪魚、異物的目標竟不是兩人,好像反而是下方那一灘怪蛇的怪血。發現這
一點,徐定疆立即伸手欲拉劉芳華,想將她帶離此處。
哪知徐定疆這麼一拉卻是拉了個空,他一愣,回頭望去,竟見劉芳華已經閃開,望著自
己染血的左手直皺眉,一副「這只髒手不准碰我」的模樣。
徐定疆又好氣又好笑,他指指上方,要劉芳華隨他離開,劉芳華巴不得快閃,立即跟著
徐定疆上浮,一面揮舞著長劍防身。
徐定疆的觀察果然沒錯,兩人這一離開,那些各式怪異生物立即急急衝向那灘奇異的蛇
血,還有些吸咬著那半截蛇尾巴,似乎那是什麼美食佳餚。
這可讓人想不透了,不過兩人可管不了這麼多,眼看前路無阻,立即一面回頭戒備,一
面向著前方快速急游。
這下奇事發生了,月華劍的光芒一走遠,怪蛇不知從哪裡又冒了出來,張口一吸,將那
大灘血全吸回自己腹中,一面還夾帶著許多抵不過怪蛇吸力的怪魚。
徐定疆看得有趣,招呼劉芳華停了下來,兩人繼續注意戰況,只見怪蛇忽然咬住自己斷
掉的那截尾巴,隨即大口地吞了下去……看不出來,它對自己的蛇肉也有興趣?
那時那數十種怪生物見美食消失似乎不甘願,轉過目標向著還在淌血的怪蛇咬去,而怪
蛇自然不願再受傷害,它清完水草上的怪血與自己的尾巴後,又是一個蜷縮,將自己傷口包
住,這樣一來,除了月華劍,能傷害它的生物實在不多。
可是這樣怪蛇就沒什麼攻擊力了,各種奇生物四面沖個不停,有的咬,有的纏、有的包
住怪蛇的部分軀體,正所謂各盡其能。
而怪蛇雖只有小半截伸出,難以四面咬噬那些生物,不過它較大的傷口既然已經隱藏,
也就不懼這些生物的噬咬,看來還大有勝算。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看了不禁微微搖頭,不知
這些生物這般捨死忘生的湧來是為什麼?
水中畢竟不能久待,兩人等不及戰鬥結束,轉身便向著暗流的下游游去,一面游,劉芳
華還用力蹬腳,想甩開那堆噁心的蛇血。
徐定疆倒是無所謂,他先是將月華劍交還給劉芳華,望著自己左手上的蛇血,心裡倒是
頗覺奇怪,這蛇血是什麼怪異的東西?兩人身在水中,蛇血居然還能穩穩的黏滯在自己身上
?只不過這時也不是研究的時候,徐定疆只好將心裡的疑惑先放開,與劉芳華一直向著前方
游去。
又游了好一陣子,卻是意外的一路無阻,看來這一大段的生物都被剛剛怪蛇的血吸引過
去了,兩人樂得輕鬆,依賴著月華劍的光芒一路前行,就算偶有不知死活的生物襲來,也經
不起月華劍的砍劈。
轉眼間,兩人已經游出了數公里,手中氣囊的空氣也逐漸消耗,這還是因為兩人功力高
深,氣脈悠長,再加上無堅不摧的月華劍保護,這才能游出這麼遠的距離。可是劉芳華眼見
自己氣囊漸漸縮小,心中卻也開始著急,若是出口還有一大段距離,兩人再不折回,只怕非
淹死不可了。
劉芳華心焦之餘,轉頭一望徐定疆,心裡卻是暗暗一驚,原來徐定疆手中的氣囊卻還有
近半,從這點看來,徐定疆的功力至少比自己高出一截,劉芳華也不意外,只是更確定當日
皇族大會上,徐定疆是故意落敗,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徐定疆見前方劉芳華回過頭來,怔怔的望著自己,他側頭眨眨眼睛,向著劉芳華微微一
笑,劉芳華霎時不禁有些癡了。徐定疆一直這麼容讓自己,把自己當成妹妹一樣照顧,自己
也總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任自己胡鬧、耍賴的兄長,但兩人間就只是這樣嗎?會不會有所
改變呢?劉芳華心頭一陣混亂,弄不清自己到底希不希望產生變化。
徐定疆見劉芳華的目光忽然露出複雜迷惑的神色,這情況在他的記憶裡極少見到,不禁
有些訝異,但這時又不能開口發問,只好游上前,想拍一拍劉芳華的肩膀——他這次可記得
用乾淨的右手。
哪知手一觸到劉芳華,她宛如被針刺到般地一閃,加速向著前方游去。
這下輪到徐定疆發呆了,他搔搔腦袋,依然想不出劉芳華為何忽然有這麼怪異的舉動。
這時他也注意到劉芳華手中氣囊所剩無幾,心裡微微一驚,劉芳華現在游的這麼快速,不知
道養氣蓄勁,只會更加速空氣的消耗,他連忙加速踢水,向著劉芳華追去。
徐定疆一運勁至雙足,忽然發現自己的速度較之前也快了不少,沒花多少功夫就追到劉
芳華,怎麼自己的勁力突然提高了?莫非劉芳華也是這樣?徐定疆一怔之下,不知道該不該
攔下劉芳華。
劉芳華倒是沒想這麼多,她察覺到徐定疆自身後追來,竟有些羞於見到徐定疆,於是再
度加速,以全力向前游去,反正想再回頭也遲了,還不如拼上一拼,看看能不能游到出口。
可是這麼一來,兩人都發覺自己的速度確實快上許多,但是細查內息,卻沒有增強的感
覺。這麼一來,劉芳華忘了剛剛莫名的羞意,皺起眉頭回望徐定疆,看他知不知道是怎麼回
事。
徐定疆自然也是莫名其妙,他正皺眉思考的時候,卻發現前方忽然出現個龐大的圓弧形
物體,徐定疆一怔,順著那東西一望,這才發現那怪東西似乎有一半浮在水上,怎麼……難
道上面有出口?徐定疆連忙指指點點的要劉芳華回頭,兩人這才藉著月華劍的光芒看出這裡
確實有出口,只不過上方十分陰暗,若不是那圓弧狀的東西,兩人差點一路往前游,這可不
知道要游到哪裡去了。
那怪東西正是白浪等人搭乘的怪船,兩人一探出水,卻見四面是黑黝黝的一片,雖然月
華劍閃動著光華,仍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見四面都是黑沉沉的石壁,整個空間至少闊達兩百
公尺。
一上岸,兩人深吸了一口氣,劉芳華不管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那推蛇血刮去再說,
可是她低頭一看卻放下了一半的心,原來雙足上的血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消失,她轉頭
一望,見徐定疆也是一樣,奇怪的是他左手上的血漬依然閃動著暗紅。她詫異起來,詫異的
說:「定疆,你的手……」
徐定疆也覺得古怪,沒道理雙足血漬盡去,左手上卻還留著。插劍入鞘後,右手一抹,
卻發現蛇血竟似乎整個附著在自己的皮膚之內,擦之不去、抹之不掉,徐定疆一怔,伸手將
右足的潛水專用軟皮靴脫去,卻見右足上也是紅紅的整片,蛇血居然透過軟皮,整個吸附到
了自己皮膚之上。
劉芳華見了大吃一驚,那自己豈不是一樣?她連忙翻開皮靴的一角,一看之下忍不住驚
叫起來。腳上果然現出一片暗紅,她雖然頗有豪氣,畢竟還是一名女子,自己雙足上雪白的
肌膚居然自小腿以下變成暗紅,這還得了?
劉芳華這一叫,徐定疆嚇了一大跳,這要是敵人的地方,他連忙低聲說:「芳華,小聲
些!」
劉芳華自知失態,可是這實在是太恐怖了,她焦急而委屈的說:「我……我的腳……」
「沒關係的。」徐定疆連忙安慰:「應該沒有毒……」
管它有沒有毒?劉芳華在意的才不是這個,她輕輕一跺腳,正要開口罵人時,卻發現腳
下石地砰的一聲碎裂,竟似是泥塊一般。
劉芳華一怔,輕輕一揮手,內力透過掌心向外一吐,卻又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她不禁糊
塗起來。
原來剛剛兩人都曾懷疑過自己內力增強,所以劉芳華一跺足發現怪異,馬上揮手試力,
可是內息由掌中探出,卻又沒有什麼變化,這下兩人都迷惑了。徐定疆輕輕一蹬,內息由雙
足一吐,整個人拔升三公尺,劉芳華怔怔地望著徐定疆,卻見徐定疆飄身下落時驀然雙手同
時向下發掌,只見兩道掌力同時湧出,右掌勁力擊到地面時只砰的一聲輕響,左掌卻大不相
同,勁力擊中地面時砰然一聲,卻是碎石紛飛,彷彿徐定疆是以全力出擊。
這時無須徐定疆解釋,劉芳華也已經明白,這必然是那蛇血的功效,自己的雙足與徐定
疆的左手、雙足,都受了怪蛇血的浸泡,這怪血滲入肌膚,卻奇異的能令勁力加強,只不知
道有沒有壞處。
這時,黑洞的另一面傳來火光與人聲,似乎有多人正迅速地奔入,兩人躲都沒地方躲,
只好仗劍相迎。只見七、八名老老少少持著火把、長劍奔來,一見兩人,立即有人高喊一聲
說:「劉家的奸細!」一面向著兩人殺來。
劉芳華這時正一肚子火,反正這些人定然是白家餘孽,她月華劍一揚,驀然躍至半空,
大片劍雨向下灑了下來,剎那間連傷三人,其他的人劍逢劍折,嚇的連連後退。
「是皇族至寶。」為首的老者見勢頭不妙,揚聲一喝:「小三,快回去報告!」一面棄
去手中斷劍,雙掌聚力,向著劉芳華轟來。
這老人一叫,一個年紀最輕的小伙子立即轉身往來路奔去,大概他就是所謂的小三。
徐定疆自然不能讓此人趕去通風報信,他立即雙足一蹬躍上半空;這一躍起身來,徐定
疆不由得對自己雙足的勁力暗暗心驚,沒想到浸了蛇血之後,不但力道陡然增大,速度也跟
著提升?但此時不及多想,順勢在空中一翻,已經迫近剛轉身的小三。
「留下了。」徐定疆輕叱一聲,也不拔劍,只一探掌,向著小三的肩頭抓去。
「別走!」卻是另兩人見到小三危險,他們棄了劉芳華,奮不顧身地向著徐定疆撲來,
雙手長劍隱隱閃出青色光華,正是以「破天劍氣」御使長劍,威力自也不凡。
徐定疆見此二人功力雖然不弱,但仍不如自己遠甚,他一個旋身,雙足暴起,分向兩人
胸口轟去。要知道徐定疆雙足勁力被怪蛇鮮血這麼一浸,不但速度大大提升,其中所蘊的力
道更是不凡,料想這一下足可將兩人逼退。
白家的兩人見到徐定疆雙足只一晃,隨即迅如電閃的向著自己轟來,想用長劍招架都有
所不及,兩人居然心念相同,同時一扔長劍,整個人合身直撲,大嚷一聲:「小三快去!」
隨即砰砰兩聲已經撞上了徐定疆的雙足。
這一下兩人立即口吐鮮血,肋骨斷陷,這還是徐定疆在那一剎那心生不忍,急收了三成
力道,不然他們倆人必死無疑。
不過他們卻毫不畏懼,趁著徐定疆一愣之際,兩人同時捉住徐定疆的腳發力急扯,要將
正想借力前追的徐定疆攔下。
徐定疆自然不能讓他們扯下,他在半空中向下一旋,雙足驀然回收,扯的兩人砰地撞在
一起,一震之下兩人終於昏厥,鬆脫了徐定疆的雙足。
徐定疆飄身落地,卻已經不見了小三的蹤影,轉頭一望,劉芳華已經將那些人殺得七零
八落,正皺著那道濃眉大罵:「你們找死是不是?」一面揮劍向著眾人下盤攻擊。
原來一開始劉芳華還下了兩、三招辣手,後來見對方在月華劍下毫無抗力,劉芳華也心
軟起來,可是這群人雖然有的皮開肉綻,有的筋斷骨折,卻依然糾纏不休,鬧的劉芳華狠下
心來,一個個傷了他們大腿,使其無力再戰。
好不容易脫開白族人的糾纏,劉芳華躍到徐定疆旁,搖頭咋舌說:「這些人……怎麼都
不怕死?」
眼看倒地的數人也不哀嚎,還清醒的只睜著雙目瞪視兩人,似乎一點也不畏懼,徐定疆
沉聲說:「白家含恨五十年,想來這些人受的訓練也大不相同……只不知道這樣的人還有多
少?」
「現在該往哪裡走?問這些傢伙嗎?」劉芳華四面打量,只見四面都是深暗的洞壁,根
本看不出入口在哪裡。
「把劍先收起來。」徐定疆忽然說。
收起來幹麼?劉芳華心裡畫了一個大問號,但仍聽從徐定疆的話,將月華劍歸鞘。
月華劍光華一隱,整個洞立即變成一片漆黑,兩人的眼睛都有點不習慣,彷彿瞬間變成
瞎子。
劉芳華見徐定疆一言不發,她悶得難過,正想重新拔劍時,卻聽徐定疆忽然說:「有了
,那裡。」
哪裡?劉芳華本不知徐定疆在說什麼,但她隨即看到,在自己右前方的石壁附近似乎隱
隱透出一絲微光,若是手中持著月華劍,自然無法發現那一點微弱的光芒。
劉芳華這時不待徐定疆吩咐,重新將月華劍拔出照明,循路向著那片石壁走去。
這裡必定是敵人的重地,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埋伏,兩人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的邁步而
行,忽然間,前方傳來「隆隆」的聲音,似乎連大地也為之震動,徐定疆心裡一驚,立即一
拔足說:「快,他們要封洞!」
封洞?劉芳華一面急追,一面訝然說:「他們不管這些人了嗎?」
徐定疆不再回答,找到了透出光華的一個兩公尺高、半公尺寬的狹長石洞,閃身鑽了進
去。
這條路並不長,不過十分曲折,難怪傳入的光量十分微弱。徐定疆與劉芳華同時展開身
法急奔,兩人的身法本就迅捷,再加上怪蛇血的浸漬,簡直有如電閃一般,轉瞬間已經奔出
了百餘公尺,折到最後一個彎道。
一轉出去,兩人眼見前方的洞口正被一塊大石逐漸封起,徐定疆猛然一衝,左手運足全
身功力,轟然一掌向外出發。
徐定疆左掌本就染上了怪蛇的暗紅色,但這一下,手臂忽然泛出微微的紅光,那些蛇血
竟似乎活了起來,在徐定疆的手臂上緩緩騰動,彷彿手臂冒火一般。
跟在後面的劉芳華不禁咋舌,若是自己雙腳也運足功力,是不是也會冒火?她還沒想清
楚,只見徐定疆轟然一掌已劈上大石,巨響聲轟然爆起,在狹長的甬道中無處宣洩,震的劉
芳華直是頭暈目眩,這時顧不得美女的形象,劉芳華哇哇大叫:「死定疆,震死人了……」
劉芳華大嚷的同時,前方巨石被徐定疆一掌轟然擊飛,天光灑入,洞外同時傳出聲聲慘
叫,看來被大石壓傷的人不少。
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大步踏出洞外,只見眼前是個還算開闊的山谷,谷中三十餘人見到
徐定疆一掌具有如斯威力,似乎都傻了眼,一個個怔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徐定疆踏前一步
,對著呆怔的眾人說:「白離亂呢?」
眾人彷彿大夢初醒,也不知道由誰發了一聲喊,一群人向著兩人衝殺過來,這些人的功
力都並不弱,若不是劉芳華手持月華劍,再加上兩人剛剛莫名其妙的裹上些令兩人勁力大增
的蛇血,這場仗會十分難打。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大不相同,蛇血讓劉芳華雙足勁力陡然增大,身法立刻靈便數倍,若
是抬腿攻敵,相信也會有不小的功效,只不過她月華劍在手,倒是不大需要如此,劍芒四面
一揮,眾敵辟易,所向無敵。
而徐定疆雖然沒有利刃在手,但他右手揮劍,左手適時發出掌力,掌力所及之處人仰馬
翻,也是打得這些白家貴族潰不成軍。
但徐定疆眼看四面山林寂寂,若是把這些人都打殺了,白離亂再來個龜縮不出,那可不
知道去哪裡找人了,眼看勝券在握,他反而不急於收拾對方,只是左一掌、右一掌地與對方
虛耗。
至於劉芳華那一面,打不多時,白族人已經明白她手中短劍必定是稱頌千古的皇族至寶
月華劍,眼看劉芳華迅若飄風地四面揮動,敢上去硬湊劍鋒的人畢竟不多,而劉芳華剛剛殺
傷了數人,這時不大想再下殺手,見到徐定疆與對方纏鬥,也明白徐定疆八成要引對方首領
出現,於是他依樣畫葫蘆,手裡留了五分勁,只對這些人略為教訓。
纏戰了十餘分鐘,奇怪的是一直沒見到白離亂的蹤影,徐定疆大是生疑,就算白離亂恰
好外出,這裡也不會一個高手都沒有,莫非對方見到月華劍自知不敵,索性讓這些死士送命
,卻帶著白浪溜走?
想到這裡,徐定疆心裡一緊,揚聲說:「芳華,制住他們!」一面展開身法,向著對方
非要害處擊去,務求讓對方失去戰鬥力。
劉芳華見狀,知道徐定疆更動了計劃,不過鋒銳的月華劍可不容易只傷不殺,她索性將
敵人逼到徐定疆那裡,交給徐定疆負責。
這一來,敵人接連著倒下,過不多時,場上還能應對的只剩下十餘人;可是這些不愧是
白族人,不但毫不畏懼,還依然向著兩人直撲,攻擊不休。
「住手!」這時谷地旁的樹林中忽然走出一人,那人正是白離亂。白家眾人聞聲散開,
徐定疆與劉芳華目光轉過去,同時一驚,眼見白離亂手提一人扔下,卻是被重重捆綁、氣色
灰敗的白浪。
白離亂哼了一聲,對著兩人說:「你們若是想救這小子,立即束手就縛。」
白浪果然是被此人擒捉,現在投鼠忌器,應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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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苦肉之計】
正當徐定疆、劉芳華為了被制的白浪而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白離亂目光轉到那些白姓
貴族的身上,他哼了一聲叱道:「全部退下去!」
那些白姓貴族似乎被罵的有些意外,他們望望白浪,望望白離亂,許多人眼中露出迷惑
的目光,白離亂見狀又大喝一聲:「還不走!」
這些人不敢再留,連忙扶起受傷的同伴離開,轉眼間走的一個不剩。
徐定疆與劉芳華自然不會攔阻,一方面白浪在對方手中,另一方面,兩人未能想出如何
營救白浪之前,最好是能拖則拖,多點時間想辦法。
事實上,白浪現在這副模樣,自然是為了能夠順利的回到南角城,而與白離亂商量好的
一場戲;而這些白家貴族卻是懵然不知,他們剛剛看到白浪才大方地隨白離亂等人走入,怎
麼忽然變成階下囚?自然是大感疑惑。
不過白家不愧是訓練有素,這三十餘人不發一言,轉眼走得一乾二淨。
白離亂目光轉向兩人,跟著目光落在了劉芳華身上,哼了一聲說:「你就是皇族大會首
勝,受封『馨馥護國使』的劉家丫頭?」
這話一說,徐定疆與白浪同時心頭微凜,白離亂如何知道的?他們同時想到一件事——
白家在人族中必定還有眼線。
至於劉芳華的目光卻一直集中在白浪的身上。她見白浪蒼白的臉上滿是泥污,一向倔強
高傲的他現在卻被人捆綁著,不知為什麼心裡湧起了憐惜,也不怎麼理會白離亂,只哼了一
聲說:「你快放了他!」
「說得倒簡單。」白離亂說:「不用囉嗦!以兩位的身份,要兩位為了他束手就縛自然
是不易,但老夫也不可能無條件放了這小子,事實上,你們若不是靠著月華劍之利,豈有談
條件的機會?」
「前輩說的有理。」徐定疆接口說:「卻不知條件如何談法?」
白離亂目光望向徐定疆,他難得地笑了笑說:「徐小子,你爹還好吧?」
「多承前輩動問,家父過得還不錯。」徐定疆不欲多說,他可不願白離亂在兩人面前,
說出當年受徐靖恩惠的事情,雖然白浪與劉芳華都是好友,但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白離亂似乎不打算放過徐定疆,他接著說:「當年若不是你父親……」
「前輩……」徐定疆打斷了白離亂的話說:「往事多提無益,請前輩珍重眼前。」
白離亂一笑說:「果然虎父無犬子,若是你們能不靠月華劍,只要有人能打敗我,老夫
無條件將白浪放回。」
「若是我們輸了呢?」徐定疆接著問。
「輸了?」白離亂哼聲說:「留下月華劍,我一樣放你們三人走路。」
這個條件似乎頗為優渥,無論是勝是敗,白浪都會被釋放;可是對劉、徐來說,月華劍
決不能失,若是皇族至寶月華劍落在白家人手中,不但兩人將獲重罪,還會牽連到「南角王
」徐靖,劉芳華立即大聲說:「不能賭這個,要賭就賭別的。」
「老夫卻只對月華劍有興趣。」白離亂面色一沉說:「若是你們不賭,老夫自認打不過
月華劍,大不了一掌劈死這小子,再躲入山林之中,諒你們也找不到。」
白離亂說的沒錯,他的功力其實較兩人都高深許多,若不是劉芳華有月華劍在手,他以
一敵二其實還大有勝算,現在只是要溜自然更容易,不過兩人現在因怪蛇之血,身法速度都
大為提升,其實頗有機會追上白離亂,這自然是白離亂不清楚的。
不過無論追不追的上白離亂,兩人都不願意讓他一掌劈死白浪,徐定疆眉頭一皺,大聲
說:「講這麼多都沒用,我們兩人先來比試一場。」一面踏步而出。
「站住。」白離亂一掌壓住白浪的頂門,大聲說:「先談好條件再說。」
徐定疆見騙不過白離亂,不得不止步無奈地說:「你倚仗人質,算什麼英雄?」
「白家的孤臣孽子不作英雄。」白離亂仰天長笑說:「只要你敢再踏出一步,就等著替
這小子收屍吧!」
劉芳華急了,她忍不住說:「你……無恥。」
「到底賭是不賭,一言而決。」白離亂哼聲說:「不用多費唇舌了。」
白離亂雖不能真的殺了白浪,但若是兩人當真不賭,他也伏下了後著,務要將白浪在對
方毫無懷疑下送回,所以這時話中格外沒有轉圜的餘地。
白浪雖然一臉晦色,但心裡卻也好奇,自己與他們相識不過數日,徐、劉兩到底人會不
會以月華劍作賭?
