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對此一無所知。」唐納森說。
「我們也認為你不會知道,」裡特說。
唐納森對著他的助手。「你為自己有什麼要說的?」
亨德森什麼也沒有說。他想說他十分抱歉,但是怎麼解釋他那複雜的心情呢?充當外國
間諜的可恥感覺,摻雜著蒙騙了一大批政府官員的快感。被捕時他的心情變得很恐懼,不知
道會對他怎麼樣,而現在又如釋重負——一切都過去了。
「亨德森先生已同意為我們工作,」雅各布斯幫著說。「你一離開參議院,他就開始做
。」
「那是什麼意思?」唐納森問。
「你在參議院有多久了?13年了吧,是不是?假如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原先是被任命填
補一位參議員尚未屆滿的任期的。」穆爾說。
「你也許想要知道我對訛詐的反應吧。」參議員說。
「訛詐?」穆爾攤開雙手,「天啊,參議員,雅各布斯局長已經告訴你,你沒有干違法
的事情,而且我向你保證,中央情報局不會把此事洩露出去。現在問題是,司法部是否決定
對亨德森先生起訴,這不由我們掌握。『參議員助手被判叛國罪;唐納森參議員聲稱對其助
手的行動一無所知。』」
雅各布斯接著說:「參議員,康涅狄格大學聘請你擔任該校的政治學院院長已有好幾年
了,為何不接受呢?」
「除非亨德森入獄。你要我對此感到內心有愧嗎?」
「很顯然,他不能再繼續為你工作了;同樣明顯的是,他在你辦公室堪稱模範地工作了
這麼多年後,要是被開除,那將會引人注目的。而另一方面,假如你決定脫離公共生活,而
他又未能在另一位參議員那裡找到同樣職位的工作,這樣就不會太令人感到驚訝了。而後,
他將在會計總局找到一份好工作,在那裡他仍將有機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機密。只是從今以
後,」裡特說。「將由我們來決定他該傳遞哪些機密。」
「對於間諜活動沒有任何限制性的法律,」雅各布斯指出。
「假如蘇聯人發現呢?」唐納森說,但未說下去。事實上他也並不在乎,難道不是嗎?
他並不關心亨德森會怎麼樣,也不關心那個假想中的俄國人。他所要的是挽救形象,減少損
失。
「你贏了,法官。」
「我想你是會同意我們的看法的,我一定告訴總統。謝謝你到這裡來,參議員。今天上
午亨德森先生將晚一點上班,不要太生他的氣,參議員。如果他同我們很好合作,幾年後我
們就可以給他自由。過去有過這樣的情況,但是他必須努力去爭取。早安,先生。」
亨德森會就範的,否則他將在一座戒備森嚴的監獄裡度過一生。在聽了他在出租汽車裡
談話的錄音後,他在一名法院速記員和一架電視攝影機前招了供。
「鴿子」號潛艇救難艦飛往「鴿子」號一路上總算順利平靜。這艘雙體救難艦在艦尾有
一小塊直升機平台,那架皇家海軍直升機懸停在離它二英尺的高度,讓瑞安和威廉斯跳下去
。他們立即被帶到司令台,直升機也嗡嗡地朝東北方向飛回老家。
「歡迎到我們艦上來,先生們,」艦長客氣地說。「華盛頓說你給我帶來了命令。要咖
啡嗎?」
「有茶嗎?」威廉斯問道。
「也許能找到一些。」
「讓我們找個能談機密的地方。」瑞安說。
「達拉斯」號潛艇現在「達拉斯」號要按計劃行事了。由於得到通知要接收另一份極低
頻電報,曼庫索曾在夜間把潛艇短時地浮到天線深度。這份「僅供閱讀」的電文很長,是在
他的艦長室裡用手譯出來的。曼庫索不善於譯密碼,他花了一小時才譯完。而副艦長錢伯斯
則駕駛著潛艇返回去繼續跟蹤對象。一名水兵經過艦長室,聽到門裡面輕輕地罵了一聲。當
曼庫索再出現時,他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他也不是個玩牌高手。
