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盧西塔尼亞事件打破中立,遠征軍渡海迎擊德奧集團】
1914年6 月28日這一天,對於絕大多數美國人來說,是一個風和日麗、普通平
淡的日子;而對於歐洲大陸上的人民而言,他們就如同坐在火藥桶上,眼睜睜地看
著導火索寸寸縮短、「呲呲」冒煙,飽受著痛苦和恐怖的熬煎。
這一天,一個名叫加弗裡洛。普林西普的波斯尼亞青年,在塞爾維亞的偏僻小
鎮薩拉熱窩刺殺了奧匈帝國的繼承人斐迪南大公。奧地利於7 月23日向塞爾維亞發
出最後通謀,5 天後宣戰。
德國支持奧地利,俄國則在法國的慫惠下支持塞爾維亞抵抗哈布斯堡皇室的壓
力。隨後,歐洲龐大的陸軍和海軍緊張地動員起來,被佈置到它們各自預定的陣地
上。在8 月份亂哄哄的第一週內,三方協約國和三方同盟國各自互相連結的機器開
始無情地碾轉。德國於8 月1 日向俄國宣戰,8 月3 日向法國宣戰,8 月4 日向比
利時宣戰;英國8 月4 日向德國宣戰;奧地利8 月6 日向俄國宣戰。歐洲的戰爭機
器是如此劍拔誇張,以至於英國皇家海軍在8 月4 日一收到「出發」的命令,便立
即投入戰鬥。當天晚上,龐大的德國陸軍突破了比利時邊界,進而將矛頭指向法國。
就這樣,僅僅在5 個星期之內,一次規模較小的奧地利——塞爾維亞之間的危
機釀成了人類歷史上最殘酷的戰爭。
儘管歐洲大戰狼煙四起,烽火連天,然而對美國卻是震動甚微。1914年8 月,
美國人的主要反應是感到欣慰:美國遠離角逐之地,深信美國與歐戰後果並非生死
攸關。最能體現上述想法的當屬民主黨人總統伍德羅。威爾遜一直標榜鼓吹的「中
立主義」。
1914年8 月20日威爾遜發表演說道:「每一個有思想的美國人都在問自己,歐
洲的戰爭會對美國發生什麼影響呢?我想給你們講幾句話,來說明這樣一種觀點:
它對我們將產生什麼影響完全取決於我們的選擇。它將決定於美國人的言行。因此,
每一個真正愛美國的美國人必須以嚴格中立的態度行事,必須對所有各方表示不偏
不倚和友好的態度。國家的命運將決定於我們公民們的所言所行,決定於報章和雜
志的言論,決定於牧師神甫們的講道,決定於每一個普通公民的言行。
「美國公民來自許多國家,特別來自現在正在交戰的國家,因此很自然和不可
避免地會有一些人希望某一國家獲勝,而有另外一些人則希望另外一個國家獲勝。
挑起這種感情是很容易的,而一旦挑起就很難使它平靜下去,我們作為美國人應當
熱愛美國,忠於美國政府,團結一致,始終考慮美國和美國的利益,而不要煽動分
裂。分裂將致命地傷害我們的和平之心,將嚴重妨礙我們以一個和平大國的身份處
理國家事務。我們應當隨時準備以一個中立者的地位來進行調停,時時高舉和平之
旗,要成為各方的朋友,不做偏心眼兒的人。
「因此,我奉勸國人千萬不要由於偏愛或感情衝動而破壞最可貴、最尊嚴、最
必要的中立立場。美國不但在名義上中立,也必須在實際上中立。我們不但要在行
動上中立,也必須在思想感情上中立。
「我心中想的是美國,我相信我是代表每一個有腦筋的美國人講話的,願我們
大家能決心克制自己,以便使我們人民永保和
平,並為和平做出偉大和持久的貢獻。「
一年以後,他又說:「我們同全世界保持著和平。任何一個從事實出發或從現
實出發的人都不會擔心我們的獨立會受到任何挑戰,或我們的領土完整會受到任何
挑戰。我們用不著害怕任何其他國家的威脅。我們絕不害怕在商業領域或其他和平
領域遭到其他國家的競爭。我們只打算按照我們的方式活下去,也讓別人按照他們
的方式活下去。我們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的朋友,因為我們不威脅任何人,不貪圖任
何人的領土,不密謀推翻任何人的政權,我們的友誼是貨真價實的。我們的偉大就
在於此。我們是和平的旗手,我們以此自豪。
「關於建軍,我們從開國以來就有明確的政策。我們從來沒有龐大的常備軍。
只要我們保持我們現在的政策,我們也永遠不會去建立一支龐大的常備軍。有人問
:你們不準備保衛自己嗎?