徐定疆一轉念,他開口說:「白前輩,若是賭賽自然必須公平,我們曾與前輩交手,若
不用月華劍,單打獨鬥決不是前輩的敵手,若前輩允諾,我們願不用月華劍,以二對一。」
徐定疆為求萬全,不願讓對方知道兩人現在因蛇血之助與先前大不相同,反正現在身上
到處是白家餘孽的血跡,諒白離亂也看不出來。
白離亂果然上當,他也不願迫得太緊,一點頭說:「一言為定!」說完一掌將白浪推跌
入身後的樹林中,一面拔劍踏步向前。
事實上,雖然白離亂沒看出兩人的變化,兩人卻也不知白離亂經白浪的傳授,現在破天
劍法又提升到另一個層次,也與當初木族相遇時大不相同。
劉芳華見徐定疆慨然答應,她心裡一陣混亂,但也極希望能救回白浪,所以不發一言,
先緩緩將月華劍插回鞘中,並在地上撿了柄白家人掉落的長劍,試了試順手,她長劍一抖,
光華一爆急收,只見一道白色劍芒遙指白離亂,煞那間,四面簫殺之意大起。
徐定疆這時也將長劍拔出,他一面往前,一面說:「前輩不怕我們突然反悔?」
白離亂不是沒想到這層,但就算如此,他也相信自己能夠自保,反正一樣可以達到將白
浪送回的目的。不過他這時自然不能這麼說,他只好嘴硬的說:「若你不怕丟光徐靖的臉,
那也由得你。」一面向著兩人緩緩接近,長劍指處青光隱隱,光焰騰動,百年功力果然不可
小覷。
徐定疆與劉芳華並肩而立,長劍同時隱泛劍芒,遠遠遙指著前方的白離亂,兩人相識十
餘年,默契自然十足,這場仗是許勝不許敗,若是輸了,兩人也不用回去了。
白離亂見兩人氣勢圓融,彼此有種契合無間的氣氛,與當時在木族一團混亂的情況大不
相同,他心裡微微一凜,這兩人聯手的功夫可要小心,他長劍一劃,喝聲說:「上吧!」
徐定疆與劉芳華無須招呼,同時一躍,勢若電閃的往前直撲,手中長劍一左一右急刺白
離亂,看來兩人都打算利用身法的突然增快來殺個趁敵不備。
白離亂果然有些措手不及,他心裡雖然微驀,但這還難不倒他,只見他長劍由右至左破
空一劃,劍氣撕裂空氣的同時竟伴隨著微微的爆破聲,長劍硬生生地掃向兩人的腰部。
這一劍內蘊白離亂百年的內家真氣,兩人不敢正面招架,劉芳華立時一個高躍讓過,同
時在空中一舞長劍,劍光霎時化成一座劍山,由上而下向著白離亂頂門壓下。
而徐定疆卻是陡然收勢,一面驀然右旋閃到劉芳華原來站立的位置,正好讓過白離亂的
一招,長劍同時一翻,化成一線光華向著白離亂前胸刺去。
白離亂真沒想到兩人身法忽然變得這麼靈便,不過他可也不慢,只見他身形一閃,驀然
飄身退出了五公尺遠,只是一剎那的時間,白離亂重新沖回,目標正是剛要落下的劉芳華。
劉芳華與徐定疆撲了個空,眼見對方衝來,這麼一來變成劉芳華首當其衝,徐定疆卻恰
好被落下的劉芳華擋住,可說是極為危險。
不過劉芳華仍臨危不亂,她手腳忽然一張一振,整個身體忽然在半空中一滯,頓了那麼
一下才重新下落,就這麼一頓,徐定疆已經衝到,仍是兩人合力應付白離亂的局面。
白離亂雙目神光一閃,叱了一聲說:「好個『鵬翅身法』。」青光立即爆起,正面對付
兩人的合擊。
原來那叫做「鵬翅身法」?記得這招徐定疆也會。白浪曾見過兩、三次,倒不太驚奇,
可是這兩人的身法怎麼忽然迅捷了數倍?自己身法本來已不如兩人,現在豈不是差的更遠?
白浪一面偷眼觀看,一面心中暗暗訝異。
這時場中三劍互相交擊,轟然一聲,徐、劉兩人畢竟不敵對方百年功力,一上一下同時
飄退了四公尺餘。
白離亂卻也不大好受,他功力雖較兩人還高,不過兩人合力卻不比他弱上多少,所以他
也蹌踉地退了三步,這才一聲暴喝說:「好,再接老夫一招!」整個人與劍裹成一團光球,
勢若轟雷地向著兩人滾來。
劉芳華與徐定疆對視一眼,兩人左右一閃,分由兩側殺向對方,若不如此,招招與對方
正面硬撼,勝算實在不大。
白離亂怡然不懼,他一個點地移身讓過徐定疆,整篷劍雨向著劉芳華灑去。
劉芳華只覺對方這招迅捷無比、無孔不入,自己的招式轉眼間竟盡是破洞,大驚之下立
即一個後躍,險險閃過對方的追擊,只不過這一下避得過急,落地時退了兩步,身法有些不
穩。
這麼一來三人都提高了幾分警覺,徐、劉兩人對白離亂劍法威力忽然增強十分意外,白
離亂對劉芳華速度的忽然提升又何嘗不是大吃一驚?按他原來的想法,這一劍就算不能讓劉
芳華倒下,至少也會讓她受一些輕傷,沒料到這兩人身法居然能到這種程度?
不過這時白離亂可沒時間細思,而一旁的徐定疆見劉芳華遇險,立即大喝一聲:「接劍
!」一面鼓起全勁合身撲上,長劍直刺白離亂後頸。
以徐定疆現在的速度,白離亂還未回頭,徐定疆的劍氣已經接觸到白離亂的護身真氣,
白離亂要想全身而退十分困難。
白離亂一驚再驚,急閃的同時,他左掌由下而上的反手一勾,百年內力運行於雙掌,一
股氣勁瀰漫而出,向著欺近的徐定疆轟去。
徐定疆不欲硬拚,驀然一個點地,整個人忽然望空沖起,不但閃過白離亂的掌力,還落
到劉芳華的身邊,望著劉芳華說:「還好吧?」
「沒問題。」劉芳華一咬銀牙,穩住身形,重新將長劍指向白離亂。
白離亂心裡卻有些混亂,沒想到在自己劍法增強不少的情況下,對付這兩個年輕人居然
仍縛手縛腳,剛剛若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讓對方傷了自己,這兩個年輕人是怎麼練的?
白浪在一旁微瞇著眼觀戰,眼見劉芳華遇險,他心中驀然一跳,待劉芳華脫出險境,又
輪到白離亂差點受傷,白浪心裡更是緊張,這時他已經沒空想徐、劉兩人身法為什麼突然增
快,心裡只是一直迷惑著,自己本該期待白離亂獲勝,為什麼徐、劉兩人遇險時自己也會緊
張?尤其是劉芳華,她根本是白家首號大敵——「天定皇」的孫女,自己應該只是利用他們
才對,決不該產生任何感情。
可是……可是他們對自己實在不錯,白浪心裡驀然湧起了這個念頭,若自己不是身為白
家人,一定能與他們成為最好的朋友……
忽然間,白浪腦中湧起三年前到處逃命的往事,自己親人一個個死去的畫面,還有祖父
臨終前微弱的囑咐,白浪一咬牙,將剛剛的念頭完全拋開,不再思索任何背棄白氏家族的想
法。
就在白浪為了自己心情掙扎時,白離亂與劉芳華、徐定疆三人又打了起來,經過剛剛的
幾回合,三人對於對方的能力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概念,所以雖然越鬥越激烈,卻一直沒有哪
方能佔到便宜,但隨著三人的身法越來越快,奇事漸漸發生,徐定疆和劉芳華雙足竟漸漸透
出隱隱浮動著的紅光,有如裹著兩團火焰,正與剛剛徐定疆左掌全力一擊的狀況相同。
漸漸地,白離亂有些跟不上兩人的速度,反而只能靠著深厚的內力與綿密的劍招防禦,
似乎逐漸落於下風。
劉、徐兩人自然也發現了這個異狀,這時完全可以肯定那些怪蛇血對兩人有極大的好處
,劉芳華對於徐定疆一直沒有利用左手攻擊本也有些疑惑,但她從未這麼舒暢地奔行過,這
種忽然間身輕如燕的感覺實在不錯,一時之間反而不想這麼快結束,也不在意徐定疆是否要
用左掌。
徐定疆當然不是沒想過利用左掌對敵,不過他一開始對於蛇血的威力還不大清楚,不敢
貿然使用,莫要一個不小心波及了劉芳華、或有個什麼副作用那才倒霉。隨著時間的過去,
徐定疆雙足逐漸冒出紅光,眼看似乎沒什麼異狀,對於新能力的掌控也漸漸明白。
但同時白離亂卻也漸趨下風,所以徐定疆也不急於運用這種新能力。
白離亂自然也注意到兩人足部的特殊處,心裡不由得大為震撼,深感莫名其妙。他並非
不知地底暗道中怪物無數,但他萬萬想不到其中一條刀劍不入的怪蛇居然會被月華劍所傷,
而且它的血液還有如此功效。
白離亂見兩人身法已經不稍讓於自己,但內力卻依然遠遠不如,他心中只暗暗擔心,莫
非劉家皇族已經研究出了什麼特異的輕功身法,能讓內力平平的人速度大幅提升?這樣一來
,對白家可是大不利,白離亂這麼一擔心,更是節節敗退。
白浪見到徐、劉兩人足部小腿以下出現暗紅色的火光,也顧不得瞇眼裝昏,忍不住睜大
雙眼注視著戰局,原來徐定疆與劉芳華的功夫這麼高?難道以前他們都是讓自己的?自己還
想藉著這一身功夫混入人族,未免太小覷天下英雄了。
白浪在自怨自慚的時候,戰局也逐漸到了尾聲,說起來,徐、劉兩人論身法已經不弱於
功力深厚的白離亂,若是以一對一,白離亂也未必能順順利利的獲勝,現在以二對一,白離
亂便算是功力高強,在顧此失彼、此去彼來的狀況下,終不免越來越難以招架,甚至逐漸地
被兩人劍光圍繞住,雖然因為內力高於兩人,只要長劍一揮、掌力一催,兩人幾乎都只能閃
避,但也是越來越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受傷。
白離亂自然知道狀況,這場比鬥輸了還不打緊,最怕的是被對方所擒,那時可是生不如
死,想到這裡,白離亂覷準了一個機會,內力一提,長劍抖撩向劉芳華,左手一閃,一片掌
影向著徐定疆轟去。
依著剛剛的狀態,白離亂只要運出全力,兩人便非避不可,果見劉芳華一個閃身,暫避
其鋒,白離亂就等徐定疆一避,打算馬上開溜。
但就在這時,徐定疆左掌忽然騰起紅焰,毫不取巧地向著白離亂掌力彙集處迎去,白離
亂見到紅光心裡一驚,但這時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再加運了兩成力道,向著徐定疆轟來的
左掌擊去。
兩方掌力尚未接觸,一連串的氣爆聲已經綿密的響起,接觸時更是一個巨爆,激盪的氣
流向著四面散溢。
白離亂感到對方勁力居然並不弱於自己,勁力相擊時內力立時回奔,他渾身巨震下整個
人身法一滯,向後連退了數步。劉芳華見機不可失,順勢加勁疾飄到白離亂的身後,以劍把
向著白離亂的後腦猛力一擊,白離亂腦門一痛,終於昏了過去。
而徐定疆卻也並不輕鬆,他藉著怪血發出的掌力雖然強大到足以與對方百年內力抗衡,
可是兩方對擊時產生的反挫力卻不是他現在的身體所能承受的,被那股力道一激,整個人翻
飛了七、八公尺遠,這才砰的一聲摔落地面。
眼看白離亂在猝不及防之下終於被制,徐定疆勉力抬起上半身,嘶啞著嗓音呵呵笑說:
「死老頭……不信你不中計……」話未說完,喉頭一鹹,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白離亂也算倒霉,以他百年功力,若是明白徐定疆有此一招,他便算不勝也不至於被擒
,這次可真是在陰溝裡翻船了。
劉芳華見白離亂已經昏迷了,她百忙中望了樹林邊的白浪一眼,跟著立即奔向徐定疆,
扶起他輕聲問:「定疆,你……沒事吧?」
「沒事。」徐定疆凝神運氣,緩緩紓解體內鬱塞的血脈,片刻後才說:「芳華,先去放
了白老弟。」
「好,你躺著……」劉芳華輕輕將徐定疆放下,這才轉身奔到白浪身旁,將白浪身上專
門用來綁縛高手的鐵麻線鬆開,關心地問:「白浪你呢?……還好吧?」
剛剛劉芳華先奔去徐定疆身旁,白浪忽然莫名的生出一股難受的情緒,他也不知道那感
覺從何而來,只自責地想,徐定疆與劉芳華十餘年的交情,自然比認識不過數日的自己重要
多了,何況徐定疆已經負傷,自己不過是灰頭土臉而已,想到這裡,總算較為心平氣和。
綁縛一解,白浪翻身而起,立即與劉芳華奔到徐定疆身旁。白浪見徐定疆為了自己傷勢
不輕,心裡湧起歉意,他們若不是為了自己,根本不用跑這一趟,徐定疆身體才剛康覆沒多
久呢……白浪轉頭又望見躺在地面上的白離亂,心裡卻是更亂了,白離亂為了讓自己順利的
回到人族,不惜冒險面對無堅不摧的月華劍,沒想到雖然徐、劉兩人同意不用月華劍,白離
亂仍落敗,甚而被兩人所擒。
原來徐定疆、劉芳華兩人闖來此處之時,白浪與白離亂、白炰旭等人才剛商議好混入人
族的大計,一接到谷中的報訊,三人立即決定其他人都先不露面,只有曾與兩人照對相的白
離亂負責應對。沒想到,白離亂居然被兩人所擒,白浪這可不知道其他的白家人會不會忍不
住衝出來,把計劃完全打亂?這時白浪心裡又矛盾了,自己應該期待他們出來救人,還是希
望他們依計劃忍住?
同時,隱身在一旁高崖山林中遠觀的白家眾人,已經忍不住想要衝下來幫忙了,尤其白
彤最是激動。白離亂雖然嚴厲,但對他們一向照顧,所以白家眾小對他向來敬愛,反過來說
,負責教育小皇帝的白炰旭與眾人的關係就不是這麼親密,眾人對他是畏懼多於尊敬。
這時,白彤正低聲而激動的說著:「大伯,我們一定要去救二伯。」
「住嘴!」白炰旭目光一瞪,森寒的目光瞪視著白彤,冷冷地說:「這是既定的計劃,
我們不能因為一點意外就亂了陣腳。」他這時可沒心情向眾人敘述計劃。
白彤一滯,心裡煞是不服,他們早知白離亂與白炰旭不合,莫非白炰旭想在這個時候借
刀殺人?
白廣在眾小中向以多智與能言善道著稱,他見白彤還要說話,連忙說:「大伯,我們這
樣做,莫非想藉白浪之力混入人族?」他從接到撤退命令就開始思考,現在終於想出了個合
理的推論。
白炰旭望著白廣,哼了一聲說:「阿廣還算有三分聰明,現在若是忍不住,以後就不用
去了,現在木族已經要求我們離開,我們若不隨白浪混入,日後如何復興白家?何況他們手
中還有月華劍,你們全部下去也不夠人家殺的。」
「木族要求我們離開?」白彤忍不住輕哼一聲說:「是趕我們走吧?」
「你說什麼?」白炰旭目光一寒,倏然閃到白彤面前,啪的一下給了他一個耳刮子。
白彤還要再說,白廣連忙說:「大伯息怒,阿彤不會說話,您老別怪罪。」一面拉了拉
白彤。
白彤忍住氣不敢再說。事實上讓木族與蛇族聯合進犯人族這件事本由白炰旭一手推動,
當時白炰旭還親自到蛇族作說客、貢獻戰略,沒想到徐定疆疊出奇謀,打得蛇族潰不成軍,
惹得蛇族遷怒,反目成仇追殺白炰旭。
白炰旭好不容易殺出重圍,逃回木族,跟著便知道木族人也要求他們離開,眾人這才來
到這個隱蔽的基地,沒想到今日又要將此處放棄。
白廣想了想又問:「大伯,其實……我們一直都有人混在人族裡,不是嗎?」
白炰旭臉色柔和了些,不過依然不怎麼好看,他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這五十年來,
除了故老相傳的『破天劍法』與『天玄掌』之外,我們自創的招式都不成氣候,混入人族的
除了探探消息之外,對於復興大業根本沒有助益……若白浪所說為真,我們借他之助,白家
復興才有一線希望……只希望白浪不要讓你們二伯吃太多苦頭。」
眾人都明白,到人族之後若想活下去,決不能顯露出「破天劍法」或是「天玄掌」,這
些白族古傳的功夫,識得的人實在太多。
老大白彤眼見以成定局,雖然也覺得白炰旭說的頗有道理,但仍忍不住憤憤地低聲說:
「我就是不信那個叫白浪的傢伙。」
白廣聽了直皺眉頭,白彤就是沉不住氣,若惹得大伯又生氣,吃虧的可是他自己。
白炰旭望了白彤一眼,卻出奇的沒有發怒,他只點點頭說:「你不信他,那你們呢?」
他指的是這時在他身旁的這七個年輕皇族,其他的貴族已經將小皇帝送到更遠的地方了。
粗壯大漢白漢見白炰旭的目光轉過來,他摸摸鼻子,搖頭說:「我不知道。」白漢個性
較為憨直,不容易想的事情往往乾脆不想,他會這樣回答,眾人都不意外。
「你呢?阿廣。」白炰旭接著問。
「我相信他。」白廣點點頭說:「我相信他是白家人,他看來雖然冷漠,其實是個重感
情的人,我也相信他不會背叛白家。」
「阿壘?」白炰旭接著問。
一直沒說話的白壘只點點頭,依然不發一語,看來似乎是同意白廣的話。
白壘點完頭,五妹白玫妙目轉了轉,她可不知大伯要不要聽自己的意見,想了想還是沒
說,反倒是最小的白敏急匆匆的說:「我也相信浪叔,他好厲害,居然能跟熊族學功夫。」
「以後可要叫他浪大哥,不能再叫他浪叔了。」白炰旭緩緩的說:「畢竟你們與他年紀
相若,若是叫他浪叔,反而惹人疑竇……」
這話一說,眾小的心情全部繃緊了起來,大伯這麼說,難道自己也有機會混入人族?
