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菲律賓島狼煙慘絕人寰,華夏大地生靈橫遭塗炭】
當菲律賓人得知美軍背信棄義、單獨佔領馬尼拉的幕後真相後,彷彿一道晴天
霹靂炸響在自己頭上,群情大嘩,怒氣沖天,恨不得即刻殺入城去,與美軍拼個你
死我活。心裡有苦說不出的阿吉納爾多雖然痛悔自己過於輕信,上了杜威的大當,
但他知道眼下不是拚命的時候。他勸說部下以大局為重,來日方長,暫且嚥下這口
惡氣。
就在梅裡特、杜威彈冠相慶、邀功請賞的同時,阿吉納爾多悄悄地把部隊撤到
馬尼拉以北一個名叫馬洛洛的山區小鎮。在這裡,他召集各方代表,召開了一個制
憲會議,制訂了菲律賓的第一部共和國憲法。1899年1 月23日,菲律賓共和國正式
成立,阿吉納爾多理所當然地當選為第一任總統。
他在就職演說中說:「從今以後,l 月對日,將成為菲律賓的國慶日。」他還
莊嚴地宣佈:「菲律賓人民今後將生活在菲律賓共和國的民主政府之下,擺脫任何
外國的統治。」
與此同時,阿吉納爾多還派出代表,分赴倫敦、巴黎、馬德裡、香港和美國各
地,聯合各種勢力,奔走呼號,爭取輿論同情為自由而鬥爭的菲律賓人民。
然而,在美國政府面前,菲律賓人的任何理想和努力只能是
一廂情願之舉。本來,迫於菲律賓人和來自國內「反帝國主義」
分子們的巨大壓力,梅裡特和杜威向華盛頓請示方略,滿腹狐疑地詢問道:
「政府是否要採取一切手段,使這些土著人臣服於美國的權威?」麥金利總統當即
毫不遲疑地答覆道:「起義分子必須承認美國的權威;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主意,
採取任何一種必要的手段以實現上述目的。」
有了這柄「尚方寶劍」,杜威等人心領神會,竊竊自喜,馬上撕下面具,毫無
顧忌地向昔日並肩作戰的盟友舉起了血腥的屠刀。
1898年10月,杜威指揮海軍突然襲擊了菲律賓人的小艦隊,並下令封鎖中國與
菲律賓的海上交通,從而切斷了菲律賓革命軍賴以生存的外援渠道。阿吉納爾多雖
函電組馳,據理交涉,多次提出強烈抗議,但杜威卻裝聾作啞,不予理睬。
1899年2 月4 日夜,美國陸軍又在杜威的海軍分艦隊和帕西格河上炮艇的火力
支援下,發起突然進攻,強行佔領了馬尼拉城外圍全部戰壕,打死打傷了幾百名菲
律賓戰士。至此,阿吉納爾多已是忍而可忍,憤然於2 月5 日宣佈對美作戰。他在
告全國人民書中說:「昨夜9 點,我接到來自卡龍坎車站的電報,報告美軍既無理
由又不提任何警告,向我聖胡安營地和馬尼拉四周守衛倉庫的部隊進行了襲擊,造
成了不少傷亡。由於敵人的這種侵略進攻,我軍已不得不進行防衛性還擊。我對雙
方作戰表示遺憾。但我是問心無愧的,因為我一直在盡我的力量來保持我軍同美軍
的友誼,儘管我們已受了若干屈辱並犧牲了若干權利。但是,裝出一副朋友臉孔和
救世主臉孔的人存心要接西班牙的衣缽來統治我們,他們對我們的民族尊嚴和菲律
賓軍隊的榮譽進行了污辱。我有無可
逃避的責任要捍衛這種尊嚴和這種榮譽,不能使其遭受任何污辱。
由於這種完全出於我們預料之外的挑釁,為了榮譽,為了對祖國的愛,為了保
衛祖國,我謹宣佈:菲律賓軍隊和美國佔領軍之間的和平友好關係已告結束,美國
佔領軍從今天起將作為我們的敵人對待。「
歷時3 年的美菲戰爭從此正式打響。
戰爭初期,美國佔領軍憑借他們人數和裝備上的優勢,處處得手,仗仗告捷,
神氣活現,不可一世。梅裡特的繼任者奧蒂斯將軍被這暫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得
意洋洋地打電報給華盛頓說:不出三個月,我一定可以解決軍事問題。麥金利總統
