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7、掩蓋
瓦吐丁決定打電話給他的管理局局長,他打電話給克格勃第一副主席,又打電
話找了一個別的什麼人,然後打電話到他們都在裡面等候的機場辦公室。瓦吐丁記
下指令把每人都帶到格拉西莫夫的轎車裡,並且發出一連串傑克聽不懂的指示。那
輛車直穿莫斯科清晨空曠的街道——現在剛過午夜,那些出去看電影、歌劇,或芭
蕾的人現在已經回家。傑克被夾在兩個克格勃上校中間,指望他們把他帶到大使館,
但是他們繼續開進,高速穿出城去,然後上了列寧山,再往遠處,進入城市周圍的
森林。現在他害怕了。外交豁免權在機場時似乎比在樹林中穩妥些。
一小時後轎車慢了下來,轉下了鋪築路面的主幹線,上了一條在叢林婉蜒曲折
的石子路。他透過車窗往外看,發現到處都有穿制服的帶槍的士兵。那情景使他忘
記了腳踝和膝蓋上的疼痛。他究竟在哪兒?他為什麼被帶到這兒來?為什麼有帶槍
的人……?出現在他腦海的是那句簡單不祥的短語:開車帶他遛一圈〔雙關語,美
國俚語是用車綁架謀害之意。——譯者〕……
不!他們不能那樣做,理智告訴他。我有一份外交護照。有很多人看見我活著。
可能大使已經——但是他不會。他沒被批准知道發生的這些事情,除非他們從飛機
上傳出信息……不管怎樣,他們不可能……但是在蘇聯,有一種說法,不該發生的
事情也會發生。轎車的門猛地打開。葛洛甫科下了車,拉著瑞安跟他一起走。傑克
現在唯一確定的事就是抵抗是毫無用處的。
是一座房子,叢林中一棟平平常常的木板房。窗簾後面的燈光使窗子泛出黃色
光芒。瑞安看見十來個人站在周圍,都穿著軍服,都帶著槍,都用一種對紙靶子的
那種關心的目光盯著他。有個人,是個軍官,走過來相當徹底地搜瑞安的身,當他
搜到血淋淋的膝蓋和摔破的褲子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嘟噥聲。他說了句大概是敷衍
搪塞的道歉話,讓瑞安吃了一驚。那軍官朝葛洛甫科和瓦吐丁點點頭,他們把自己
的自動手槍遞了過去,領著瑞安進了房子。
在房門口,一個人接過他們的大衣。還有兩個身著便服顯然是警察或克格勃的
人。他們穿著沒拉上拉鏈的外套,從站立的方式看,他們肯定是身上藏著手槍,傑
克知道這套。他有禮貌地朗他們點點頭,沒有得到別的反應,只是又由一個人搜一
次身,而另一個則在安全的射擊距離外看著他們。當那兩個克格勃軍官也被搜身時,
瑞安感到十分詫異。這都完成時,另外那個示意他們通過一道門。
蘇維埃聯盟共產黨總書記安德烈·伊裡奇·納爾莫諾夫坐在新近點起的壁爐前
的一張墊得又軟又厚的扶手椅裡。四人進入那房間時,他站起來,用手示意他們坐
到對面的那張沙發上。警衛員忠於職守地站在蘇維埃政府首腦後面。納爾莫諾夫用
俄語講話。葛洛甫科作翻譯。
「你是?」
「約翰·瑞安〔約翰是瑞安的名,傑克是暱稱。——譯者〕,閣下,」傑克說
道。總書記給他指到他自己的扶手椅對面那張,並且注意到瑞安走路顧著他的腿。
「安納托利,」他對警衛員說道,他扶著瑞安的手臂,陪他走進一間一樓的浴
室。那人用溫水浸濕一條浴巾,把它遞過來。他能聽見在起坐間裡有人說話,但是
瑞安的俄語水平太差了,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洗乾淨腿後感覺很好,不過看起來
那條褲子好像是完蛋了,而且最近的那身換洗衣物——他查看了一下手錶——現在
可能在丹麥附近。這整段時間安納托利都注視著他。警衛員從藥品櫃裡抽出棉紗繃
帶,幫著瑞安綁在傷口上,然後扶著瑞安以他的傷口所允許的最合適的姿勢走了回
去。
葛洛甫科還在那兒,瓦吐丁已經離去,那張空椅子還在等他。安納托利站到了
納爾莫諾夫後面的老地方。
「爐火感覺很好,」傑克說道:「謝謝您讓我洗淨我的膝蓋。」
「葛洛甫科告訴我那不是我們搞的。對嗎?」
既然葛洛甫科在管翻譯的事,現在忽然才提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古怪。那麼安德
烈·伊裡奇會一點英語,對嗎?