「鴿子」號潛艇救難艦「鴿子」號是海軍兩艘現代化潛艇救難艦之一,其任務是盡快找
到沉沒的核潛艇並趕到現場救出艇上人員。它有各種各樣的先進裝備,其中最主要的是深潛
救生器。這艘救生小艇叫「神秘」號,懸掛在「鴿子」號雙體之間的結繩架上,還有一個低
功率運轉的三達因聲納設備,主要用作信標。當時「鴿子」號正在「惡漢」號和「伊?艾倫
」號南面幾海里處緩慢繞圈航行。兩艘「珀雷」級驅逐領艦在北面20海里處,同三架「獵戶
星座」巡邏機一起在清理這一地區。
「鴿子號,我是達拉斯號,檢查一下無線電通暢與否,請回答。」
「達拉斯號,我是鴿子號,你的聲音很響,很清楚。請回答,」救難艦艦長通過無線電
保密頻道回答。
「這件東西在這裡。完了。」
「艦長,在『無敵』號上,我們有一名軍官用閃光信號燈發信號。你能使用閃光信號燈
嗎?」瑞安問道。
「是在行動範圍之內嗎?你是在開玩笑吧?」
計劃很簡單,就是有點過於巧妙了。很顯然,「紅十月」號想要叛逃,甚至可能全艇人
員都想叛逃過來——但這種可能性不大。他們要讓所有那些想回俄國的人離開「紅十月」號
,然後佯裝用眾所周知的俄國艦艇上都帶有的烈性沉船炸藥把潛艇炸掉。隨後艇上其餘人員
將駕艇朝西北方向去帕姆利科灣,等蘇聯艦隊確信「紅十月」號已經沉沒並得到水兵的證實
後返航回國。可能出什麼差錯嗎?很難說,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紅十月」號潛艇拉米烏斯從潛望鏡中向外瞭望。美國「鴿子」號是他能看到的唯一艦
艇,但是電子支援措施的天線報告說,北部水面有雷達活動,有兩艘驅逐領艦守衛在那裡。
計劃原來是這樣的。他注視著閃光信號燈,在腦子裡把內容譯出來。
諾福克海軍醫療中心「謝謝你下來,大夫。」情報軍官坐在醫院院長助理的辦公室裡。
「聽說病人醒過來了。」
「大概在一小時前,」泰特證實說。「他清醒了約20分鐘。現在睡著了。」
「這是否意味著他能活過來?」
「是個好兆頭。他說話還算有條理,看來大腦沒有明顯受傷。我本來對此有些擔心。我
要說他現在的希望比較大,但是這些低溫病例可以一下子就變得岌岌可危的。他是個病得很
厲害的小伙子,這一點並沒有變化。」泰特停頓了一下。「我想向你提個問題,中校。俄國
人為何不高興?」
「什麼事情使你這麼想?」
「不會看不出來的。再說,傑米找到了一名懂俄語的在職醫生,我們已讓他照顧這個病
人。」
「你為何不先告訴我?」
「俄國人也都不知道。這是由於醫療需要而決定的,中校。有一位能說病人語言的醫生
守在周圍本身就是一種好的醫療方法嘛。」泰特笑吟吟地說。他對於自己想出這一手搞情報
的花招頗為得意,因為它既符合正規的醫療道德,又遵守了海軍的規章。他從口袋裡取出一
張病歷卡。「不管怎麼樣,病人的姓名叫安德烈?卡季斯金。正像我們所想的那樣,他是個
廚師,來自列寧格勒。他那條艦艇的名字叫『波利托夫斯基』。」
「我向你致意,大夫。」情報軍官認可了泰特的策略,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非專業
情報人員在插手與他們無關的事情時會如此聰明。
「那麼俄國人為何不高興?」泰特尚未得到答覆。「你們為何不在那裡派個人?你們不
是一直都很清楚嗎?你們知道他是從哪條艦艇上逃出來的,而且知道那條艦艇為何沉沒的…
…因此,如果他們最想知道的是他來自哪一條艦艇,而且如果他們對於所得到的消息不高興
——這是否意味著他們在那個地區還有另一艘潛艇失蹤了?」
中央情報局總部穆爾拿起電話。「詹姆斯,你和鮑勃馬上到我這裡來!」
「什麼事,阿瑟?」一分鐘後格裡爾問道。
「這是『紅衣主教』發來的最新電報。」穆爾把一份電報的影印件遞給他們兩人。「我
們怎麼能盡快把這送出去?」
「向那麼遠的地方送?這就是說要派一架直升機,至少要一兩個小時,可是我們必須要