我們說,當然,我們要誓死保衛自己。但我們決不容許把美國變成一個軍營。
我們絕不會讓我們的青年把他們美好的青春消磨在軍營之中。我們的力量不在於兵
力,而在於道義的力量。
「我們將依靠現在的制度:任何一個自願當兵的人都可以獲得訓練的機會。我
們還將盡量地使這種訓練辦得富有吸引力。各州也可以加強各自的民團力量。這就
是我們所要做的。
「若要超越這個界限,那就意味著違背我們的歷史傳統。若要超越這個界限,
也就意味著我們被一場與我們不相干的戰爭嚇破膽而失去自持,失去明智判斷。我
們對這場戰爭的起因是毫無興趣的。相反的,這場戰爭的存在倒加強了我們提供無
私服務的機會。我們中間若竟有人為這場戰爭而去動刀舞槍,那只能令人感到羞恥。
這是一個良機,該由我們來樹立和平的形象。」
可是,就在威爾遜把「中立主義」吹得震天響,拚命把自己打扮成世界和平中
流批柱的同時,他對美洲近鄰墨西哥所採取的
態度卻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當時,美國與墨西哥關係中醞釀著的危機日益升溫。早在1913年,弗朗西斯科。
馬德洛總統被軍隊鐵腕人物維多利亞諾。
韋爾塔將軍的部隊暗殺後,美軍第2 師即已進駐美墨邊境,從此進入戒備狀態。
接著,1914年在墨西哥坦皮科市一家酒吧外發生了一次吵架之後,一名蠻橫無理的
韋爾塔部隊的軍官下令逮捕了來訪的美國軍艦上的軍需官和幾名水兵,並將他們在
當地監獄裡關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也沒有道歉就把他們放了,而美國則要求他們
賠禮道歉。威爾遜總統要國會支持他提出的「毫不含糊的賠罪」要求,並向墨西哥
發出了一份傲慢的照會。就在韋爾塔研究美國照會的時候,華盛頓得到消息說,一
艘滿載軍火的德國商船已經抵達韋拉克魯斯,即將交付韋爾塔的軍隊使用。威爾遜
因此命令美國海軍攻佔韋拉克魯斯。海軍陸戰隊攻佔了該市,並得到弗雷德裡克。
芬斯頓准將指揮的美國本上陸軍部隊的支援。
直到1914年11月底,美軍佔領墨西哥港7 個月後,才終於迫使各受恥辱的韋爾
塔辭職。他的職位由貝努斯蒂亞諾。卡蘭薩總統繼任。
但是,兩國之間的關係並未因此而得到改善。美國國會認為,同墨西哥的戰爭
即將來臨,同意撥款實施一項募兵計劃,並用25萬美元購置可以用於美墨邊境的飛
艇和飛機。1915——1916年,當墨西哥游擊隊開始進犯美國領土時,美國內部燃起
了對南方鄰國的怒火。在潘喬。維拉指揮下的叛亂分子襲擊了聖伊薩貝爾邊境城鎮,
接著又洗劫了新墨西哥州的哥倫布,他們襲擊軍人並打死了一些老百姓。襲擊後一
星期,陸軍部長紐頓。貝克命令美軍開進墨西哥領土進行討伐性遠征。這支部隊由
約翰。潘興准將指揮,他下令要盡可能活捉叛軍首領潘喬。維拉並把他帶回美國懲
辦。
討伐軍始終沒有抓到這位墨西哥游擊隊員,因為他神出鬼
沒,聲東擊西,避開了美軍一個個突擊隊。但這並不是潘興的失算。根據同墨
西哥卡蘭薩政府(威爾遜承認的)達成的默契,美國陸軍奉命不得進入墨西哥的人
口稠密地區,並且在任何情況下不准使用維拉及其叛亂分子控制的鐵路,而只能使
用公路和沙漠小道。結果,陸軍兵源顯然不足,根據總統的指令,不得不徵召國民
警衛隊服現役。
到了1915年5 月,不僅服現役的14萬國民警衛隊有大部分沿著墨西哥邊境駐防,
而且美國大陸的陸軍正規部隊的主體都已隨潘興進入墨西哥,對潘喬。維拉進行徒