「對的,閣下,這是我自己搞的。我沒有以任何方式受到虐待。」只是嚇得我
屁滾尿流,瑞安自己暗暗想到。但那……媽的是我自己的錯。納爾莫諾夫沉默而關
切地看了他大約半分鐘,才又開始說話。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懂您這是什麼意思,閣下,」瑞安撒謊道。
「你真的以為格拉西莫夫能取代我嗎?」
「閣下,我不明白您在說些什麼。我的任務是救我們的一個代理人的命。要做
到這個意味著損害格拉西莫夫主席。這只是用適當的誘餌來釣魚的問題。」
「並且是要釣適當的魚,」納爾莫諾夫評論道。他嗓音中的樂趣沒有在他臉上
表露出來,「你們的代理人是費利托夫上校?」
「是的,閣下。你知道這事。」
「我剛剛得知。」
那麼你知道雅佐夫也受到了損害。究竟他們可能已多麼接近,總書記同志?瑞
安沒有說。可能納爾莫諾夫也不知道。
「你知道他為什麼變成叛徒嗎?」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被通告我需要知道的事情。」
「那麼你不知道要對我們的『明星』計劃發動的攻擊?」
「什麼?」傑克非常吃驚,並且顯露出來了。
「不要侮辱我,瑞安。你知道這名字。」
「它在杜尚別東南方。我知道。受攻擊?」他問道。
「正如我的料想。你知道那是一次戰略行動。」納爾莫諾夫評論道。
「閣下,克格勃軍官幾天前綁架了一個美國戰略防禦計劃的科學家。那是格拉
西莫夫親自下的命令。他的名字叫阿蘭·格雷戈裡〔阿爾是阿蘭的暱稱,阿蘭是格
雷戈裡的名。——譯者〕。他是在美國陸軍服役的少校,而且他已被救出。」
「我不相信,」葛洛甫科還沒翻譯就說出來。納爾莫諾夫對他打斷他的談話很
惱怒,但是被瑞安陳述的事實震驚了。
「你們的軍官中有一個被活促了。他還活著。這是真的,閣下,」傑克向他肯
定道。
納爾莫諾夫搖搖頭,站起身來又往火上扔了一根木頭。他用捅火棍把它挪到合
適處,「這是瘋狂,你知道,」他對著壁爐說道:「我們現在有一個完全令人滿意
的形勢。」
「對不起?我不明白。」瑞安問道。
「世界是穩定的,難道不是嗎?然而你的國家想改變這點,並迫使我們追求同
樣的目標。」在薩雷沙甘的反彈道導彈試驗場已經運轉了三十多年這一事實現在暫
且不談。
「書記先生,如果你認為把我的國家的每一座城市,每一座房屋都變成像你現
在那爐中的火焰的能力……」
「我的國家也一樣,瑞安。」納爾莫諾夫說道。
「是的,閣下,你的國家也一樣,而且還有一幫其他國家。你能殺死我國幾乎
每一個平民,而我們能屠殺你們國家裡幾乎每一個人,這都在你拿起電話——或者
總統這樣做之後六十分鐘或更短的時間內。然而我們把這叫成什麼?我們叫它『穩
定性』。」
「這是穩定性,瑞安。」納爾莫諾夫說道。
「不,閣下,我們使用的技術名稱是MAD 〔縮寫字意即瘋狂的意思。——譯者
〕:『相互確保毀滅』,它甚至有點文法不通,不過倒是夠準確的。我們現在的形
勢是瘋狂的,是這樣,照說它該是聰明人想出來的這一事實,並不能使它看起來更
加切實明智。」
「它很管用,不是嗎?」
「閣下,為什麼讓成億的人離死亡不到一小時是致穩的?為什麼我們把那些可
能保護這些人的武器看成是危險的?這是不是搞反了?」