這時白離亂反被原來綁縛白浪的鐵麻線摁住,徐定疆則在兩人扶持下站起身來,他雖然
微受內傷,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又要將養數日。
徐定疆這時正望著白浪問:「白浪,你可是乘坐那艘怪船從地底暗流中來的?」
「我也不清楚。」白浪索性打迷糊仗,他歎口氣說:「我被他們所擒,醒來時已經到了
這裡……不過我聽他們說,這裡是座無人孤島,似乎西面海岸距離人族東岸並不太遠。」
人族地境地廣人稀,加上外島防守不易,所以東面沿岸一些小孤島幾乎都沒人居住,只
是沒想到其中一個居然被白氏家族當作境外的據點,更沒想到那條地底暗流居然通出海外,
恰好在一座島嶼中冒出來。
「真的?」劉芳華高興的說:「那我們就不用從暗流回去了。」她可不願意再與那條怪
蛇打上一場。
徐定疆抬起頭四面望,搖搖頭說:「怪了,白家絕不只白離亂一個人,其他的人呢?」
白浪心裡一驚,正不知應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劉芳華卻啐了一聲說:「他們不怕月華劍
嗎?來一個我殺一個。」她雖然說的厲害,但是話中的殺意已經大減,反正白浪已經救出,
掃庭犁穴是日後的事。
徐定疆似乎同意了劉芳華的解釋,他點頭說:「既然如此,我們便從海路回去……只不
知道好不好找船。」
「沒船就游回去。」劉芳華一笑說:「難道我和白浪沒辦法帶你回去?」以三人的功力
來說,游個十來公里只是小事一件。
「還有這個呢?」徐定疆一笑指指白離亂。
「哎呀。」劉芳華嘟起嘴皺眉說:「這老傢伙該怎麼辦?」
白離亂現在全無抵抗力,殺了他似乎太過殘忍,帶他走又不便,這可有些麻煩。
「你扶著徐兄,我來帶他好了。」白浪二話不說,一把將白離亂抱起,捧在自己身前,
省得兩人嫌麻煩,順手將他殺了。
劉芳華與徐定疆打鬧慣了,她可不在意兩人性別不同,只見她扶著徐定疆笑說:「這樣
也好,不過定疆未免太重了。」
「喂喂……」徐定疆連忙抗議:「這叫強壯,怎麼能說重?」
「你就是重!」劉芳華皺皺鼻子,俏巧地一哼說:「一會兒可不准佔我便宜!」
徐定疆瞪大眼睛還沒說話,劉芳華已經將徐定疆從腰部一攬,整個人驀然拔起,向著西
方掠去。
白浪見狀連忙展開身法急追,劉芳華身法如此快速,莫要讓她拋下了。
其實劉芳華並沒有全力奔馳,若是她全力奔馳,雙足不知名的暗紅火焰一冒,白浪怎麼
趕也是追不上她。
白浪早從白離亂的口中知道,一直向著西面走,會見到一條出谷小徑,沿著小徑西行,
就能見到西面的大海,也能看到海那一邊的人族土地,現在眼看劉芳華已經順著四方找去,
他也無須指路,只需抱著白離亂跟隨便可。
三人帶著白離亂奔到海邊,忽見一大片潔淨的白色沙灘出現在眼前,遠遠的可以望見數
公里外的人族東岸斷崖,蒼郁的山嶺高低起伏的向著南北延伸,北面是越來越高,南面卻是
越來越低,直到南角城才逐漸的平緩,再往南便是被沖刷出的木須河口與蛇族地境。
這時四面寂靜,除了咻咻的風聲外,唯一的聲浪便是白色碎浪緩緩推上沙灘時的浪潮聲
,三人見此光景,自然而然都有些心神舒暢的感覺,只有徐定疆忽然站直了身軀,一言不發
的望著四面,臉上似乎有些擔憂的神色。
白浪這時也將白離亂暫時放下,見他全身無力的仰躺在地,臉上皺紋一道道深深的嵌入
已微現褐黃的肌膚,這時的白離亂,看來只是個衰老的老人,完全看不出他是個少見的高手
。白浪心裡不禁暗暗喟歎,以他這樣功力的人,其實不該顯出如此的老態,可見這五十年來
他為了白家付出太多太多,自己豈能任他這麼死去?
剛剛劉芳華那一下看來不輕,白離亂到這個時候都還沒醒來,白浪心中一直記掛的是如
何不露破綻的放走白離亂,但直到現在為止,還想不出一個好辦法。
劉芳華這時卻也是少見的沉默,她遙望著西方的人族土地,深吸了一口充滿水氣的海風
,一股從心裡湧出的舒暢感覺瀰漫了全身。她回頭望向白浪與徐定疆,見一個人望著西面皺
眉,一個人望著那個白老頭發呆,若是平常,她一定非得問個清楚不可,但這時她心裡被愉
快、滿足的情緒充滿,也懶得發問了,索性坐在海邊的沙灘上,享受著海風的吹撫。
過了片刻,徐定疆首先說:「我們該回去了。」
「走吧。」劉芳華站了起來,望望兩人說:「要直接游過去還是造一艘小木筏?」
白浪聳聳肩沒說話,徐定疆卻說:「沒時間了,游回去吧。」
「怎麼會沒時間?」劉芳華詫異的問:「不是沒事了嗎?」
徐定疆目光一直沒離開西面的南角城,他緩緩的說:「剛剛……南角城一連放出了三隻
天鷹往北飛。」
白浪可聽不懂了,三隻天鷹跟沒時間有什麼關係?劉芳華卻是跳了起來,有些緊張的說
:「三隻天鷹?定疆,你沒看錯?」
徐定疆點點頭,對白浪解釋說:「只有發生大型戰事的緊急時刻,為了避免訊息遺失,
宮城與皇城間才會同時用三隻天鷹通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蛇族又開始攻打南角城了?」劉芳華急急地拖著徐定疆說:「那我們快走。」兩
人立即躍入海中,向著西面游去。
白浪也立即背負起白離亂,跟著躍入海中,不過這時徐定疆已經恢復了幾成,他與劉芳
華催起功力,兩人的小腿以下又開始隱隱發出紅光,眨眼間,遠遠地將白浪拋在身後。
白浪眼看追之不上,他索性慢慢地游,這時他背負著的白離亂被海水浸了浸終於醒來,
他微微一動白浪已經察覺,白浪立即叫:「二哥,你還好吧?」
「唔……」白離亂腦門劇痛,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見自己與白浪在海中漂浮,詫異的
問:「……他們呢?」
「南角城好像發生了急事,他們先趕回去了。」白浪搖頭說:「沒想到他們的功力這麼
高……二哥,到了陸地,我就將你放了。」白浪只怕白離亂堅持不肯,那樣可就麻煩了。
白離亂頓了頓,卻是出乎白浪意料之外地點頭說:「先放了我也好……上岸再說吧。」
好不容易到了大陸的東岸,白離亂立即指示白浪往人口僻靜之處隱蹤,兩人奔到一處人
跡罕見的山林中,白浪這才急急忙忙將白離亂身上的鐵麻線鬆開,讓被綁縛已久的白離亂活
動手腳。
白離亂除了腦門受劉芳華一擊有些疼痛之外,其實受的傷反而比徐定疆輕上許多,畢竟
他是貨真價實的百年功力,他略一調息,已無大礙,白浪見狀便說:「二哥,你自己保重,
我先回去了。」
白離亂索然一笑說:「你這麼回去……怎麼交代?」
「沒關係。」白浪搖搖頭,轉身又要走。
「站住。」白離亂喊住白浪,沉重的說:「按照我們的計劃,除我之外的人都會混入人
族……相對的,我也等於失去了功用……」白離亂曾在徐、劉兩人面前露過臉,自然不能再
混入人族。
白浪皺起眉頭,他不擅於勸告他人,明知白離亂似乎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也只能傾聽下
去,只聽白離亂繼續說:「那兩個年輕人功力雖不甚高,但那隱隱冒火的奇異功法卻能發出
數倍的功力,日後他們會是你最大的敵手……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白浪心裡一驚,卻聽白離亂咬牙說:「你也知道,『破天神功』的特性,我本來就活不
了幾年了……」
「破天神功」除了具有奇快的復原能力之外,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能彼此傳輸功力,白
浪父、祖全是因此死去,白浪自然一清二楚,難道白離亂要將他百年功力灌注到自己身上?
這樣一來,白離亂就真的死定了,白浪立即搖頭說:「不成。」
白離亂歎息說:「白浪……」
「不用多說了。」白浪轉身就走,一面說:「白家雖然身負深仇,總沒必要每個人都選
這種死法吧?」
「你……」氣急的白離亂一個蹌踉,忽然跌了一跤,白浪嚇了一跳,連忙奔回去扶持,
原來白離亂尚未完全恢復,那他如何一個人返回?
白浪剛扶起白離亂,忽地身上一麻,只見白離亂的雙手已經按住了自己胸腹,把自己壓
倒在地,霎時間,一股狂猛的真氣朝白浪身上直催了進去。
白浪大驚之下,急運功力相抵,但他的功力畢竟遠不如白離亂,兩方勁力一交會,白離
亂的勁力勢如破竹地湧入,何況破天真氣本有些相互融合的特性,白浪體內立即失守,渾身
無力地任白離亂灌輸功力。
白浪身子不能動,眼睛卻沒有束縛,他望著跌坐在自己身側的白離亂,見他全身騰起隱
隱青光,發須無風自動,一股股浩大的真元從他手中順著經脈流入自己身軀,跟著在白離亂
催逼之下巡行全身,白浪望著這個並不熟悉的老人,想起當年祖父傳功時的身影,鼻頭一酸
,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闊別以久的淚水,終於不爭氣地順著眼角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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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北返東援】
徐定疆和劉芳華奔到岸邊,回頭一望卻不見白浪的蹤影,但既然白離亂已經被牢牢捆綁
起來,他們也不怎麼擔心白浪,而且南角城的事情畢竟比較重要,兩人交代了在海岸附近巡
防的軍隊之後,立即趕往南角城。
一到宮城,首先就奔到了大殿,一見殿中無人,劉芳華望著附近的侍衛便叫:「王爺呢
?」
侍衛連忙回答:「啟稟郡主,貴大總管已經去通知了。」
「今天宮城中輪值的是誰?」徐定疆在一旁問:「安龍將還是杜龍將?」
「是杜龍將。」侍衛畢恭畢敬的說:「杜龍將為了現在正忙著重新編隊,一會兒就會趕
回來。」
「幹麼要重新編隊?」徐定疆一怔說:「難道徐龍將、易龍將回都城了嗎?」
「是。」侍衛恭聲說:「『霸刀龍將』與『海濤龍將』兩人今天清晨接到急令,所以立
即啟程返回都城。」
「他們回去了?」劉芳華嚇了一跳,轉頭問徐定疆:「你怎麼知道的?」
徐定疆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頓了頓才回答劉芳華的話說:「杜叔叔的『鐵雁部』傷亡並
不多,忽然需要重整軍力,可能是臨時抽調部分軍力給『霸刀部』與『海濤部』,而他們若
不是急需兵力,也不會抽調南角城的軍隊……既然急需,自然不能再停留。」
「定疆,會是出了什麼事……?」劉芳華心裡有些發急,似乎隱隱感到有些十分嚴重的
事情發生了。
徐定疆搖頭不答,轉頭又問侍衛說:「小兄弟,可以叫人幫我傳個訊嗎?」
「請小王爺吩咐。」侍衛當即恭聲說。
徐定疆說:「麻煩你派個人到巒圭殿找歸總管,請他去城外接白浪回來。」
「小王爺!」宮城的貴大總管踏入殿中,接口說:「這件事我可以派人去辦,何必請歸
總管跑一趟?」
歸勇在宮城中身份頗為特殊,知道他功力不弱的人其實不少,至於他為什麼會屈就於一
殿總管就沒多少人知道了。
「不用了。」徐定疆搖搖頭說:「我擔心出了意外。」
白浪再怎麼慢,過了這麼好一會總該到了,不要一個沒弄好讓白離亂掙脫了束縛,若不
請功力高強的歸勇出馬,實在令人不放心。
劉芳華沒想這麼多,待貴總管吩咐侍衛傳令之後,她急急的問著貴總管說:「貴總管,
都城發生什麼事了?王爺呢?」
「回郡主,王爺馬上就到。」貴大總管恭謹的說:「聽說東極城出了意外,都城必須派
軍隊援助,所以才急令兩位龍將北返,其他……小的也不清楚。」以他的職份來說,知道這
些已經不少了。
劉芳華聽見東極城出事,她大吃一驚,驚叫說:「那我爹呢?」皇儲劉然近年一直住在
東極城,劉芳華自然非緊張不可。
「這……」貴總管怔了怔面有難色地說:「小人實在不知。」
劉芳華求援地回頭望向徐定疆,卻見到殿內一人行雲流水般飄了出來,正是「南角王」
徐靖。
劉芳華一閃奔至徐靖面前,焦急的說:「徐叔叔,發生什麼事了?我爹爹沒事吧?」
徐靖臉上倒是十分平靜,他沒立即回答劉芳華,只輕輕一笑說:「沒想到郡主身法這麼
快,看來定疆真的是遠遠不及了。」
劉芳華沒被轉移注意力,她皺眉說:「徐叔叔,您不知道啦,定疆也變快了……東極城
怎麼……」
「老爸。」徐定疆插進來說:「這是因為一條怪蛇的關係,我們腳沾了蛇血之後就變成
這樣了,您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徐定疆見父親不答,他知道必然有不適合劉芳華立即知道的事情,於是配合的提出問題
,一面以全勁展開身法,在大殿中四面游走,只見他彷彿踏著一團紅雲迅速地奔行,連身法
都不容易看的清楚,只不過徐定疆有傷在身,畢竟不大靈便,奔沒片刻便停了下來。
與白離亂打鬥時,劉芳華的心神專注,也沒注意自己腳下是何等情形,這時見徐定疆展
開了身法,果然是勢若電閃、疾逾飄風,那團紅雲更是古怪莫名,她的注意力終於被拉了過
去,接口說:「對,那條怪蛇的血不會化在水裡,而且它還把自己受傷斷掉的地方吞回肚子
裡去。」
這種怪事眾人可是聞所未聞,連徐靖都皺起了眉頭,他詫異的問起兩人遇到怪蛇的情況
,徐定疆簡略地說了說,話中自然也提到一般武器對付不了怪蛇。一提到這裡,劉芳華連忙
將自己身上的月華劍取下,一面交給徐靖一面說:「徐叔叔,月華劍還你。」
「先別還我。」徐靖沒接,沉吟了片刻才說:「芳華郡主,這次東極城為蛇人攻陷,皇
上下旨命你、定疆以及兩位龍將北返,雖然聖旨中並未提及月華劍,不過都城那裡說不定有
需要,還是由郡主帶回去好了。」
徐靖考慮之後,決定先不說出皇儲失蹤、皇上臥病的事情,免的劉芳華太過激動。
不過聽到的消息已能夠讓劉芳華張大嘴巴好一陣子,她傻了片刻才急急的說:「糟了,
定疆又受了傷,怎麼趕路?」
「你又受傷了?」徐靖望向徐定疆說:「遇到白……白離亂了嗎?」想起往事,徐靖不
禁有些怔忡。
「他被定疆騙了。」劉芳華美目望了徐定疆,想起剛剛的事情,她不由自主的微笑說:
「我們不但救回白浪,還把白離亂捉回來了……」
兩人能安全回來徐靖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兩人不但功夫不錯,身上又帶著月華劍。但以
白離亂功力來說,雖然未必能在月華劍下討得好處,不過也總能自保,徐定疆與劉芳華居然
能生擒對方,那實在令徐靖有些訝異。
徐靖四面望望,沒見到白浪或是白離亂的身影,他皺眉問:「那他們呢?莫非白浪也受
傷了?」
「白浪沒有受傷,不過是跑得慢了些。」劉芳華搖了搖頭,笑瞪著徐定疆說:「就只有
他會受傷,一點也不小心。」
「很好……」徐靖沉思片刻,頓了頓才繼續說:「皇命難違,定疆與郡主本該立即出發
,不過定疆現在身上有傷,只能騎著龍馬緩行……既然白浪也想去都城……這樣吧,等白浪
回來,就麻煩他與郡主先行一步,應該不用半日就能趕上易龍將他們,定疆再慢慢趕上去就
是了。」
自己與白浪先行?劉芳華莫名其妙的心裡微微一慌,怔了怔才說:「這樣不好吧……白
浪也不一定想去都城。」
「芳華。」徐定疆在一旁接口說:「白浪此來南角城,本就是為了上都城參加選秀大會
,雖然他似乎願意留在我日後的部隊中,但也該讓他去都城看看……何況……」
徐定疆說到一半停下,只望著劉芳華,徐靖會意,接口說:「何況南角城本為戰區,郡
主孤身北返殊為不妥。」
劉芳華還不知該不該如此的時候,貴大總管又從一旁冒了出來,插話說:「啟稟王上。
白浪已返,現由巒圭殿歸總管陪同,在殿外相候。」
「好。」徐靖點頭說:「把白離亂關入牢房,請白浪上殿。」他既然沒提歸勇,貴總管
自然明白不需要將他請入大殿。
「是。」貴總管正要離去,想了想又轉回身說:「不……不過那名前朝餘孽似乎只剩一
口氣,關入牢房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徐定疆與劉芳華同時吃了一驚,劉芳華先叫了起來:「怎麼會這樣?他受的傷明明比定
疆輕微,難道半路白浪又揍了他幾下?」
「這樣吧。」徐靖這時沒空多做深究,對著貴總管說:「還是將他關入牢房,不許任何
人與他接觸,等一下本王親自去詢問。」白離亂可不能隨便讓外人去拷問。
「是!」
貴總管離去不久,白浪便踏入了大殿。
一見白浪,徐靖便和藹的說:「白浪小兄弟,你可有受傷?」
「在下沒事,多謝王上關心。」白浪何止沒事,雖然他的衣衫上盡是泥塵,但整個人卻
是神完氣足,精神奕奕的模樣,這自然是白離亂輸功之後的結果,只要再過一段時間,白浪
的功力恐怕不會弱於南角王多少,至於徐定疆、劉芳華兩人自然遠遠不如。
「沒事就好。」徐靖點點頭對白浪說:「等一下你就與郡主快馬北返,細節問定疆就可
以了……對了,定疆記得讓醫官看看。」話一說完,徐靖飄身離開了大殿。
等徐定疆、劉芳華將大略的事情說明之後,兩人的座騎已經在殿外備妥,另外還有一組
五十餘人的騎隊護送。三人彼此道過珍重,劉芳華與白浪並騎向北門馳去,徐定疆則在殿外
目送,直到看不到兩人的身影,這才輕歎了一口氣,轉過身準備向巒圭殿走回。
那知一轉身,徐定疆卻發現身後數公尺外,巒圭殿的總管歸勇正關心地望著自己,徐定
疆臉上微現尷尬,招呼一聲說:「歸大叔。」
「小王爺。」歸勇走近說:「聽說你受傷了,傷勢如何?」
「沒什麼大問題。」徐定疆強笑了一下說:「再躺個三、五天就沒事了。」
歸勇眉頭皺了起來,能讓徐定疆躺個三、五天的傷不是小傷,他關心的扶著徐定疆說:
「還是要小心些……小王爺要回去了嗎?」
「回去吧。」徐定疆一轉念又說:「歸大叔,你可不要告訴我娘。」
歸勇瞪了徐定疆一眼,搖搖頭說:「我可不能撒謊……還有,王妃已經得到消息,八成
已經在巒圭殿裡等小王爺了。」
徐定疆一伸舌頭,扮個鬼臉說:「看來又要挨罵了。」
徐定疆之母——南角王妃陳晶露為陳姓皇族,與現任的左督國王陳康有些不怎麼要緊的
親戚關係,話說回來,在皇族之中,彼此有親戚關係並不稀奇。
上一次徐定疆受傷,陳晶露知道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上戰場受傷不足為怪,所以也沒苛
責,只囑咐徐定疆下次要多注意,沒想到徐定疆傷好不到兩天,馬上又受了不輕的傷,也難
怪徐定疆心裡發虛。
歸勇見徐定疆的模樣也只能搖頭,一面與徐定疆走出大殿,一面說:「小王爺,他們的
根基其實還不錯,您上次提的六大基本陣法,我明天就開始讓他們練習第一種陣勢——『錐
陣』。」歸勇指的自然是趙才等紈子弟所組成的「疾風騎隊」。
「這麼快?」徐定疆有些意外的笑問:「他們都聽話了嗎?」
「心服口服自然是未必。」歸勇自信的說:「不過他們還不敢不聽話。」
歸勇這麼一說,徐定疆已經知道,自己這一天不在,趙才等人一定吃了歸勇不小苦頭,
忍不住好笑的說:「歸大叔,你可別逼的他們溜了。」
「想溜?」歸勇嘴角微微一笑說:「諒他們還沒有這麼大膽。」
「早些開始練陣勢也好。」徐定疆想了想,同意的說:「排練起陣勢,所有自我都必須
拋開,一舉一動都必須按部就班,正好磨磨他們的脾性,以後我還有東西教他們。」
歸勇認同的說:「我也是這樣想,先操他們一陣子,若是足以擔當大任,再教他們一些
實戰功夫,省得老是這麼花拳繡腿、不堪一擊。」
徐定疆再無意見,兩人緩步踏回巒圭殿。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二月十一日
從那日白浪與劉芳華率領那一小隊騎兵出發算起,沿路毫不休息,直到半夜,終於追上
了刻意減緩速度等候的「海濤部」與「霸刀部」。眾人會合後,護送兩人的那隊騎兵轉回南
角城,大隊繼續向著南北大道急奔,直奔出了兩日後才首次紮營歇息。
一般來說,南角城到都城約需十餘日,但部隊以急行軍方式前進可在八日內趕抵,若像
劉芳華等功力高強之人,更可以在四到五日內奔至,這次事件緊急,部隊自然以極快的速度
移動。
七日後的清晨,大隊趕至都城南方的東極河渡口,渡口前方正有十餘艘大型戰船停泊,
前方四旅立即派員上前詢問,一面向後通報。
後方的劉芳華、白浪、易嵐、陳揚得到消息,立即策馬向前趕來,正好迎上由戰船中步
出的一行人,劉芳華遠遠一看,立即奔向前方招呼說:「何龍將,現在東極城狀況如何?皇
上可安好?」
這批人當中為首的一人有著紫紅色的國字臉,望去相貌堂堂、十分威武,身後背著一柄
連鞘大劍,虎步生風的向著眾人走來,正是都城四大龍將之首的「磐石龍將」何威凡。
他見劉芳華開口便問皇上,有些詫異的將目光轉向易嵐及陳揚兩人,見到兩人的臉色,
何威凡心裡有數,說:「芳華郡主,皇上臥病在床已經數日,現在政事暫由左、右督國王一
同治理……」
「皇上病發了?」劉芳華驚呼一聲,這件事她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現在才從何威凡的
口中聽見,由不得她不震驚。
何威凡點點頭接著說:「左、右督國王已下了命令,『磐石部』、『海濤部』、『霸刀
部』三部暫由芳華郡主率領,立即趕赴東極城。」
劉芳華怔了半天,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焦急的說:「那我爹爹呢?」
「皇儲……」何威凡歎了口氣說:「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皇儲並未逃出東極城,已被蛇
族所擒捉。」
「只……只是被捉嗎?」劉芳華戰戰兢兢的問,蛇族從未捉人為質,怎麼忽然轉性了?
