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猜想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而這位高級情報人員的確是知道的——事情的來龍去
脈,其本身就是難以置信的。海軍和軍事情報總局竟能允許發生這樣難以相信的大錯誤,這
使他感到吃驚。卡修斯間諜提供的情況簡直荒唐之極。司機親自把卡修斯的情報轉交給了莫
斯科。難道美國和蘇聯都可能是某個第三者的受害者?一項行動出了差錯,於是美國人要設
法找出誰應當負責,以及是怎麼造成的,以便他們可以自己去做?這倒還說得通,但是其他
的情況呢?路上交通擁擠,他皺起了眉頭。他從莫斯科總部接到的命令是,如果這是中央情
報局的行動,他應當立即查清。他不相信這是中央情報局的行動。如果是,那中央情報局的
掩蓋本事簡直是神工鬼斧,非同一般。掩蓋這樣一個複雜的行動有可能嗎?他認為這是不可
能的。不管怎樣,他和他的同事們將要幹上幾個星期,去查實有沒有掩蓋情事,去搞清在蘭
利和事件現場都有些什麼傳說,與此同時,克格勃在世界各地的機構也都要採取同一行動。
如果中央情報局打入北方艦隊的最高司令部,他會發現的。對此,他信心十足。他恨不得希
望中央情報局已經這樣做了。軍事情報總局要對這場災難負責;幾年前,軍事情報總局從克
格勃威信下降中撈到了好處,而現在它可要丟面子了。如果他對形勢的分析是正確的,那麼
政治局正在用克格勃去壓軍事情報總局和軍方,使莫斯科的克格勃總部能對這樁事件進行自
己的獨立調查。不管調查中發現了什麼,克格勃都會先聲奪人,把軍隊壓下去。克格勃用這
種或那種辦法總會發現已經發生的事情的。如果發現的結果對其對手造成損害,那就更好…
…蘇聯大使走出去以後,門就關上了,佩爾特博士打開橢圓形辦公室的一扇旁門,穆爾法官
走了進來。
「總統先生,我得像這樣躲在密室裡幹事已經有一陣子了吧。」
「你真指望這能有效果嗎?」佩爾特問。
「是的,我現在就這樣指望。」穆爾舒坦地坐在皮椅子上。
「這是否有點懸,法官?」佩爾特問道,「我是說,進行一次這樣複雜的行動?」
「妙就妙在這兒,博士,事情並不需要我們去幹。蘇聯人將會替我們干。噢,當然羅,
我們要有不少人在東歐到處提出許多問題探聽消息,巴茲爾爵士的人也會這樣做的。法國人
和以色列人已經在這樣做了,因為我們已經問過他們是否知道那艘迷航的導彈潛艇發生了什
麼事情。克格勃也會很快就發現和懷疑為什麼四個主要西方情報機構都在瞭解同一個問題—
—他們心想,如果這是我們的行動,這些情報機構就會保持緘默態度的。
「你得瞭解蘇聯人面臨的困境,他們必須在兩種同樣不高明的方案中作出選擇。一方面
,他們可以認為,他們最受信任的一名專業軍官犯了前所未有的嚴重叛國罪。你已經看過我
們有關拉米烏斯艇長的檔案。他是共產黨的寵兒,一個真正的新型蘇維埃人。此外,這種叛
逃陰謀必然還有若干同樣受信任的軍官參與。蘇聯人有種固定的想法,總認為這種人怎麼也
不會離開『工人的天堂』的。但是他們又拚命設法阻止人們離開他們的國家,我承認這似乎
是矛盾的,可那是事實。失去一名芭蕾舞演員或一名克格勃間諜是一回事,但失去一名政治
局委員的兒子,一名服役近30年而又無可挑剔的軍官,卻完全是另一回事。再說,一個艇長
有許多特權,你可以把這種叛逃比作一個自我奮鬥而發跡的百萬富翁離開紐約跑到莫斯科去
居住。他們怎麼也不能相信。
「另一方面,他們可以相信我們通過亨德森編造的故事。這個故事也並不高明,但卻有