聞之大喜,信以為真,遂放慢了徵召志願部隊赴菲增援的進程。
孰料,就在奧蒂斯發出這份忘乎所以的電報後沒幾天,阿吉納爾多手下一支英
勇善戰的特遣隊乘敵不備,悄悄地摸過了馬尼拉市。當晚9 時,他們在城內多處同
時動手,四下縱火。趁美軍一片混亂之時,他們乾淨利索地消滅了一個美軍前哨站,
然後又迅速撤退,安然出城。
這場來無影、去無蹤的突然襲擊,著實令美國人嚇了一大跳,一時間,他們談
虎色變,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小視菲軍了。
奧蒂斯的態度也來了個180 度的大轉彎,馬上拍電報給華盛頓要求速派援軍。
3 月初,援軍到達馬尼拉,美軍這才壯起膽子,進攻馬洛洛。而菲軍在給敵人
重創之後,主動放棄了這個小鎮,全軍轉移至聖伊德羅。
6 月10日,菲軍又在拉斯比尼亞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擊潰了敵人一個師。美
軍上尉薩克斯登在其日記中沮喪地寫道:
「這是美國軍事史上從來不曾有過的事,整個師被擊潰了。」
為了挽回面子,美軍司令部自欺欺人地向報界解釋說,美軍所以打敗仗是由於
那天天氣太熱的緣故。言外之意是說擊敗美軍的不是菲律賓人,而是那令人生畏的
熱帶雨林氣候。
其實,奧蒂斯心裡比誰都清楚,不抓住阿吉納爾多本人,要結束這場戰爭只能
是一句空話。於是,他又拚命向華盛頓要求增援。三五月初,當又一批援軍開到後,
奧蒂斯立刻把全軍兵分三路,向呂宋平原上的阿吉納爾多軍隊主力發動了大舉進攻。
經過數場激戰,美國人俘虜了菲律賓政府的許多重要官員,阿吉納爾多被迫退人呂
宋島北部山區。緊接著,奧蒂斯又向甲米地省和內湖地區發動了第二次突擊,重創
了阿吉納爾多手下一位傑出的將領——特裡亞斯所部,並一舉佔領了呂宋群島的所
有島嶼。這下子,奧蒂斯又趾高氣揚起來,他向華盛頓報告說:「我們將不會再遇
到有組織的暴動,只剩下一些殘匪了。」
但是,奧蒂斯不久便痛苦地意識到:自己又一次錯誤地估計了形勢。戰爭並沒
有結束,而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原來,阿吉納爾多和他信賴的助手特裡亞斯從失敗中汲取了教訓,及時調整了
戰略戰術。他們宣佈解散正規軍,一切正規軍都改為游擊隊,全國分為若干游擊區,
每區設司令員一人,普遍採取化整為零、各自為戰、機動靈活、打了就跑的戰術。
同時,他們還深入到農村建立起秘密政權,發動群眾挫敗佔領軍當局實施的形形色
色的「懷柔政策」。
如此一來,美軍便日益陷入游擊作戰的泥潭之中,久久不能自拔。1900年,當
麥克阿瑟接替奧蒂斯任司令時,他向華盛頓作了如下報告:在整個列島上的每一個
島上都有叛軍。他們無疑地受到了當地居民的支持。換句話說,各城鎮雖然名義上
由美
國佔領和管理,但實際上卻是叛軍的基地,這不僅是從它們為游擊隊供應物資
這個意義上來說的,而且也為游擊隊提供了避難之所。現在菲軍的最高戰術就是:
受美軍進逼時立即解散,避入附近城鎮。這一點他們是很成功的,因為人民支持他
們,又因為他們一旦混入居民中,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游擊隊還是平民。這個獨特
的作戰制度之所以成功當然是由於全國人民的團結一致。這種團結是一個事實,是
毋容置疑的。
這位麥克阿瑟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叱吒風雲的美國陸軍五星上將道格拉斯。
麥克阿瑟的父親。在美軍歷史上,先後有兩起「子承父業」的名將世家,一起是亨