「這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何威凡點頭說:「蛇族要以皇儲交換……皇族至寶排名第一
的泰古劍。」
「那就快換了吧。」劉芳華急急的說。
「這不是末將所能做主的。」何威凡搖搖頭說:「郡主,我們上船吧,順流揚帆東行,
無須五日便可趕赴東極城。」
這等於是讓劉芳華帶兵打仗,若是以前,劉芳華正是求之不得,可是現在她一方面擔心
自己父親的安危,一方面又想回都城看看臥病的「天定皇」,想了想,劉芳華下了決定說:
「何龍將,你們順水先行,我先回都城一趟,再從後面追上你們。」說完就要另找渡船。
「郡主,這樣不妥。」何威凡微微一攔,臉上頗有難色的說:「左、右督國王雖僅代傳
旨意,仍有必須遵行的效力,郡主這麼一來等於是違旨。」
劉芳華自然知道嚴重性,她遲疑了片刻,終於跺一跺腳說:「上船便上船……我們趕赴
東極城。」
「郡主。」一直沒說話的白浪忽然說:「徐兄怎麼辦?」
「對唷。」劉芳華停步轉頭說:「定疆還沒趕來。」
「『攘外安國使』未能隨隊趕返一事,南角王數日前已上疏奏知。」何威凡有條不紊的
說:「朝廷已經決定,攘外安國使暫留於南角城養傷,無須北上。」
這又是怎麼回事?劉芳華只覺得左、右督國王下的命令顛顛倒倒,她憋住滿肚子氣,對
白浪說:「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花樣,我們去就是了。」一面踏步上船。
白浪才點了點頭,何威凡卻移到白浪身旁,一面與白浪同時舉步,一面和氣的問:「白
小兄弟,聽說在南角城的一戰,小兄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不敢當,在下只是盡力而已。」白浪不卑不亢的回答。
「聽說小兄弟曾獨擋天猛龍將與易兄弟的合力一擊,真是了不起。」何威凡接著說:「
閣下雖然功力高強,但卻少經戰陣,上面的意思是……小兄弟暫領管帶之職,替芳華郡主統
領一旅約五百人的親兵,待東極城戰役過後,再依功敘職。」
「我沒意見……」白浪才說到一半,卻見已登上船的劉芳華焦急地回頭叫:「大家快些
!」
何威凡不再多說,與白浪快步上船,他的「磐石部」早已在船上等候,所以何威凡上船
之後便吩咐前行部隊啟程,至於易嵐與陳揚則正安排自己部隊上船的事宜,這兩部將成為整
個部隊中的後軍。
見到白浪上船,劉芳華走過來,對著白浪皺眉說:「又怎麼了?他為難你嗎?」
「不。」白浪搖搖頭說:「何龍將說要我暫任管帶,替你統帶親兵。」
劉芳華本來以為都城的人信不過白浪,沒想到連任職的指令都下來了,她抿嘴微微一笑
說:「這倒好,你變成我的部下了,以後可要聽話。」
白浪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倒不在乎這個;不過這樣一來,是不是自己從此便要隨著劉芳
華?徐定疆得知會不會有些不快?
劉芳華沒想這麼多,她望著眼前的東極河說:「我們乘坐的是人族的一級戰船,每艘足
可容納千多人。」
白浪剛剛就一直在打量這數十艘大船,這些船長有二十多公尺、寬也有近十公尺,前端
高高的翹起,上面安置著兩座十餘公尺高的大帆,還有三、四個小帆,白浪對這些全無概念
,也弄不清如何操作,不過見船上一批批人忙碌地拉扯、釋放著繩索,轉動著機械,數根巨
大的鐵鏈正緩緩地由水中被抽起,白浪不禁十分訝異,那東西又是做什麼的?
劉芳華見到白浪的目光,一扯白浪說:「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們上望台。」話一說完,
劉芳華驀然一躍,整個人輕飄飄地直往斜上方平平地飛騰飛出數公尺,驀然雙足暗紅色的火
光一冒,在一帆柱上又是一點,只見她方向一轉,整個人又上升了七、八公尺,直飄升到最
高的主桅頂端。
那是一塊方圓四、五公尺的小平台,不但上方有個圓頂遮蓬,四面還有半人高的圍欄,
劉芳華升到望台旁,半空中雙手同時一張一振,整個人滑入瞭望臺中,翻身落地。
這一下可真是不得了,四面官兵忍不住同時爆雷般地喝了一聲采,芳華郡主的輕身功夫
厲害眾人早已知聞,不過沒想到居然到了這麼神乎其技的地步,一時間,四面數萬官兵都停
下了手中的工作,忍不住望著在上方十餘公尺的劉芳華。
劉芳華有些得意地輕笑了一下,向著四面眾人揮揮手示意,跟著便向白浪呼喚:「白浪
,快上來。」
這麼一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浪的身上,這傢伙是何方神聖?與芳華郡主又是什
麼關係?他上得去嗎?
白浪忽然間被數不盡的目光盯著,十分不自在,眼看劉芳華不經意地露了一手,若是自
己差的太遠,以後也不必混了。
白浪望望四面,暗暗一咬牙,心想總要拼一拼了,他運集了全身功力,猛一點地,整個
人像只炮彈似的向著望台直衝。
大部分人看了都是心裡一緊,以白浪的衝勢來看,絕沖不到十餘公尺高的望台,那他豈
不是要摔下來了?
劉芳華心裡更是有些後悔,她剛剛其實也有三分故意,想讓白浪見識見識自己的輕身功
夫,沒想到卻逼得白浪騎虎難下,眼看白浪這麼莽莽撞撞地衝了過來,劉芳華直是跺腳不迭
,他幹什麼這麼逞強?若是摔了一下豈不是更難看?
果然白浪飛出七、八公尺後速度便逐漸減緩,但忽然間,白浪身上隱隱冒出青光,整個
人似乎被什麼東西托著一樣地繼續向上浮去,莫名其妙的又直升了五、六公尺,這才飄入望
台,落在劉芳華的身旁。
這麼一來四面連喝采也沒有了,所有人無不為白浪的功力所驚呆,要知道向上飛騰與橫
向飛掠的距離可是大不相同,白浪這一下完全是依靠深厚的功力御氣而上,世間能有此功力
的人可不多,大多數人更是連看都沒看過。
劉芳華自然也是大吃一驚,白浪的功力哪有這麼高?她怔怔地望著白浪,一時說不出話
來。
白浪見到劉芳華的神色,心裡一驚,暗暗後悔不該這麼輕易地露出底蘊,自己是怎麼回
事?被劉芳華這麼一激,就忍不住掏出絕活,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其實白浪在不知不覺之中,對劉芳華已經漸漸起了好感,他雖然沒有非分之想,但是在
劉芳華面前,自然而然有著不願丟臉的心態,畢竟劉芳華個性率直爽朗、十分可親,加上白
浪以往又沒什麼與異性相處的機會,與劉芳華相處這麼些日子,不由得他不隱隱動心。
而白浪功力的大幅進步,自然是因為白離亂灌入他體內的「破天真氣」已經逐漸被他吸
收融合,所以他現在的功力在人族中也算是半個一流高手,只不過身法招式的練熟度比諸修
練了數十年甚或百年的老前輩當然還大有不如。
事實上,「破天真氣」雖然能將體內功力灌入對方身上,卻不能達到完全累加的效果,
還會有部分必然的損耗,所以白浪的功力絕不會比之前的白離亂還強。
白浪見劉芳華只望著自己不說話,目光中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輝,他看了心裡發慌,整
個人渾身不對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轉過身來讓開了劉芳華的目光,四面一望,見下
方的人群又開始四面忙碌起來,白浪沒話找話的說:「要讓這艘船動還真不簡單。」
「嗯。」劉芳華應了一聲,卻沒再說話。
白浪背著身子,不知道劉芳華表情如何,於是又逼出一句話:「這裡……風景不錯。」
這話一說完,白浪只聽身後噗嗤一聲,卻是劉芳華忍不住笑了出來,白浪有些尷尬地回
頭,正不知該說什麼時,忽然間船身一震,卻是開始向著東方行駛,劉芳華忍住笑意,走到
白浪身旁,迎著風微笑說:「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
這時數艘戰船逐漸地超過劉、白兩人所在的這艘船,那些船與這條船上都是「磐石部」
的官兵,劉芳華與何威凡既然在這艘船上,這艘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中軍,而「海濤部」及「
霸刀部」還沒這麼快上完船,所以是由「磐石部」在前開路。
白浪見搭載近千人的大船這般在河面上交錯,心裡格外有番感動,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事
,轉頭對劉芳華說:「那個怪蛇血既然有這樣的功效,應該把那條蛇捉起來的。」他這幾天
已經聽劉芳華提過那段往事。
劉芳華一撇嘴說:「好啊,不過以後你和定疆去捉,我可不要去了。」她如果有選擇,
才不要再去斗那條怪蛇。想了想,劉芳華又說:「當時滿腳都是紅色的,嚇得我擔心的要命
,還好過幾天之後顏色就退掉了,只有運功到頂端時才會再現。」
白浪十分意外的問:「那顏色還會退掉?」
「對呀。」劉芳華得意的說:「頭兩天,我用功力想將那些滲入皮膚的紅血逼出,但總
沒辦法,後來我心一橫,將蛇血往內吸收,顏色就漸漸淡了,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嘻
,這招我可不告訴定疆,讓他紅去。」
「其實紅也沒什麼關係。」白浪弄不懂劉芳華在意些什麼東西,不解的說:「有什麼不
便嗎?」
「多難看呀?」劉芳華皺皺瓊鼻,瞪了白浪一眼說:「人家的腿原來……哼,不跟你說
。」
原來怎樣?白浪自然而然的打量起劉芳華的雙腿,劉芳華現在穿的是戰鬥用的皮制緊身
褲,可看不到皮褲下嬌嫩的肌膚,白浪只望見劉芳華雙腿修長的曲線,成一道絕美的弧線一
直向上延伸。
被白浪這麼打量,劉芳華可受不了了,她蹦了起來,臉紅紅地叫:「臭白浪,你看什麼
?」
「我……」白浪這才發現有些失禮,連忙轉開目光,不過剛剛看到的奇異曲線卻一直印
在他的腦海中,搞的白浪臉也紅了起來,囁嚅了半天,這才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對……
對不起……」
劉芳華見白浪臉也紅了起來,自己倒是立即忘記羞澀,頗有趣地望著白浪,見白浪支支
吾吾的,便一推白浪,笑著說:「好啦,不怪你了啦……怎麼比我還會害臊?」
白浪被劉芳華推開了兩步,連忙站定收斂心神,搖搖頭說:「我還是下去吧。」
「別急啦。」劉芳華嘟嘴說:「你又急著想溜,我這麼可怕啊?」
「這……」白浪只好說:「我留著就是了。」
「白浪。」劉芳華輕輕的喚了聲。
「嗯?」白浪意外的轉頭。
「我可沒有把你當作下屬。」劉芳華忽然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白浪心裡一驚,不然她把自己當成什麼?這一瞬間,白浪的心不爭氣砰砰跳了起來,只
聽劉芳華頓了頓說:「你和定疆從一開始就不把我當作郡主,我也把你們都當作朋友。」
白浪雖說鬆了一口氣,但又莫名的微覺失望,不過他自然不能讓這種情緒顯露出來,強
笑了笑說:「這樣也好,大家相處比較輕鬆。」
「嗯。」劉芳華沒察覺到白浪心情的變化,向下望了望忽說:「何龍將上來了。」
白浪跟著向下望,卻見何威凡正向上縱躍,只在梯子上兩個借力,已經從望台中央的洞
口竄出,一站定,立即向著劉芳華躬身說:「芳華郡主,您的房間已經安置好了。」
「好。」劉芳華點頭說:「何龍將,多謝你了。」
「白管帶。」何龍將轉頭說:「五百騎兵我已經替你選好了,等一下十名校騎會一起向
你報到。」
「謝謝。」白浪對別人這樣稱呼自己頗有些不習慣。
何威凡紫紅色的國字臉遙望東方天際,只見一大片烏雲正向著西方緩緩壓了過來,何威
凡皺眉說:「看來要變天了。」
「那我們快下去吧。」劉芳華躍入望台中央的孔道,順著梯子一溜煙地下滑,白浪與何
威凡也順著下溜,十幾公尺轉眼即達,在幾名士兵的領路之下,與劉芳華各自到了自己的房
間休息。
三人才剛進入船艙不到一個小時,豆大的雨點便開始灑下,夏季的氣候總是這麼多變。
人族地域已經算是風調雨順,但是夏秋之季難免總有風雨,在這段時間接連不斷的發生戰事
,正有如變幻莫測的風雨一般,對人族來說,這次東極城的淪陷更是一場少見的大風暴,白
浪在這個時候恰好捲進爭端,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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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如虎添翼】
正午剛過,徐定疆手中拿著長劍,一個人站在巒圭殿後院的練武場,但卻似乎有些意興
闌珊,手中劍比了兩下,又廢然將長劍放下,負手踱步到了一叢花草前,漫無目的賞玩著。
忽然間徐定疆注意到花草下的小丘,正有著一排打著滾的小蟲;徐定疆知道那是俗稱「
跟斗蟲」的小蟲豸,最喜歡從上而下一路打著滾下滑,直到停止之後再慢慢向上爬。
跟斗蟲並不稀奇,不過十來只一起打滾可是並不多見,徐定疆頗覺有趣,索性蹲下去看
個仔細。
「小王爺。」一個甜甜的聲音在徐定疆身後出現,徐定疆回過頭一看,站起微笑說:「
甜甜,怎麼了?」
四婢中的老麼玳糖眨眨眼,側著頭微笑說:「您在看什麼?」
「跟斗蟲。」徐定疆拉過玳糖蹲下,指著說:「你看,好多只。」
「真的耶。」玳糖大感好奇,伸出一根如春蔥般的食指,輕撥著正在向上爬的跟斗蟲。
跟斗蟲一驚,整只立即蜷縮了起來,硬梆梆地動也不動,玳糖嚇了一跳,連忙將手縮回
,卻見跟斗蟲滴溜溜又滾了下來,直到下坡勢道盡了,跟斗蟲依然蜷縮如故,彷彿已經嚇死
了般。
「怎麼了?」玳糖擔心地問,又撥了那只跟斗蟲兩下。
這又不是什麼少見的東西,玳糖怎會不知?徐定疆有些意外地說:「你不知道嗎?跟斗
蟲一受驚,就會整個縮起來,過一會就沒事了。」
徐定疆不知玳糖等人從小集中受訓,反而對一些鄉野玩意不大清楚。
玳糖見徐定疆如此解釋,也不知對不對,只睜大眼睛點頭說:「喔……原來如此。」
「對了。」徐定疆撫了撫玳糖額上的髮絲說:「甜甜,你有事找我?」
「啊呀。」玳糖蹦了起來說:「差點忘了,姿姊姊要我來問小王爺,後天是王妃大壽,
小王爺有沒有什麼打算?」
「啊。」這下輪到徐定疆緊張了,他拍著額頭說:「我怎麼把這事忘了?」
「姿姊姊說,若是小王爺沒什麼計劃,她就去準備一些壽禮。」玳糖笑咪咪地說:「大
概是一些珠玉綴飾之類的吧。」
「多虧有姿兒。」徐定疆噓了一口氣,徐定疆想了想忽然說:「其實也許有更好的禮物
……」
「什麼啊?」玳糖聽不懂了。
「小王爺,趙龍將來了。」這時一個柔美的聲音從庭園旁響起。
「音姊姊。」玳糖回頭一看是玳音,打過招呼後,吐了吐舌頭可愛的說:「我們又要躲
起來了?」
「胡說什麼?」徐定疆好笑的說:「什麼躲起來?」
「還不是躲起來?」玳糖嘟起小嘴說:「每次有客人來,小王爺總是叫我們不要露面,
只有大姊還見過一些人。」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們幾個生的那麼嬌滴滴的,要是被人要走我可捨不得。」
徐定疆可不是開玩笑的,在人族的習慣裡,富豪大戶、官宦之家彼此贈送婢女是常有的
事,何況玳糖等人仍為處子之身,垂涎的人更多,徐定疆為免麻煩,索性吩咐她們有外人時
暫避,所以劉芳華、趙平南等人都沒見過她們,只有白浪在巒圭殿中養傷數日時曾碰到過,
算是有數面之緣。
「甜甜不知好歹,小王爺別和她計較。」玳音柔柔的說。
「好啦、好啦……算甜甜不對。」玳糖嘟起嘴來,轉身使起小性子,不過眼角還是偷瞄
徐定疆,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徐定疆自然知道玳糖又在頑皮了,他左手一揮,「啪」的一聲打在玳糖翹起的臀部上,
惹的玳糖驚叫一聲,捂著屁股跳了起來,徐定疆才笑著說:「你再皮嘛。」
「小王爺!」玳糖不依了。
「乖。」徐定疆哄小孩似的說:「你去幫我準備潛水服,還要有個皮制氣囊。唔……另
外還要把我床下一把以紫鱷皮為鞘的短劍拿來。」
玳糖一跺腳,轉身去了,徐定疆這才向在一旁微笑看戲的玳音說:「音兒,趙龍將在哪
裡?」
「他在大廳等候。」玳音有些疑惑的問:「小王爺,那柄短劍不是……」
徐定疆搖搖頭,玳音也就不問了,徐定疆這才半開玩笑的說:「我去見趙龍將了,你快
躲起來吧。」
玳音臉微微一紅,有些嬌羞的說:「小王爺,趙龍將不是那種人吧?」
「我可不敢保證。」徐定疆搖搖頭說:「對了,我吩咐過你們不准去後院,可是甜甜那
個小妮子糊里糊塗的什麼都不懂,別一個不注意又跑過去了,你們幫我注意一下。」
後院那五十多個大男人憋了半個多月,玳糖若是跑去可真是羊入虎口。
「是。」玳音躬身一禮,轉身娉婷地退了下去。
自都城下了指示,要徐定疆留在南角城養傷等候指示,徐定疆與歸勇便專心訓練趙才等
五十餘人。這半個月來,他們吃的苦頭可不少,但他們畢竟身為貴族,在兩人十分嚴格的訓
練之下,不但功力大幅進步,還練熟了六套基本陣法。只是他們似乎並沒有多感激,這半個
月來,嘗試偷溜的不在少數,只不過都被歸勇捉了回來。
徐定疆走到大廳,趙平南一見徐定疆,苦笑著說:「小王爺,您府上的規矩還真大,我
居然不能去看看兒子?」
徐定疆知道,歸勇一向鐵面無私、毫不通融,趙平南必定曾碰過釘子,於是他笑笑說:
「趙叔叔,你要嘛就放心,要不然只要說一聲,我馬上讓趙才回家。」
趙平南連忙搖手說:「只是說說而已,小王爺別在意……不過說老實話,趙才那混小子
成不成材啊?」
「很好啊,進步不少,現在已經有點上司的味道了。」徐定疆一轉話風說:「趙叔叔,
您不只是來看趙才的吧?」
「對、對……」趙平南連忙說:「小王爺,都城傳來了消息,芳華郡主率領的『磐石部
』、『海濤部』、『霸刀部』船隊已經抵達東極城西方五十里,還與蛇族近千人的部隊碰了
一次,不單除去數百蛇族,還活擒了十餘個蛇族,只不過部隊也小有損失,算是雙方打了個
和。」
「都城那面堅持不願以泰古劍換回皇儲嗎?」徐定疆說。
趙平南皺眉點頭說:「這也是一大怪事,泰古劍雖然是皇族至寶,但是一柄死劍怎麼及
的上活人?何況是皇儲……聽說為了此事,都城內部隱隱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
的。」
「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徐定疆一笑說:「趙叔叔,您先別擔這些心了。」
「怎麼能不擔心?」趙平南瞪著一雙眼說:「若是皇儲有個三長兩短,南角城說不定會
被連累。」
事實上,人族中想當南角王的人不在少數,若是一向與徐靖交好的皇儲劉然即帝位,南
角城可說是穩如泰山,但若皇儲出了什麼意外,徐靖說不定會有些麻煩,趙平南對徐靖忠心
耿耿,難免為此擔心。
徐定疆也知道趙平南雖有些杞人憂天,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他不願多提此事,頓了
頓說:「趙叔叔,東極城外,已經集結了多少兵馬?」
「這個嘛……聽說已近八萬。」趙平南一怔說:「東極城原先四散的兵馬已經整合起大
約四萬多,再加上芳華郡主帶過去的三萬兵馬,論實力已經能與對方一搏,不過因為東極王
的死訊已經確認,那四萬多兵馬似乎有些浮躁,不易控制。」
「若不是皇上臥病,左、右督國王誰也不敢離開都城,這一趟不該由芳華率軍的。」徐
定疆皺眉沉吟說:「芳華沒什麼實戰經驗,與東極城的兵馬又不熟,很難帶那群敗兵,不過
聽說都城已經下令『神山衛國使』率領兩萬兵馬南下會合,算算這兩天就會到了,『神山衛
國使』應該就能壓得住那些宿將,只不過他身份特殊……」
「按我老趙的想法,還是應該讓小王爺去!」趙平南沒注意到徐定疆最後的一句話,他
兩掌互擊,砰的一聲說:「小王爺手上只要有七、八萬人,還不把那些蛇族打回大海?幹麼
千里迢迢地讓『神山衛國使』趕去?」
「哼。」巒圭殿的總管歸勇,忽然哼了一聲從大廳後踱步而出,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
「歸大叔。」徐定疆難得見歸勇自動出來,他有些訝異地招呼說:「這事您怎麼看?」
「歸兄。」趙平南也知道歸勇身份特殊,不願失禮地也打了個招呼。
「我沒什麼想法。」歸勇嘴角撇了撇,哼了一聲說:「只不過一向都是我們守城,蛇族
攻城,這次倒轉過來玩,不知道誰吃虧。」
這話一說,徐定疆與趙平南都是一怔,歸勇說的頗有道理,若蛇族據險頑抗,人族自然
不易攻擊,可是相對的,如此一來,蛇族也等於放棄了他們最優良的機動力與個人戰力,正
如歸勇所說,不知道誰吃虧。
趙平南本來還有意見,但終於還是吞了吞口水不再說話。歸勇此人不但身份特殊,而且
自己兒子現在又歸他管,還是閉嘴為上。
徐定疆見趙平南欲言又止的模樣頗覺好笑,他哈哈一笑說:「趙叔叔,有話就說,不要
客氣嘛。」
「小王爺。」趙平南搔了搔頭,終於還是說:「我還是回去吧。」
徐定疆不再挽留,等趙平南離去後,徐定疆轉回頭說:「歸大叔,您有事找我?」
歸勇點點頭,沉聲說:「小王爺,聽玳姿說,你要玳糖準備潛水服、氣囊,難道你又想
去那條已封口的地底暗流?」
徐定疆先是一怔,隨即哈哈一笑說:「還是瞞不過歸大叔。」
「該說瞞不過玳姿。」歸勇皺眉說:「她聽玳糖這麼說,就知道有問題,這才跑來找我
……現在你手中沒有月華劍,怎麼拼得過那條怪蛇?」
「沒關係。」徐定疆嘻皮笑臉地說:「紫鱷劍雖然遠遠不如皇族至寶,對付那條怪蛇應
該還有希望。」
紫鱷劍色呈紫光,外鞘以紫鱷皮製成,亦因此得名,是五百年前一代兵器大師郭公完竭
盡心力製出的神兵,正是徐定疆囑咐玳糖取的短劍。
郭公完生於白姓皇朝之初,以制刀劍之名享譽人族,後得當時皇帝召見,命其嘗試仿製
皇族至寶,郭公完致力二十年,在不斷的失敗之後,最後完成的作品便是紫鱷劍,但完成後
仍不及五柄皇族至寶甚遠,郭公完失意之下一病不起,病逝都城,享年七十有三。
不過郭公完後期所作的兵器,如紫鱷劍之類,雖不如皇族至寶,也是人族中少見的神兵
利器,只是當時郭公完主要目的僅為測試,所以成品均為類似匕首的短劍,實用性並不大,
持有者多半當作一種珍藏,不大會取來使用。
「不行。」歸勇不贊成的說:「紫鱷劍雖也能斬金斷玉,但若是對付不了怪蛇,反而危
險,小王爺,你傷好不到十天,別又……你若是執意要去,王妃一定會擔心。」
「好啦、好啦。」徐定疆唉聲歎氣的說:「歸大叔,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去抓蛇?」
「難道還有什麼好理由?」緊勇眉頭一皺。
「當然啦。」徐定疆眨眨眼說:「後天老娘過生日,老是送那些珠寶當禮物未免太沒新
意了。」
「難道你要送王妃那條怪蛇當壽禮?」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歸勇眉頭越皺越緊了。
「為什麼不?」徐定疆一臉正經的說:「老媽雖然對功夫沒多大興趣,但她對這些特殊
的材料可有興趣了,說不定又讓她弄出一些稀奇的藥材。歸大叔,這事你可千萬不能說,不
然就沒有驚喜了。」
南角王妃陳晶露雖身為皇族,但年輕時便醉心醫術,更曾因向一位化外名醫習藝而鬧得
滿城風雨,雖然後來醫術沒有多大的成就,但對於制丹煉藥倒是別有心得,若徐定疆真送她
一些這種具有奇異功效的怪蛇血液,對陳晶露來說可真算是一項好禮物。
歸勇自然知道王妃陳晶露的個性,但他仍不大願意,兩人討價還價半天,歸勇終於拗不
過徐定疆,歎口氣說:「這樣吧,我陪小王爺去一趟。」
「不成。」徐定疆連忙搖手說:「訓練他們是正事,這個節骨眼歸大叔可不能亂跑。」
歸勇想想也對,若是兩人都不在,後院那些毛頭小伙子造起反來可沒人能制,歸勇皺皺
眉說:「那……小王爺,你把我的『藍金天羅』帶去,至少能在暗中發光,不然怎麼看的到
東西?」
「藍金天羅……?」徐定疆先是一愣,隨即目光一亮,十分意外的說:「歸大叔,就是
那個……藍色會發光的漂亮網子?」
「漂亮網子?」歸勇自嘲的笑了笑,點頭說:「就算是吧,沒想到小王爺還記得?」
徐定疆興奮的說:「怎麼不記得?雖然小時候只見過兩、三次,但我記得歸大叔那時老
是不准我碰,所以我便趁著大叔不在時去您房裡翻,翻了半天沒翻到,卻被大叔回來當場捉
到……那東西還在?二十年了,我差點忘了。」
想起徐定疆小時候調皮的模樣,歸勇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金屬小圓筒,遞給徐定
疆說:「咯。」
「啥?」徐定疆一臉霧水的接過,在他印象中,小時候見到的金藍色網子明明好大一片
,怎麼會這麼小一筒?
