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佩奇金在考慮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們難道不知道他是從一艘核動力潛艇上下來的嗎?
當然——他一直想讓斯米爾諾夫裝著漏嘴說出這個人是從一艘導彈潛艇上落水的。他們想用
這個受輻射污染的事來攪混這個問題。這對病人不會有傷害,倒可給他的的階級敵人製造點
混亂。很聰明,他一直認為美國人很聰明。他一小時後就該向大使館報告了——報告什麼呢
?他怎麼才能知道這個水兵是誰呢?
諾福克海軍艦船修造廠美國「伊?艾倫」號導彈潛艇韶華已逝,行將走完它的歷程。它
於1961年服役,載著海上發射的「北極星」彈道導彈,在茫茫不見太陽的海域中無休止地進
行巡邏,為全艇官兵和國家服務了20多年,現在已達到投票年齡了。而這對潛艇來說,則意
味著很老了。它的導彈管已經裝滿了壓艙物,幾個月以前就封上了。在五角大樓的官僚們討
論它的未來期間,它身邊只剩了一個象徵性的維修隊。有人曾談到用複雜的巡航導彈系統把
它改造成象俄國新「奧靳卡」級那樣的核動力導彈潛艇,但最後認為那樣做耗資太大。「伊
?艾倫」號的工藝是20多年前的老工藝。它的S5W反應堆年頭太久了,無法再用。幾十億個中
子核輻射曾轟擊過它的金屬密閉殼及內部裝置。最近的試驗分析表明,金屬的特性已因過時
而變質,變得極度脆弱易損。整個系統頂多再能用三年,換新的反應堆耗費太大。「伊?艾
倫」號巳衰老,注定要完蛋了。
維修隊是由它的最後一個作業班組成的,主要是些即將退休的老把式,摻上一些需要學
習維修技術的小青年。「伊?艾倫」號作教學之用還是滿可以的,特別是用來學習維修,因
為它的許多設備都已陳舊而不能利用了。
加勒裡將軍那天一早就登上這艘潛艇。軍士長們都認為這種情況特別不妙。許多年前,
他曾是它的第一任艦長,每當艦艇要報廢之前,艦隊司令們總要來看看他們早年指揮過的艦
艇。他認出了一些老軍士長,問他們這艘潛艇還有沒有可用之處。對一個愛它的士兵來說,
軍士長們做了肯定的答覆。一艘潛艇在水手們的眼中不光是一部機器。在同一個艦船修造廠
,按同樣的設計圖,由同樣的一批人建造的一百條艦船中,每一條都有自己的特性——說實
話,大多數是些不好對付的特性。但是,當它的水手們熟悉掌握了這些特性後,每每談及時
,特別是在回憶時,都是很動感情的。加勒裡將軍在「伊?艾倫」號上從頭至尾走了一遍,
停下來用他那患了關節炎而骨節腫大的雙手撫摸著他曾使用過的潛望鏡,他曾用它來證實在
這鋼體之外確實還存在二個世界,還難得地用它來策劃對追逐他潛艇的艦隻或路過的油船進
行「攻擊」,不過這些都是演習。他在「伊?艾倫」號上當過三年艦長,曾交替使用自己和
其他軍官的水兵,設法駛出了蘇格蘭霍利灣。他心中想,那真是—段美好的時光。視野多麼
開闊,比坐在辦公室看著一群沒精打采的助手跑來跑去強多了。這是海軍的老章程,要麼升
上去,要麼離開。當你真正熟悉掌握了而且真正愛上了某件東西時,那件東西也就離開了你
。這有助於鍛煉組織意識。你得把位子讓給後來的年輕人——但是,天哪!要是能再年輕起
來,指揮一艘新艦該有多好啊。而現在,他只有這個機會,對諾福克的這個光禿禿的老傢伙
作一次禮節性訪問,看上幾小時。
會幹好的,加勒裡知道。它會出色地完成使命的。他曾希望他的戰艦不是這樣的結局,
但是,當你面對現實時,一艘戰艦得到體面結局的情況是極為少有的。納爾遜的「勝利」號
,即在波士頓海港的「憲法」號,是唯一得以保存下來的戰艦,受到了榮譽待遇。大多數戰
艦都被作為目標給擊沉,或是被拆散後製作剃刀刀片。「伊?艾倫」號要為一個目的去殉職
。一個難以想像的目的,也許真是可以實現的目的。當他轉回大西洋潛艇司令部時,他心裡
在想。
兩個小時以後,一輛卡車開進了「伊?艾倫」號停泊的船塢。當時值勤的軍需長注意到
,這輛卡車來自歐欣阿納海軍一級航空站。他心想,奇怪。更奇怪的是,走出來的那個軍官
既沒有佩戴海軍徽章,也沒有佩戴空軍徽章。他首先向軍官們敬了個禮,然後向值勤軍需長
敬了個禮。此時,另兩名軍官正在發動機艙監督修理工作。這位從海軍一級航空站來的軍官
跟著給手下的人員安排任務,讓他們通過甲板艙口把四枚形似彈頭的物體裝上潛艇。這些東
西很大,剛剛能通過魚雷艙和彈射艙的艙口,努力了一番才把它們放好。然後把它們放在塑
料集裝托板上,再用金屬帶紮穩。電工長看著年輕土兵幹著這項呆板工作,心裡動了一下,
這些東西莫非是炸彈。但是又不像,它們太輕了,顯然是普通的金屬片製成的。過了一小時
,又來了—輛卡車,上面裝著一隻加壓水箱。潛艇上的人員都已撤離,艇內已小心地通了風
換了氣。接著,三名士兵將管子分別插入這四個物體。完畢後,他們再次為艇體通風換氣,
並在每個物體附近留下偵毒器。此時,在場的水兵們才注意到,他們的船塢和隔壁的一個船
塢全都由全副武裝的海軍陸戰隊把守著,防止任何人走過來看「伊?艾倫」號艇上的動靜。
等裝好了,或者說填好了,不管是什麼吧,總之,一切都完成後,一位軍士長又到底下
過細地檢查了金屬片。他在小紙本上寫下了模印的首字母縮略詞PPB76A/J6713。文書軍士長
查了查目錄看是代表什麼,他很不喜歡查到的東西——PavePatBlue76,這是一種炸彈,而
「伊?艾倫」號上竟放上了四枚。它曾經裝載過爆炸力強大的導彈彈頭,這次的炸彈雖然沒
那麼大的爆炸力,但水兵們都認為,大有不祥之兆。沒有人下令,但是大家都會意,於是吸
煙信號燈熄滅了。
加勒裡不多會兒就回來了,同資深的水兵都分別談了話。年輕的水兵則各自帶著裝備被
送上了岸,並且被告誡說,他們對外要說沒有看見、感到、聽到,換句話說,就是沒有注意
到「伊?艾倫」號上有什麼異常情形。這艘潛艇的通海閥將被打開送入海中沉沒。就是這些
。華盛頓做出的某種政治決定——如果你膽敢將這件事告訴什麼人,別忘了,正如有人說過
的,你得在麥克默多海峽值勤20年。