勞的追捕。踐踏墨西哥土地的美國陸軍的沉重靴聲響徹全國,這被認為是對已經損
傷了他們自尊心的墨西哥人的侮辱,以致大多數有頭腦的美國人都預料到卡蘭薩將
廢除他同華盛頓達成的一切協約,向美國宣戰。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國會在1916年6 月3 日通過了新的國防法,決定在5 年內
將正規陸軍的實力增加到門。5 萬人,編為65個步兵團,比1916年幾乎增加一倍。
這項法案進一步加強了聯邦政府對國民警衛隊的控制,並廢除了分兵種晉升的制度,
使步兵與工程兵處於同等的地位。當然,這些舉措不是為了參加世界大戰著想,而
僅僅為了是對付所謂墨西哥軍對美國的威脅。
但是,正當邊境上兩軍對峙之際,緊張局勢通過外交談判緩和下來了。於是,
潘興率領的「懲罰遠征隊」滿懷著對威爾遜總統自相矛盾的外交政策的不滿和在墨
西哥獲得的難得的實戰經驗撤回了兩國邊界線。
此時此刻,席捲歐洲的大戰已經打了近3 個年頭。然而,頑固抱著「中立主義」
政策的威爾遜總統對此仍然是無動於衷。
1916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在聖路易召開,其主題就是吹捧威爾遜的和平政策。
會議的主要發言人是前紐約州州長馬丁。格林,他列舉了美國歷屆總統用和平手段
解決美國的國際糾紛事例,他
說到這樣一件事:「當格蘭特任總統的時候,有一名西班牙軍官曾在海上殘忍
地殺死了我們弗吉尼亞號的艦長、36名水手和16名乘客。但我們沒有訴諸戰爭。格
蘭特和我們現在這位總統一樣,是用談判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時,台下爆發了
雷鳴般的掌聲,人們高叫著:「我們還要這樣做。」
著名的和平主義者威廉。布賴思也被邀請登上了講台,他含著眼淚說:「我與
總統雖然有過分歧,但僅僅是方法上的分歧,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要永久保持和
平。總統已保持了和平。」
台下的人又一陣高叫:「要他繼續這樣做。」
然後是大會主席參議員奧列。詹姆斯發言。他一上台就說:「首先讓我祈禱上
帝保佑維持和平的人,因為他們才配作上帝的子孫。」他說:「總統嘔心瀝血一次
又一次地耐心地用和平方式解決了我們在國際上的糾紛。如果這就是所謂舉棋不定
和坐失良機,那我們就祈禱上帝,願上帝教會世人都能舉棋不定和坐失良機。」台
下的人這時不是站了起來,而是跳了起來,大叫:「奧列,講得好,講得好。」
詹姆斯接著說:「總統沒有使任何一個美國孩童變成孤兒,沒有使任何一名婦
女變成寡婦,沒有使任何一個男子流一滴血,他就這樣保衛了美國的權利和達到了
美國的要求。」
台下人像發瘋似地叫道:「重說一遍,重說一遍。」於是詹姆斯又把這段話念
了一遍。台下人還不滿足,要求再重說一遍,詹姆斯又重複了一遍。當他講完時,
人們站起來鼓掌達20分鐘之久。
會上,民主黨通過了一個和平的政綱,其中有一句話是:「他使我們站在戰爭
之外。」
威爾遜也在會上演說道:「自吹自擂總是無意義的廢話,它除了可以取悅自吹
者本人以外不會令任何人感到舒服。我並不想為民主黨的成就進行吹噓。它僅僅是
做了它應當做的事;它僅僅
是完成了它所許下的諾言。我們一直保持著中立,因為美國的既定政策和傳統
政策就是避免被拉人歐洲政治中去,因為在造成這一場戰爭的起因中,我們同它沒
