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七章 黎明:寂靜的營地
我們興奮的心情,瞬間被眼前詭異的營地澆熄了,兩個人互相看了看,我有點想抱頭痛
哭,我實在太累了,無法再應付任何的突發事件。我忽然覺得我要瘋了,這個森林想把我逼
瘋掉。
胖子神經比我堅強的多,一邊放下潘子,讓他靠在一塊石頭上,一邊就讓我跟他進去查
探。我們身邊已經沒有了霧氣,他撿起一塊石頭打頭,我們兩個小心翼翼地警惕著那些帳篷
,走進了營區。
一走進去,我才感覺到三叔這一次的準備到底有多充分,我看到了發電機、火灶台,竟
然還有一隻巨大的遮陽棚。遮陽棚下面是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面用石塊壓著很多的文件,
我看到有幾隻刷牙的杯子放在一邊的遺跡石塊上,另一邊兩隻帳篷之間的牽拉桿被人用籐蔓
繫了起來,上面掛著衣服。這簡直像一個簡易的居民居住點。
一切都沒有異樣,沒有打鬥過的痕跡,沒有血跡,但是也沒有人,好比營地裡的人只是
遠足去了。
我們在營地的中間,找到了一個巨大的篝火堆,已經完全成灰了,在篝火堆裡找到了燒
剩下的發煙球,顯然沒有錯了,發信號煙的就是這裡。昨天煙就是從這裡升起的。
帳篷的門簾都開著,可以看到裡面沒人,我們甚至還能聞到裡面香港腳的味道。
躡手躡腳地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胖子就和我面面相覷。
我想起了當時看到的信號煙的顏色。潘子說,紅色的信號煙代表著「不要靠近」的意思
,顯然可以肯定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又緊張起來,感覺渾身沾著刺茫,這些人到哪裡
去了?這裡發生過什麼?
不安的感覺無法壓抑,如果我們裝備充足,體力充沛,我甚至可能決定立即離開這裡,
在附近找安全的地方仔細觀察,但是我們現在幾乎就剩下半條命,我實在不想離開這裡,再
去跋涉。潘子的情況,也不可能這麼做了,他必須立即得到護理。
在遮陽棚下的巨石上,胖子找到了一包煙,他心癢難耐,立即點上抽了一隻,不過他實
在太疲勞了,抽了兩口有點頂不上勁兒,我也抽了幾口,煙草在這個時候發揮的是藥用價值
,我慢慢舒緩下來。
接著,我們立即把潘子抬到其中一隻帳篷裡,我看到裡面有兩隻背包,這種帳篷很大,
一個帳篷起碼可以睡四個人,帳篷裡的防水布上還有著很多的雜物,手電筒,手錶,都沒有
帶走,我甚至還看到一隻MP3,卻沒有看到任何的電燈,我心說難道外面的小型發電機是為
了這個充電準備的?這也太浪費了。
在裡面終於可以真正的放鬆下來,我們把潘子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把剩餘的草蜱弄掉
,胖子翻動一人的背包,從裡面找到了醫藥小盒子,用裡面的酒精再次給潘子的傷口消毒,
接著他就到營地裡面的帳篷裡逐個的翻找,找到了一盒針線,把潘子身上太深的傷口縫起來
。
潘子已經醒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神智有沒有清醒。胖子一針下去,他的臉明顯有扭
曲,但是沒有過大的掙扎反應。
看胖子縫傷口的利落勁,我就驚訝:「你以前是幹什麼的,還會這手藝。」
「我和你說過你老忘,上山下鄉的,針線活誰不會幹,沒爹打沒娘疼,只好自己照顧自
己。」他道:「不過這人皮還真是第一次縫,你說我要不縫點圖案上去,否則這傢伙會不會
覺得太單調。」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乾笑了幾聲,表示一點也不好笑。
看著潘子我就感慨,萬幸這巨蟒雖然力大無窮,但是牙齒短小,即使這麼嚴重的傷,也
沒有傷到潘子的要害,只是失血太多,恐怕沒那麼容易恢復。看著赤身裸體的潘子,和他滿
身的傷疤,我忽然意識到他這些傷疤的來歷了,恐怕每次下地,他都是九死一生,難怪三叔
這麼倚重他,這傢伙做起事情來真的完全不要命。
不過,也許正是這樣的做事情風格,雖然他每次都受重傷,卻每次都能活下來,我心道
。
胖子就對我道:「這叫做自我毀滅傾向。我很瞭解,我有一死黨,以前也上過戰場,和