感謝文森特?加勒裡讓諸位老軍士長都留在了艦上。一方面是為了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
,同這個老相識巡航一番,向這位朋友告別。而更多的原因是,加勒裡說了,這樣做是很重
要的,這些老把式們都記得,他的話曾是很有權威的。
日落時,軍官們都集合起來。最低的軍銜是海軍少校。兩名四槓海軍上校同三名老軍士
長負責反應堆,還有兩名四槓上校負責導航,兩名海軍中校負責電子儀器。其餘的人都將各
就各位來處理操作一艘複雜戰艦所需的各種專業工作。艇上人員總共不到正常定額的1/4,
這可能會引起老軍土長們的反對。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把這些軍官的經驗考慮在內。
一名軍官將掌握水平舵,軍需長聽後大為震驚。他同電工長談了此事,電工長卻不以為
然。他說,畢竟真正開心的還是駕駛艦艇,而軍官們只能在新倫敦才能駕駛。等艦艇開出後
,他們要幹的就是來回走走,像煞有介事的樣子。是這樣,軍需長同意這種看法。可是他們
掌握得了嗎?如果掌握不了,電工長認為,他們將接管過來——軍士長的任務不就是保護軍
官們不弄錯嗎?接著他們心平氣和地辯論起誰該當輪機官。這兩個人經驗相當,資歷也相同
。
23時45分,美國「伊?艾倫」號最後一次出航了。沒有拖輪幫忙,艦長熱練地緩緩轉動
著發動機,將它駛離了船塢,沿直線而行。軍需長歎服了。他以前曾同艦長一起服役過,那
是在「飛魚」號上和「威爾?羅傑斯」號上。後來他對他的鋪友說,「沒有用拖輪,什麼也
沒有用。」「那個老傢伙還真有一手。」一小時後,他們已駛過弗吉尼亞角,並準備下潛。
十分鐘後,他們已經無影無蹤了。在水下1-1-0航道上,這個由軍官和軍士長組成的小班子
,在人手缺少的情況下駕駛著他們的老潛艇,進入了規定的路線。「伊?艾倫」號象戰士一
樣做出了響應,以12節的速度行駛著;機械雖巳陳舊,但卻無聲無息地行駛著。
第十—天12月13日星期一A-10「霹靂」式戰鬥機這比駕駛DC-9飛機開心多了。安迪?理
查森少校駕駛DC-9飛過l萬多小時,而駕駛A-10「霹靂Ⅱ」式強擊戰鬥機卻只有600來個小時
,但他非常喜歡駕駛這種小型的雙發動機飛機。他屬於馬裡蘭空軍國民衛隊第175戰術戰鬥
機大隊。他的中隊的飛機通常是從巴爾的摩東面一個小型軍用機場起飛。但兩天前,當他的
機組組成後,第175大隊和其他六支國民警衛後備空軍大隊一齊往戰略空軍司令部所屬緬因
州洛林空軍基地集合。這個基地在此之前早已忙個不停了。理查森和他的四機小隊午夜起飛
,半小時之前剛在l,000英里外的大西洋上空加了油;眼下正以400節的速度在100英尺的高
度貼著黑黑的水面飛行。
在這四架戰鬥機後面100英里處,90架飛機正在3萬英尺的高空跟隨飛行。在俄國人看來
,這很像是一次重大進攻,是一批正在執行一項重要攻擊任務的武裝戰術戰鬥機機群。事實
上的確如此,不過這也是一場佯攻,真正的任務由低空飛行的四機小隊執行。
理查森喜愛A-10飛機。駕駛過它的飛行員挖苦但又親暱地管它叫「野豬」,或乾脆叫它
「公豬」。為了搶速度和動作靈活,差不多所有的戰術戰鬥機都有漂亮的外型。「公豬」可
不是這樣。它也許是美國空軍造出來的最難看的飛機了。雙舵機尾下懸掛著兩台渦輪風扇發
動機,像是添加上去的。這是倒退到30年代的設計樣式。為給笨重的起落架留出空間,直板
板的雙翼不帶一點後掠角,甚至中部還彎拱著。機翼下部有不少可以放置軍械的支點,主要
的武器是專為對付蘇式坦克而在機身內設計的GAU-8型30毫米旋轉式機關炮。
為了執行今夜的飛行任務,理查森飛行小隊為飛機上的「復仇者」機關炮裝足了貧化鈾
炮彈,還多帶了兩枚反坦克武器「巖眼」式集束榴霰彈。夜間低空導航與紅外瞄準器安裝在
機腹上。除一處外,所有裝備武器的地方都掛上了油箱。
在國民警衛隊中,第175大隊是第一批裝備了夜間低空導航與紅外瞄準器的。這是一種
由電子系統和光學系統合成的小型導航瞄準器,能使「公豬」夜間超低空飛行搜索時看清目
標,並在風擋上設計有平視顯示器。這樣,夜間飛行就變得如同白晝一樣,因此這次飛行任
務也就說不上有什麼危險了。緊挨著導航瞄準器的,還有個更小的裝置。它的作用同機關炮
的炮彈和「巖眼」榴霰彈都不一樣,它是專門要在今夜派用場的。
這次飛行到底有多大危險,理查森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喜歡危險的飛行。三個同事中有
兩個和他一樣,都是民航駕駛員,另外那個同事過去幹過噴撒農藥的行當。四個人在低空飛
行方面都具有豐富實踐經驗。因此,這項任務由他們四個人搭檔,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一名誨軍軍官花了一個多小時作了情況介紹。他們將對蘇聯海軍進行一次查看。理查森
從報紙上得知俄國人要搞什麼名堂:當他從情況介紹中聽到俄國人派艦隊到離美國海岸這麼
近的地方進行故意挑釁時,他對俄國人的膽大妄為感到震驚。令他憤怒的是,俄國人一架蹩
腳的小型日間戰鬥機昨天竟向一架美國「雄貓」式海軍飛機開了火,險些要了一名軍官的命
。然而,海軍卻無動於衷,毫無反應,理查森對此感到不解。「薩拉托加」號上的航空大隊
的大多數飛機都停在洛林基地的水泥跑道上,旁邊是B-52襲炸機、A-6E「入侵者」式戰鬥機
和F-18「大黃蜂」式戰鬥機,離它們幾英尺遠的地方停放著軍械車。理查森想,他的任務恐
怕只是個開頭,是個非常微妙的頭一步!等俄國人緊盯著在薩姆導彈射程邊緣處飛行的正要
進行重大進攻的機群時,他的四機小隊將一下子衝進他們的雷達探測範圍之內,從俄國艦隊
的旗艦——核動力作戰巡洋艦「基洛夫」號上飛掠而過,給他們傳送個信息。
沒有想到的是,這項任務交給了國民警衛隊。眼下在東海岸,調動了近1000架戰術飛機
,其中大約1/3是這樣那樣的後備役軍人。理查森猜想,這就是信息的一部分吧。讓第二線