徐定疆正納悶時,歸勇搖搖頭說:「把蓋子打開,運起內勁一甩,藍金……走,我們去
後院試試。」
兩人離開大廳,到了徐定疆練武的後院,徐定疆照著歸勇的提示,一開蓋子,運起內勁
向空中一甩,果然一大片閃耀著藍金光芒的絲網立即散出。別看這只是小小一筒,剎那間灑
將出來足有十公尺寬,不過徐定疆還不會使用,整個「藍金天羅」只是四面散開,沒什麼網
羅的功效。
「發出七成後,記得勁力向內輕輕一個回扯,這樣才能包住目標。」歸勇將圓筒接過,
接著說:「若是內勁直透出去,前端糾纏的部分會自動打開,所以收回時只要如此……」
歸勇一面示範,一面將一些基本使用方法告知徐定疆,等徐定疆練得頗為順手,他再細
細地囑咐一番,這才不大放心地離去。
兩人開始練習沒多久,四婢中的玳姿、玳香已經走到一旁伺候,等歸勇離去,徐定疆又
練了十幾分鐘,這才猛力一抖,只見整個「藍金天羅」立即合成一束,彷彿一條長有五公尺
的發亮絲絹,徐定疆手持金屬筒柄,漫天劃了一個大弧,在內勁的牽束之下,整束「藍金天
羅」乖乖地向著金屬圓筒中鑽入。
果然好用!徐定疆一喜之下,內勁微微一個不穩,「藍金天羅」只收了一半,另一半則
甩到筒外,還把已經收入的那一半扯了出去,徐定疆望著兩婢糗糗地笑了笑,又試了兩遍這
才順利的將「藍金天羅」收回。
徐定疆向著兩婢走去,只見玳姿捧著自己吩咐準備的數樣物件,滿臉不放心的模樣。
徐定疆搖頭笑說:「姿兒,你居然跑去打小報告?」
玳姿還沒說話,身上泛出一縷幽香的玳香已經先不甘願地開口:「這哪算打小報告?真
要打小報告,姿姊姊該去和王妃說。」
徐定疆聳聳肩,算是默認了玳香的話,玳姿這才憂心的說:「小王爺,那麼危險的地方
,您一個人去……」
「我會小心的。」徐定疆轉過頭望向玳香,眨眨眼說:「香兒,今晚我有沒有福氣嘗嘗
你的手藝?」
「當然沒問題,就怕小王爺吃不習慣。」玳香一嘟嘴,眼睛望著他處說:「孫二娘有『
翠琉居』、鳳夫人的『紓風閣』,那些地方的美食不是比較好吃嗎?」
「香兒!」玳姿責備說:「怎麼這麼說話。」
「好啦,又是我錯……不管你們了,我先去準備。」玳香躍開向外走,走到院旁的草徑
時,忽然回頭板著臉說:「小王爺,您要是沒回來,香兒可會生氣的唷。」
「一定回來。」徐定疆哈哈一笑說:「我怎麼敢惹香兒生氣?」
玳香雖是啐了一聲,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轉身輕靈的離開。
徐定疆接過玳姿手中的物件,見玳姿還是一臉擔憂,他輕拍玳姿纖細的肩頭,和聲說:
「姿兒,你別擔心好不好?」
「是。」玳姿無奈的低頭回答。
「若是王妃派人來,你可要替我圓謊。」徐定疆笑著說。
「是。」玳姿的頭依然沒有抬起來。
徐定疆見玳姿總低著頭,他躬身仰頭,從下而上的望著玳姿說:「姿兒,你生氣了?」
玳姿目光與徐定疆一碰,見徐定疆一張大臉湊到自己面前,她臉微微一紅說:「姿兒不
敢。」
「真的?」徐定疆一時興起,驀然輕吻了玳姿的臉龐一下,玳姿心一慌,整個人退了三
步,一張玉顏霎時一片通紅,只聽徐定疆哈哈笑著說:「放心啦,我一定好好地回來!」
玳姿一抬頭,卻見庭院寂然,徐定疆已經消失了蹤影,玳姿心裡又喜又憂,怔忡了好半
晌,這才懷著一顆紛亂的心,緩步離開了後院。
人族大軍現正聚集在東極城西數十公里外的一片山野之中,除了都城派來的援軍、東極
城原有的士兵之外,從北疆南下赴援的「神山衛國使」劉禮,帶著兩萬兵馬也趕赴戰場。
劉芳華剛與趕來不久的「神山衛國使」劉禮及眾龍將們開完會,氣沖沖的走出帳幕,一
見到守在帳外的白浪,她板著臉說:「白浪,我們走。」
這些天劉芳華情緒總是不大好,白浪知道劉芳華不是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也不大在意,
點點頭便隨著劉芳華轉身,一面走,劉芳華一面不高興地說:「白浪,二叔來了跟沒來一樣
。」
「神山衛國使」劉禮為劉芳華的二叔,也就是皇儲劉然的二弟,他本駐紮在人族第一大
城習回河城,這次事關重大,加上劉芳華並沒有什麼帶兵經驗,都城特別命劉禮南下助陣。
「怎麼會一樣?」白浪莫名其妙地問:「由八萬變成十萬,勝算不是更大了?」習回河
城南援兵馬共兩萬人,按理說來,這場仗獲勝的機會更大。
劉芳華搖頭說:「你們看他們,怎麼樣都不願出兵,我們一直枯守在城外,怎麼救得出
爹爹?」
「神山衛國使也不願出兵?」白浪皺眉說。
「對啊。」劉芳華委屈地說:「二叔說要勝不難,要安全救出我爹爹才困難,所以還是
要談判。」
「這話也沒錯……」白浪點點頭,轉念又想,若「天定皇」病逝,皇儲又為蛇族所殺,
這位神山衛國使豈不是下任皇帝的熱門人選?想到這裡,白浪試探地問:「郡主,衛國使會
不會別有用心?」
「什麼?」劉芳華想都沒想到那兒,她詫異的說:「別有什麼用心?」
白浪心想,若是劉禮真有異心,劉芳華也無力可施,還是不提也罷,於是搖搖頭說:「
沒什麼……蛇族似乎也蠻想談判的,看來他們確實頗想要那把泰古劍。」
劉芳華同意地點點頭,兩人這時剛好穿過外圍的「磐石部」,步入自己隊伍的帳幕區。
這裡數百人都是白浪的手下,見到兩人都是肅立行禮,劉芳華見狀忽然望著白浪說:「白浪
,你只做個管帶會不會太委屈了?」
「沒關係。」白浪自知還不大會帶兵,管帶手下已有數百人,正好練習練習。
「等皇上康復後,我再上書請皇上封賞。」劉芳華認真的說:「現在皇上不舒服,這些
事還是先不要煩他……嗯,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先增加部分兵力,多個幾隊騎隊、校隊也沒
關係,還有,若是有不錯的士兵,記得跟我說,我來提拔他們陞官。」
劉芳華「國使」的權限中,最多可任命到管帶,諸王則能任命手下為龍將,再由皇上追
認,不過每王麾下龍將數量有限,也不能亂封。
兩人走入劉芳華的主帳,劉芳華忽然想到一事,轉頭說:「白浪,把那十幾個蛇人送去
南角城給定疆好了。」
劉芳華數日前與蛇族小隊接戰,曾活捉數名蛇人,她本想藉此與蛇族談判換人,沒想到
蛇族根本不理會,她反而不知該如何處理那十幾個蛇人,而且蛇族人又十分勇猛,一般人根
本不能應付,現在雖然以專門捆縛高手的鐵麻線將他們綁成一串,但若讓他們掙脫了保證雞
飛狗跳,為了此事,「磐石龍將」何威凡幾次要求將這些蛇族處死,劉芳華卻一直沒答應。
「給徐兄……」白浪一愣,詫異地說:「徐兄要這些蛇人嗎?」
「他要的。」劉芳華輕笑起來,點頭說:「他說過要捉些蛇人來練兵,唔……就是你不
見了的那天晚上說的。」
用蛇人練兵?白浪想不出徐定疆要如何使用,他皺眉想了想,心裡有些為難,這批蛇人
要送去南角城,至少得派出百餘人的兵隊看守,自己麾下不過五百人,這麼一下就去掉五分
之一,怎麼得了?
「啟稟郡主、白管帶。」一個滿面風霜,年長的的士族官兵踏入帳幕,此人名為陸談,
他是白浪手下十名校騎中年紀最長的,雖然身為士族、功力較差,不過辦事十分謹慎,白浪
這一陣子對他十分倚重。
白浪點頭說:「陸談,有事嗎?」
陸談雖說是老人,但由於士族平均壽命不過五十餘年,陸談其實也才近五十歲。只見他
恭聲說:「白管帶,西面海濤部傳來訊息,有十餘名無官職的年輕貴族前來尋找白管帶,似
乎大部分都姓陳。」
「姓陳?」白浪與劉芳華都是一愣,居然有人來找白浪,這可真是稀奇了,只見陸談接
著說:「為首的幾人叫做陳彤、陳漢、陳廣……」
白浪醒悟過來,立即說:「我知道了,我馬上去。」這些人豈不正是白家眾小——白彤
、白漢、白廣等人?陳彤等自然是化名。
「白浪。」劉芳華好奇起來,追問說:「那是誰呀?」
「我以前的師弟妹和幾位朋友。」這是預先編好的謊話,白浪一面出帳一面說:「他們
是來幫我的。」
「記得帶來讓我看看唷。」劉芳華追出來叫,她對白浪的過去頗有興趣。
「知道了。」白浪有些不耐煩地點點頭,逕自去了,帳外一些士兵見白浪與劉芳華兩人
這麼沒大沒小都不禁咋舌。傳言管帶與郡主有些曖昧,看來有些道理。
白浪與眾人一會面,十餘人中,白浪認識的正是白彤、白漢、白廣、白壘、白玫、白靈
、白敏等七人。
白彤的臉上依然不大友善,粗壯的白漢依然沉默少言,上前迎上白浪的依然是老三白廣
,只見他嘻嘻一笑說:「浪大哥,好久不見。」白玫、白靈、白敏三名年紀較小的自然是睜
著大眼四面打量,一臉好奇。
「白管帶,」易嵐這時也回到「海濤部」,聞得有人前來尋找白浪,他也跟著過來,見
到一群充滿朝氣的年輕人,易嵐微笑招呼說:「這些是你的朋友?」
白浪點點頭,回身說:「易龍將,他們是……我的師弟妹,其實也是童年玩伴,所以都
叫我浪大哥,我現在進入軍伍,希望他們一起來幫忙……還有一些朋友。」白浪想想還有幾
個不認識的,含糊地帶了過去。
「嗯。」易嵐點點頭說:「練武修藝、效與皇家,這本是正途……」
一旁白彤聽的直皺眉頭,什麼皇家?還不是一群叛賊?白浪這傢伙若是懷有異心,自己
絕不放過他;白彤始終不怎麼信得過白浪,右手按在腰畔的劍柄上,準備若是有什麼不對,
可以隨時衝殺出去。
這時白浪正對易嵐半應付地說:「易龍將說得對。」
「既然沒有問題,你便領他們進去吧。」易嵐一笑說:「現在你也蠻需要人手的,他們
來的正好。」
除了五十年前的人族內戰之外,人族的敵人一向都是外族,既然同是人族,易嵐也沒什
麼懷疑。
「是啊。」白浪再招呼了聲,便領著這十餘名白家族人往大軍中走。
這十餘人中,除了白彤等七人身為皇族,其他都是白家的貴族,論起功力,對白浪來說
確實是十分有幫助。
眾人走到一半,走在白浪身後的白彤已經忍不住低聲說:「白浪,二伯呢?」
「阿彤!等一下再說。」白廣連忙制止,這裡四面都是來來往往的士兵,人多嘴雜,若
是有個萬一,豈不是殺身之禍?
「若是他害死了二伯,我可饒不了他。」白彤仍再說了一句,這才悻悻地住口。
白浪心裡卻湧起了歉意,白離亂將功力輸送給自己,算來這時早已身亡,自己該怎麼對
他們解釋?
「浪大哥,原來你已經是管帶了?」老三白廣打岔笑說:「晉升得挺快的唷。」
「對呀。」五妹白玫眼珠一瞟,巧笑說:「浪大哥,那我們可以做什麼?」
「這……還要商量一下。」被白玫一瞟,白浪一怔,白玫不過十八、九歲,怎麼笑起來
卻是媚意橫生?雖說她算是自己晚輩,還是得和她保持點距離較安全。
白浪皺皺眉定了定神,轉頭疑惑地問:「大……呃……師父沒來?」為了掩人耳目,白
炰旭到時要冒充眾人的師父。
「當然不能一起來。」白彤又冷冷的說:「沒的被人一網打盡。」
白浪可不吃這套,正想發作時,猛地想起白離亂最後的囑咐,正是要自己好好照顧這些
年輕人,白浪一咬牙,忍住反唇相譏的慾望,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白廣察言觀色,知道白浪已經不大高興,他責怪地暗暗推了白彤一把,跟在白浪身旁又
說:「浪大哥,我們是從南角城一路找來的。」
原來當時白浪本來與眾人相約南角城,沒想到人族突生巨變,白浪已經先行離開;他們
到達南角城,聽說白離亂已經關入牢獄,而白浪已隨「馨馥護國使」郡主劉芳華北上,眾人
便一路打聽著找來,總算弄清了白浪身在何方,今日計劃停當,這一批人才先趕到。
白浪聽完,啊的一聲說:「對了,沒想到人族臨時出了變故,我回到南角城後馬上就出
城了,又不知道怎麼和你們聯絡。」
「沒關係。」白廣笑說:「我們不是找來了嗎?」
一路閒扯,沿路上不斷地有士兵向白浪行禮,小弟白敏看了十分羨慕,拉著白廣低聲說
:「廣三哥,好多人向浪大哥行禮唷。」
白浪聽得好笑,回頭對白敏說:「再過兩年,也讓你帶一小隊,到時候也有人向你敬禮
。」
「真的嗎?」白敏立刻死心塌地,興奮地跳腳說:「我也可以帶人?」
有雙水靈大眼的六妹白靈面對外時人怯生生的,管起小弟白敏可毫不客氣,只見她小臉
一沉,瞪著白敏便說:「你吵什麼?別忘了浪大哥說還要再過兩年。」
剛罵完,白靈目光轉向白浪,見到白浪詫異的目光,她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
說:「小弟沒規矩,浪大哥恕罪。」
白浪連忙笑說:「沒關係,沒關係。」白浪雖一向冷漠,但是這些是與自己自脈相連的
親人,自然而然地和氣許多。
白敏一吐舌頭,眨眨眼說:「靈姐就會對我兇,看到浪大哥就安靜了。」
「小敏!」白靈生氣了,一雙大眼瞪著白敏,小臉漲得通紅。
「當我沒說。」白敏連忙奔到後方,先躲遠些。
「小靈別緊張,小敏算乖的了。」白玫說完又笑了笑,一雙眼直睨著白浪。
白浪連忙避開白玫的目光,心裡暗道邪門,他這時已經注意到,白玫其實並非對他特別
垂青,只不過自然而然言行中有著一股媚態,再配上外貌十八、九歲的清純秀麗,這小妮子
若是身在皇家,怕不傾國傾城?倏忽間白浪猛然心裡一震,自己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浪大哥?」白玫見白浪臉上神色連變,詫異的問。
「沒……沒什麼。」白浪猛力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指著前方說:「那個就是我的帳幕
……對了,我還要吩咐人替你們搭帳棚。」
白玫雖是莫名其妙,不過她也是十分聰明,見白浪不願多說,她也不追問,只輕笑說:
「麻煩浪大哥了。」
白浪鬆了一口氣,剛剛他心裡湧起了一個念頭,若能讓白玫混入宮中,以她的天份來說
,定能獲皇上的寵信,日後對白家復國大業定大有幫助,不過這個念頭過於骯髒,白浪一回
神,忍不住自責不已。
不過白浪卻也暗暗奇怪,記得上次見到白玫,印象中她雖有一雙媚眼,不過笑容還算十
分清純,與他們分別不過半個多月,怎麼現在變了這麼多?他卻不知眾人原來與世隔絕,生
活十分單純,這些日子進出各城鎮,見過的人、事都不少,白玫本來聰慧,沒多久,天賦的
本能逐漸成熟,一言一笑之間都是說不盡的惹人心動;當然這也與天生個性有些關係,白靈
就還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一雙大眼望來望去,充滿了生澀的味道。
很快的眾人到了白浪的帳幕。白浪身為管帶,總算能擁有一間帳幕,不過卻也沒多大,
十個來人雖能擠進去,總還是狹隘了些。
白浪遲疑一下,望著帳前的士兵說:「陸校騎呢?」白浪找的正是剛剛那位陸談。
「回白管帶。」士兵恭聲說:「陸校騎說須要多搭幾個帳幕,去軍料處申領了。」
「哦?」白浪一怔,陸談還真是善解人意,卻聽士兵接著又說:「陸校騎還交代這兩個
帳棚先空出來,讓管帶的貴客先休息,士兵們則另外換住新搭的帳棚。」
這可十全十美了,白浪轉頭對白彤說:「阿彤,就交給你分配了。」雖然白彤對自己似
乎有成見,白浪還是希望能化干戈為玉帛,何況白彤原來似乎是這群年輕人的頭頭,讓他來
分配也好。
白彤嘴一撇,哼聲說:「有什麼好分配的?男的這一帳,女的那一帳就是了。」
這話說的雖然沒錯,語氣可不大禮貌,白浪皺了皺眉,決定再忍這一次,沉聲說:「好
,你們安置一下,安置好了再來找我。」話一說完,白浪也不客套,轉身踏入自己的帳幕。
回到帳中,白浪生了半天悶氣,過了片刻,想想自己也算小氣,畢竟自己曾壞了他們的
大事,白彤會對自己懷有成見也算正常,何況他份屬自己晚輩,自己何必和他一般見識?想
到這裡,白浪心平氣和了些,歎了一口氣又想,便算是自己不計較,日後若是交代白彤做事
,恐怕會有些麻煩。想到這裡,白浪心裡暗暗下了決心,自己若是管不住白彤,還能作什麼
大事?