有任何牽連。但原因還不僅止於此而已,我們保持中立還因為我們有責任要去防止
這一場仇恨之火無限蔓延,有責任保持我們的人力和物力,從而為整個人類做出貢
獻。「
威爾遜總統和民主黨人的上述政策和立場,儘管能暫時使美國置身於戰火之外,
但從根本上來說,卻是極其天真幼稚、缺乏政治遠見的。因為這絲毫改變和避免不
了戰爭危險日益逼近的事實。因此,從大戰一開始,一些富有遠見卓識的美國朝野
人士便紛紛起來抨擊威爾遜總統的所作所為。
馬漢便是其中一個。
歐戰爆發伊始,年邁的馬漢情緒非常激動,短短幾天之內,他就奮筆疾書,寫
出了多篇文章。他公開預言:德國皇帝的這次戰爭將以德國海軍開進英國港口投降
而告終。與此同時,他還準備應一些世界著名出版公司之邀請,就歐洲海戰的發展
前景寫一部詳細的分析性著作。
遺憾的是,總統不同意這樣做。威爾遜除了天真地呼籲所有美國人要「在思想
上和行動上」對這場戰爭保持不偏不倚,而且還在8 月6 日指示海軍部長約瑟夫斯。
丹尼爾和陸軍部長林德利。
加裡森,命令他們制止軍官們對這場戰爭進行評論。所有軍官,「無論是現役
軍官還是退役軍官」,必須立即「停止對大洋彼岸的軍事或政治形勢公開發表評論」,
因為「在我看來,美國海軍與陸軍軍官對涉及別國的事務公開發表帶有政治或軍事
方面的批評意見,都是很不明智的和很不恰當的。」
馬漢只得遵命,但他感到十分不安。他認為,他的公民權利受到侵犯;他同時
感到,他有責任告誡他的同胞,如果德國打敗
法國或英國,並且「完全控制歐洲大陸,實現它夢寐以求的野心」,那麼德皇
的龐大海軍艦隊就會很快開進法屬馬提尼克島或加拿大的某些港口,最終使門羅主
義蒙受損害。因此,他在8 月匕日連續兩次致函丹尼爾,要求免除退役海軍軍官遵
守海軍部8 月6 日發佈的特別命令的義務:「歸根結蒂,輿論是我們國家政策的決
定力量。這項命令的效果是使一大批其過去和現在都最有發言權的人無權發表意見。
……就我而論,我已經是74歲高齡的人了。我承認,我有著一種強烈的個人失
意感,……我可以在此聲明,如果允許的話,我有眾多的來自英國和我們自己國家
的征稿請求。數量如此之多,以致使我應接不暇。「
但是,威爾遜和丹尼爾並沒有被馬漢的呼籲所打動。丹尼爾8 月18日的答覆是,
馬漢的眾所周知的親英傾向只能導致他「傷害美國的中立立場」。結果此項命令仍
然有效。
面對這種阻撓,馬漢的筆轉向了抨擊美國的那些和平主義者。他們聲稱,軍備
和其它戰略只能導致戰爭,而沒有軍備通常卻能夠保持和平。《紐約時報》走得更
遠,它在8 月29日的社論中聲稱:「美國和加拿大之間的邊界不設防乃是美國能在
一個多世紀的時間內同英國保持和平的真諦。」堂堂的《紐約時報》上出現這樣的
論調使馬漢非常傷心,於是馬漢撰文批駁了這家報紙。他在一篇文章中縱觀了美國
歷史,說明美國在1812年、1846年、1861年和1898年都積極地參加了戰爭,而不顧
各次戰爭前夕國家軍火庫的可憐儲備。他寫道:「我並不想說明軍備從未引起過戰
爭;我只是想論證,只有當一些令人激動的其它因素——可能是利益,也可能是民
族感情——牽涉過來的時候,他們才這樣做……即使沒有軍備,也同樣會有戰爭。」
然而在當時的環境下,《紐約時報》顯然不願發表他針對該報那篇宣揚和平主
義論調的社論所寫的反駁文章,這使馬漢大失
所望。心神不定致使他的心臟病發作。如他所說:「這是一次相當嚴重的心臟
病,這是由於目前歐洲戰爭爆發後我的工作負擔加重而誘發的。」馬漢的心臟病是