飛行員參與一項非常艱巨的戰術作戰行動,而正規空軍中隊卻在洛林、麥圭爾、多佛和皮斯
以及從弗吉尼亞州到緬因州的幾個其他基地上,加足了油,瞭解了情況,準備就緒,在跑道
上待命。將近1,000架飛機呀!理查森笑了。可找不到那麼多的目標啊。
「前鋒主機,我是哨兵-三角洲。目標的方位是0-4-8,距離50英里。航向1-8-5,航速
20。」
理查森沒有用加密無線電報告收到了通訊聯絡。這次飛行是處在發射控制之下的,稍有
一點電子干擾就會驚動蘇聯人。目標跟蹤雷達也被關掉了,只有無源紅外與微光電視傳感器
在工作著。理查森迅速朝左右望了望,心裡思忖著,第二線飛行員,見鬼去吧!小隊裡每個
人至少都已飛行了4,000小時,超過大多數正規飛行員,也超過大多數宇航員。他們的飛機
是由那些喜愛修理飛機的人維修的。事實上,理查森中隊飛機的常備率比任何正規空軍中隊
都要好,而且事故要比那些在英國和韓國駕駛「野豬」的好賣弄的新手要少。他們會讓俄國
佬瞧一瞧的。
理查森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這肯定要比每天駕駛著DC-9為美國空軍往返於華盛頓到普羅
維登斯和哈特福德之間有意思多了!理查森曾是一名空軍戰鬥機駕駛員。他在八年前離開了
軍隊,因為他嚮往高薪水,一心追求商業航空公司飛行員浮華的生活方式,他沒有趕上去越
南,而商業飛行也用不上他的那種飛行技術,超低空掠飛的激動場面更是無從談起。
據他所知,「公豬」從未用來執行過海上攻擊任務。這又是一部分信息。「公豬」將出
色地完成任務,這是不足為怪的。它的反坦克武器能有效地對付艦艇。炮彈和「巖眼」式集
束炸彈是專為穿透裝甲坦克設計的。所以,用它們來對付薄殼的戰艦,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只可惜現在不是要真動手,而現在差不多該是有人出來教訓伊凡一頓的時候了。
機上威脅信號接收器上顯現出雷達傳感器發出的閃光,這是短波段雷達,很可能是用來
進行水面搜索的,它的功率不大,還收不到回波。蘇聯目前還沒有空中雷達平台,由於地表
的彎突,他們的艦載雷達發射器作用就受到了限制。雷達波束剛從理查森頭上掠過,他巳接
觸到模糊的邊緣波。如果是在50英尺而不是100英尺的高度飛行,他們會更有把握不被發現
,但是,命令沒有讓他們飛50英尺。
「前鋒小隊,我是哨兵-三角洲。疏開隊形後插上去!」機載雷達與控制系統發出了命
令。
A-10戰鬥機從幾英尺的間距疏散開,組成間距為數英里的攻擊隊形。命令是要他們疏散
後相互保持30英里的距離。大約過了四分鐘,理查森核對了一下他的數字表。「前鋒」小隊
準時到達。在他們後面,這次重大進攻機群中的「鬼怪」式和「海盜」式戰鬥機馬上就要掉
過頭來向著蘇聯人飛過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該很快就會看到蘇聯人了……平視顯示器
顯現出投影地平線上有幾個小凸起,這是外線護航的U級和S級驅逐艦。那位介紹情況的海軍
軍官給他們看過這些戰艦的輪廓和照片。
「嘟嘟!」威脅信號接收器叫了起來。X波段導彈制導雷達的波束剛從理查森的飛機上
方掠過,但沒發現目標;現在雷達正在對目標再次進行探測。理查森打開電子對抗干擾器。
現在離驅逐艦只有五英里了。40秒。夥計們,別出聲。他在心裡說。
理查森操縱著飛機開始猛烈地急轉彎飛行,忽而上,忽而下,忽而左,忽而右,讓人看
不出規律。這只是開個玩笑,但要讓伊凡不得安寧。如果真要動起手來,等一陣子密集的反
雷達導彈發射出去後,他的「公豬」就會緊隨著猛撲上去,同時「野鼬鼠」式飛機也將加入
混戰,協助摧毀蘇聯的導彈控制系統。說時遲,那時快。一艘擔任掩護的驅逐艦隱隱出現在
理查森飛機的航向上,他推起方向舵,在距驅逐艦1/4英里處飛了過去。離「基洛夫」號還
有兩英里,還有18秒鐘了。
平視顯示器上影像越來越清晰了。「基洛夫」號的桅桿、煙囪和雷達組成的金字塔狀圖
影佔滿了顯示器。看得見巡洋艦上閃閃的信號燈了。理查森繼續向右轉舵。他們應該在距離
巡洋艦300碼的地方飛過。遠了不行,近了也不行。他駕駛的「公豬」要從艦首掠過,其他
三架分別從艦尾和艦身兩側掠過。他不想飛得太近。理查森少校作了檢查,看看炸彈和機關
炮的控制器是否都在保險位置上。忘乎所以,那可就太愚蠢了。在一場真的攻擊中,大概就
在這個時候他應該扣動扳機開炮了,一長串密集炮彈會穿透「基洛夫」號前部導彈艙薄薄的
裝甲,引起薩姆導彈和巡航導彈的爆炸,燃成一團巨大的火球,把「基洛夫」號的上層結構
像一張薄薄的報紙一樣剪開來。
距離目標500碼處,隊長理查森把手放在了緊挨著夜間低空導航與紅外瞄準器的照明彈
發射開關上。
好!理查森急速地拉開開關,射出六枚高亮度鎂光照明彈。幾秒鐘內,「前鋒」小隊的
四架飛機都發射出照明彈。剎那間,「基洛夫」號被籠罩在一片藍白色的鎂光中。理查森拉
起操縱桿,從作戰巡洋艦上方斜刺爬升上去。耀眼的光亮使他眼睛發花,但他還是看見了蘇
聯戰艦優美的輪廓。「基洛夫」號此時正在波浪滔滔的海上吃力地作著轉彎。甲板上,水兵
們象螞蟻般地跑來跑去。
我們要是動真格的,你們全都得見閻王去,明白嗎?
理查森打開無線電開關。「前鋒主機向哨兵—三角洲通話。」他不用暗語說道。「羅賓
漢,羅賓漢。前鋒小隊,我是主機,向我靠攏,重新編隊。我們返航。」
「前鋒小隊,我是哨兵—三角洲。太漂亮了!」指揮官回答。「請留意:基輔』號有兩
架『鍛工』式飛機在空中,在你們東面30英里,正飛向你們。要趕上你們還得加速。有情況
再告。完畢。」
理查森很快用心算了一算。他們是趕不上來的,即便能夠趕上來,還有第107截擊機大
隊的12架「鬼怪」式飛機在恭候哩。「真見鬼,主機!」撒農藥出身的「前鋒」四號小心翼
翼地回到位置上。「看見那些可恨的傢伙了嗎?真他媽的,我們招惹他們了嗎?」
「注意,『鍛工』式飛機,」理查森告誡說。說完,他在氧氣面罩裡咧嘴笑了。第二線
飛行員,見鬼去吧!