利。李和羅伯特。李,另一起就是阿瑟。麥克阿瑟與道格拉斯。麥克阿瑟。
阿瑟。麥克阿瑟,1845年出生在馬薩諸塞州的奇科比。17歲時,他參加了第24
威斯康星州志願步兵團的密爾沃基分隊。南北戰爭中,他作戰勇敢,多次負傷,曾
榮獲美國的最高獎賞——榮譽勳章,並於19歲這年晉升為上校軍銜,成為聯邦軍隊
中最年輕的上校。
戰後他被遣散復員,一年之後,他又重新穿上軍服,進入正規部隊,領上尉軍
銜。在其後的對年間,他一直當上尉,輾轉過許多地方,多數是駐紮在艱苦的西部
邊疆,征討印第安人。
1889年,他被提升為少校,到首都華盛頓陸軍司令部服務4 年。
在此期間,他勤奮讀書,獲得了法律博士學位。之後,他再次被提升,晉升為
中校,並到得克薩斯州的休斯敦任職4 年。1897年,他已52歲,被派往明尼蘇達州
的聖保羅。要不是美西戰爭爆發,他很可能會在那裡平平靜靜、默默無聞地度完他
的軍旅生涯。
1898年4 月美西空戰後,阿瑟。麥克阿瑟被提升為準將。從
此,他時來運轉,漸入佳境。他堅信,戰爭一定會成為自己一展身手、建功立
業的絕好時機。
果然,隨著奧蒂斯的去職、局勢日益惡化、凡欲不可收拾之際,麥克阿瑟自然
而然地登上了駐菲美軍司令官的寶座。他一上台,便採取了與奧蒂斯截然不同的戰
略,這一戰略的核心就是採取「更為強硬的政策」來對付游擊隊。
1900年12月,麥克阿瑟宣佈實施「第100 號通令」,規定:戰爭應當以常現形
式在身著軍裝的部隊之間進行;但游擊隊不值得憐憫,應把他們送人集中營、流放
或處死;如果指揮官出於「軍事上的需要」,可以採取一切必要手段實施「報復」。
與此同時,麥克阿瑟為了彌補美國人在當地語言、習俗和地形方面的先天不足,
大量招募親美的菲律賓人,充當供之驅使的耳目和走狗。到1901年6 月,他已擁有
5400名菲律賓偵察兵和6000名執行准軍事任務的菲律賓警察。在他親手主持下,陸
軍成立了一個軍事情報處,以增進對游擊隊活動方式的瞭解並及時傳遞情報數據。
他還請求海軍加強巡邏,千方百計地切斷起義軍在島嶼之間的通信聯絡和海外武器
輸入的途徑。
身為一名曉古通今的法律博士,麥克阿瑟深知僅靠武力推行其政策是遠遠不夠
的,必須輔之以政治上的「攻心戰術」。因此,除了繼續強調進行所謂「親善」活
動外,他還授意一批親美分子組成了菲律賓聯邦黨。該黨成立後,與佔領軍當局密
切配合,成了阿吉納爾多領導的獨立運動的死對頭。
麥克阿瑟拋出的這幾手「殺手間」果然厲害,確實給各地菲律賓游擊隊的抵抗
活動帶來了巨大困難。一時間,華盛頓方面連電嘉獎,頌聲如雲,坐在馬尼拉總督
府裡的麥克阿瑟更是笑逐顏開,心中好不得意。
然而,為自由而戰的菲律賓人民是不會輕易屈服的。他們前
僕後繼,視死如歸,在同侵略者進行殊死抗爭的過程中,湧現出了無數可歌可
泣的英雄人物。其中,犧牲在臘子口之役的菲軍將領德比拉就是一位令國人自豪、
讓敵人膽寒的傑出代表。
格裡哥裡奧。德比拉,原是馬尼拉的一名大學生,從1897年開始,他積極參加
反對西班牙人的作戰,因機智過人,戰功卓著,深得阿吉納爾多的喜愛。阿氏流亡
香港時,德比拉忠心耿耿,出生入死,始終不離左右。回國後,阿吉納爾多任命他
為布拉坎軍區司令,領准將軍銜。
在隨後的抗美游擊戰中,德比拉英勇善戰,屢建奇功。因他常騎一匹白色戰馬,
故人稱「白馬小將」。德比拉曾於奎加一役,擊斃美軍斯托森拍上校。從此,「白
馬小將」的威名傳遍菲律賓全島。
這一天,麥克阿瑟終於探到阿吉納爾多的行蹤,立即派麻契少校率領300 名士
兵前往追捕,並責令他務必一網打盡,斬革除根。
得到情報,阿吉納爾多只好率總部人員匆匆轉移。危急關頭,他把掩護的重任