「但是如果我們永遠不使用它們……你以為我的良心能忍受這樣的罪惡?」
「不,我想任何人都不能,但是有人可能會把事情搞糟。他在事後一個星期也
可能打掉自己的腦瓜,但那對我們其餘人大概有點兒遲了。那些該死的東西就是太
容易使用了,你按下按鈕,它們就飛了,因為沒有任何東西來擋住它們,它們可能
生效。除非有什麼東西擋著它們,沒有任何理由認為它們不會生效。並且只要有什
麼人認為它們可能生效,就太容易使用它們了。」
「現實些,瑞安。你以為我們真能使我們擺脫原子武器嗎?」納爾莫諾夫問道。
「不,我們永遠不能擺脫所有的武器。我知道這點。我們雙方總會有沉重打擊
對方的能力,但是我們可以使那個過程比現在的繁複些。我們可以再給每人一條不
按按鈕的理由。那不是減穩的,閣下。那正是好見識,那正好又是件保護你的良心
的事。」
「聽起來你像是總統。」這句話是含笑說出的。
「他是正確的。」瑞安回之一笑。
「我必須眼一個美國人爭論就夠糟的了,我不願跟另一個爭。你們將拿格拉西
莫夫怎麼辦?」總書記問道。
「因為明顯的原因,將會很秘密地處理這事。」傑克說道,希望他是正確的。
「如果他的叛逃公諸於眾,對我的政府會是極其有害的。我建議他死於一次機
毀……」
「如果允許的話,我將向我的政府轉達這個意思。我們也能把費利托夫的名字保
持在新聞界之外。宣揚這事我們也得不到什麼東西。那只會使事情複雜化,對你的
國家和我的都一樣。我們都要武器條約有進展——我們雙方都可省那麼多錢。」
「並不是那麼多,」納爾莫諾夫說道:「在雙方的國防預算上只是幾個百分點。」
「在我們的政府中有一個說法,閣下。這兒十億,那兒十億,很快你就是談論
著一筆大錢。」這給傑克贏來了一聲大笑,「我可以問個問題嗎,閣下?」
「問吧。」
「你會拿你們那邊的錢來幹什麼?是期望我來解決這個謎的。」
「那麼也許你能給我提些建議。是什麼使你認為我知道?」納爾莫諾夫問道。
他站起來,瑞安也跟著站了起來,「回你的大使館去。告訴你們的人,這事永不公
開對雙方都更有利。」
半個小時後,瑞安乘車來到大使館的前門。第一個看到他的是一個海軍陸戰隊
上士〔海軍陸戰隊負責保衛美駐外機構。——譯者〕。第二個便是坎迪拉。
由於北海上空的頂風,那架VC-137晚了十分鐘才降落在香農。地勤組組長和另
一個軍士招呼著旅客們從前面離機,當全部旅客都離開後,他們回來打開後艙門。
當照相機在主候機樓裡頻頻閃光時,舷梯展開伸向「波音」的尾部,四個人穿著美
國空軍士官的風雪軍大衣離開了。他們進入一輛轎車,被開到客運終端的另一頭,
他們在那兒上了第八十九軍事空運聯隊的另一架飛機,是一架VC-20A型,是「灣流」
-III型行政勤務噴氣機的軍事變型。
「你好,米沙。」瑪麗·帕特·弗利在艙門口迎接他,然後把他帶到前面。她
以前沒有吻過他。她現在補償了這點,「我們有吃的喝的,再乘一架飛機回家去。
來,米沙。」她扶著他的手臂,領他到他的位子。
離他們幾呎遠,羅伯特·裡塔〔中央情報局行動副局長的名。——譯者〕在迎
接格拉西莫夫。
「我的家人呢?」後者問道。
「安全。我們兩天之內讓她們到華盛頓。她們這時正在公海上的一艘美國海軍
艦艇上。」
「我應該謝謝你。」
「我們指望你合作。」
「你們很幸運,」格拉西莫夫評論道。