1914年9 月14日發作的,它迫使馬漢終止了一切寫作計劃,但這並未影響他那強烈
的親英傾向。10月1 日,他向一位朋友解釋說:「我周圍的一切環境都是強烈親盟
國的,更確切地說,是反德國的。我認為,這是我們的人民的總傾向,它在『德國
人和美國人』以及一些美籍愛爾蘭人之間劃出一條鴻溝。我們總統熱衷於他的中立
立場,禁止陸軍和海軍人員發表意見或者為刊物撰寫文章。值得慶幸的是,我在命
令公佈前已經說完了我想說的話。」
兩個月後,馬漢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與生命之火即將燃到盡頭、深居簡出、刻意於理論說教的馬漢相比,時任美國
海軍助理部長、年方32歲的富蘭克林。羅斯福則更多的是在行動上發洩他的不滿,
不論在何種場合,他都毫不顧忌、直截了當地批評政府的有關政策。
德國向俄國宣戰的那天清晨,羅斯福剛從外地趕回華盛頓,聽到這一消息後他
滿以為國會會採取某種行動,因而匆忙趕回海軍部,然而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大失所
望:「所有的人都在睡大覺,顯然不知道歷史上最可怕的一幕即將開始」。
出於職業敏感和戰略考慮,羅斯福當即勸說海軍部長丹尼爾下令將派往墨西哥
助戰的艦隊調回來,以防不測。但是部長先生拒絕了這一建議,相反他卻為如何派
軍艦去歐洲接回受困的美國遊客之類小事而大費腦筋。回到家後,羅斯福氣憤地對
妻子說:「除了遊客包括女遊客睡不慣吊床以及軍艦上沒有載客設施之外,丹尼爾
全然不瞭解其他大國之間的戰爭必然給美國的直接利益帶來無數的、各種各樣的問
題。」羅斯福走到窗前,望著那燈紅酒綠、繁華似錦的華盛頓夜色,遙想著炮火彌
漫、血肉橫飛的法德
前線,心裡不由得焦急萬分,他揮舞著胳膊,大聲說道:「難民的問題、中立
的問題、商業交往的問題已經出現了,我們應毫不遲疑地將軍艦集中起來使其處於
最佳戰鬥狀態……我們目前的作法是在碰運氣,一瞧見那股無憂無慮地辦事的樣子,
我的肺幾乎要氣炸了。」
有一天,羅斯福在同英國大使賴斯爵士在都會俱樂部共進午餐時,發現德國大
使馮。伯思斯托夫伯爵坐在鄰近的一張餐桌旁,試圖偷聽他們的談話。羅斯福故意
高聲說道:「我完全清楚,要按我的主張辦事,我就不那麼中立。」其親英、仇德
之情,對威爾遜總統的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作為前總統西奧多。羅斯福的堂侄,富蘭克林。羅斯福同樣是馬漢學說的忠實
信徒,同樣強調建設強大海軍的重要性。為了喚醒國人的戰備意識,他大聲疾呼:
「我們的國防必須擴大到整個西半球,必須向海洋延伸1000英里」,他說:「我們
必須建設這樣一支海軍,它不僅能保衛我們的沿海、我們的領地,而且也能在戰時保
衛我們的商船,無論這些商船駛向何方。」他還制定了使海軍能有5 萬後備役力量
的計劃以及一項讓大學畢業生在安納波利斯港受短期訓練後參軍的方案。
1914年10月下旬,丹尼爾不在華盛頓,羅斯福以代理海軍部長的身份發出一項
備忘錄說,海軍缺少1.8 萬名官兵,因而無法使13艘第二流的戰艦繼續服役。這種
說法一時成了大新聞,然而正像他對妻子說的,這「一點不假,即使這種說法給我
帶來麻煩,我也完全堅持這一點。全國需要瞭解陸軍和海軍的真實情況,不需要許
多政客向輕信的公眾灌輸關於持久和平的陳詞襤調」。
在隨後的一年內,直到美國於1917年4 月參戰,羅斯福始終是極力主張加強戰