大量旁證使之成立,尤其是我們曾努力誘使他們水兵叛逃的事實。你已目睹了他們對此是多
麼惱火。他們認為,這是對文明行為準則的粗暴踐踏。後來我們發現這是艘導彈潛艇,總統
作了有力的反應。這也是對亨德森情報的有利證據。」
「那麼他們會傾向哪一方呢?」總統問。
「先生,這個問題是個心理學問題,而蘇聯的心理學對我們來說非常非常難懂。要麼是
十個人集體背叛,要麼是外界策劃的密謀,在這兩者之間要作出選擇,我的看法是,他們會
選擇後者。要他們相信這真是一場叛逃行動,那簡直就是迫使他們重新反省一下自己的信念
。誰願意幹那種事?」穆爾得意地作了個手勢。「選擇後者意味著他們的安全受到了外來者
的破壞,而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受害者,比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統治思想存有內在矛盾要好聽一
些。此外,我們還知道克格勃將主持這次調查。」
「這是為什麼?」佩爾特問道。他被法官的計劃吸引住了。
「叛逃也好,海軍軍事行動的安全受到滲透也好,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軍事情報總局都
要負責。海軍和陸軍的安全是他們的管轄範圍。由於克格勃在我們的朋友安德羅波夫離開人
世以後所受到的損害,情況就更是如此。蘇聯人不能有一個自己調查自己的組織——更不能
在情報界內這樣做!所以,克格勃伺機要整一下它的冤家對頭。從克格勃的角度來看,外部
的煽動是遠為吸引人的選擇:這有利於克格勃展開一場更大的行動。如果他們證實了亨德森
所說的一切並使每個人相信那是真的——當然他們是會那樣做的——那麼由於是他們揭露了
事實,這豈不會使他們神氣得多!」
「他們會去證實那些情報嗎?」
「當然會的!干情報這個行當,如果你執意要找到什麼東西,你就能找得到,不管這個
東西真有假有。主啊,拉米烏斯這傢伙永遠不會知道我們該多感激他。這樣的良機,真是千
載難逢,千萬不能喪失。」
「但是克格勃以後的腰桿將變得更硬了,」佩爾特說。「那是一件好事嗎?」
穆爾聳了一下肩。「遲早總要發生的。把安德羅波夫搞下台——說不定還是被殺害的—
—使軍隊得到太多威信,這正像50年代搞掉貝利亞的情況一樣。蘇聯人像我們一樣,依靠對
軍隊進行政治控制,而且比我們更厲害。由於克格勃把他們的最高指揮權奪走了,他們就幹
了那件骯髒事。這樣的事總是要發生的,這樣倒也不錯,我們能從中獲得好處。現在只有幾
件事還需要我們去做。」
「比如說?」總統問。
「我們的朋友亨德森在一個月左右以後要放出消息說我們有一艘潛艇從冰島駛出一直跟
蹤著『紅十月』號。」
「那是為什麼呢?」佩爾特不同意。「那樣他們就會知道我們是在撒謊,就那艘導彈潛
艇而引起的風風雨雨是場騙局。」
「不完全是這樣,博士,」穆爾說。」把導彈潛艇開到離我國海岸這樣近的地方,這總
是破壞協議的行動;從他們的觀點來看,我們無法知道那艘潛艇為什麼會去那裡——只有我
們審問了留在這兒的水兵才會知道,當然這些水兵可能不會告訴我們什麼有用的情況。蘇聯
人會料到我們在這件事上沒有完全對他們說真話。我們跟蹤了他們的潛艇,並準備隨時摧毀
她,這個事實正好給了他們想要尋找的說我們搞兩面三刀的證據。我們也會說,『達拉斯』
號用聲納系統監測到了反應堆事故,這就可以解釋我們的救難艦為什麼就在附近。他們知道
,嗯,他們肯定懷疑我們隱藏了什麼東西。這將使他們對我們究竟隱藏了什麼產生錯覺。俄