「讓它們來好了,」「前鋒」四號接著說。「它們哪個雜種敢靠近我,敢靠近我的機關
炮,他們就甭想活著回去!」四號有點太過分了,理查森不喜歡這樣,但這老兄確實懂得如
何駕馭他的「公豬」。
「前鋒小隊,我是哨兵—三角洲。『鍛工』式飛機已經返飛,你們沒有阻礙了。完畢。
」
「明白,完畢。好啊,夥計們!我們可以放心地返航了。我敢說,我們這個月的工錢已
經掙到手了。」理查森瞥了一眼,知道自己確實是在用公開頻率講話。「女士們,先生們,
巴裡?弗蘭德利機長向你們致意,」他開始說道,引用的是空軍內部對英國航空公司公共關
係開的玩笑。這個玩笑在第175大隊流傳至今。「希望你們對飛行感到愉快,謝謝你們乘坐
『野豬』航空公司的飛機。」
「基洛夫」號巡洋艦「基洛夫」號巡洋艦上,斯特拉博上將從戰鬥情報中心跑上司令台
,太晚了。他們在一分鐘前才從外線護航艦那裡得知低空偷襲飛機的到來。現在照明彈已經
落到了這艘作戰巡洋艦的後面,有幾發還在海面上燃燒著。駕駛台上,斯特拉博視線所到之
處,水手們一個個都手忙腳亂的。
「上將同志,它們飛到我們上空之前六七十秒時,」戰艦艦長報告說。「我們正在跟蹤
盤旋飛行的進攻飛機,而這四架飛機——我們想是四架——突然從我們雷達探測範圍下面衝
了出來。儘管它們進行了干擾,我們的導彈還是瞄準了其中的兩架。」
斯特拉博皺起眉頭。做到那一步還不能算好。如果這是一場真的襲擊,「基洛夫」號至
少也要被重創。美國當然樂意用兩架戰鬥機的代價換得一艘核動力巡洋艦。如果所有的美國
飛機都這樣來攻擊……「美國佬的氣焰也太囂張了!」艦隊政治委員罵道。
「要是向他們尋釁,那就太傻了,」斯特拉博板著面孔說。「我知道,這種事遲早會發
生的,但我原先估計『肯尼迪』號會來這麼幹。」
「這是個差錯,一次駕駛誤差,」政委答道。
「是啊,瓦西裡。不過這回可絕不是差錯。他們剛剛送來一個信息,讓我們知道,我們
離他們的海岸1,500公里,而我們卻沒有有效的空防;他們在西面有500多架戰鬥機,正伺機
朝我們猛撲過來。與此同時,『肯尼迪』號像一只惡狼,正從東面偷偷地逼近我們。我們的
處境可不妙啊!」
「美國人不會這麼魯莽。」
「你能肯定嗎,政委同志?能肯定嗎?如果它們當中的一架飛機犯了『駕駛誤差』,把
我們的一艘驅逐艦打沉,那怎麼辦?我們還來不及報告,美國總統就打直通電話向莫斯科道
歉,那怎麼辦?他們發誓說,那是一次意外事故,還保證一定要懲處肇事的飛行員,那又怎
麼辦?難道你以為,在離帝國主義分子的海岸這麼近的地方,他們的心思會這麼好猜測嗎?
我可不這麼看。我認為,他們是在找碴兒,好進攻我們。到我的艙室裡來一下,我們得研究
研究。」
兩個人向艦尾走去。斯特拉博的艙室佈置十分簡樸。牆壁上唯一的裝飾是一幅列寧向赤
衛軍發表演講的畫。
「我們的任務是什麼,瓦西裡?」斯特拉博問。
「為潛艇提供支援,協助它們進行搜索——」
「完全正確。我們的任務是支援,不是進攻性作戰。美國人不讓我們呆在這裡。客觀地
說,我能夠理解這一點。我們擁有這麼多導彈,對他們是個威脅。」
「可我們接受了命令不去威脅他們,」政委提出異議。「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襲擊他
們的本土呢?」
「還有,當然啦,帝國主義分子知道我們是愛和平的社會主義者!但想看,瓦西裡,他
們可都是我們的敵人啊!當然,他們不相信我們。當然,只要有一點點機會,他們便希望進
攻我們。他們裝出幫忙的樣子,卻已經在干預我們的搜索了。他們不要我們呆在這裡——而
我們要是被他們的挑釁行為激怒了,那我們就中了他們的圈套。」上將低下頭,眼睛盯著寫
字檯。「好吧,我們不那麼幹。我要命令艦隊停止一切可能被看作是挑釁的行為,哪怕是最
輕微的。除正常的直接巡邏外,停止一切空中行動。對他們的分艦隊,靠近我們的,我們也
不去進行騷擾。我們只使用常規的導航雷達。」
「還有呢?」
「還有,我們要忍辱負重,逆來順受。不管他們怎麼挑釁,我們概不理睬。」
「有人會說這是怯懦的表現,上將同志。」政委提醒說。
斯特拉博對此早有所料。「瓦西裡,你怎麼還不明白?他們在佯攻我們的時候就已經欺
騙了我們。他們誘使我們啟動我們最新式、最秘密的防禦系統,這樣他們就能收集到有關我
們雷達和火控系統的情報。他們在調查研究我們戰鬥機和直升機的性能,艦艇操縱的靈活性
。最糟的是,他們在調查研究我們的指揮和控制手段。我們必須阻止這種情況才行。我們肩
負的使命太重要了。如果他們繼續挑釁,我們就作出反應,彷彿我們的使命確實是和平的—
—對他們來說那是和平性質的使命——並證明我們是無辜的。還有,我們要讓他們成為侵略
者。如果他們還繼續向我們挑釁,那我們就得留心他們採用的是什麼策略,決不能讓他們從
我們這兒撈到好處。或許你會認為他們在阻止我們完成使命吧?」
政委嘴裡咕噥著表示同意。如果完不成任務,讓人指責自己怯懦倒是一樁小事。如果找
到了叛逃的潛艇,他們就會成為英雄,至於還發生了些別的什麼事情,那就不重要了。
「達拉斯」號潛艇值班有多長時間了?瓊斯想。只要按一下數字手錶的按鈕就會知道。
但是,這位聲納兵並不想這麼做;要是做了,情緒更會低落了。我,還有我這張多話的嘴—
—一點不錯,艦長,我這個笨蛋!他心裡罵道。他探測到了20海里開外的那艘潛艇,也許就
差一點兒沒有把它的位置測准——該死的大西洋寬達3,000海里,至少得有60個尋蹤直徑的
長度!現在,瓊斯不僅需要運氣,而且還需要點別的什麼。
不錯,他差事幹完之後,確實痛痛快快地淋了一次浴。一般說來,在缺少淡水的艦艇上
進行淋浴,那無非是用幾秒鐘的時間把全身淋上一淋,用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抹抹肥皂,然後
再用幾秒鐘時間把肥皂沫衝去。洗倒是洗乾淨了,可總不能令人滿意。這比過去要好多了,
那些老水兵總是這樣說。瓊斯經常反駁說,那時水兵們還得划槳呢,不是柴油燒完了,就是
蓄電池沒電了,反正都得划槳。對於在海上漂泊了幾天的水手來說,誰都想痛痛快快地淋一
次浴。你讓水不停地流淌著,那是一股又美妙又溫暖的水流。曼庫索艦長喜歡讓水兵們從這
種美的享受中得到樂趣,作為對他們良好表現的獎勵。這使得大夥兒覺得工作有了點兒奔頭
。在潛艇上,有點額外的錢無處可花,再說那兒既沒有啤酒,也沒有女人。
老電影片子呢?他們正在這方面努力。潛艇的圖書館還不錯,只要你有時間,可以到那
些亂書堆裡自己去挑選。「達拉斯」號上有兩台「蘋果」計算機和幾十套娛樂用的遊戲程序