備的人物之一。「許多國家和民族都嫉妒我們,」他說,「歸根到底是這麼一個問
題:你要是認為我國有可能
遭到進攻,無論是進攻我國的沿海、島嶼領地,或破壞我國的外貿,那你就會
立即支持我國應有足夠的防禦力量。「羅斯福雖然也認為擴建海軍所需的5 億美元
是個不小的數目,但他宣稱這並不是什麼過高的數目。」為什麼我們每年花在口香
糖上的錢可以比陸軍軍費多呢?為什麼花在汽車輪胎上的錢可以比海軍軍費還要多
呢廣空軍在當時還處在發展初期階段,但從一開始羅斯福就深信如不重視空軍,一
個國家的戰備就是不完全的。從一當上助理海軍部長起,羅斯福就力圖擴大和完善
規模尚不很大的海軍航空兵。在佛囉哩達的彭薩科技已建立了一個空軍基地。海軍
演習時飛機也一起參加,並參加了對墨西哥的戰爭。大戰爆發後,羅斯福詳細指示
海軍軍官們注意歐洲局勢的發展。他並且派人到國外設法搞到飛機和飛機發動機,
弄回美國進行研究。當美國駐倫敦大使館的海軍武官抱怨說很難完成這一任務時,
羅斯福甚至說,只要能搞到一架完整的海軍飛機,可以不擇手段。
就在羅斯福同他的具有和平主義思想的上司們進行頑強而又艱難的抗爭的同時,
歐戰局勢出現了新的變化。
原來,第一次世界大戰並沒有像人們預期的那樣很快結束,而是進人了僵持階
段。交戰雙方都付出了重大犧牲,打起了消耗戰。協約國和同盟國都企圖通過海上
封鎖困死對方,正像拿破侖戰爭時交戰雙方所採取的辦法一樣。英國皇家海軍很快
把公海上的德國商船清除得一千二淨,與德國做生意的中立國商船也統統遭殃。因
為德國的水面艦艇無法同英國抗衡,德國海軍便拿出了唯一的絕招——潛艇。
開始,美國人由於自己的商船遭到池魚之災而遷怒於英國,這是因為皇家海軍
不僅在公海上任意抓捕同德國有貿易往來的中立國商船,而且對進人英國港口的中
立國商船僅僅因為懷疑與德
國有來往便任意拘留。這些中立國商船中有不少是美國的。儘管如此,威爾遜
政府仍然暗中同情包括英國在內的協約國,這也代表了大多數美國人的觀點。事情
很明顯,因為英、法向美國購買戰爭物資,這有助於美國克服經濟蕭條,並能充實
國庫。至於對德國,由於以往的宿恨末消,美國人總懷疑德國對西半球(包括對墨
西哥)有野心,加上協約國的反德宣傳也很得力,這一切,都使表面保持中立的美
國的態度越來越趨向於反對德國。
1915年2 月,美國與德國的關係出現了新轉折。當時,德國宣佈:英國周圍的
海域均為戰爭區域,在這個區域內,一旦發現被認為是敵方的船隻,德國潛艇有權
不加警告即予擊沉。根據國際法規定,軍艦在攻擊商船前必先查明商船身份,並在
擊沉前對船上乘客與船員提供安全保護。但德國表示難以遵守這些帆船時代制訂的
法規。他們的理由是:英國商部均有武裝,德國潛艇如果浮出水面先提出警告,那
就無異自取滅亡。美國政府對德國這種蠻橫態度又氣又急,趕緊警告德國政府不得
胡來,必須保證美國在該水域的商船的安全。但德國根本不予理睬,照樣一再擊沉
去英國的美國商船。但美國仍不顧一切地堅持向英國運送軍需物資。
1915年5 月7 日下午兩點剛過,一艘德國潛艇正巡行於愛爾蘭海岸,通過潛望
鏡發現了一艘大型汽輪。德國潛艇艇長立即下令攻擊。隨著汽輪爆炸,潛艇浮出水
面,才知道被擊沉的是「盧西塔尼亞」號船。
這艘長達785 英尺、號稱「大西洋王后」的美國郵船20多分鐘內就頭朝下翻了
個個兒,船上 1198名男女老少全都葬身海底,其中有128 名是美國公民。船上確
實載有一些軍需品,但這也絲毫不能說明德國潛艇的攻擊是合理的。事情發生後,