「是的,」裡塔表示同意,「我們很走運。
第二天,大使館的車把瑞安載到謝列米季也沃機場去趕乘「泛美」公司「波音」
七二七航班到法蘭克福;他們提供給他的機票是旅遊等級的,不過瑞安把它提級到
一等艙。三小時後他轉接上了一架飛往杜勒斯〔華盛頓市的國際機場。——譯者〕
的「波音」七四七,也是「泛美」的。他一路上的時間大都是在睡覺。
邦達連科視察了屠殺現場。阿富汗人扔下了四十七具屍體,有跡象表明還有很
多。陣地的激光總成只有兩台沒被損壞。所有的車間都被毀壞了,再加上禮堂和單
身宿舍。醫院基本完好,住滿了受傷的人們。好消息是他挽救了四分之三的科學家
和工程人員,以及幾乎所有他們的家屬。已經有四個將官在那兒跟他講他是何等的
英雄,許諾著勳章和提升,但他已經得到了唯一重要的報答。援軍一旦到達,他就
知道人們已經安全了。現在他只是在公寓樓的樓頂上觀看著。
「有很多工作要做。」一個聲音說道。上校,即將是一個將軍,轉過身來。
「莫羅佐夫。我們還有兩台激光器。我們能夠重建車間和實驗室。一年,也許
十八個月。」
「大概是那樣,」這位年輕的工程師說道:「新反射鏡及它們的計算機控制設
備至少要花那麼長的時間。上校同志,人們要求我向……」
「那是我的本分,工程師同志,我也要救我自己一條小命兒,記得嗎?這再也
不會發生了:從現在起我們將有一個營的摩托化步兵駐紮在這兒,是從一個近衛團
派來的。我已經確定了這事。到夏季時,這個設施將象蘇聯境內任何一個地那樣安
全。」
「安全?這是什麼意思,上校?」
「那是我的新工作,也是你的,」邦達連科說道:「記得嗎?」
尾聲:共同點
當少校一個人進來時,沒有使奧蒂茲感到驚奇。關於這次戰鬥的報告用了一小
時,這個中央情報局情報官又接收了幾帆布包的設備。神箭手這一夥殺出一條歸路,
在那離開這座難民營的大約二百人中,不到五十個是在這春季的第一天返回基地。
少校馬上投入工作,跟其他的幫伙聯繫著,他的大隊執行這次任務的名望使他能夠
以幾乎同等的身份跟那些年長的,更有權威的酋長們打交道。一周之內他就用躍躍
欲試的新武士們補充完他的損失,神箭手同奧蒂茲作出的安排仍然有效。
「你又要回去了嗎?」這位中央情報局官員問這位新首長。
「當然。我們現在正贏著這場戰爭。」少校以一種連他都不明白的自信的口氣
說道。
奧蒂茲看著他們在黃昏時開拔,只有一縱列人數不多的強悍的武士,現在由一
個受訓的軍人指揮著。他希望這會帶來不同的結果。
格拉西莫夫和費利托夫再也沒有照過面。匯報盤查進行了幾個星期,而且是在
不同的地點進行的。費利托夫被帶到弗吉尼亞州的皮爾裡營,他在那兒跟一個戴眼
鏡的美國陸軍少校見面,述說了他所記得的俄國人在激光功率方面的突破。這孩子
對他默記在心而從來沒有完全搞懂的事情卻變得如此激動,這對老人來說似乎有點
稀奇古怪。
在那之後,是例行公事解釋那跟他的第一職業交錯並進的第二職業。外勤情報
官來拜訪他,請他散步、吃飯,那些醫生深感焦慮,而沒有人能拒絕給予紅衣主教
的舉杯暢飲的時刻。他的住所受到嚴密的保衛,甚至裝有竊聽器。那些監聽的人吃
驚地聽到他間或間地在說夢話。
一個離退休年齡還有六個月的情報局官員在他再次說夢話的時候,正讀著當地
的報紙,他暫停閱讀。他對耳機裡的聲音笑了笑。放下他正讀著的關於總統訪問莫