。瓊斯在潛艇上是玩電子遊戲的頭把手。當然,計算機也用於訓練,而且大部分時間是用於
實習考試和程序控制的學習。
「達拉斯」號在大淺灘以東的一個海域裡來回搜索著。通過「一號航線」的艦隻往往都
從這裡經過。他們以五節的速度行駛著,後面拖著BQR-15拖曳式陣列聲納。他們探測到了各
種目標。最先要算是俄國海軍的潛艇,有半數曾高速從這裡駛過,其中許多艘被美國的潛艇
跟蹤著。一艘A級核潛艇在不到3,000碼的地方以40多節的速度加速駛過。當時瓊斯想,這可
太容易發現了。A級核潛艇發出的噪音很大,只需用玻璃杯頂在船殼上就聽得見。瓊斯不得
不把擴音器的音量調到最低,免得噪音把耳朵震聾。只可惜不能開火。選定位置很簡單,計
算火力定位也很容易,連小孩用一把老式計算尺也可以幹。那艘A級核潛艇早成了戰利品。
接著就是V級核潛艇,最後是C級和N級核潛艇。涼斯一直在監聽著西面的水面艦隻,其中許
多艦隻正以20節左右的航速行駛,它們劈風斬浪,發出各種各樣的噪音。它們離得很遠,瓊
斯也就不去理會了。
兩天來,他們一直在努力捕捉那個特定目標,瓊斯忙來忙去,總共才睡了一個多小時。
唉,這是他們花錢雇了我,該著啦。想到這裡,瓊斯有點黯然。但這可不是頭一回了,以前
他也碰到過;不過苦差事一幹完,他的心情就會愉快起來。
大孔徑拖曳式陣列固定在一根1,000英尺長的纜索末端。瓊斯說那是釣鯨魚用的。這是
他們的最靈敏的聲納裝置,它還能防止偷襲者對「達拉斯」號的跟蹤。潛艇聲納通常除了艇
尾以外可以對各個方向進行探測,艇尾區域就被稱作「靜錐區」,或叫「聲納聾區」。
BQR-15可就不同了。瓊斯通過它收到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隨時可收到潛艇和水面艦隻發出的
聲音,偶爾也收到低空飛機的聲音。一次在佛羅里達州海岸外演習時,他收聽到鵜鶘俯衝入
水的聲音,直到艦長升起潛望鏡觀察後才辨別出那是鵜鶘的聲音。後來在百摹大,他們又遇
上了正在交配的座頭鯨,它們發出的聲音真叫人心蕩神馳。瓊斯自己錄了一盤磁帶,為的是
到了海灘上用:那裡的一些女人聽了覺得很有意思,竟有點兒神不守舍。他自己不由得笑了
起來。
來自水面的雜波可真不少,信號處理器把大部分過濾掉了。瓊斯每隔幾分鐘便把它們從
他的頻道上排去,以便收到不受干擾的聲音,防止處理器把太多的聲音過濾掉。機器是不會
講話的,瓊斯很想知道,信號算法處理系統的計算機集成電路板內會不會把那種不規則的信
號濾掉了。計算機都有這個問題,確切地說是編製程序的問題:你讓計算機這樣運算,它卻
大擺烏龍。瓊斯常常自己動手編製程序,從中取樂。他認識學院裡幾個為私人計算機編製電
子遊戲程序的人,其中一個人設計了「西爾拉線內式系統」,賺了一大筆錢……又在白日做
夢了,瓊斯,他自嘲道。連續幾個小時什麼都聽不到,真夠累人的。他想,要是允許聲納兵
值班時看書,那該多好啊。可他一點也不糊塗,他不會把值班時看書的想法當作建議提出來
的。湯昔森先生可能會同意,可艦長和所有資深軍官卻是些老古板,有一套死板的老規矩:
要每時每刻,精神絕對集中地觀察各個儀表。瓊斯並不認為這個規矩怎麼著。聲納兵的情況
不一樣,他們很容易疲勞。為了克服疲勞,瓊斯準備了音樂錄音帶和電子遊戲,而他一聽起
來,一玩起來就要入迷。尤其是對CH-OPLIFTER。一個人總得喜歡點什麼,他想,迷上點什
麼東西,一天至少那麼一次吧。在有些情況下,值班時是可以幹點別的事情的。就連卡車司
機這些文化程度不大高的人,他們還有收音機和錄音機,為的是使自己不致於犯困。然而,
耗資將近10億美元建造起來的核潛艇上面的水手們卻……瓊斯俯身向前,把耳機緊貼在頭上
。他把那頁他亂畫了半天的紙從便箋簿上撕去,又在新的一頁上記下時間。接著,他調整了
增益開關,已經快到最高標度了,隨後又關掉了處理器。來自水面的聲音亂七八糟,他快要
不耐煩了。他忍耐了片刻,打開人工噪聲抑製器將最令人討厭的高頻噪音濾去。啊哈,瓊斯
從心裡叫了起來。也許是信號算法處理系統把我搞糊塗了——不過,現在做結論還太早。
瓊斯打從聲納學校第一個考試合格後,就一直急於要在哥哥面前顯示一番。哥哥是學電
機工程的,獲得過碩士學位,現在是錄音行業的一名顧問,在他名下已有了11項專利。但「
達拉斯」號上的這些設備恐怕得讓他瞠目結舌,自歎不如了。海軍裡使用的數字示音系統比
任何商用技術要領先好幾年,可惜的是,它們同核裝備一樣,全都是保密的……「湯普森先
生,」瓊斯輕聲說道,看也不看周圍一眼,「能否請示艦長向東一些行駛,減速一兩節?」
「艦長,」湯普森走出去,在過道裡轉告了這一要求。15秒鐘後,有關新航向和發動機
速度的命令便下達了。又過了10秒鐘,曼庫索來到了聲納室。
艦長這一陣子可太辛苦了。兩天前就已經看得出,他們原來發現的目標行動起來不像他
們估計的那樣,既沒有走那條航線,也沒有減速。曼庫索艦長的估計是出了些偏差,但他對
來者的航向也估計錯了嗎?如果這位朋友沒有走那條航線,那又意味著什麼呢?瓊斯早就猜
著了,它是一艘導彈核潛艇,而導彈核潛艇的艦長從不快速行駛。
瓊斯像往常那樣躬身坐在桌前,左手沉著地操縱著機器,纜索末端聲納的拖曳式陣列此
時正處於東西向位置上。他的那枝香煙在煙灰缸裡慢慢地燃燒著,沒顧得上理會。聲納室的
一架自動換帶錄音機在連續地錄著音,磁帶是每小時換一次,錄好後供以後上岸進行分析。
旁邊還有一架錄音機,它錄下的磁帶是「達拉斯」號用來核實目標的情況的。瓊斯伸手打開
了這架錄音機,然後轉過頭來,發現艦長在一旁低頭注視著他。瓊斯臉上露出一絲倦意的微
笑。
「是它,」他低聲道。
曼庫索用手指了指揚聲器,瓊斯搖了搖頭。「太微弱,艦長,我現在幾乎聽不到。大致
是在北面,我想。我還要過一會兒才能準確判斷出來。」曼庫索朝瓊斯手指著的強度指針望
去,快到0.3——就差一丁點兒。每過50秒鐘左右指針就擺動一下,但只是微微地一動。瓊
斯作的記錄儘是些氣呼呼的話,「真他媽的,信號算法處理系統的濾波器把這部分聲音濾掉
了!!!!!我們需要的是雜音更少的擴音器,效能更好的手工濾波控制!!」他寫道。
曼庫索心想,這多少有些可笑。他看著瓊斯,彷彿是在看著自己的老婆在生多米尼克;
他測定指針擺動間隔的時間,彷彿是在測算自己老婆的攣縮間隔。但是,緊張的程度是與此
無法相比的。他曾對父親描述過,那種緊張勁兒只有獵季第一天的氛圍可比,你聽到樹葉在
沙沙作響,而你心裡明白這不是人發出來的聲音。不過,現在要比那種緊張要好些。他眼下