更快地把它送出去。」格裡爾催促地說。
「我們不能使『紅衣主教』遭到危險,這是最重要的。起草一份電報,讓海軍或空軍派
專人送去。」穆爾不喜歡這種做法,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那樣花的時間太長了!」格裡爾大聲反對。
「我也喜歡那個小伙子,詹姆斯。但空談無濟於事,趕快行動吧。」
格裡爾離開那間房子時,嘴裡還在咒罵,好像他還是個50歲的水兵。
「紅十月」號潛艇「同志們,『紅十月』號的官兵們,我是艦長,」全艇人員都注意到
,拉米烏斯壓低了聲音。幾小時前出現的驚慌失措的苗頭幾乎使他們發生暴動。「為修復發
動機所做的努力失敗了,我們的蓄電池也快要耗盡了。我們離古巴又太遠,無法得到救援,
我們也無法期待得到祖國的救援。我們的電力只能維持我們的環境控制系統幾個小時。我們
沒有其他選擇,必須放棄潛艇。
「現在有一艘美國艦艇與我們靠得很近,表示願意提供他們的所謂援助,這不是偶然的
。同志們,我要告訴你們出了什麼事。一名帝國主義間諜破壞了我們的潛艇,不知怎麼他們
知道了我們的命令。同志們,他們在等我們,等啊,等啊,希望把他們骯髒的手伸到我們的
艇上來。他們不會得逞。艇上人員將被送離潛艇。他們休想得到我們的『紅十月』號!高級
軍官和我留下來,引爆艇上帶的沉船炸藥。這裡的水深達5,000米,他們休想得到我們這艘
潛艇。除值勤人員外,所有其他人員都在自己的艙裡集合。我要說的就是這一些。」拉米烏
斯在控制室裡環視了一下。「同志們,我們失敗了。布加耶夫,向莫斯科和那艘美國艦艇發
出必要信號。然後我們下潛100米。我們不能冒險讓他們得到我們的潛艇。我對此負完全責
任——真不光彩!同志們,記住這一點。這是我一個人的過錯。」
「鴿子」號潛艇救難艦「收到呼救信號,」報務軍士報告。
「以前曾上過潛艇嗎,瑞安?」庫克問道。
「沒有,我希望比乘飛機安全些,」瑞安想開個玩笑。事實上他非常害怕。
「那好,讓我們把你送到『神秘』號小艇上去。」
「神秘」號救生小艇這艘深潛救生器只不過是把三塊金屬板焊接在一起,在後面安了個
螺旋槳,四周加了一層電鍍,以保護船體上承受壓力的部位。瑞安先鑽進艙口,威廉斯跟在
後面。他們找到了座位,等著起動。三名水兵已經開始工作。
「神秘」號已準備就緒。「鴿子」號按命令用絞索把它放送到下面平靜的海面上。它立
即向下潛去,它的電馬達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它的低功率聲納系統立即找到了那艘俄國潛艇
,在半海里外,300英尺深處。小艇操作人員被告知說,這是一次簡單的救援任務。他們都
是專家。不到十分鐘,「神秘』號就懸停在那艘導彈潛艇前部的太平室上。
定向螺旋槳小心翼翼地把小艇放好位置,一名軍士檢查了一下,對接套筒已擰緊。「神
秘」號和「紅十月」號之間套筒內的水很快被排到了深潛救生器上的低壓艙裡,這樣就把兩
艘艇密封在一起。剩餘的水用水泵排出。
「現在輪到你了,我想。」上尉把瑞安引到小艇中部地板上的艙口處。
「我想是的。」瑞安跪在艙口旁,用手砰砰敲了幾下。沒有回答。隨後他用一把扳手敲
。一會兒他聽到了三下回音。瑞安扭開了艙口中央的鎖扣轉把。他把艙口蓋拉起來,發現另
一個艙蓋已從下面打開了。下面那個垂直的艙蓋還關著。瑞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順著塗了
白漆的圓管舷梯爬下去,威廉斯跟在後面。到底後,瑞安敲了敲下面那個艙口蓋。
「紅十月」號潛艇艙口蓋立即打開了。
「先生們,我是美國海軍的瑞安中校。我們能幫助你們嗎?」
同他說話的那個人比他矮一些,但比他壯實。他的肩章上有三顆星,胸前有好幾道勳表
,袖口上有一道很寬的金色條紋。原來他就是馬科?拉米烏斯……「你會說俄語嗎?」