過了片刻,白彤、白漢、白廣、白壘、白敏等五人首先安置完畢,來到了白浪帳中,過
不多久,白玫、白靈也姍姍而來,看來因為七人本是皇族,在白家遺族中的地位也較為崇高
,其他的大概只是一般的白家貴族,便算是較七人年長,功力也未必較高。
白浪注意著白彤,看來他是被白廣等人勸來,不然說不定還不願意來自己帳中,白浪也
不提及此事,先聊起眾人一路尋來的事情。
提到這一趟旅行,白敏可興奮的說個不停,白廣偶爾插上兩句,又頗有畫龍點睛的效果
,白浪聽的也頗為有趣,當眾人正聊的時候,白彤終於忍不住了,只見他忽然叱了聲:「小
敏!」
白敏一聽,說到一半的話連忙吞了回去,白彤目光轉向白浪,正要開口說話,白浪已經
先一步正色說:「阿彤,離亂二哥應該已經過世了。」
白彤目光一瞪,霍然站起說:「是你害死他老人家的?」
「閉嘴!」白浪沉聲一叱,聲音以功力收成一束,直直地對準白彤的耳朵,他這時功力
已比白彤高出甚多,白彤腦門猛然一震,蹌踉一跌,還是身後白漢一扶,他才勉強站住。
這一下聲波雖然並未向外散出,不過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知道白浪是以功力收束音波
,憾震白離亂白彤的耳膜,帳內眾人可是同時一驚,論起功力,白彤已經是眾小輩中的佼佼
者,沒想到白浪不過比眾人年長數載,功力已經這麼高深?
白浪接著說:「到達南角城前,我本有機會放二哥離去,但他為了興復大業,不但自願
捨身,還將功力贈予,對此恩情,我白浪捨身難報。」
「你……」白彤腦中還在混亂,他掙扎的說:「我……我不相信……你……」
「阿彤。」白廣沉聲接口說:「若非自願且身獲自由,二叔不可能將功力送出,你該相
信的。」
「這……」白彤心中明白,但白離亂與他們感情極深,加上白彤又是性情中人,一時仍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轉頭一望,見白玫、白靈兩雙明眸已經滴下淚水,白漢等人也都面色
沉重,眼看眾人都相信了此事,白彤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忽然間都失去了,他雙腿一軟,跌坐
在地面上,斷斷續續的說:「二伯……真的死了?」
白浪雖然沒有親見,不過破天神功特性如此,也不可能有什麼例外,白浪頓了頓說:「
大家別太難過……」
「這筆帳要記到劉姓皇族身上。」白廣忽然沉聲說:「現在沒時間傷心了,若是讓人見
到我們一個個紅著眼睛,什麼仇都不用報了。」
這話說得好!白浪讚賞的望了白廣一眼,轉頭對白彤說:「阿彤,我有一件事需要好手
幫忙,你若是沒把握,我就交給阿漢、阿廣,他們我還放心一些……」
白彤怎麼受得了激,他雖然還有些頭昏,馬上一蹦而起說:「什麼話?阿漢他們能做的
事我不能做?」
「很好。」白浪立即說:「我會要求郡主封你為校騎,讓你們帶五十名士兵,送十來名
蛇人到南角城交給徐小王爺,順便以徵集郡主親兵為名,帶個大概兩、三百人回來。」
「這……」白彤張大了嘴,一時作不得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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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浴血擒蛇】
白浪一口氣說完,趁著白彤還沒反悔,快刀斬亂麻的又說:「給你二十天的時間,夠不
夠?」
白彤豪氣一揚,不示弱的瞪眼說:「好,就交給我!」
「好,需不需要阿漢、阿廣他們幫忙,就由你自己決定。」白浪一笑說:「若是有人願
意在這二十天中留下來幫我,我也歡迎。」
白彤這時才有些後悔,這不是等於幫白浪做事嗎?可是話既出口,他也不會反悔,他估
計一下之後,哼聲說:「小玫、小靈、小敏……還有阿壘,你們四個人留下來,我們其他人
走這一趟。」
白浪心中估計,除了這四人之外,白彤、白漢、白廣都算是高手,加上跟來的七、八名
白家貴族,再配合上隨隊的士兵,算是勉強可以,不過畢竟還有些風險,白浪皺眉說:「阿
彤,你可不要勉強……」
「放心。」白彤哼聲說:「若是出了差錯,我提頭來見。」
「沒問題的,浪大哥。」白廣一旁微笑說:「在大軍外面還有我們的人。」
這話一說,白浪便放下了心,當初自己見到的白家貴族戰力至少就有上百人,未見到的
還不知道有多少,若是他們都能幫忙,當然沒有問題,何況還有高手白炰旭尚未露面,若他
也隨同護送,這十來個普通蛇族還不夠他一個人殺的。
白浪再沒意見,一笑說:「既然如此,你們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出發。」
白彤瞪了白廣一眼,似乎不大高興他說出大軍外還有人的事情,白廣聳聳肩,一臉不在
乎的模樣,白彤也拿他沒輒。
「參見郡主。」帳外忽然傳來一連串聲音,聽來是劉芳華來了,白浪一怔,正要起身相
迎,劉芳華已經如一道旋風般的捲入帳內,見到帳內愣著的眾人,劉芳華一笑說:「白浪,
這幾位就是你師弟妹?」
白浪點點頭,介紹說:「這是與我情同手足的陳家七個堂兄妹,與我同拜一師,他們功
夫都還不差,這次從南角城找來,想隨我從軍,這位是大哥陳彤,這位是……」
白浪介紹的時候,劉芳華與眾人彼此打量著,劉芳華是第一次見到眾人,眾人卻不是第
一次見到劉芳華。在那座小島上,眾人都曾遠遠的見過劉芳華,當時劉芳華正與徐定疆聯手
大戰白離亂,精妙的劍術、超絕的身法,在在都讓眾人驚訝不已,沒想到今日一見,這才發
現此姝居然是一個明艷照人的年輕美女。
劉芳華一直露出微笑,尤其見到白玫與白靈時她更是高興,直拉著兩女的手,開心的說
:「小玫、小靈,原來你們有去南角城,你們生得這麼可愛,定疆有沒有佔你們便宜?」
徐定疆有時會對美女輕薄一下,劉芳華早已清清楚楚,只不過向來沒對他發作而已。
眾人只在城內打聽一下,根本沒與徐定疆碰面,見劉芳華這麼問,白靈一時不知如何作
答,白玫則一笑說:「啟稟郡主,我們打聽到浪大哥的消息便追來了,並沒有求見徐小王爺
。」
「噢……」劉芳華先是有些失望,想想又一笑說:「白浪,你說他們功夫不差,你想怎
麼安排?」
白浪說:「我想請郡主先封陳彤為校騎,讓他兄弟送蛇人去南角城。」
「只封一個嗎?」劉芳華笑問,她見白浪將自己隨口的一句話都放在心上,頗為高興。
「其實……」白浪想了想說:「陳彤、陳漢、陳廣、陳壘四人功力都不弱於一般的管帶
。」白浪曾被四人聯手合攻過,對四人的功力心裡有數,其實他們距一般的龍將已經不遠。
「那不錯嘛……兩個妹妹呢?」劉芳華還是對白玫、白靈較有興趣。
白浪一怔,頓了頓才說:「她們也不差。」他雖然沒見過她們的功夫,但想來也差不到
哪裡。
劉芳華頻頻點頭,軍隊中女性貴族並不算少,但這麼年輕可愛又功力不錯的卻不多,劉
芳華一笑說:「要不是現在兵還不夠多,封他們六個為校騎也不難……」
「啟稟……郡主,」小弟白敏忽然忍不住說:「我……我也不差。」總不能六位兄姐都
封了官,那自己幹什麼?
「小敏!」一時間,白彤等人同時叱喝了起來,白敏一縮脖子,連忙向後躲。
「沒關係。」劉芳華笑著止住眾人,沉吟了一下說:「我便依照白浪的建議,先封陳彤
為校騎,等一下正式的文件會發下來;白浪,讓他們先歷練一下,等有缺或是兵力增加的時
候再升他們。」
「多謝郡主。」白彤總還依著規矩行禮。
「增兵的事情,我讓他們到南角城的時候順便辦理。」白浪說:「也不能一下子增太多
。」
「由你決定便是。」劉芳華對著眾人笑說:「你們好好幫白浪,不久後他升龍將,你們
就可以升管帶了。」
眾人齊聲說:「是。」
這下連白彤也覺得隨白浪混入人族果然不錯,不但馬上當上校騎,還預了管帶的位置,
雖然他對當官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可是手上的力量越大,對白家復國的幫助自然更大。
劉芳華接著說:「白浪,先讓他們休息一下,等一下你帶兩位妹妹來陪我聊天。」
白浪搖搖頭說:「明天阿彤、阿漢、阿廣三人就要帶著蛇人南下,我還有事要忙。」
「那種事要花多少時間?」劉芳華笑容微斂,嘟起小嘴說。
「反正有空再去。」白浪皺眉說:「她們才奔波了十來天,先讓她們休息一下。」
劉芳華想想也對,索然說:「既然她們兩不去南角城,隨時都可以聊,我先回營了。」
話畢一閃身,飄出了帳外。
這下眾人不由得對白浪刮目相看,沒想到白浪對郡主也這麼直來直往,看來白浪在郡主
的眼中份量不輕,外界的傳言果然有些道理,眾人對望一眼後,白廣首先笑說:「浪大哥,
我們似乎沾了你的光。」
「對呀。」白玫笑著望向著白浪說:「而且浪大哥也很照顧我們。」
「你們還是先休息吧。」白浪對白玫的目光大是不習慣,他皺眉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
遞向白彤說:「對了,這是我整套爪功的修練方式,你們原有的功夫不能使用,就用這種武
功吧。」
眾人吃了一驚,白浪居然把自己的絕學傳給眾人,這樣一來,眾人功力得以發揮,更是
能大展拳腳,白彤望著白浪,心中各種情緒交錯來去,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本書。
白廣見狀,輕輕一拍白彤說:「阿彤!」
白彤回過神來,這才從白浪手中接過那本薄冊,白浪接著說:「我們既然說同拜一師,
師父是旭大伯,這樣一來,功夫的問題就解決了。」
白廣沉吟了片刻說:「這還有些破綻,我們想想再做個確認。」
白浪知道白廣頗富智計,點點頭說:「晚一點我再示範一遍,大家這幾天好好練習,沒
多久就要用了……好吧,我先去替阿彤挑選士兵。」
話一說完,他飄身離開了營帳,為明日的事務準備,白彤等人也跟著步出,各自到帳幕
中抄閱、修練那本白浪手抄的熊族爪功秘笈。
地道另一端的那座無名小島,在徐定疆等人回到大陸上後,南角城也派過官兵搜查,如
眾人所預料的,官兵什麼也沒有發現,而島上的地道出口也被亂石所封,但為了安全起見,
城內的地道入口外一直有著兩隊官兵看守著,徐定疆要進去,他們自然不會阻攔。
徐定疆拿著火把,順著地道走到地底暗流的入口處,將火把一插,先換上了潛水服,綁
好紫鱷劍,再將氣囊充滿,掛在自己腰間。
直到拔開「藍金天羅」的蓋子,立見一片金藍光茫由筒中冒出,雖然遠遠不及月華劍的
亮度,不過以徐定疆的功力來說,那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見到光華,徐定疆這才暗叫好險,若不是歸勇借自己「藍金天羅」,到了下面豈不是變
成瞎子?更別提和怪蛇拚鬥了。
一面搖頭,徐定疆一面潛入水中,不久之後,徐定疆便見到上一次前來時所見的怪魚,
這些怪魚較上次少了許多,約莫只有百來條,看來上次他們不自量力地擴展範圍,被怪蛇和
劉芳華宰了不少,這些大概是逃回來的。
徐定疆這時雙足勁力倍增,游動的速度極快,上次兩人都能順利闖過,這次自然沒有問
題,趁著怪魚返游的時候,雙足一蹬,迅疾的衝過怪魚區,繼續向前游。
果然怪魚們立即發現不對,轉頭向著徐定疆便衝了過來,徐定疆按著老規矩,發招宰殺
靠近的怪魚,但這時徐定疆突然發覺不對,上次自己先發一招之後便由劉芳華斷後,她手中
月華劍劍芒長達數公尺,怪魚當然不能靠近。但現在自己手裡可只有一柄短劍而已,徐定疆
這時沒空細思,長劍一圈轉,紫光乍現,數十道劍氣被掌力所送,向著四面散出,果然又有
十來條怪魚被劍氣割裂,腥血散溢之間,徐定疆連忙轉頭就跑,卻不知這十來條夠不夠整群
魚分食?
還好魚群只剩下原有的十分之一,追擊的速度立即緩了下來,而徐定疆心知前方有個充
滿怪肉柱的水道,也不敢沖的太快,到了一定的距離後,速度又漸漸緩了下來。
眼看到了那個藍褐色的洞口,在藍金天羅的光芒照射下,徐定疆赫然發現,那些白色的
怪肉柱竟已恢復舊觀,整個洞四壁都是那東西在蠕蠕而動。徐定疆搖搖頭,取起腰畔氣囊深
吸一口氣,一路往前砍將過去,紫鱷劍雖然斷金截玉,但砍起肉柱卻有些費力,何況紫鱷劍
不過六十多公分,想砍出一個足以游過的安全孔洞可得花些功夫。
徐定疆砍沒兩劍,心裡忽然一緊,回頭一望,果然那些怪魚正尾隨而來,這可麻煩了,
徐定疆沒想到有這麼多事,他暗歎一聲,轉身向著怪魚群殺去,看來若不是先將這些怪魚殺
盡,他實在沒辦法專心對付另一面的怪物。
好不容易徐定疆終於殺光了怪魚,也將那一段被怪肉柱盤據的河道清出一條通路,再游
出了百餘公尺,終於隱隱見到天光,那條怪蛇盤據的地方就在不遠處了。
因為剛剛花了不少力氣,徐定疆腰畔的氣囊已經耗去了不少,徐定疆決定先不與怪蛇沖
突,轉而向上游,打算到上方洞穴先補充氣囊再說。不過徐定疆仍然十分小心注意下方的動
靜,莫要怪蛇忽然衝了出來,一傢伙把自己咬下那可不划算。
眼看下方水草依然緩緩的飄動,水草間依然有著色彩斑斕的小魚,但就是沒有怪蛇的蹤
跡,徐定疆詫異之下,也不及多想,先游到上方洞口再說。
誰知剛一探出水面,徐定疆眼前一黑,卻是一張腥臭的大嘴正對著自己咬來,徐定疆大
吃一驚,這傢伙居然躲在這裡!怪蛇動作之迅速徐定疆早有經驗,可是人剛探出水面之時,
必定是頭部先出,徐定疆現在雙手未舉,難以防禦,整個腦袋立刻被怪蛇一口吞沒。
怪蛇獵食一向是將獵物吞入腹中,所以它雖有一排倒勾短牙,卻是並無毒性,徐定疆才
剛換了一口氣,馬上不能呼吸,整個腦袋到胸口被怪蛇黏黏膩膩的口腔包裹,肩膊處更是傳
來劇痛,那正是被怪蛇咬住的地方。徐定疆這時左手的藍金天羅也不要了,鬆手以左手急頂
著怪蛇,右手則揮動著紫鱷劍猛刺。
一片漆黑中,徐定疆也不知道有沒有刺傷怪蛇,只知道自己似乎頂不住怪蛇的吞噬力,
依然一寸寸的向著緊蛇腹中推進,這下可真是完蛋了,等會兒怪蛇開始分泌胃酸,自己豈不
是葬身蛇腹?
慢慢的,徐定疆雙手也不易揮動,原來連肩頭都被怪蛇吞沒,徐定疆這時萬念俱灰,沒
想到自己居然是這麼個死法?剛剛以紫鱷劍不斷砍刺,怪蛇卻動也不動,看來並沒能傷到怪
蛇,不然它怎麼樣也該翻滾了一下吧?
想到這裡,徐定疆忽然心生一念,索性將右手連劍擠入了怪蛇口中,往怪蛇口中插了進
去。
這一下果然有效,怪蛇一疼,徐定疆只覺騰雲駕霧的翻了起來,整個人驀然被拔出水面
,砰的一下撞到石壁。這時沒空叫痛,徐定疆知道自己雖能憋氣,但也不能無休無止的停住
呼吸,正想將紫鱷劍在怪蛇口中一陣亂攪,又怕傷了自己,索性將右手更往前深入,在怪蛇
的腹中四面亂刺。
這一來怪蛇便是在這個小天地中翻個不停,也許因為入水洞口太小,怪蛇並未翻入水中
,但這樣一來,徐定疆可是更苦了,整個人東撞西撞的沒個完,只能運起全身功力護身,也
不知道自己的骨頭斷了幾根?
又過了一會兒,徐定疆忍住渾身劇痛,將左手也探了進來,隨即一個猛然發力硬撐,這
才撐出了一些空氣進來,徐定疆連忙換了一口氣,也不管張口時流入的噁心液體;但他畢竟
抵不住怪蛇的力道,一吸之後,換氣的空隙隨之不見,怪蛇依然左甩右甩,將徐定疆不斷的
撞擊石壁,徐定疆也毫不客氣,右手的紫鱷劍依然不斷的在蛇腹中翻攪,看看誰命長。
一人一蛇這麼僵持了一個多小時,怪蛇終於逐漸的平靜,似乎已經死透了,眼看怪蛇巨
口微鬆,徐定疆才能喘上這麼一口氣,強忍住全身陣陣抽痛,打算從怪蛇的口中退出。
沒想到怪蛇雖然已死,但上下顎的倒勾短牙依然牢牢地咬住徐定疆的胸背,徐定疆還好
還能呼吸,卻退之不出,全身也自然都是黏膩的怪蛇血液。徐定疆不由得想笑,若是怪蛇血
果真有大用,這次自己可真是全身都浸到了,只不過若是想用得上,還要能活著回去才行。
徐定疆頗想發力震開怪蛇的短牙,但這時他全身乏力,別說運勁了,就連撐開一個足以
呼吸的通道都頗有困難,徐定疆只好認命,定下心神養氣,順便查探一下自己受了多少的傷
害。
過了片刻,徐定疆暗暗心驚,這次受的傷可不輕,除了渾身都有皮肉傷外,筋骨受損也
不少,更別提巨震下的內腑創害了,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這實在有些稀奇,徐定疆心想,
莫非那怪蛇血確實有極大的助益?不然自己早該痛昏過去,怎麼還能這麼輕鬆的運功?