斯科的文章。那個悲傷,孤獨的老人,他邊聽邊想。他的大部分朋友都死了,他只
是在他睡夢中看見他們。那就是他來為我們做事的原因?低語聲停了下來,在隔壁
的宿舍裡,紅衣主教的看護人重新回到他的報紙上。
「大尉同志,」羅曼諾夫說道。
「在,下士?」這似乎比大多數夢境都要真實些,米沙注意到了。片刻之後,
他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他們在保安軍官的保護下度著他們的蜜月,一共四天——那是阿爾和坎蒂願意
離開工作的時間。鈴聲響起來,格裡戈裡少校抓起電話。
「是咧……我是說,是的,長官,」坎蒂聽見他說道。一聲歎息。在黑暗中一
個搖頭,「連送花的地方都沒有,是不是?我和坎蒂能……哦……我明白了。謝謝
您打電話來,將軍。」她聽到他掛上電話,又出了一口氣。
「坎蒂,你醒著?」
「是咧。」
「我們第一個孩子,他的名字叫邁克。〔邁克是邁克爾的暱稱,是費利托夫名
字米哈伊爾的英語對應名字。取此名表示對他的尊重。——譯者〕」
格裡高利·達爾馬托夫少將在蘇聯駐華盛頓大使館的武官職位帶有一些禮儀性
責任,這跟他的首要任務——情報收集相衝突。他有點厭煩從五角大樓打來的一個
電話,請求他開車到美國的軍事總部去——而且使他大吃一驚的是,要穿著正式軍
禮服去。他的轎車把他送到靠河的入口處,一個年輕的傘兵上尉護送他進去,然後
到美國防軍總參謀長本·克羅夫特爾的辦公室。
「我能問這是怎麼回事情嗎?」
「有件我們認為你應當看到的事情,格裡高利,」克羅夫特爾神秘地答道。他
們穿過大樓,來到五角大樓自備直升機起落場上,使達爾馬托夫詫異萬分的是,他
們在那兒登上了一架總統專機隊的海軍陸戰隊直升機。這架「西科爾斯基」立即起
飛,向西北方馬里蘭州的山丘地帶飛去。二十分鐘後他們開始下降。達爾馬托夫的
頭腦裡又記下了一樁驚奇的事。直升機正降落在戴維營〔這是美國總統休假的地方。
——譯者〕。他們下飛機時,一個身穿藍色軍服的海軍陸戰隊衛隊成員在舷梯底下
向他們敬禮,並護送他們走進樹林。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一處林間空地上。達爾馬
托夫以前不知道這兒有白樺樹,也許有半英畝的白樺樹林,而且這片空地是在一個
山頭附近,展示出周圍鄉野一幅秀麗的景色。
而且地上有一個長方形的洞,正好六呎深,沒有墓石,這似乎有些奇怪,而草
皮己經仔細地割開放在一邊,以便重新覆蓋上。
現場周圍,達爾馬托夫看出有更多的海軍陸戰隊員躲在樹林裡。這些隊員穿著
偽裝色軍服,佩帶著手槍。啊,這兒有嚴密的保安佈置倒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將
軍發現在過去的一小時裡發生了一件並不令人吃驚的事,他頗覺安慰。
先是一輛吉普車出現了。兩個海軍陸戰隊員——也穿著藍色軍服——下了車,
在那洞穴周圍立起了一個事先做好的檯子。他們一定練習過,將軍想到,據他測定,
他們只用了三分鐘的時間。然後一輛七百五十公斤貨車穿過樹林向這邊開來,接著
更多的吉普車開了進來。有一具擦亮的橡木靈柩仔細地架在貨車的後廂上。這輛貨