國人對這種情況有一種說法,他們管它叫作狼肉。他們將發動一項廣泛的行動來刺探我們的
動靜,不管是什麼動靜。可是他們將一無所獲。中央情報局中唯一知道事實真相的幾個人是
格裡爾,裡特和我本人。我們的行動人員接到命令去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夠洩露出
去的也不過就是這些。」
「亨德森怎麼辦?我們有多少人知道那艘潛艇的事?」總統問。
「如果亨德森向他們吐露了什麼,那他就是在自己的死刑判決書上簽字。克格勃對雙料
間諜是要嚴厲處置的:他們不會相信我們利用他來遞送假情報。他明白這一點。同時我們在
任何情況下都會嚴密監視他。我們有多少人知道這艘潛艇的事?或許有100人,這個數字還
會增加一點。不過記住,他們以為在我們的沿海地區目前有兩艘沉沒的蘇聯潛艇。而且他們
完全有理由相信,不論什麼樣的蘇聯潛艇裝備出現在我們的實驗空裡,全都是從洋底打撈上
來的。當然,我們會為此目的而使『格洛馬探險者』號重新開動起來。如果我們不這樣做,
他們就會生疑。為什麼要使他們失望呢?他們遲早總會把整個事情搞明白的,不過,到那時
殘缺的廢艦體就將在海底了。」
「這麼說,我們不能把此事永遠保密了?」佩爾特問。
「永遠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對這種可能性我們必須有個計劃。在眼下一段時間內,這個
秘密應該是相當保險的,因為只有100人知道。一年以後,至少是一年以後,更可能是二、
三年以後,他們才會積累到足夠的資料,對發生的事有所察覺。不過到那時,就不會有很多
實際證據能夠證實了。再說,如果克格勃發現了真相,他們會向上報告嗎?如果軍事情報總
局發現了真相,他們肯定會發現的,那麼,在他們情報界內部隨之而出現的混亂將對我們有
利。」穆爾從皮煙盒裡取出一支雪茄煙。「我說過,拉米烏斯在幾個層次內都給我們提供了
一個難得的機會。而且妙就妙在我們不必多費什麼周折,俄國人會完成全部跑腿工作,去尋
找那些並不存在的東西。」
「那些叛逃者又怎麼辦呢,法官?」總統問。
「他們嘛,總統先生,將會得到照顧。我們知道如何辦理這件事。我們對中央情報局的
慇勤接待很少有什麼意見。我們要花幾個月時間向他們盤問情況,同時我們還要為他們在美
國生活做好準備。他們將獲得新的身份,重新接受教育,必要時還要做整容手術。而且,從
此以後他們不必再去工作——但是他們會想要工作的。他們所有的人差不多都會這樣的。我
想海軍會給他們安排的,如付薪水請他們擔任潛艇戰術部的顧問,諸如此類的事情。」
「我想見見他們,」總統說,一時感情有點衝動。
「那可以安排,先生。但是必須十分慎重。」穆爾告誡說。
「戴維營,那裡應當很安全了。還有瑞安,法官,我希望對他能多加關照。」
「明白了,先生。我們已經很快地把他提上來了。他同我們一起,前途不可限量。」
蘇聯,丘拉坦「紅十月」號之所以被命令在還遠不到拂曉的時候就下潛,是因為有顆衛
星在800公里的高空沿地球軌道運行。像「灰狗」客車一樣大小的「信天翁」8號衛星,11個
月前在蘇聯丘拉坦人造衛星和宇宙飛船發射場上用重載助推器被送上了高空。這顆大型衛星
是雷達海洋偵察衛星,是經特別設計用來進行海上監視的。
「信天翁」8號在當地時間11時31分經過帕姆利科灣。衛星上的程序設計是用來跟蹤整
個可見地平線上的熱接受器的,探詢任何可見之物,截獲符合其探測參數的任何信號。它不
斷地在軌道上運行,在飛經美國艦隊的艦艇上空時,「新澤西」號上的干擾器都向上發出電