但現在也沒法管這麼多,徐定疆緩緩的運功,打算先將一些迫在眉睫的傷勢穩定下來,
再想辦法退出怪蛇腹中,沒想到這麼一運功,徐定疆才察覺到,自己全身正有一股熱流緩緩
的由外而內浸入,一些受損的筋骨正以奇速復原。原來如此!看來自己便是因此才能一直保
持清醒,沒想到怪蛇反而幫了自己一把,若非怪蛇血有此功效,自己說不定鬥不過怪蛇……
事實上,在剛剛換氣時,徐定疆也吞了少許的怪蛇血液,怪蛇的奇異功效等於是內外同
時運作,不然以怪蛇這種巨力甩動,徐定疆早該變成了一團肉泥。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定疆全身的傷勢好了數成,他這才將雙手向後挪,打算推開怪蛇的
巨口,掙脫出困,可是移了半天,徐定疆的兩手就是伸不出蛇口,何況這麼被緊緊束著更是
施不上力,徐定疆等於硬是被卡在裡面,無法動彈。
這下可好了,徐定疆可真是哭笑不得,這種糗事若是給劉芳華知道了,她准笑個沒完,
但是……若自己果真死在這裡,她不知道會如何?
悶了不知多久,徐定疆傷勢漸復,可就是退不出蛇口,蛇血也慢慢的乾涸了,徐定疆慢
慢的又饑又渴,奇怪的是南角城居然一直沒有派人來援。這時徐定疆忽然想到,並不是南角
城沒派人,八成是地底暗流太黑,裡面又有食人怪物,便算是派人過來也到不了這裡,這下
徐定疆可發急了,自己死在這裡也就罷了,別害得其他人陷在地底河道中,自己不能再這麼
待下去,想到這裡,徐定疆下了決定,忽然奮起力量,向著怪蛇的腹內爬去。
往外雖然退不出,但往內卻十分順暢,要知道怪蛇口內結構本易於吞食獵物,徐定疆想
往外自然不行,往內卻沒什麼困擾,不過這麼一來連空氣都沒有,徐定疆豈不是找死?
原來徐定疆另有想法,當初徐定疆曾將怪蛇後段以月華劍截斷,就算它復原迅速,料來
那一塊傷口的皮肉也不該這麼堅硬,只不過若是失算,徐定疆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爬了片刻,徐定疆一面以紫鱷劍在前方開路,一面盡量減少無謂的體力消耗。又鑽入了
數公尺深後,徐定疆已經漸感不支,可是這時正是有進無退,徐定疆全身發力,手腳再蹬了
幾下,紫鱷劍忽然刺了個空,徐定疆將劍一轉,一股空氣順著洞口衝了進來,終於爬到末端
了!
這可舒暢了,徐定疆深吸了數口氣,將洞口再開大一些,整個人緩緩從怪蛇末端的狹窄
的洞口擠出,一路還帶出了許多怪蛇的內臟。這時徐定疆身上全是怪蛇的血肉,面目全非,
若是有人在一旁瞧見,非嚇一大跳不可。
脫離怪蛇的徐定疆,首先脫下潛水衣,跳下水中洗了個終生難忘的澡,離開水面一看,
只見自己全身暗紅,正如當初手腳浸過怪蛇血液一般,只是他並不知練化之法,眼看暗紅搓
洗不掉,也只好認命的上岸。
徐定疆找回藍金天羅,收起紫鱷劍,終於拉著怪蛇開始往回游,好不容易游回了地底暗
流的入口,徐定疆一探頭,哇啊!整個洞裡都是人,徐定疆知道這事鬧大了,張嘴傻笑了笑
,望著岸旁眼眶還潮濕的貴婦人說:「娘,生日快樂。」
原來已經過了整整兩天一夜,整個宮城為此事幾乎鬧翻,首先是歸勇發覺不對,先行稟
告南角王,再來是王妃陳晶露總不見徐定疆的身影,找來玳姿逼問出實情,到最後,南角王
徐靖、王妃陳晶露、歸勇與幾位龍將都先後聚集在地底暗流的入口。
可是既然沒有能在水中發光的東西,貿然派人下去這條暗道豈不是送死?眾人望著暗流
,卻拿不出一個辦法,只好在此呆等,無計可施。
貴婦人正是南角王王妃陳晶露,她年約六十,算是剛步入中年,因她修養有素,功力深
湛,並未顯絲毫老態。陳晶露近年醉心醫藥、不問外事,向少踏出宮城,這次知道兒子一去
兩天未返,為的居然是替自己找壽禮,陳晶露再也待不住宮城,隨著南角王徐靖一起來到此
處,苦候許久,好不容易終於見到徐定疆冒出頭來。
她心裡一鬆,正想罵人,沒想到徐定疆開口就是這句傻話,陳晶露再也罵不出口,焦急
的說:「快上來!」
徐定疆將怪蛇一推,趙平南、徐牙、安賜滿等龍將自然立即前來幫忙,徐定疆刷的一下
躍出水面,落在眾人面前做個鬼臉說:「差點回不來了。」
眾人在火光下看的清楚,徐定疆不但潛水服幾近全毀,全身盡是傷痕,上半身還有一排
排明顯的齒痕,可見這一戰的激烈,陳晶露看了心疼,不管徐定疆全身濕透,一把摟過徐定
疆,哽咽的說:「傻孩子,以後再也不准了。」
徐定疆畢竟老大不小了,被陳晶露這麼摟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的笑了笑說:「
娘,別這樣,我不是回來了嗎?」
陳晶露自知失態,放開徐定疆拭了拭淚,轉身說:「等會兒到宮裡來,你給娘好好地解
釋。」說完,瞪了老公徐靖一眼,率先離開了地道。
徐靖望著自己兒子,他搖了搖頭才沉聲說:「定疆,你可不小了。」
「老爸……」徐定疆低著頭準備挨罵。
徐靖又沉默了一下,這才說:「生死本非大事,但要斟酌用在什麼地方,若不顧大局、
不懂得善用他人的力量,只懂逞匹夫之勇,功夫再高也不配為一軍之將。」話一說完,徐靖
轉身就走,轉眼飄出了洞穴之外。
徐定疆聽完心中大是慚愧,自己幾次冒險,雖然僥倖的成功,但若是有一次失敗,卻連
翻身的機會也沒有,想到這裡,徐定疆內心狂震之下,冷汗直冒,整個人怔在當場。
歸勇走了過來,扶著徐定疆說:「小王爺……」
「歸大叔……」徐定疆將藍金天羅交還,一面搖頭歎息說:「我真的錯了。」
「你如果明白了你爹所說的話,這一次也不算白錯。」歸勇接過微笑說。
「我懂了。」徐定疆點點頭,堅定的抬頭說:「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好,我們回去!
」
眾人踏出地道,至於蛇屍自然是送到宮城中,交給王妃陳晶露處理。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白浪與白壘、白玫、白靈、白敏剛送走了白彤等人的第二天清晨,前方就傳來警訊,卻
是蛇人下了最後通牒,要求人族三日內交出泰古劍,不然不但會殺了皇儲劉然與東極城數十
萬人民,還會揮軍進犯都城。
劉芳華急得跳腳,她倒也不是一心求戰,只是認為既然大軍投鼠忌器,不如派一些人手
混入東極城伺機而救,不過「神山衛國使」卻堅持不允。今天這個消息傳來,劉芳華再也忍
不住,猛然衝到劉禮的帳幕外,對著帳外的士兵便罵:「快去稟告,我要見衛國使!」
「是芳華侄女?」劉禮的聲音從帳內傳出說:「請進。」
「二叔。」劉芳華一掀帳幕,憤憤的說:「您真的不管我爹了?」
「侄女怎麼這麼說?」
劉禮坐在帳中的一張大桌前,他面貌方正,氣勢堂堂,是現今人族十國使中的第一高手
,據說已經不弱於諸王。當年「天定皇」打天下,劉禮也出了不少力,至今尚未封王的唯一
原因便是皇儲劉然尚未繼位,眾人皆料想等皇儲劉然一繼位,劉禮必定封王。
「二叔。」劉芳華焦急的說:「若是這麼等下去,我爹非死不可了。」
劉禮搖搖頭,不怒而威的說:「他們決不致殺害皇兄。」
「為什麼?」劉芳華對劉禮已有成見,十分不滿的說。
「殺了皇兄對交戰一點幫助都沒有。」劉禮沉聲說:「我正要等他們出城,兩方一戰之
後,對方知道我們的實力,這才有談判的空間。」
劉芳華辯不過,何況劉禮說的又確有道理,劉芳華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頓了頓才說:
「二叔,那我們要用什麼來換回東極城和我爹?」
「金銀珠寶、錦緞美食,什麼都可以。」劉禮正色說:「就是不能用泰古劍,所以只要
讓蛇族人知道,若是他們放了皇兄,還會有些好處,不放皇兄則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們自然
會答應了。」
「希望二叔說的沒錯。」劉芳華悻悻然說。
「放心吧。」劉禮沉聲說:「對方既然這麼說,很快就會派兵出城,侄女也要回去準備
準備。」
「但……」劉芳華本還想再說,門外忽然傳來士兵的呼喚聲:「啟稟護國使,『玄槍龍
將』、『碧戈龍將』請見。」
「請進。」劉禮揚聲之後對劉芳華說:「我等一下會請幾位龍將過來,芳華若是沒事,
也可以在一旁聽聽。」
劉禮說話時帳外走入了一男一女,男的橫眉豎目,一臉橫肉,看來不似善類,女的卻也
沒多好看,身材雖然不錯,滿臉卻都是坑坑洞洞的沒一處平坦,他們本是夫妻,正是隨著劉
禮南下的「玄槍龍將」唐贛,以及其妻「碧戈龍將」關勝男。他們見到劉芳華,有些意外的
施禮說:「衛國使、芳華郡主。」
劉芳華皺眉點點頭,她對這兩人可沒什麼好感,回頭對劉禮說:「二叔,我還是先走了
。」反正自己手中沒兵,龍將們又聽劉禮的,自己在場也沒意思。
劉禮雖然微微皺眉,仍任劉芳華離去。
「衛國使。」唐贛望著走出去的劉芳華,低聲說:「您還是做個決定吧。」
「是啊。」關勝男幫腔說:「當斷不斷,反受其害。」聲音倒頗為好聽。
「我已經決定了。」劉禮目光注視著兩人,沉聲說:「之前你們的建議,我會當作沒聽
過。」
唐贛與關勝男一愣,關勝男詫異的驚呼說:「衛國使?」
「沒錯,我們效忠的是父皇,並非皇兄。」劉禮說:「可是父皇既然屬意皇兄,我們自
當竭力以對,那件事不用再提。」
「這……」唐贛一張醜臉皺的更難看了,他意外地說:「衛國使就不為自己想想?劉然
日後能不能容得下您?」他居然直呼皇儲的姓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凡事但求無愧於心。」劉禮抬頭望天,輕輕一笑說:「只不過……我倒是辜負了『習
回河王』的厚愛。」
唐贛不死心的說:「習回河城本是第一大城,除都城外兵力可稱最多,有習回河城的支
持,再加上衛國使二皇子的身份,這件事易如反掌,衛國使切不可因一念之仁……」
劉禮打斷唐贛的話說:「父皇尚在,就算皇兄之死與我等沒有半點關係,父皇亦難免懷
疑,此事智者不為。」
「衛國使。」關勝男焦急的說:「皇上臥病在床,舉世皆知……」
「夠了。」劉禮皺眉說:「此話不可再提,不然我將以軍法處置。」
見劉禮說的這麼堅決,唐贛與關勝男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敢再說,劉禮望了兩人一眼接
著說:「兩位對我一片赤忱,劉禮銘感於心,兩位若愛護劉禮,便請將此事忘去。」
見劉禮這麼說,唐贛長歎一聲說:「衛國使既然這麼說,唐贛夫婦自當照辦,只是王爺
那兒……」
「習回河王那裡我會親自致歉。」劉禮說:「現在軍情緊急,兩位務須緊守防線,不能
讓蛇族的先鋒衝過。」
「是。」唐贛與關勝男不再多言。
劉禮跟著吩咐帳外士兵,傳請「磐石龍將」、「海濤龍將」、「霸刀龍將」。
過了片刻,何威凡、易嵐、陳揚三人依序入內,與劉然、唐贛、關勝男見禮過後,劉禮
首先說:「五位應該都已經知道蛇族所謂的最後通牒了?」
五人都點了點頭,劉禮接著對何威凡等人說:「不知三位有什麼意見?」
「磐石龍將」何威凡在三人中為首,他開口說:「啟稟衛國使,屬下雖不明白為何蛇族
堅持要皇族至寶泰古劍,但都城既然堅持不允,我們只好冒著失去皇儲的風險,想辦法將蛇
族趕出大海。」
「這句話說到了一個重點。」劉禮點頭說:「若是蛇族逃回大海,我們幾乎是拿他們沒
辦法,所以他們選擇東極城,可以說是進可攻、退可守。」
以前蛇族攻擊的多半是南角城,對蛇族來說,南角城更具有這種優點,只不過南角城防
衛堅實,蛇族較難得逞。
易嵐點頭說:「衛國使說的是,蛇族善泅,海中爭霸,我們不是蛇族的對手。」
「所以我們必須在他們尚未生出退意前,一戰就讓他們栽個大觔斗。」劉禮說:「等他
們剩下的不足千人,我們在海外才攔得住他們,這才有機會救回皇兄。」
哪有這麼簡單?五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劉禮作何打算,過了片刻,何威凡開口說:「衛
國使,卻不知屬下等應該如何配合?」
劉禮說:「我只要你們知道,我們一開始不能急著求勝,最好與對方糾纏,直到對方主
力忍不住出城,我們再圍而殲之。」
「原來如此,衛國使確實高明。」關勝男一臉佩服地說。
「前鋒是唐龍將、關龍將的兩萬部隊,中軍是何龍將、陳龍將,後軍則是易龍將與東極
城部隊……基本上,唯一的問題便是原來東極城的部隊。」劉禮沉下臉色說:「若是到了大
戰,那些人對蛇族的恐懼尚無法排除,將成為我們失敗的因素。」
五人都沉默下來。蛇族半個多月前半夜由東極河潛游,在江極城完全不覺之下侵入,半
夜中殺聲震天,只一夜間,東極城八萬大軍死剩兩萬餘逃出,後來才逐漸彙集為四萬多人,
現在那四萬多的官兵還有許多人半夜從睡夢中驚醒,他們面對蛇族大軍時到底穩不穩當,這
件事沒人敢說。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八章 情難自己】
東極城逃出的四萬餘人,現在正屬後軍海濤部易嵐暫管,易嵐想了片刻才說:「啟稟衛
國使,屬下卻認為這些官兵既能安然逃出,反而對與蛇族廝殺較有經驗,若是能善用他們,
未必不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劉禮臉上露出微笑說:「易龍將不愧人稱都城第一智將,想法果然別有突出之處;沒錯
,若能善加利用,他們確實是一股極佳的戰力,這也是我將他們安排在海濤部的原因,易龍
將,這就要你多費心了。」
「屬下責無旁貸。」易嵐躬身說。
「不過。」劉禮正色說:「若是沒把握,易龍將可要早點提出,畢竟他們佔了我們將近
一半的人手。」
「是。」易嵐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輕忽地回答。
「好!」劉禮站起說:「戰場變化萬千,不能完全事先計劃,今天只是讓大家先有個共
識,到時候軍令的傳遞比較不會有疑問。」
這是劉禮的一貫作風,先讓大家對於主要戰略有個概念,在戰爭時更能配合無間。
眼看會議即將結束,唐贛夫妻正要告辭,一直沒說話的霸刀龍將陳揚忽然說:「啟稟衛
國使,在這場戰役中,芳華郡主的角色為何?」
提到劉芳華,眾人卻面面相覷說不出話,論起職務,劉芳華在大軍中可說是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但論起實力,劉芳華卻又全無兵力,若是劉禮沒來,何威凡等人自然應該服從劉
芳華的指示,但這時劉芳華卻反而似乎被排在決策圈外,陳揚大是看不過去,忍不住提出問
題。
劉禮有些為難,他也不是不讓劉芳華參加,但劉芳華剛剛自己離開,他也不願勉強。事
實上,劉禮心裡其實有些看不起劉芳華,一方面劉芳華算是他的晚輩,雖然號稱上次皇族大
會首勝,但與經歷過無數大小血戰的劉禮還是差之甚遠,劉禮沉吟一下說:「後軍五萬餘人
全由易龍將管理有些不易,可以協調芳華郡主幫忙。」
劉禮這麼一說,眾人再無異議,會議到此結束,各人返回自己的營地,準備戰事不提。
這時劉芳華在白浪的帳中,正與白玫、白靈兩姊妹敘話,白浪卻反而不在帳幕之中,適
才劉芳華問起兩人,兩人也不知白浪的去向,劉芳華不再追問,與白玫、白靈攀談起來。
劉芳華較兩人大不了多少,三人聊起來自然是十分開心,不過聊到白浪的童年,兩女自
然懵然不知,白靈首先住了口,多虧白玫較機靈,胡扯了幾個虛構的故事,矇混過去。
聊得正愉快的時候,門外士兵忽然傳報說:「芳華郡主,易龍將來訪。」
「易龍將?」劉芳華聊的正興頭,皺皺眉說:「他是來找我還是找白浪?白浪不在。」
「易龍將是來見郡主的。」士兵說。
「請易龍將進來。」劉芳華站起相迎,畢竟都城四大龍將與一般龍將不同,劉芳華也不
願失禮,而白玫、白靈見狀不待吩咐,自動的從帳後離開。
「芳華郡主。」易嵐進入帳幕中,向著劉芳華行禮。
「易龍將,有事嗎?」劉芳華回禮說。「剛剛曾舉會議,芳華郡主知道嗎?」易嵐問。
「喔……我知道。」劉芳華不禁有些後悔,她剛剛沒想到那是軍事會議,率直地離開了
,在易嵐的追問下,劉芳華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就好。」易嵐點點頭微笑說:「看來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劉芳華自責之下沒察覺到易嵐話中含意,彌補自己過失的問:「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也沒什麼。」易嵐說:「衛國使想請郡主與屬下分擔管理那四萬多名東極城官兵。」
「哦?」劉芳華有些意外,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那四萬多人雖有不小的問題,可是
她從沒有帶過這麼多的兵,想到了又有些興奮。
「咦?」白浪這時正掀簾而入,見到兩人有些詫異的說:「易龍將,郡主?」
「白浪。」劉芳華求援的說:「易龍將說……我們要分擔管理那四萬多人。」
「很好啊。」白浪若有所思的說:「易龍將打算分配給我們多少人?」
好大的口氣!易嵐有些意外的半開玩笑說:「若是郡主和白管帶有把握,四萬人都由郡
主領導也無妨。」
易嵐這話就有些給白浪和劉芳華難題了,誰都知道那四萬多人中幾乎沒什麼高級軍官,
最多只有管帶級的將領,若是命令不能如心使臂、如臂使指地下達,戰時很難發揮效力。
「也好。」白浪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令人意外的說:「不過還要再等二十天,不知道等
不等得及?」
「二十天?」易嵐皺皺眉頭,二十天之後有什麼變化?
「白浪?」劉芳華也詫異起來。
白浪話一說完,才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他尷尬的搖搖手說:「沒什麼,大概我想得太簡
單了。」
易嵐對這年輕人一直頗為好奇,他笑笑說:「沒關係,若是二十天之後還未發生大戰,
就將這四萬人交給郡主。」說完,易嵐面帶著微笑的施禮退出。
白浪反倒有些索然,蛇族的最後通牒時間是在三天後,大戰怎麼可能拖到二十天?自己
也太天真了,不過劉芳華可憋不住了,她湊到白浪身旁,瞇著眼說:「白浪,你剛剛幹什麼
去了?」
白浪一愣,回神說:「也沒什麼,我想到上次徐兄用的陣法還不錯,去問問陸談他們有
沒有做過這類訓練。」
「他們當然有啊。」劉芳華微笑向後一躍,不偏不倚的飄落在帳幕後方一塊坐墊上,兩
腿曲起說:「都城的官兵都有受過這樣的訓練,陸談他們是由磐石部分出來的,當然也練過
。」
白浪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
「喂!」劉芳華忽然一嘟嘴說:「你是不是在計劃什麼事?」
「怎麼?」白浪心裡一驚。
「整天奇奇怪怪的。」劉芳華睨著白浪,嘴角帶笑的說:「可不能瞞我唷。」
「不……不會啊……」白浪見到劉芳華半撒嬌、半好奇的笑容,心裡砰然一動,有些說
不出話來,這與見到白玫的眼光又有不同,見到白玫的媚目,白浪大不了皺皺眉頭,但劉芳
華的目光卻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有問題……」劉芳華皺皺瓊鼻,大眼一睜,目光瞪視著白浪,白浪心跳得更厲害,只
好轉過頭去,不敢多看。
「心虛了喔。」劉芳華哇哇叫,躍到白浪身前對著白浪的眼睛笑說:「居然不敢看我,
你老實招來。」
「才不是。」白浪臉一紅,又轉一個身。
「還說不是?」劉芳華不放鬆的又繞了過去。
白浪惱羞成怒的退了兩步,有些生氣的說:「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劉芳華見白浪變了臉色,她退了一步,有些不高興的收起笑容說:「開開玩笑也不行?