追獵的是人,是像自己一樣呆在潛艇裡的人……「聲音在增大,艦長。」瓊斯靠在椅背上,
點燃了一枝香煙。「它在向我們駛來。我估計它的方位是3-5-0,再準確一點說可能是
3-5-3。還是很微弱,不過它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傢伙。我們終於把它找到了。」瓊斯決定冒
犯地問一句。他也算夠有耐性的了。「是等一等還是追上去,先生?」
「等一等。沒有道理去驚動它。我們要讓它安安穩穩地開到我們這兒來,而我們再來一
次我們拿手的『水裡鑽穴』,接著我們緊緊地跟在它的後面,對它的尾部進行錄音。我需要
錄一盤有關它裝置情況的磁帶,讓BC-10作一次信號算法處理系統掃瞄,通過指令越過處理
計算。我要對這個目標進行分析而不是譯釋。每兩分鐘進行一次。我要對它的特性進行錄音
,形成數字,從各方面反覆研究。我要清楚地掌握有關它的一切情況,它的推進器的噪音,
發電機的特性,以及它的機械。我要確切地知道它是什麼潛艇。」
「它是一艘俄國潛艇,先生。」瓊斯說。
「俄國的哪一艘潛艇啊?」曼庫索笑著說。
「是,艦長。」瓊斯現在明白了。他還得再值兩個小時的班,但眼看就要結束了,差不
離了。曼庫索坐下來,拿起那付備用的耳機,偷偷地從瓊斯那裡拿了一根香煙。他一直在努
力戒煙,已有一個月了。假如是在岸上,可能還好戒一些。
英國「無敵」號航空母艦瑞安現在穿了一身皇家海軍制服,這是臨時的;他接受任務時
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制服和兩件襯衫。由此可見任務是多麼地匆忙和緊急。他的全部服裝都
在洗滌,因此,他只好穿上一條英國造的褲子和一件運動衫。他想,這是特有的情況——現
在誰也不知道我在這裡。他們把他忘記了。總統那裡沒有送來任何消息——他倒是從來沒有
期望從他那裡收到消息。佩因特和達文波特巴不得忘掉他曾在「肯尼迪」號上呆過。格裡爾
和法官可能幹出什麼傻事來,也可能對政府出錢讓瑞安外出漫遊玩賞而感到開心。
這可不是漫遊玩賞。傑克?瑞安覺得自己又禁不住要暈船了。「無敵」號現在是在馬薩
諸塞州海岸外等待俄國的水面艦隊,並在賣勁地搜尋這一海域裡的赤色潛艇。它在永不平靜
的海上繞著圈子航行。每一個人都在忙碌著,只有他例外。飛行員們每天起飛兩三次,同從
岸上起飛的美國空軍和海軍同事們一道演習。那些艦艇是在演習水面作戰術。懷特將軍在早
餐時說過,這是「漂亮海豚」演習的延長和繼續。瑞安不喜歡干臨時差事。大家對他當然都
很客氣。確實,熱情的招待快讓他受不住了。他可以進入指揮中心,他留心觀看英國人怎樣
搜尋潛艇,而且有人非常詳細地向他一一解釋,實際上他只聽懂了一半。
現在瑞安一個人正在懷特的艙室裡看書,這裡成了他在艦上的家。裡特想得很周到,他
把一份中央情報局人員研究報告塞進了瑞安的行李袋中。這份文件的題目是「迷路的孩子:
東方集團叛逃人員心理簡介」,300頁,是由一個心理學家和精神病學家組成的委員會編寫
的。這些人是為中央情報局和那些幫助叛逃人員適應美國生活的情報機構工作的。瑞安敢肯
定,這些情報機構也幫助中央情報局發現其危險分子。這並不是說中央情報局裡有很多危險
分子,但是,中央情報局干的每一件事都有兩個方面。
瑞安覺得這份文件很有意思。他從未認真想過為什麼會有叛逃者。他猜想,鐵幕那邊恐
怕是叫人無法忍受了,所以凡是有理智的人,總要抓住一切機會投奔西方。然而,事情並非
那麼簡單,他看得出,事情的確不那麼簡單。逃過來的都是很不尋常的人。一些人可能意識
到共產主義下的生活並不公平,因而嚮往公正、信仰自由,渴望有機會實現個人的發展;另
一些人則可能從書本上讀到資本家如何貪婪地剝削群眾,瞭解到當一個剝削者也有好處,因
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使自己富起來。瑞安覺得這很有意思,具有諷刺意味。
另一類叛逃者卻是假的,是騙子,是一些打進中央情報局提供假情報的人物。然而,這
種角色雙方都可以利用。這樣的人最終可能真的成為叛逃者。美國啊,瑞安笑了,對那些一
向在蘇聯慘淡經營的人來說可能是很有誘惑力的。但是,那些打進來的人,大多數都是些危
險的敵人。正因為如此,叛逃者絕對不可信任,絕不可信任。一個選擇了另一國的人,還會
再這樣幹的。即使是唯心論者也會捫心自問,他們因背棄自己的祖國而忍受著良心上的極大
痛苦。一位醫生在解釋這一點時說,最使亞歷山大?索爾仁尼琴傷心的懲罰就是流落異國。
一個愛國者,活在這個世界上,卻遠離自己的家園,這比生活在古拉格更折磨人。瑞安對此
感到十分好奇,但覺得道理的確如此。
文件的其餘部分談的是這些人的安置問題。不少蘇聯人叛逃後幾年就自殺了。有些人乾
脆在自由面前反而無所適從了,正如被長期監禁的人一樣,他們在自己的生活不再聽命於極
為有組織的控制後往往不能正常地生活,因而又犯下新的罪行,期望這樣便可以回到安全的
環境中去。幾年來,中央情報局逐步完善了一套對付這種問題的措施。文件後面所附圖表說
明,嚴重的失調情況已有了明顯的下降。瑞安從容地看著這份文件。他在喬治敦大學攻讀歷
史學博士學位時,曾經擠時間旁聽了心理學課程。學習結束時,他大著膽子提出懷疑:精神
病科醫生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他們只不過在一起商定一些大家都可以援用的意見和
辦法……瑞安插了搖頭。有時他老婆也是這樣說。卡羅琳?瑞安是眼外科臨床醫師,目前正
根據一項交流計劃在倫敦的聖蓋伊醫院裡工作。她認為,什麼事情都是有定規的。如果有人
眼睛出了毛病,她要麼給他治療,要麼就不給他治療。瑞安又把文件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得
出結論認為,一個人的頭腦應另當別論,應該把每個叛逃者當作獨立的個人來看待,由一個
具有同情心的情報官員細心地處理。這個官員既要有時間,又要願意給他很好的照顧。瑞安
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勝任這個工作。
懷特將軍走了進來,「厭煩了,傑克?」
「不完全是這樣,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和蘇聯人進行聯絡?」
「今天晚上。你們那些小隊子在『雄貓』式飛機事件中把他們治得夠戧。」
「那好啊。也許人們會醒悟過來,免得發生真正夠戧的事情。」