波攪亂其信號頻率。衛星的錄製系統準確無誤地把干擾電波錄製下來。這種干擾會讓操作人
員獲悉有關美國電子作戰系統的一些情況。當「信天翁」8號經過北極時,它前面的拋物面
天線就緊跟另一顆衛星——「星火」通信衛星上的載波信號。
當這顆偵察衛星找到它的高飛的同伴時,一個激光旁側聯繫裝置把「信天翁」錄音帶上
的內容傳遞過去。「星火」立即把它傳送到丘拉坦地面站。美國人也把收到的數據通過他們
自己的通信衛星傳遞給馬里蘭州米德堡的國家安全署總部。幾乎就在同時,這個數字信號由
相距5000英里的兩個專家小組予以檢驗。
「天氣晴朗,」一個技師悲歎道,「現在我們才碰上晴朗的天氣!」
「那就乘機好好利用一下吧,同志。」一個在他旁邊另一架控制台上的人正在觀察一顆
監測西半球的地球同步氣候衛星發來的數據,瞭解一個敵對國家的天氣可以有很大的戰略價
值。「又有一個冷峰正逼近他們的沿海。他們的冬天和我們的一樣。我希望他們過個愉快的
冬天。」
「但我們的人在海上過冬不會是愉快的。」那位技師一想到在海上遇到大風暴,心裡頭
就不寒而慄。去年夏天他在黑海上遊覽了一次,暈船暈得一塌糊塗,狼狽至極。「啊!這是
什麼?上校!」
「什麼事,同志?」那位值勤的上校快步走了過來。
「快看這兒,上校同志。」技師用手指著電視屏幕。「這是帕姆利科灣,在美國中部沿
海。看這兒,同志。」屏幕上那塊水域的熱成象呈現黑色。但是當技師調整顯示器時,就變
成了綠色,還帶有兩塊白色斑,一大一小。那塊大些的白斑曾有兩次分成兩部分。這是那塊
水域水面的影像,部分水面比應有的溫度高半度。這個差別並不常見,不過這個反應足以證
實有什麼東西使水增加了熱度。
「也許是陽光吧?」上校問。
「不是的,同志,晴朗的天空使整個地區得到均衡的陽光。」技師沉靜地說。當他認為
自己意識到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總是沉靜的。「兩艘潛艇,也許是三艘,在水下30米處。」
「你肯定嗎?」
技師輕輕按了一下開關,顯示出雷達圖像,圖像上呈現出燈芯絨狀的微小波浪。
「水面上沒有任何東西產生這種熱量,上校同志。因此水下肯定有什麼東西。每年的這
個時候並不是鯨魚交配的季節。這只能是核潛艇,大概有兩艘,也許三艘。據我推測,上校
,美國人被我們的艦隊部署嚇住了,以致要為他們的導彈潛艇尋找掩蔽。他們的導彈潛艇基
地就在南邊只有幾百公里處。也許他們的一艘『俄亥俄』級艦艇已經在這裡找到掩蔽,而且
也像我們一樣,由一艘探索潛艇保護著。」
「那麼它很快就會行動的。我們的艦隊正在奉命歸隊。」
「太可惜了,如能跟蹤它多好。機會難得啊,上校同志。」
「是呀。幹得好,技師同志。」十分鐘後這個情報已發往莫斯科。
莫斯科蘇聯海軍最高司令部「我們要利用這個機會,同志,」戈爾什科夫說。「我們現
在正在召回我們的艦隊,我們可以留下幾艘潛艇收集電子情報。美國人在混亂中可能會落下
幾艘發現不了。」
「很有可能,」艦隊作戰部部長說。
「『俄亥俄』號要往南去,可能是去他們在查爾斯頓或金斯灣的潛艇基地。或者向北去
諾福克。我們在諾福克有『科諾瓦洛夫』號,在查爾斯頓一帶有『沙比利科夫』號。我想這
兩艘艦艇都會在原地停留若干天。我們必須幹出點成績來,向那些政治家們表明我們的海軍
是名符其實的。能夠跟蹤『俄亥俄』號可能就是個開端。」
「我要在15分鐘後發出命令,同志。」作戰部部長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他不贊成他從