交給了素所信賴的德比拉將軍。
戰鬥在臘子口打響。德比拉率領60名戰士,死死地頂住了敵人的瘋狂進攻,終
於為總部的安全轉移爭取了時間。最後,菲軍創名戰士全部犧牲,德比拉亦不幸陣
亡,年僅24歲。
戰後,美國士兵在德比拉的口袋裡搜出一本筆記本,最後一頁是這樣寫的:
「阿吉納爾多將軍要我集合我所能集合的人守住山口,以便總部轉移。我認識到給
予我的任務是多麼艱巨。但我認為這是我生命中最光榮的時刻。我所做的一切是為
了我可愛的祖國而做的。不論付出多大犧牲,都算不了什麼。」其掙掙鐵骨,凜然
正氣,震懾了所有在場的美國人。
《芝加哥論壇報》隨軍記者理查德。李特爾曾親眼目睹並記載了這次戰鬥:
我目擊了這位菲律賓將軍中最年輕最勇敢的將軍為了制止美軍前進而犧牲了。
他和他的士兵們為了讓阿吉納爾多有更多的時間轉移而奮不顧身地阻擋美軍。他沒
有阻擋住美軍,但他成功地爭取到了時間,讓阿吉納爾多溜走了。
12月2 日星期六上午臘子口這一役是一次偉大的戰鬥。它使打勝這一仗的麻契
少校獲得了光榮,但它絕沒有使沒有打勝的這一方失去光榮。
我們看到德比拉騎在白馬上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上來往指揮,甚至他的聲音也能
一字一字聽到。德比拉不時為士兵壯膽說:「這是最後一次為祖國效勞了,要讓敵
人知道我們菲律賓人民是不屈的人民」,「犧牲就是光榮,是個人的光榮,也是民
族的光榮」,「一個人倒下去,千百萬人將站起來,我們的事業必勝」。
德比拉雖死猶生。他那頂天立地、威武不屈的英雄壯舉不僅激勵和感召了菲律
賓人民,而且他的英名遠播海外,令世界上所有愛好和平與正義的人們欽佩不已。
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反對這場不得人心的戰爭。期間,由眾多美國
各界著名人士聯名發表的一篇文章流傳甚廣,影響巨大,不啻為一篇聲討美國帝國
主義的戰鬥檄文:我們認為帝國主義這種政策是與自由針鋒相對的,它導致軍國主
義。遺憾的是,在華盛頓和林肯的國度內,我們竟然不得不需要重申:所有的人,
不管其種族或膚色,都有權利享受生命的自由。我們認為,任何政府之權力必須來
自被治人民的授予。我們堅決認為,對任何人民進行
征服都是一種犯罪的侵略行為。
我們憤怒譴責我國政府對菲律賓的政策。這種政策意味著在菲律賓謀害了我們
1776年的精神。我們對在菲律賓犧牲的我國士兵表示衷心哀悼,儘管這是一場非正
義的戰爭。我們譴責對菲律賓人民的大屠殺,我們認為這是一種毫無必要的恐怖行
為。我們抗議我國政府採用西班牙的方法來擴張美國的領土。
我們要求立即停止這一場以侵害自由為目的的戰爭,這場戰爭是西班牙開始的
而由我們繼承其衣缽的。我們要求國會立即向菲律賓人宣佈,我們將讓他們獲得他
們長期用戰鬥來爭取的,而且是理應屬於他們的自由。
我們萬分憎惡對菲律賓的罪惡的侵略戰爭,我們萬分遺憾美國人手上漫了菲律
賓人的血,但我們更厭惡的是,在我們國內,合眾國的民主被出賣了。真正的炮火
不在馬尼拉郊外,真正的敵人就在我們國門之內。1861年,敵人的目的是要分裂國
家,1899年,敵人的目的是要摧毀我們的立國原則和精神。
是的,所有公民在國家危急之秋都有義務支持他們的政府。但我們認為,在菲
律賓問題上,這一原則是不適用的。
我們向人民呼籲,我們呼籲人民起來擊敗任何一個個人或任何一個政黨,只要
他支持用武力來征服另外一個國家的人民。
1900年,適逢美國大選,反對菲律賓戰爭的各種努力更是抱成一團,齊心協力,
藉機刮起了一場「扳倒」麥金利總統的政壇風暴。
馬薩諸塞州眾議員基力特辛辣地指出:「我並不特別反對擴張的野心。但是如