車開到離墓穴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一個儀仗隊集結起來。
「我是不是可以問為什麼要我到這兒來?」達爾馬托夫再也忍不住了,他問道。
「你是從坦克上來的,對吧?」
「是的,克羅夫特爾上將,就跟你一樣。」
「那是為什麼。」
儀仗隊的六名隊員把靈柩安放到檯子上。指揮這個小分隊的軍官打開棺蓋。克
羅夫特爾朝棺材走去。當達爾馬托夫看見躺往裡面的人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米沙。」
「我想你是認識他的,」一個新的聲音說道。達爾馬托夫一下轉過身來。
「你是瑞安。」其他的人也在那兒,中央情報局的裡塔,帕克斯上將,還有一
對年輕夫婦,他們有三十多歲,達爾馬托夫想到。那妻子似乎懷有身孕,然而還是
相當早期的。她在春天的和風中默默地抽泣。
「是的,長官。」
俄國人手指著靈柩,「你們那兒……怎麼……」
「我剛從莫斯科乘飛機回來。承蒙總書記把上校的軍服及勳章交給我。他說—
—他說至於這個人,他寧願記住他獲得那三顆金星的原因。我們希望你告訴你們的
人,三次榮獲蘇維埃聯盟英雄稱號的米哈伊爾·謝米揚諾維奇·費利托夫上校在睡
夢中安詳辭世。」
達爾馬托夫臉色變紅了,「他是一個背叛祖國的人……我不能站在這兒,並…
…」
「將軍,」瑞安嚴厲地說道:「應當清楚你們的總書記並不贊同那種觀點。那
個人可能是比你所瞭解的更偉大的英雄,對你們國家和我們國家都一樣。告訴我,
將軍,你打過多少次戰役?你為你的國家受了多少戰傷?你能實實在在地看著那個
人,叫他叛徒嗎?不管怎樣……」瑞安示意讓那個軍士合上靈柩。他合上棺木後,
另一個海軍陸戰隊員在上蓋上了一面蘇聯國旗。一隊步槍手走出來,在墓地前部排
好隊。瑞安從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一一宣讀米沙勇敢作戰的嘉獎狀。步槍手們舉
起他們的武器,開始排槍齊放。一個號兵吹奏起熄燈號。〔軍中的「安魂曲」。—
—譯者〕
達爾馬托夫挺身立正敬禮。對瑞安來說,這個儀式不得不秘密舉行似乎有些遺
憾,但是它的樸素襯托著其莊嚴,而這一點真是夠貼切的。
「為什麼在這兒?」儀式完成後達爾馬托夫問道。
「我寧願是在阿靈頓〔在華盛頓市郊,有無名戰士墓,是美國重要的國家公墓。
——譯者〕,不過那樣可能有人會注意到。在那些山背面正是安提塔姆戰場。在我
們內戰最慘烈的那一天,經過一場殊死戰鬥,聯邦軍擊退了李將軍〔南方軍名將,
統帥。——譯者〕的第一次北犯。這似乎正是恰當的地點,」瑞安說道:「如果一
個英雄只能有一座無名墓,至少它應該靠近他的同志倒下的地方。」
「同志?」
「我們都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為我們信仰的事業而戰。難道我們沒有一些共同
點嗎?」傑克問道。他走向他的車離去了,留下達爾馬托夫在那兒回味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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