戈爾什科夫那兒得到的政治局會議的報告,但是,如果謝爾蓋一旦被搞下台,他的地位最有
可能來接管這項工作……「新澤西」號戰列艦就在幾分鐘前,伊頓接到了「紅色火箭」電文
:莫斯科剛剛通過衛星向蘇聯艦隊發出了一項很長的行動命令。現在俄國人確實已進退兩難
,這位海軍准將尋思著。他們周圍有三個航母戰鬥編隊——「肯尼迪」號,「美洲」號和「
尼米茲」號——全部由喬舒亞?佩因特指揮。這三個編隊伊頓都能看得到;在作戰行動方面
他還控制有「塔臘瓦」號,可以加強他的水面行動分隊。准將把他的雙筒望遠境轉向「基洛
夫」號。
「指揮官,把分隊擺到作戰位置上去。」
「是。」分隊作戰軍官拿起戰術無線電話筒。「藍色少年,我是藍色國王。琥珀光,琥
珀光,執行命令,我的話完了。」
伊頓等了四秒鐘,才聽到「新澤西」號的戰鬥警報。艦艇全體人員紛紛奔向各自的戰鬥
崗位。
「到『基洛夫』號的距離是多少?」
「37,600碼,先生。我們一直在每隔幾分鐘就秘密地用激光測量一次距離,隨問隨報
,先生。」分隊作戰軍官報告說。「主炮組的炮塔仍然裝著炮彈軟殼,重炮每隔30秒鐘修正
一次射擊方案。」
旗艦駕駛台上,伊頓指揮椅旁邊的電話嗡嗡響了。
「我是伊頓。」
「所有崗位上的人都已就位待命,准將。」戰列艦的艦長報告說。伊頓看了看他的秒錶
。
「很好,艦長。我們確實已把士兵訓練得非常出色。」
在「新澤西」號的戰鬥情報中心,數字顯示器表明了到「基洛夫」號主桅的準確距離。
從邏輯上講,第一個目標總是敵人的旗艦。唯一的問題是,「基洛夫」號能夠承受多大的懲
罰——以及用什麼可以首先把它擊毀,是炮彈齊發,還是用「戰斧」式導彈。射擊指揮軍官
幾天來一直在說:重要的是在任何飛機能干預之前就把「基洛夫」號置於死地。「新澤西」
號還從未依靠自己的力量單獨擊沉過一艘艦艇。等了40年,時間可謂長矣。
「他們調轉航向了,」分隊作戰軍官說。
「好,讓我們來看一看有多遠。」
「基洛夫」號的編隊一直是向西航行的,接到信號之後,環形編隊中的每艘艦艇都一齊
向右拐彎航行。當他們航行到0—4—0方位時,轉向便停止了。
伊頓把雙筒望遠鏡放到支架上。「他們正在返航。通知華盛頓,並讓我們的人繼續待命
一段時間。」
杜勒斯國際機場蘇聯人要把他們的人弄出美國花了好大氣力。一架「伊柳辛」伊爾—
62型客機從正常的國際航班中抽調出來,直接從莫斯科派往杜勒斯機場。降落時已日落西山
。它幾乎是英國VC—10型的翻版。這架四引擎飛機滑行到最遠處的服務區加油,一個備用的
空勤組與一些不想下飛機舒展腿腳的其他乘客一起被帶過來,這樣這架飛機就可以立即返航
了。兩個活動走廊從候機大樓開出兩英里,來到這架等候的飛機前,裡面是「紅十月」號的
水兵。他們正在向外眺望白雪覆蓋的原野,心裡明白這是他們最後一眼看美國了。他們很安
靜,還在一小時前,他們在貝塞斯達從床上被叫醒後由大轎車拉到杜勒斯機場。這一次,沒
有記者打攬他們。
四個軍官,九個執勤准尉,以及其他軍人,在登機時被分成各個不同的小組,每組人都
被帶到飛機上的一個隔開部分。每個軍官和執勤准尉都各有一個克格勃詢問者。當飛機開始
起飛滑跑時,盤問也就開始了。待「伊柳辛」飛到航行高度時,大多數艦艇人員心裡都在問
自己,為什麼不選擇留下來,同他們那些背叛的同胞在一起。顯然,與克格勃人員的這些談
話是不愉快的。
「拉米烏斯艦長是否有奇怪的表現?」一個克格勃少校問彼得羅夫。
「當然沒有!」彼得羅夫馬上回答,提防著。「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潛艇被破壞了嗎?