果我們到菲律賓去的動機是野心,那就老實說
吧,而不要說什麼出於仁慈之心。在我看來,虛偽是最大的罪惡,它要比擴張
本身更壞得多。「
參議員霍阿的一次演說更是開門見山,單刀直入:「總統的政治措施做出了一
個成績,那就是把本來準備歡迎我們美國人並把我們看成解放者的菲律賓廣大人民
變成了我們的不可調和的敵人,使他們對我們充滿了仇和恨,如果屠殺可以叫作戰
爭的話,那它已經進行一年了。它將以這種或那種形式繼續下去,還要繼續100 年,
如果我們的帝國主義政策不予改變的話。不錯,我們會有和平和安靜的時期,有表
面看來是百依百順的時期。你們可以用高官厚祿收買一些人,可以用武力嚇住一些
膽小的人,於是在這塊土地上出現表面的太平。但火山內的火仍在燃燒著,火山口
會隨時噴火,你們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除非使用正確的政策。」
然而,抗議也好,咒罵也罷,這一切對於視菲律賓為「上帝的禮物」而志在必
得的麥金利來說,無疑是隔靴撓癢,絲毫動搖不了他的信心和主張。隨著1901年麥
金利連選連任,任何阻止對菲戰爭的指望均化為烏有。
麥克阿瑟看準了這一時機,立即開始實施更為強硬的政策。
在一次次殘酷的圍剿之後,起義軍的活動空間越來越狹小,處境也越來越困難。
阿吉納爾多率領他的指揮部東躲西藏,饑寒交迫,幾無藏身之所,日有性命之憂。
1901年3 月,麥克阿瑟手下的勞斯頓將軍在幾個菲律賓民族敗類的配合下,突施奇
兵,裡應外合,終於抓獲了阿吉納爾多。
一個月後,心力交瘁的阿吉納爾多在麥克阿瑟的百般威脅利誘下,被迫發表了
一份聲明,表示接受美國的統治並號召他的愛國同胞結束抵抗。
此舉,標誌著菲律賓第一共和國從此退下了歷史舞台。
但是,各地菲律賓游擊隊並沒有立刻放下武器。尤其是活動在八打雁省的馬爾
達爾的部隊和另一支出沒於薩馬的盧克班的部隊,仍然高擎義旗,堅持抵抗,不時
地給佔領軍以沉重打擊。惱羞成怒的麥克阿瑟決定不惜一切手段,盡快剿除這兩支
起義軍。
一場罕見的大屠殺開始了。
受命「蕩乎」薩馬島的史密斯將軍咬牙切齒地要求他的部下:「我希望你們去
殺、去燒,你殺的人越多我就越滿意。我想把所有能夠佩帶武器、敵視美國的人統
統殺死!」沒過多久,島上所有的成年男女被殺戮殆盡,所有的農舍、莊稼均化為
灰燼。
另一個負責干定八打雁的美軍指揮官貝爾,在創造燒殺搶掠紀錄方面同樣不甘
人後,他口口聲聲地宣稱:「無辜者必然也會受罪,這是戰爭不可避免的後果廣他
手下的美軍所過之處,無不白骨如山,血流盈野,村村戶戶變成了慘不忍睹的無人
世界。
至於屠殺中的種種暴行,更是駭人聽聞,舉不勝舉。
《紐約郵報》的一位記者在報道了美軍嚴刑拷打、殺人放火。
強姦婦女等等令人髮指的暴行之後,接著寫道:「如果我在上面所說的那些酷
刑是18層地獄的話,那末水刑可以說是19層地獄。被抓到的土人被按在地上,他的
四肢被緊緊捆住,頭朝天,以便容易灌水。想閉嘴是不可能的,因為有竹筷通鼻孔,
使你無法閉嘴。現在,灌水開始了,可憐的人要做掙扎,但這是徒然的。一加侖是
不少了,但接著是第二加侖、第三加侖。這時,受刑人的身子簡直是爆破了,但估
計不對,因為接著又來了第四加侖,第五加侖。這時,身子已不成其為身子。在這
樣情況下,說話當然已不可能。於是,開始了放水。如果幸運,放水可以自然進行。
但大多是使用壓力的。一個土兵對我說:」我們就踩在他身上,使放水的速度得以
加快。『這位士兵在描述這個動作時還哈哈大笑,得意非凡。試問,天底下難道還
有比這更為殘忍的嗎?人們勢必要問,這樣的刑罰使用過多少次?沒有人能回答。