「不,先生,我不會。你們發生了什麼樣的緊急情況,先生?」
「我們的反應堆系統出現了嚴重的滲漏,控制室後面都已受到了沾染。我們必須撤離。
」
在聽到「滲漏」和「反應堆」的字眼時,瑞安感到他的皮膚在發癢。他回憶起他曾堅持
認為他所設想的情況是正確的。那是在地面上,900英里以外,在一間舒適、暖和的辦公室
裡,圍著一群朋友——是啊,不是敵人。而現在這個艙裡20人的目光卻似乎要置他於死地。
「我的老天爺!行啊,那就開始行動吧。我們每次能送走25人,先生。」
「不要這麼著急,瑞安中校。我的部下將會受到怎樣的對待?」拉米烏斯大聲問道。
「當然將作為我們的客人。如果他們需要的話,可以進行健康檢查。我們將盡快安排他
們返回蘇聯。難道你以為我們會把他們關起來?」
拉米烏斯哼了一聲,轉過去用俄語同別人說話。從「無敵」號飛來的途中,瑞安和威廉
斯商定,關於威廉斯懂得俄語一事暫時保密。威廉斯現在穿的是美國軍服。兩人都認為,俄
國人是不會注意到兩人口音不同的。
「彼得羅夫大夫,」拉米烏斯說。「你帶第一批25人。要管好這些人,大夫同志。不要
讓美國人同他們個別談話,也不要讓任何人單獨走開。你要舉止適當,既不過分,也不拘謹
。」
「明白了,艦長同志。」
瑞安瞧著彼得羅夫點人數,他們通過艙口爬上舷梯。他們都上去後,威廉斯先把「神秘
」號上的艙蓋關好,然後又把「紅十月」號太平室上的艙蓋關嚴。拉米烏斯又派了一名值勤
准尉進行了檢查。他們聽到那艘深潛救生器脫離接觸,馬達發動後開走了。
隨後出現了長時間的沉默,氣氛有點尷尬。瑞安和威廉斯站在艙的一角,拉米烏斯和他
的部下對著他們。這使瑞安想起上高中時參加舞會的情況,在舞會上男孩子和女核子一群一
群地分開站著,中間隔著一段距離,沒有任何人。在一名軍官掏出—支香煙時,瑞安試圖打
破沉默。
「可以給我支煙嗎,先生。」
鮑羅丁抖了抖煙盒,一支煙露出一段。瑞安抽了出來,鮑羅丁用一根紙制火柴替他點燃
。
「謝謝。我已戒了煙,但是我想,在水下一艘反應堆出了故障的潛艇上吸煙不能算太危
險吧,你說呢?」這是瑞安第一次吸俄國煙,但吸得不太舒服。粗糙的黑煙葉使他有點發暈
。周圍的空氣本來就有濃濃的汗臭味、機油味和洋白菜味,現在又增加了一股苦辣味。
「你們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的?」拉米烏斯問。
「我們是駛向弗吉尼亞沿海的,艦長。一艘蘇聯潛艇上星期在那裡沉沒了。」
「喔?」拉米烏斯很喜歡這條大新聞。「一艘蘇聯潛艇?」
「是的,艦長。那是一艘我們稱為A級的潛艇。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他們救起了一名倖
存者,他現在諾福克海軍醫院。請問貴姓?」
「馬科?亞歷山德羅維奇?拉米烏斯。」
「傑克?瑞安。」
「歐文?威廉斯。」他們同大家握了手。
「你成家了嗎,瑞安中校?」拉米烏斯問。
「成家了,先生。有妻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你呢,先生?」
「沒有,沒有成家。」他轉過去用俄語對一名下級軍官說話。「你帶第二批。聽見我對
大夫的指示了嗎?」
「聽見了,艦長同志!」那個青年人說。
他們聽到「神秘」號的電動馬達聲已在頭頂上,一會兒就聽見金屬對接軸環扣住太平室
的卡嚓聲。從「神秘」號送走第一批到回來總共才40分鐘,但似乎像是過了一個星期。天哪
,要是反應堆真的出了毛病怎麼辦?瑞安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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