不玩了。」若是徐定疆,才不會這麼開不起玩笑,劉芳華覺得沒趣,轉身就要走出帳外。
「我……你……」白浪結巴起來。
劉芳華停住腳步,回頭嘟嘴說:「什麼你你我我的?」
「算了。」白浪自己生自己的氣,不說話了。
「算了就算了。」劉芳華哼了一聲,飄然出帳。
一出帳外,劉芳華見到白玫與白靈正笑咪咪的望著自己,她正在氣頭上,對兩人一點頭
就要離開,白玫忙拉著劉芳華低聲說:「郡主,等一下。」
「有事嗎?」劉芳華沒好氣的說。
「您不知道……」白玫神秘兮兮的說:「……浪大哥剛剛是在害羞,郡主白生氣了。」
「害什麼羞?」劉芳華一頭霧水,氣消了三成。
「郡主真的不知道?」白玫抿嘴一笑說:「男人什麼情況下會害羞?」
劉芳華會過意來,臉一紅輕叱說:「小玫,你胡說什麼?」這下子氣全消了。
「只要再等個五分鐘便知分曉。」白玫一笑說:「郡主可要仔細聽唷。」
劉芳華還沒會過意,只見白玫飄然入帳,白靈微笑著一比食指,做個噤聲的手勢,劉芳
華臉又紅了些,也不知道自己期望聽到什麼,不過腳卻像生了根般,一步也不動了。
這時帳內傳出白玫的聲音:「浪大哥。」
「小玫。」白浪的聲音似乎有些煩惱:「有事嗎?」
「我剛剛聽見了。」白玫聲音頗為甜膩,她柔柔的說:「浪大哥得罪郡主了。」
帳內白浪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才說:「你別管這種事。」
「浪大哥。」白玫聲音中帶著笑意:「小玫知道,浪大哥喜歡郡主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劉芳華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她只想立即離開這裡,但又忍不住想聽下去,
那個冷冰冰的木頭到底會怎麼回答?
白浪似乎有些不耐的說:「跟你說了,你別管這些。」
「像郡主這樣的女孩可不多見。」白玫不死心地說:「浪大哥若不是看了心動,絕不會
不敢多看的。」
只聽白浪頓了頓才終於說:「郡主人是很好,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不是不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和劉家……」
白玫打斷白浪的話說:「浪大哥,雖然我們只是貴族,郡主是皇族,但只要兩人真心相
愛,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帳內的白浪聽了一驚,什麼貴族、皇族的?白玫這麼說話,莫非隔牆有耳?他心裡一驚
,翻身就往外衝,一掀帳幕,眼前正是劉芳華的一雙大眼睛,兩人目光一對,白浪與劉芳華
的兩張臉同時漲的通紅。
劉芳華一跺腳,展開輕功就往回奔,白浪卻是傻在那裡,白靈望著兩人深覺有趣,想笑
又不好意思笑,待白玫趕出帳外,只見到劉芳華遠去的身影,她連忙叫:「浪大哥,你還不
追?」
「小玫!」白浪生氣了。
「快追。」白玫不管白浪生不生氣,推了白浪一把說:「再不追就後悔了。」
「你們在胡鬧什麼。」白浪動也不動,見白靈也在場湊這種熱鬧,他更不高興了。
「這是大伯的囑咐。」白玫忽然臉色一正,低聲說:「浪大哥,大業為重!」
白浪一怔,目光轉向白靈,白靈依然有些怕生,見白浪的目光轉來,她雖微微低頭,但
仍點了點頭說:「浪大哥……玫姐說的是真的,雖然我……我也不認為……」見到白浪生氣
,她十分後悔聽白玫的話。
「浪大哥。」白玫收起笑容說:「這算不了什麼,如果有天用得著小玫的身體,小玫也
義無反顧。」
這話好像一根錐子般刺入白浪的心中。昨日見到白玫,白浪確實曾想到類似的念頭,沒
想到這句話居然從白玫的口中說出,白浪彷彿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的狼狽,好不容易才吐出了
一句話:「真……真是胡鬧!」話一說完,白浪翻身入帳,不再理會兩人。
白玫與白靈對視一眼,白靈有些不高興的說:「玫姐,我就說不該……」
「你還不懂的。」白玫輕笑說:「這可不算失敗了……走,我們去找郡主。」
「我不去了。」白靈不高興了,嘟嘴說:「要去你自己去。」
「好吧。」白玫望著白靈,若有深意的說:「那你就好好練練功夫……」
白玫說完搖搖頭,隨即臉上又露出迷人的笑容,輕移蓮步的向著西方不遠處劉芳華的帳
幕移動。
白靈有些不快,正想返回自己帳中,身後忽然傳來叫聲:「靈姐!」
小敏?白靈回過身來,卻見白敏與白壘一起從東方走來,她這時心情不佳,只點點頭說
:「壘哥,你們怎麼整天沒見人?」
「壘哥帶我到處瞧。」白敏興奮的說:「我們有發現唷,要趕快跟浪大哥說。」
白靈沒什麼興趣,她索然說:「你們去吧,我回帳休息。」他們的帳幕本在附近,白靈
歎了一口氣,回到帳中。
白浪回到帳中,心裡還是激盪不已,白炰旭居然要自己騙劉芳華的感情?他們未免太過
高估自己了,劉芳華與徐定疆青梅竹馬長大,豈是自己這表面上身屬貴族的人所能切入?何
況自己與劉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便算是劉芳華對自己有好感,兩人總歸不會有好結果,何必
害人?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白敏與白壘掀簾而入,白敏嘻嘻笑著說:「浪大哥……」見白浪臉
色不大好,白敏話說到一半,卻又頓了下來。
「怎麼?」白浪皺眉抬起頭,莫非這兩個人也是來做說客的?
「壘哥你說。」白敏見白浪的臉色不大友善,推了白壘一下。
白壘點頭說:「浪大哥,我今天在軍營中四面走,發現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
白浪發現自己猜錯,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說:「什麼事情?」白壘長相平凡,白浪一向
不大注意,沒想到他居然才來一天就有發現,莫大是小題大作?
「各部隊對我們都沒什麼警戒心。」白壘說:「這本不足為奇,五十年來人族沒有內亂
,對同屬人族的我們自然沒什麼防範,不過……」
「怎麼?」白浪聽得有些興趣。
白敏見狀急急接口說:「不過東方前軍『玄槍部』、『碧戈部』似乎比較小心,不准其
他部隊的人隨意進出。」
「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白浪沉吟說:「他們兩部來自習回河城,也許管理方式不同
……」
「我和小敏還是混了進去。」白壘面無表情的說:「卻見到他們另備有收發天鷹的帳幕
,收發的訊號與其他的部隊完全不同,我們親見兩只天鷹從西北方飛來。」
這可就怪了,白浪這些日子已經知道,人族收發天鷹的方式只有一種,為的是各部隊能
順利的共用天鷹,而整個部隊既然集結,天鷹的收發自然由中軍負責,玄槍部與碧戈部這麼
做的原因是什麼?
回頭一想,白浪不禁有些佩服白壘,也虧他混的進去,白浪目光望向白壘,忽然察覺到
,白壘長相如此平凡,正是做間諜的好料子,莫非他本就受過這樣的訓練?白浪點頭說:「
這確實是件大發現……阿壘,你的想法如何?」
白壘平靜的說:「問題有幾個,第一,習回河城的部隊對其他部隊有所防範,其中必有
不可告人之事,第二,獨立收發天鷹,代表他們不但與某些單位保持聯繫,而且不想讓其他
部隊知道,第三,天鷹來自西北,並非都城,最大的可能便是習回河城。」
這個白壘不簡單,他一向不惹人注意,沒想到有這麼大的用途?白浪想到白彤將白壘留
下的用意,心裡不禁打了個突,莫非白彤還是信不過自己?白浪轉念忽然想到,「神山衛國
使」劉禮正是來自習回河城,這件事不知劉禮本人知不知道?
「阿壘。」白浪望著白壘說:「這件事確有蹊蹺,你能否查出訊息的內容?」
白壘一怔,似乎有些遲疑,白浪連忙說:「若是沒有把握就算了。」
「其實應該有機會。」白壘轉頭望著白敏說:「不過這個任何比較危險,不能帶著小敏
。」
「壘哥!」白敏叫了起來:「我不會壞事的。」
「不行。」白壘板著臉說:「你又沒好好練習過。」
果然受過訓練,白浪心裡有些吃驚,見白敏還要說,白浪插嘴說:「小敏跟我好了。」
白敏對白浪十分崇拜,見能跟著白浪,也不說話了,白壘點點頭說:「那麼我就去準備
了,有任何成果再來報告。」話一說完,白壘轉身出房,卻不知道準備什麼去了。
「浪大哥。」白敏好奇的問:「那些前鋒部隊是不是有問題?」
「現在還不知道。」白浪有些頭痛,自己雖然把白敏留了下來,但留下來做什麼卻是沒
個數。
「浪大哥。」白敏沒話找話的說:「剛剛外面見到靈姐,她心情好像不大好。」
「對了。」白浪顧不得白靈的心情,他皺眉問:「小敏,剛剛阿壘說你沒練習過,他們
受過什麼訓練?」
「那個呀。」白敏笑著說:「也不是什麼訓練,我們到了十八歲之後,才能開始潛去人
族,練習探聽各種消息,我還沒試過,今天壘哥就是帶我四面歷練的。」
「這麼說……」白浪問:「阿彤、阿漢、阿廣都練習過了?」
「對呀。」白敏笑說:「不過漢哥去沒兩次就被認出來了,彤哥也是,廣哥雖然比較小
心,不過他運氣不好,總是等不到什麼重要的消息,每次都是壘哥探回的消息最重要,上次
徐小王爺和浪大哥在宮城中的住所,就是壘哥探出來的。」
看來白壘對這種事格外有天份。想起白家眾小,白浪心想,白壘適於查探軍情,白廣富
於智計,白彤則是個熱血男兒,若能聽命,絕對是個極優秀的將領,至於白漢……白浪皺起
眉頭,除了塊頭大了些,倒不知道他有什麼專長。
「浪大哥。」白敏閒著無聊,一比架勢說:「我練練那套功夫給您看好不好?」
「也好。」白浪點點頭,一面想著心事,一面看著白敏揮舞起剛學會沒幾招的爪功。
這時白玫剛到劉芳華的帳外,倒也不是她走得慢,只不過沿路有些貴族軍官見她婀娜多
姿、秋波四送的模樣,忍不住上前搭訕,白玫卻也來者不拒,言笑晏晏、溫言軟語的與人對
答,還好這一區的軍官都屬白浪管轄,大都知道白玫的來歷,除了言語上吃吃豆腐外,大都
不敢有什麼逾矩的行為,只是被白玫撩得心癢癢的十分難過。
好不容易白玫到了劉芳華的帳外,她向著帳外的兩位士兵一笑說:「兩位兵大哥,麻煩
你們稟告郡主一聲,說陳玫求見。」
陳玫自然是白玫的化名,白玫近來逐漸發現,只要自己笑容再甜膩一些,幾乎是無往不
利,她也逐漸學會擅用這種天賦,簡直是見人就笑。
兩個士兵簡直連骨頭都酥了,其中一人搶著回答說:「小妹子,你來的不巧,郡主剛剛
說了,她想休息,不見客。」
其實士兵只是士族,論起歲數未必比白玫大,不過士族十歲即成年,早曉男女間事,加
上貴族、皇族女性對男性士族向少有好臉色,白玫這招頗為有用。
白玫可不輕易認輸,她妙目一轉對著那名士兵又說:「兵大哥,郡主回來時是不是臉色
不大好?」
那名士兵樂陶陶的說:「小妹子,這是你問我才說,郡主只丟下那句話,像陣旋風般刮
了進去,哪看的到她的表情?」
另一個士兵被冷落的不愜意,搶著說:「我倒是看到了,郡主臉紅通通的,似乎在生氣
。」其實他也沒看多清楚,倒是有些誇大。
「其實……」白玫笑容一收,有些哀怨的說:「剛剛是小妹惹了郡主生氣,人家正是來
陪罪的。」
兩位士兵大是心疼,一人連忙說:「你放心,郡主向來不會為難我們,過一會就沒事了
。」另一人也連聲稱是。
「求求你們幫個忙。」白玫可憐兮兮的說:「就替小妹通報一下,不然我心裡不安,回
去也難過。」
「這……」兩名士兵有些為難,白玫搶著又說:「只要傳報一聲,若是郡主不見,小妹
不敢再煩兩位大哥。」
「好吧。」一個士兵拍胸脯說:「我就替你擔了這個關係,你等著。」
「真的。」白玫感激涕零的說:「小妹不會忘記的。」
士兵熱血一衝,義無反顧地轉身向內行去,另一個士兵深覺自己晚說出口,連忙補充說
:「若是他不去找我也會去。」
「小妹一樣感激。」白玫甜甜的笑著,直把這個士兵迷的七葷八素。
沒多久,剛剛那個士兵喜孜孜的出來,對著白玫說:「小妹子,郡主答應見你了,你怎
麼謝我?」
白玫心裡暗罵,臉上卻依然掛著微笑說:「唉唷,我可不知道怎麼報答了,兵大哥先想
想,等妹子出來再跟妹子說。」說完再笑了笑,這才不管兩個暈陶陶的士兵,緩步入帳。
進到帳內,白玫四面一望卻是沒人,料想劉芳華必是躲在內帳中,白玫也不作聲,大膽
的向著內帳便走,正要掀簾的時候,劉芳華終於開口說:「小玫,你別進來。」
「郡主姊姊。」白玫停手可憐兮兮的說:「你生小玫的氣了?」
「我……」劉芳華個性本來放的開,也不會記恨,只不過剛才實在羞人,她不知道該怎
麼面對白玫等人。
白玫試探的說:「若是郡主姊姊不喜歡浪大哥……」
「別說了。」帳內的劉芳華有些生氣的說:「幹麼要弄得這麼奇怪。」
「這是有道理的。」白玫說:「能讓小玫進來嗎?還是姊姊出來?」
「有什麼鬼道理?」劉芳華豁出去了,飄身出帳說:「好好的大家做朋友不是挺好?」
白玫側著頭說:「還是郡主姊姊……真的覺得身為貴族的浪大哥不配?」
「不是這麼說。」劉芳華皺眉,引白玫進入帳內,坐到帳中一塊軟墊上,望著白玫說:
「我根本沒想過這些事,也不想這麼早去想。」
「可是……」白玫說:「……您不覺得浪大哥很可憐?」
劉芳華一愣,詫異的說:「可憐什麼?」
白玫理所當然的說:「天天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又不能表達,又不能逾矩,對方又不了
解自己的想法,怎麼不可憐?」
劉芳華想到白浪的許多怪異的行為,心裡微微一動,莫非他真的對自己一往情深?忽然
間,劉芳華的腦海中浮現徐定疆的身影,那個花心的臭傢伙,他對自己又是如何?
白玫不知劉芳華在想些什麼,接著又說:「郡主姊姊剛剛也聽到了,若不是浪大哥有著
顧忌,他絕不會悶著不說……」
「小玫。」劉芳華煩亂的說:「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小玫只要一句話。」白玫眨著眼睛說:「郡主若在意浪大哥不是皇族,小玫就回去告
訴浪大哥,讓他死了這條心。」
劉芳華遲疑的說:「這不是問題……」
「那就好。」白玫一笑說:「我們畢竟是女孩子,我會要浪大哥主動些,郡主還可以好
好觀察再做決定。」白玫總算達到目的,這一笑確實是發自內心。
「不成。」劉芳華忽然站起,一跺腳說:「還是我自己去和白浪說個清楚!」話一說完
,人又迅疾飄出帳幕。
這可是意外突生,白玫沒想到劉芳華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她詫異的追出去叫:「郡主
姊姊、郡主姊姊。」劉芳華卻已經去了老遠,怎麼叫的回來?
白玫不敢遲疑,連忙往回趕,白浪那兒還沒說通,若是露了破綻可是大麻煩。
兩個士兵見到郡主一閃不見,白玫匆匆追出,那個想了半天要白玫如何報答的士兵連忙
叫:「小妹子……」
白玫沒時間瞎扯,一面奔一面說:「兵大哥,小妹有急事,你想想再告訴我。」話說完
人也去得遠了,只留下兩個士兵愣在那裡。
劉芳華與白浪的帳幕本來不遠,她的輕功又是一等一的,轉眼趕到白浪帳外,她也不等
通報,刷的一聲便衝入帳內。
帳內的白浪與白敏同時一愣,回過頭髮現是劉芳華,白浪不由得傻眼,她這麼衝進來,
莫非是來罵人的?
「白浪!」劉芳華見到白浪,臉上又紅了紅,她咬牙說:「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這話太明白了,白敏可沒這麼笨,不用白浪吩咐便即向外走,一面走還一面說:「郡主
、浪大哥放心,我在外面守著。」
守什麼?這小子腦袋在想什麼?白浪大皺眉頭時,劉芳華卻已開口說:「小玫剛來找過
我。」
啥?白浪吃了一驚,這個白玫太胡鬧了,說不動自己居然跑去找劉芳華?卻不知道白玫
怎麼說的,正想辯解時,白浪猛然想起白玫剛剛說的「大業為重」,心裡又是一緊,自己不
該認了白玫說的話?
「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劉芳華不等白浪想通,衝口就說。
「我……」白浪張口結舌,當真是說不出話來。
見到白浪的表情,劉芳華越是相信真有其事,她臉上又是微微一紅,頓了頓才有些遲疑
的說:「我……我並沒有預設那個……條件。」劉芳華平時再大方,這時卻也結巴了。
白浪這可真是一頭霧水,白浪詫異的說:「什麼……條件?」
劉芳華一跺腳說:「就是貴族、皇族那些有的沒有的。」
「喔……」白浪愣愣地點頭,這麼說來……?
「你別想錯了。」劉芳華見白浪的表情,有些慌張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件事雖
然不重要,可是我現在根本不想……不想煩這些事。」
白浪有些失望,卻又莫名其妙的有種解脫的感覺,他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這麼簡單?劉芳華反而糊塗了,她望向白浪,狐疑的說:「你明白什麼?」
這下輪白浪一愣,過了片刻白浪才一笑說:「反正你想維持現狀,不想有任何改變就是
了。」
劉芳華鬆了一口氣,點頭微笑說:「你真的明白了,像先前那樣不是很好?」
「是啊。」白浪有些索然的回答,他倒不是作戲,劉芳華這麼說,白浪確實有些失望。
劉芳華見到白浪的表情,有些擔心的問:「白浪,我會不會太自私了?」
「什麼?」白浪沒聽懂。
「剛剛小玫說……」劉芳華坐了下來,偷眼望著白浪說:「你這樣很不好過……」
卻不知白玫怎麼胡說八道的?白浪一怔,想了想才說:「其實……其實也還好……」肚
子裡卻是大罵白玫,自己完全搞不清楚她說了什麼,現在該怎麼接話?
「是我的錯。」劉芳華一臉瞭解的說:「以後我不會亂開玩笑了。」若不是自己喜歡逗
白浪,想來白浪也不至於如此。
「沒關係啦。」白浪作了決定,斷然說:「你別管小玫說了什麼,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
生過。」
「最好是這樣。」劉芳華高興的說:「我們還是朋友?」
「當然還是朋友。」白浪強笑說。
劉芳華心結盡去,舒暢的噓了一口氣笑說:「若是定疆知道了,一定會笑話的,這可不
能跟他說。」
白浪的笑容不由得收了起來,這時候提到定疆,劉芳華是在暗示什麼嗎?想到這裡,白
浪心裡一股悶氣一衝,憋不住的說:「徐兄對你呢?難道也只是朋友?」
這話未免有些過份,劉芳華臉色沉了下來,似乎拿不準該不該生氣,白浪自覺多嘴,但
又收不回來,兩人沉默片刻,忽然同時張嘴,又同時住口,白浪連忙說:「你先說。」
「你先說。」劉芳華搖頭說。
白浪頓了頓才說:「我不該這麼說……對不起。」
劉芳華本來想責怪白浪,見白浪道歉,她的氣也消了,搖頭說:「算了……其實……我
……」
「怎麼?」見劉芳華欲言又止,白浪皺眉問。
「我也不知道定疆怎麼想的。」劉芳華低聲說。
「你自己呢?」白浪鼓起勇氣問:「你怎麼想的?」
劉芳華低頭沉默片刻,忽然嘴角露出一抹輕笑,抬頭望著白浪說:「這可不能跟你說。
」
白浪見劉芳華的笑容,動心之餘卻又湧起了一絲不快,白浪心裡暗罵,自己莫非在吃醋
?自己原來早已認定徐、劉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演變成會吃醋了?
劉芳華見白浪臉色怪異,她帶笑著問:「怎麼?生氣了?」女孩子對這種事最敏感,何
況劉芳華心裡已有成見,自然認為白浪在吃醋。
「沒有。」白浪當然打死也不承認。
「還說沒有。」劉芳華微笑起身,正要走出去時,白浪只見劉芳華忽然一頓,微微一笑
輕聲說:「其實你也不錯。」
「什麼?」白浪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聽不清楚就算了。」劉芳華臉微微一紅,飄身掠出帳外。
這可是另一種滋味湧上,白浪心裡甜甜的,想著劉芳華的一顰一笑,不由的忽喜忽憂、
迴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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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冊 第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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