有一個士兵對我講,他親眼看見過兩三百次,一天有時高達對次。另外一個士
兵對我說,他見過規多次。有一個軍官對我說,他見過4 次,但他知道的有200 多
次。我說的這一切的確不太美麗,但它們卻是實事啊!「
士兵安德魯。韋爾的作證更是令人毛骨驚然:「當時,我們抓到了一個俘虜。
我的同伴們把他的衣服剝個精光。然後把他按在地上,一個士兵壓住左臂,一個士
兵壓住右臂,一個士兵壓住左腿,一個士兵壓住右腿。然後另外一個士兵用刀片切
開了他的腳踝,在腳踝上切開一層外皮,他把這層皮捲在一根細竹條上,然後像人
們打舖蓋卷兒那樣向整個身子依勢捲上去,剝下了一整塊人皮。」
就這樣,靠著極其慘無人道的野蠻屠殺,美國佔領軍最終平定了菲律賓起義軍
的賸餘勢力。到1902年7 月4 日,因麥金利遇刺身亡而剛剛上任不久的羅斯福總統
在白宮向全世界宣佈:這場戰爭勝利地結束了。
然而,這一建立在菲律賓人民鮮血、屍骨、眼淚和痛苦之上的所謂勝利是極不
光彩的。一位美國將軍直截了當地把它稱之為一場「邪惡的戰爭」,另一位則承認
美國人「在菲律賓殘酷地鎮壓了一場比我們自己引以為榮的革命還要正義的起義活
動」。
美國軍隊在這場戰爭中的所作所為,將永遠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無獨有偶。如果說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世紀之交,美軍欠下了菲律賓
人民一筆巨大的血債的話,那麼,它參加入國聯軍鎮壓中國義和團之舉,更是給華
夏神州造成了無法估量的浩劫與災難!
美國在對西班牙戰爭獲得勝利並佔領菲律賓之後,下一個目
標便是奪取那誘人的、龐大的中國市場。但是,此時的中國已被其他列強強行
劃定了「勢力範圍」,根本沒有美國的插手餘地。
想憑武力奪取嗎?那英、俄、德、日、法、意請國可不是老大破敗的西班牙,
哪一個也不好惹。這種情況下,一心想在中國市場取得壟斷地位並把太平洋化為
「美國湖」的美國政府只能另打主意。
一來二去,美國煞費苦心地提出了一個「門戶開放和機會均等」政策。其中心
意思就是要求列強保證:中國現存的「勢力範圍」對美國商品實行「門戶開放」,
即保證美國人的行動自由,維持「機會均等」的原則。這一提議首先得到了當時正
有求於美國的英國政府的支持,其他列強迫於形勢和壓力,也都勉勉強強地表示同
意。這樣,美國人硬是從列強的牙縫裡擠出了一線機會。隨後,財大氣粗的美國公
司如過江之鯽,紛至沓來,偌大的中國內地,美國的星條旗隨風招展,觸目皆是。
然而,慾壑難填的美國資產階級對此並不滿足。不僅美國商人,就連美國傳教
士們也堅決要求政府採取更明確、更強硬的政策,以撈取更多、更大的好處。為此,
美國駐北京公使康格公開反對保持中國的完整,大肆揚言:將來瓜分中國時,美國
「應準備通過談判或強佔的途徑至少取得一個良好的港口,以便以這港口為據點來
行使它的權利和運用它的勢力」。
正在這時,義和團運動爆發了。革命導師列寧在談到中國義和團運動時說:
「是的,中國人的確憎惡歐洲人,然而他們究竟憎惡哪一種歐洲人呢?並且為什麼
憎惡呢?中國人並不是憎惡歐洲人民,因為他們之間並無衝突,他們是憎惡歐洲資
本家和唯資本家之命是從的歐洲各國政府。那些到中國來只是為了大發橫財的人,
那些利用自己的所謂文明來進行欺騙、掠奪和鎮壓的人,那些為了取得販賣毒害人
民的鴉片的權利而同中國作戰(1856年英法對華的戰爭)的人,那些用傳教的鬼話
來掩蓋掠奪政策的
人,中國人難道能不痛恨他們嗎?「
正因為這樣,1898年首先在中國山東省興起的義和團反帝愛國運動,以疾風驟
雨、掀天揭地之勢迅速蔓延華北,席捲京。