「你認為會這樣嗎?」懷特坐了下來。
「這個……將軍,要是他們真的是在搜尋一艘下落不明的潛艇,那是會的。不然的話,
他們到這兒來就完全是為了其他什麼目的,那我就猜錯了。更糟糕的是,我不得不背著錯誤
判斷的包袱一直到死。」
諾福克海軍醫療中心泰特感覺好一些了。詹姆森醫生接班已有幾個小時了,所以泰特可
以蜷縮在醫生休息室的長椅上睡上五個小時。這是他一覺能睡得最長的一次,足以使他在同
一樓層的其他工作人員面前顯得很有精神了。他快速地打了個電話,牛奶隨即送了進來。泰
特是個摩門教徒,凡是含咖啡因的東西——咖啡、茶,甚至連可樂飲料——他都不沾,儘管
這種自律對一位內科醫生——且不說軍官——來說有些古怪,他卻很少想到這一點,只是在
偶然的場合才對同事們說,那樣做有助於長壽。泰特喝了牛奶,在盥洗室裡刮了臉,精神飽
滿地迎接又一天的到來。
「從放射底片上看得出什麼線索嗎,傑米?」
放射實驗室的門打開了,「他們從一艘潛艇供應船上調來一名核子放射科軍官。他對衣
服進行了掃瞄,可能存在20拉德的核沾染,還不足以造成明顯的生理影響。我想原因可能是
護士是從他手背上取的樣;而四肢可能仍在受著血管閉縮影響。這可能是白血球計數下降的
原因,也許是這樣。」
「那他怎麼樣了?」
「見好。起色不是很大,但見好。我想這可能是凱弗林起了作用。」醫生打開醫療記錄
。「白血球計數在回升。兩小時前給他輸了一個單位的全血。血生化趨向正常範圍。血壓是
100/65,心率94。十分鐘前的體溫是100.8華氏度——幾小時來一直在波動。」
「他的心臟看起來很好。事實上,我想他是能夠恢復的,除非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
。」詹姆森這時想起,對於超低溫病例來說,意想不到的情況在一個月或更長時間以後也可
能會出現。
泰特仔細地看著醫療記錄,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的情景。那時他像傑米一樣是個有為的年
輕醫生,確信自己能夠醫治整個世界,真是有點自命不凡。可惜的是,經歷——他在峴港呆
了兩年——已把那種妄自尊大驅趕得無影無蹤。不過,傑米剛才說得對,還可以做許多工作
,使病人得以有某種程度的好轉。
「那些俄國人在幹什麼?」泰特問。
「眼下佩奇金在守著。輪到他時,他換上白大褂.讓那個叫斯米爾諾夫的上校抱著他的
衣服。就好像怕我們要偷他的衣服或別的什麼似的?」
泰特解釋說,佩奇金是個克格勃人員。
「不是在開玩笑吧?也許他把一支槍藏了起來。」詹姆森輕聲笑道。「如果真有的話,
那他可得小心點兒。我們這兒有三名海軍陸戰隊隊員。」
「海軍陸戰隊隊員?來幹什麼?」
「忘了告訴你,有個記者探得我們這兒有個俄國佬後,想方設法要混進這層樓裡來。一
個護士攔住了他。布萊克伯恩上將聞訊後大發雷霆,於是就把整個樓層封鎖起來了。到底有
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呢?」
「這我可說不上,但事情就是那個樣子。你覺得佩奇金這傢伙怎麼樣?」
「這你可難住我了。我過去從未見過俄國人。他們很少有笑臉。他們輪著班地守著這個
病人,看這架式就好像我們要把他弄走似的。」
「也許他會說些什麼,而他們不願讓我們聽到?」泰特想。「你是否有這種感覺,他們
可能不希望他活下來?我是說,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關於他的潛艇的情況。」
詹姆森思考了一下。「不,俄國人本來對一切都要保密,是不是?不管怎麼說,斯米爾
諾夫在這方面確實做得不錯。」
「去睡一會兒吧,傑米。」
「是,上校。」詹姆森出門走向休息室。
我們問他們是哪一類潛艇,上校想,意思是它是不是一艘核潛艇。如果他們以為我們是
在問是不是一艘導彈潛艇,那又怎麼辦?這樣講得通,不是嗎?是的。一艘導彈潛艇出現在
我國海岸線上,而且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北大西洋上,在聖誕節期間。天啊!如果他們要動手
的話,那他們現在就會動手,不是嗎?他走到大廳的另一頭。一名護士走出房間,手裡拿著
血樣準備送實驗室化驗。化驗是每小時作一次,這使佩奇金可以有幾分鐘的時間單獨和病人
在一起。
泰特繞過拐角,從窗子裡望見佩奇金坐在病床一角的椅子上,看守著他那還在昏迷中的
同胞。泰特穿的是件綠色大褂,這種綠大褂不分正反面,兩面都有口袋,醫生不必費時間留
意口袋是否翻在了外面,這是為了緊急時穿用而製作的。正在泰特觀察的當兒,佩奇金的手
伸進低領白大褂內去摸什麼東西。
「啊,天哪!」泰特從大廳角落裡奔跑而出,衝過旋轉門。他猛地跑上去打掉佩奇金手
裡的香煙和打火機。佩奇金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變得十分詫異;而當他被從椅子上揪起來猛
地又被推到房門口時,他的臉上掛滿了憤怒。泰特個子比他矮,但他這股猛勁卻足以把佩奇
金推出病房。「警衛!」泰特高聲叫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佩奇金問。泰特正緊緊地抱住他。一時間,他聽到走廓裡傳來急
促的腳步聲。
「什麼事,先生?」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海軍陸戰隊一等兵跑過來唰地一聲在瓷磚地上
立定。他的右手握著一支0.45口徑的柯爾特式自動手槍。
「這傢伙想要害死我的病人!」
「你說什麼?」佩奇金的臉漲得緋紅。
「一等兵,現在你的崗位是在這扇門旁。如果這傢伙想要進去,你就用一切必要的手段
阻止他。明白了嗎?」
「是,先生!」一等兵盯著那個俄國人。「先生,請你離開這扇門好嗎?」
「發這麼大的火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先生,你得離開這扇門,現在就離開。」海軍陸戰隊隊員把手槍裝進了槍套。
「發生什麼事兒啦?」伊萬諾夫發話了。他很理智,站在10英尺遠的地方,用平靜的語
調問道。
「醫生,你們想要你們的水兵活還是死?」泰特問道,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什麼——我們當然希望他活,怎樣會這樣問呢?」
「那為什麼佩奇金同志要害死他呢?」