美國人民群情激憤,無不認為此事是「在公海上肆意謀殺的行徑」。憤怒的西奧多。
羅斯福的講話反映了大多數美國人的情緒,他說:
「很難想像我們會克制而不採取行動……不僅從人道方面考慮,從國家尊嚴考
慮也應採取行動。」《民族》週刊寫道:「對這類行徑,匈奴人都會臉紅,突厥人
都會感到羞恥,野蠻的強盜都會感到內疚。」連一向道貌岸然、受人尊敬的傳教土
比利。森德得知此事後也一反常態地罵道:「該死的,實在可惡!」
在私下,威爾遜同樣很氣憤,但他仍然決心使美國不捲入戰爭。「與戰爭相比,
人類有更值得維護的原則,」他說。與此同時,他向柏林發去了一系列抗議照會。
在第一項照會中,他極力維護美國公民在公海上航行的權利,要求德國賠償美國人
的損失。德國的復照不能令人接受,美國又發出了第二項照會,要求德國停止無節
制的潛艇戰。
然而,被潛艇戰暫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的德國海軍軍官們,根本就不理會德國
外交官關於美國必將參戰的警告。在他們看來,貪圖金錢和享受的美國人只是在口
頭上憤怒,而不會同德國打一場傷亡和耗費極大的戰爭。另外,德國的戰爭決策機
關也認為,僑居美國的數百萬德國人不會拿起武器反抗自己的祖國。從此,潛艇戰
愈演愈烈,美國與德國的關係隨之越來越惡化。
「盧西塔尼亞」號危機的重大意義不僅在於它使許多美國人將注意力集中到美
國陸海軍力量的軟弱無能上來,而且也使越來越多的美國人確信,德國專制主義的
勝利對美國的自由和世界各地的民主制度是個致命的威脅。在反德情緒日益激昂和
要求備戰的呼聲日趨高漲的形勢下,威爾遜總統不得不放棄了他曾經高唱人云的
「中立主義」立場,終於支持起備戰來。
1917年1 月五日,德國宣佈開始無限制潛艇作戰,之後的頭三個月內德國潛艇
就把130 萬噸以上的協約國或者中立國的輪船擊沉。由於運輸船隻大量損壞,英國
只剩下夠吃6 周的糧食,協約國迫切需要美國參戰,英國海軍大臣向美國人訴苦道
:「如果像這樣繼續下去,我們將無法繼續戰爭。」
在這種形勢的逼迫下,威爾遜終於有所行動了。2 月3 日,威爾遜向國會兩院
聯席會議暗示,任何導致美國人生命財產損失的行動,都將遭到武力抵抗。2 月23
日,華盛頓收到了德國外交部長齊默爾曼發給美國近鄰墨西哥的一份密電,要求駐
墨西哥德國公使在美國拒絕接受無限制潛艇作戰之後,策動墨西哥政府作為反美的
軍事同盟。並許諾,德國除了給墨西哥巨額的財政援助之外,還將在戰爭勝利之日,
把美國的得克薩斯州、新墨西哥州和亞利桑那州割給墨西哥。威爾遜對此大為惱火,
對德國的敵意又加深了一層。
到了2 月底,又有3 艘美國商船,在沒有得到事先警告的情況下被德國潛艇擊
沉,死傷無數。在這種情況下,威爾遜總統已是再無退路可走。4 月2 日,他召開
了國會特別會議,要求國會對德宣戰。互917 年4 月6 日,美國參議院以82票對6
票,眾議院以373 票對50票的絕對多數,通過了美國參戰的建議。隨後,經過一番
緊急動員,美國遠征軍陸續組建完畢。潘興將軍被任命為這支部隊的總司令。從6
月份開始,各路人馬彙集到紐約,然後乘船開赴法國。無數美國青年從此踏上了征
程,去參加歷史上最殘酷的一次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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