我們能逃出來保住性命就算萬幸了!」
「被破壞了?怎樣破壞的?」
「反應堆系統。我不應當過問這件事,我不是工程師,不過,是我發現了滲漏。你看,
幅射膠片劑量計顯示出有沾染。可是輪機艙的儀器卻沒有。不僅是反應堆受到了損害,而且
全部幅射傳感儀器也都失靈了。我親眼看到了這一切。米列克辛總工程師不得不重新裝配幾
個儀器去查找反應堆滲漏管道。斯維亞多夫能把這件事說得更清楚,他親眼看到了。」
那個克格勃官員不停地在記筆記。「那麼,你們的潛艇離美國海岸那麼近幹什麼?」
「你這話怎麼講?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接受了什麼命令?」
「你們接受的命令是什麼,醫生同志?」克格勃官員狠狠地盯著彼得羅夫的眼睛。
醫生作了解釋。最後說道:「我看到了命令,是貼出來讓大家看的,像往常一樣。」
「是誰簽署的?」
「科羅夫上將唄,還能有誰?」
「你沒有感到那些命令有點奇怪嗎?」少校生氣地問道。
「你難道會對給你的命令提出質疑嗎,少校同志?」彼得羅夫鼓起勇氣說。「我不這樣
做。」
「你們的政治官員出了什麼事?」
在另一處,伊萬諾夫正在說明「紅十月」號是如何被美國和英國艦艇發現的。「不過拉
米烏斯艦長巧妙地躲過了他們!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反應堆事故,我們就成功了。上尉同志,
你必須找出是誰對我們這樣幹的。我想親眼看到他的死期!」
克格勃官員沒有被打動。「那麼艦長最後對你說了些什麼呢?」
「他命令我管好我的人,沒有必要不讓他們和美國人說話。他還說美國人休想找到我們
的艦艇。」伊萬諾夫一想到他的艦長和艦艇都已不在了,就眼淚汪汪的。他是一個自豪的而
且享有特權的蘇聯青年,父親是黨的科學院院士。「同志,你和你們的人必須查出那些對我
們這樣幹的混帳王八蛋。」
「事情幹得很狡猾,」斯維亞多夫在幾英尺之外詳細講述著。「甚至米列克辛同志也是
在第三次檢查時才發現的,他發誓要對於這件事的人給予報復。我親眼看見的。」中尉說,
他忘了他從來沒有真正看見。他說得很詳細,有時甚至還畫圖解,說明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我不瞭解事件的最終結局,我當時正趕來值班。米列克辛、蘇熱波伊和布加耶夫連續幹了
幾個小時,想接通我們的輔助動力系統。」他搖了搖頭。「我想跟他們一塊兒干,但是拉米
烏斯艦長不准。我不顧命令又提出了要求,可是被彼得羅夫同志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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