他一個班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的很慘,他退伍後就緩不過來,老琢磨當時為什麼死的不是他
,好像他活下來是別人把他開除了一樣,和我倒斗的時候,幹起事情來拼了命的找死,什麼
危險幹什麼,其實就是想找個機會把自己幹掉,這種人就是得有個記掛,否則真什麼事情都
幹的出來,所以我感覺你三叔對大潘來說就和救命稻草似的。」
我沒有那麼深刻的經歷,無法理解胖子說的話,不過看他的手有點抖,就讓他別說話,
專心縫合。
兩個人縫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把傷口縫好,手上全是血,又給潘子消毒了傷口,胖子才
鬆了口氣,此時潘子又昏睡了過去。
我們走出帳篷,都不得不坐下來休息,胖子並沒有完全放鬆,立即看著四周就道:「這
裡不對勁,我看我們趁現在多收拾一下,也不能在這裡久待。」
我點頭,想站起來,可是一動我就發現我實在走不動了,身上沒有任何一塊肌肉能聽我
的命令,胖子動了兩下,顯然也走不動,我倆相視苦笑,就一起歎氣。
說實在的,我們已經油盡燈枯,就算現在有火燒眉毛的事情,我恐怕也站不起來。無論
是精神和肉體,已經超出了疲累的極限,完全就無法用了。
看我不動,胖子就苦笑說,不過現在再回叢林裡,恐怕也不安全,與其在潮濕陰冷的地
方被幹掉,他寧可死在這裡,聽這MP3給蛇咬死也配的上他這種倒斗界名流了。
這有點阿Q精神了,不過我點頭,還是真心的點頭,雖然以前也經歷過幾次這種筋疲力
盡的場合,但是這一次特別的嚴峻,主要是進入這裡之前,我們穿越大戈壁已經耗費了太多
的精力和體力,本來在進入峽谷之前我們已經非常疲倦了,之後完全是硬撐下來的。這種長
途跋涉之後發現旅途才剛開始的感覺,讓人極端的絕望,但是更可怕的是,我知道如果我能
活下來,那麼回去的路途才是真正的考驗。現在阿寧的對講機如果真的存在我們也不可能拿
不到。那麼這後面的事情完全會是一個噩夢。
這些東西想起來就讓人頭疼欲裂,我實在不想琢磨這些。
我們休息了片刻,煮了茶水,吃了點乾糧,然後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那衣服脫下來就
穿不上去,隨便找個洞都比褲腳大,只好不要,隨便找了幾件在曬的換上,再看自己的腿,
全是荊棘劃出的血痕,索性都是皮外傷,碰到水刺痛,但是沒有什麼感染的危險。
噁心的是那些草蜱子,腿的正面一隻都沒有,全集中在膝蓋後的腳窩裡,血都吸飽了,
胖子找來專門的殺草蜱的噴霧,碰了一下,草蜱全掉了下來,我想要拍扁,胖子說一拍可能
引更多的過來。就全部掃到灶台裡,燒的啪啪響。
用自己血煮的茶水格外的香,我喝了一點,又洗了腳和傷口。已經完全麻木的肌肉終於
開始有感覺了,酸痛、無力、麻癢什麼感覺都有,我連站也站不起來,只能用屁股當腳挪動
。
昨天晚上,只有我睡了一會兒,所以雖然困意難忍,我還是先讓胖子睡一會兒,自己靠
到一邊的石頭上警戒。
此時陽光普照,整個廢墟全部清晰的展現在我們面前,四周無風安靜,整個山谷安靜的
猶如靜止一般,我料想胖子必然也睡不著,沒想到不到一秒鐘他靠在石頭上就發出了雷鳴一
般的呼嚕聲,連煙都沒掐掉,叼著就睡死了。
我把他的煙拿來自己抽,苦笑著搖頭,這時候就感覺到自己幾乎也要睡去了,立即強打
了精神,竭力忍住不讓自己睡著,但是不行,只要坐著不動,眼皮就重的和鉛一樣。
晨曦退去,太陽毒了起來,我深吸幾口氣,躲到遮陽棚裡,一邊強迫自己開始整理自己
的背包。這時候,就看到塞在最裡面的文錦的筆記本。
怕這珍貴的筆記會在這麼嚴苛的跋涉中損壞,我用自己的一雙襪子包著它,進入峽谷之
後一直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都沒有機會再仔細看一下,這時候回憶,就感覺這筆記中的內容
基本上幫不上什麼忙。
也許是文錦來的時候距離現在也有一些年頭了,雖然對於這座古城的歷史來說,十幾二
十年的時間實在是太短的時間,但是對於這裡的環境,也足夠長了,二十多年,這裡的樹木
恐怕完全是另外一長勢。
倒是文錦寫的:「此處多蛇。」沒有騙我們,不過,我覺得文錦寫的太簡略了,這些蛇
,實在有太多可寫的東西,但是她只注意到多,難道是缺心眼不成?