津,大長了中華民族的志氣,大滅了外國侵略者的威風,從而在中國近代史上
寫下了可歌可泣的偉大篇章。
還在義和團運動爆發初期,帝國主義列強即合謀武裝侵華,聯手進攻中國。美
國惟恐落於人後,馬上表示與列強「同舟共濟」,「合力以相助」。1900年4 月6
日,英、美、法、德公使聯合照會清政府,要求在兩個月內將義和團一律「剿滅」,
「否則將派水陸各軍馳入山東、直隸兩省,代為剿平」。5 月30日,英。
法、俄、美公使又至總理衙門進行威脅,聲稱「不論中國政府的態度如何,各
外國公使已決定調兵來北京」。
5 月對日至6 月10日,英、美、法、德、日、意、俄、奧等八國以保護使館為
名,分別從在華軍事基地、殖民地國家和國內抽調陸海軍部隊,由軍艦和運輸船載
運至大沽、塘沽,並進入天津租界,「八國聯軍」正式形成,總兵力最多時高達12.8
萬餘人。其中,美軍5800餘人,司令為沙飛上校,由美國本土及呂宋島駐軍編成3
個步兵團、三個騎兵團、三個炮兵營及回個炮兵連。另有海軍陸戰隊約1000人。
在隨後的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八國聯軍攻大沽,陷天津,犯北京,每戰皆有美
軍士兵衝鋒陷陣、燒殺搶掠的猙獰身影,同時他們也飽嘗了義和團的鐵拳重擊。廊
坊一戰結束後,英美聯軍指揮官西摩爾仍心有餘悸,連聲哀歎道:「義和團所用設
為西式槍炮,則所率聯軍,必全軍覆滅。」
8 月間日,八國聯軍攻佔北京。隨後縱兵搶劫三日,皇宮。
它哪、住宅、商店無一倖免,「自元明以來之積蓄,上自典章文物,下至國寶
奇珍,掃地遂盡」。與此同時,尚留在城內的義和團戰士及大批無辜百姓,慘遭屠
殺。侵略者無惡不作,好淫搖掠
之事,不可勝計。
八國聯軍的滔天罪行,人神共怒,籌竹難書,以至於許多美國人都感到無地自
容。
美國國務卿海。約翰在一封私人信件中說:「我們殺人的比例至少是十對一。
我們洗劫和焚燒了價值以百萬美元計的財產,整個情景會使最野蠻的人都感到自歎
弗如。」
當時在北京的美國外交官洛克希爾寫道:「從大沽到北京,整個區域陷入了無
政府狀態。文明的西方軍隊所到之處,所產生的結果不堪描繪。想來十三世紀蒙古
人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如此吧!從港口到北京,幾乎沒有留下一間完整的房屋,凡可
以拿走的東西全被拿走了。至少有二分之一的房屋在洗劫一空後被縱火焚燒了。在
北京進行了公開洗劫。從將軍到士兵,從公使到最低級的隨員,從大主教到小牧師,
人人都參加搶劫,參加勒索。我和我妻子昨天到北京的現象台去,那裡有一批精製
的銅質天文儀器,大概是從十三世紀保持至今的。但聯軍兵立正在進行拆卸,準備
運往巴黎或柏林。這些儀器經歷七個世紀而無損傷,但如今卻不能逃過文明的西方
人之手,不亦悲乎!我無臉呆在中國了。
所見所聞實在難以為人。這次征討一定會以本世紀最可恥的征討而列人史冊。
「
八國聯軍侵華戰爭的直接惡果是迫使清政府簽訂了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
從此,古老的中國更加步入痛苦和屈辱的深淵。
90年後,世紀偉人鄧小平在一次接見外賓時說道:「我是一個中國人,懂得外
國侵略中國的歷史。當我聽到西方七國首腦會議決定要制裁中國,馬上就聯想到1900
年八國聯軍侵略中國的歷史。」可見這件事對中國人刺激之深、創傷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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