「我沒有幹這種事!」佩奇金吼道。
「他究竟做了什麼事?」伊萬諾夫問。
沒等泰特張口回答,佩奇金用俄語連珠炮似地講了起來。隨後又換講英語。「我想拿出
香煙來抽,就這麼回事。我沒有武器,我不想害死任何人。我只希望抽支煙。」
「整個樓層除了休息室以外,到處都有『禁止吸煙』的標誌,你看不見嗎?你是在特級
護理病房裡,病人全靠吸氧活著,空氣裡和床具周圍全是氧氣,而你卻要扳動他媽的打火機
!」泰特醫生很少使用粗言穢語。「當然啦,你會被燒傷的,整個事情看起來像是一次事故
。而這個小伙子就會一命嗚呼了!我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佩奇金。而且我知道你也不至於那
樣傻。你給我從這層樓裡走開!」
那個護士一直在注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她走進了病房。她再走出來時,手裡拿著一盒
香煙,兩根單支的,還有一個塑料丁烷打火機。她的臉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佩奇金的臉色灰白。「泰特大夫,我向你保證,我沒有這種打算。你說到底會發生什麼
?」
「佩奇金同志,」伊萬諾夫慢條斯理地用英語說,「會發生一場爆炸,接著就起火。在
氧氣附近是不能有火星的。」
「原來如此!」佩奇金終於明白自己幹了些什麼。他在等著護士從這裡走開——如果問
醫護人員是否可以吸煙,他們是絕不會同意的。他對醫院裡的常識一無所知,而作為一個克
格勃人員,他一向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開始用俄語對伊萬諾夫講了起來。看起來這位蘇
聯醫生象位父親在傾聽孩子說明玻璃杯是怎麼打碎的。他頗有興味地專心聽著。
泰特開始在想,自己的反應是不是過了頭——抽煙的人起碼是個白癡。
「泰特大夫,」佩奇金終於又說話了,「我向你發誓,我不知道這裡有氧氣這回事。也
許我是個笨蛋。」
「護士,」泰特轉過身來,「無論什麼時候,病人不能沒人照看,絕對不能。叫一個看
護兵來把血樣和其餘的東西拿走。你要是必須上廁所的話,首先得找個人來代替你。」
「是,大夫。」
「不准再胡來了,佩奇金先生。如果你再違犯規定,先生,那就請你永遠離開這個樓層
。明白嗎?」
「照你說的辦,大夫。請允許我表示歉意。」
「你不要動地方。」泰特沖海軍陸戰隊隊員說。然後,他搖著頭,怒氣沖沖地走開了。
他對俄國人很惱火,自己也感到很尷尬,恨不得回到自己所屬的貝塞斯達去,也希望自己學
會怎樣罵人才能罵到點子上。他乘公務電梯下到一層樓,用了五分鐘時間尋找同他一起飛來
的情報官員。最後.他在遊藝室找到了他,他正在那裡玩電子遊戲。他們在醫院院長的一間
空辦公室裡進行了交談。
「你當真認為他想幹掉那傢伙?」中校情報官問道,表示有點疑意。
「那我該怎麼想呢?」泰特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他只不過是有點胡來。他們希望這個年輕人活下去——不,他們首先是要讓他開
口講話——比你更想。」
「你怎麼知道的?」
「佩奇金每一個小時和大使館通一次電話。當然,我們對電話都進行了竊聽。你是怎麼
看的?」
「如果這是個圈套呢?」
「他要有這麼高超的演技,那他應該出現在電影裡。你要設法使這個年輕人活下去,大
夫,其餘的事情由我們來做。不過,讓海軍陸戰隊隊員在附近看守著,這是個好主意,這會
使他們感到慌張不安。不要放過機會,要弄得他們象熱鍋上的螞蟻。那麼,他什麼時候可以
醒過來?」
「難說。他還在發燒,而且很虛弱。他們為什麼想要他講話?」泰特問。
「瞭解他是哪艘潛艇上的,佩奇金在電話上同克格勃聯繫時無意中洩露了這一點。大意
!太大意了!這事一定把他們搞得手忙腳亂。」
「我們知道他是哪艘潛艇上的嗎?」
「當然知道啦。」情報軍官調皮地說。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不上來,大夫。」中校笑了,彷彿他是知道的。不過他和大家一樣,也是一無所知
。
諾福克海軍艦船修造廠美國「惡漢」號潛艇呆在船塢裡,一架橋式吊車將「阿瓦倫」號
教生艇吊到托架上。「惡漢」號的艦長在指揮台頂上不耐煩地看著。他和他的潛艇是在搜尋
兩艘V級核潛艇時被召回來的,他對此很不高興。他這個攻擊潛艇的艦長只是幾個星期前才
作過一次深潛救助演習,眼下正該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卻在這裡給這個沒用的小東西當起
母鯨來了。再說,太平室裡放進了這艘小型潛艇,速度就要慢10節,還要增加四個人在上面
睡覺吃飯。「惡漢」號實在沒有那麼寬敞。
不過,他們至少可以因此而弄到些好吃的。「惡漢」號在外航行了五個星期才接到召回
的命令,新鮮蔬菜已經吃完了。於是他們利用這個機會搞了一貨車的新鮮食品,運到了船塢
。老吃三種豆子的色拉,很快就會吃厭。今晚他們就能吃上新鮮生萊、西紅柿,新鮮的而不
是罐頭裝的玉米粒。但一想到還要搜尋俄國潛艇這樁事就感到有點得不償失。
「都準備好了嗎?」艦長朝弧形後甲板處喊道。
「是的,艦長。隨時待命。」艾姆斯上尉回答說。
「輪機艙,」艦長在通話器上衝著下面喊道,「我命令,準備好,十分鐘後操舵。」
「準備完畢,艦長。」
一艘港口拖輪正等候著,準備協助「惡漢」號駛出船塢。艾姆斯有他們自己的口令,艦
長對此也是感到不高興的。可以肯定地說,他們不會再去進行搜索了,有這個該死的「阿瓦
倫」號拴在潛艇上,那是搜索不成了。
「紅十月」號潛艇「你看,斯維亞多夫,」米列克辛用手指著說,「我來告訴你破壞分
子是怎麼算計的。」
上尉走過來查看。總工程師的手正指著熱交換器上的一個檢驗閥門。他還沒有聽到解釋
,米列克辛已走向艙壁電話機旁。
「艦長同志,我是米列克辛。我發現情況了。我請求讓反應堆停止運行一小時。我們可
以用電池來開動『毛蟲』,行不行?」
「當然可以,總工程師同志,」拉米烏斯說,「行動吧。」
米列克辛對助理工程軍官說,「你去關掉反應堆,把電池接到『毛蟲』發動機上。」
「我馬上就去,同志。」助理工程軍官開始調整各個控制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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