筆記中記載了大量他們穿越雨林的而經過,我倒是可以再仔細看一下,看看有什麼可以
幫助我們的,這番之後,我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一心想著怎麼從這裡出去,所以把筆記翻到
了最後的部分。
然而實在是太疲倦了,字都發花,只好一邊用水澆了澆眼睛,強打精神。翻了幾頁,我
就實在熬不住了,感覺現在看書像催眠似的,就把筆記放下,然後盡量使腦袋一片空白,可
是神智不可逆轉的一點一點朦朧起來。
就在馬上要睡著的時候,恍惚間聽到一聲幽幽的聲音,好像是潘子叫了我一聲:「小三
爺。」
我一下驚醒,以為潘子有什麼需要,立即揉了揉眼睛,痛苦地支起身子,卻發現四周安
靜的很,沒有任何聲音。
我心說糟糕,累的幻聽了,立即按揉太陽穴,卻一下又聽到了一聲很輕的說話聲,好像
是在笑,又像是在抱怨什麼,從營區的深處傳了過來。
我一個激靈,心說他們回來了?
立即跑了出去,卻見裡面沒人,我叫了一聲「嗨」,在往幾個大帳篷中間走,走了一圈
,什麼都沒看到。
奇怪?我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四周安靜的讓人心悸。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發生,我莫名其妙的走了回去,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深
吸了幾口氣,點起了煙感覺可能是腦子精神錯亂了。
但是立即我就知道我沒有,我看到面前的石頭上,有幾個泥腳印,從遠處一路衍生過來
,到我坐的地方。這在剛才是沒有的。
我警覺起來,往四周看了看,看到放著文件的大石頭上也有很多的泥漿,顯然有東西撐
在了這上面。接著我就發現,我放在上面的文錦筆記的位置變了,上面沾著泥漿。
一瞬間我的困意全無,立即站了起來。
誰幹的?這麼多泥腳印,難道是那個文錦?這傢伙看到自己的筆記,翻了一下?還是那
個好像是阿寧的怪物?
我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在,就去看腳印,就看到腳印一路衍生,竟然是進了潘子的帳篷
裡。我一下緊張起來,立即撿起一塊石頭,到胖子身邊,想叫醒他。
叫醒胖子沒有這麼容易,我搖了幾下沒有反應,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好咬緊牙關
,自己朝帳篷走去。
帳篷虛掩著,我走到跟前,就看到帳篷的尼龍門簾上有一個泥手印,立即嚥了口唾沫。
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像著過程,我一下撥開門簾,然後衝進去,先大叫一聲,如果那人
朝我撲過來,老子就用石頭砸她。
這時候忽然又感覺那石頭不是很稱手,但是也沒時間再去找一塊了。我又深吸了一口,
咬牙一下鑽進帳篷裡。果然一下就看到一個渾身是泥的人正蹲在潘子面前。
我大叫一聲,正準備撲過去,就看到那人轉過了頭來,我一下愣住了,我看到滿是泥漿
的臉上,有一對熟悉無比的眼睛。
竟然是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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