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要人物簡介
傑克?雷恩---美國總統
羅伯特?傑克森---美國副總統
亞諾?范達姆---白宮參謀長
史考特?艾德勒---美國國務卿
喬治?溫斯頓---美國財政部長
東尼?布瑞塔農---美國國防部長
巴特?曼庫索---美國太平洋艦隊總司令
艾德?弗利---中情局局長
傅瑪麗?弗利---中情局行動副局長
班傑明?古德烈---美國國家安全顧問
約翰?克拉克---<虹彩>部隊負責人
多明弋?查維斯---<虹彩>部隊第二小隊隊長,馬裡恩?迪格斯---美國第一裝甲師師長,
駐地在德國,麥克?萊利---美國大使館駐莫斯科大使館法律參事,恰特?野村---日裔中情局幹員
愛德渥?彼得羅維奇?格魯雪夫---俄羅斯總統,薩吉?尼古拉耶維奇?葛洛佛科---俄羅斯國外情報
局主席,傑納迪?愛西佛納奇?邦達連科---俄羅斯遠東軍區總司令,奧萊格?葛瑞哥裡耶維奇?
普羅瓦洛夫---莫斯科民兵中尉
張漢三---中國中央委員會委員
方 剛---中國中央委員會委員
徐昆彪---中國總理
沈 塘---中國外交部部長
錢 錕---中國財政部部長
羅 空---中國國防部部長
譚德喜---中國國家安全部部長
彭希旺---中國第三十四突擊軍指揮官
柳 明---方剛的秘書。
序言 白色奔馳
不論你身在哪個地方,每天通勤上班的過程都大同小異,就算是從馬列主義轉變
成混亂的資本主義,這段過程也沒有多大改變—--說不定還會變得更糟。莫斯科雖是個擁
有寬廣街道的城市,但因為現在幾乎每個人都買得起車,使得開車上班更加困難;而寬闊街
道的內線道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會由政治局指派民兵站崗,以保留給中央委員的成員使用。
對那些商高官顯貴來說,這種專屬車道就像沙皇時代貴族的雪橇專用道一樣,是他們理當擁
有的特權。時至今日,內線道已變成每個擁有車子的人都能使用的左轉彎車道。薩吉?尼古
拉耶維奇?葛洛佛科的車子是一輛白色的奔馳600,它擁有S系列的龐大車身,引擎蓋下是一
具德制的十二汽缸引擎。
這種車在莫斯科並不多見,事實上,他應該為自己有這麼奢華的車感到羞愧…倡他並不
認為這有什麼不對。雖說在這個城市裡,階級區別已經不復存在,倡身份仍然擁有相對的特
權。他是國外情報局(SVR)的主席,住的那間公寓也很大,坐落在庫圖索夫斯基大道一棟
有電梯的大樓裡;那是棟結構很新,而且很堅固的大樓,連衛浴設備都選用足以襯托資深政
府高官身份的德國名牌。
他不用自己開車,有安那托利為他代勞。安那托利是個粗壯的前特種部隊隊長,外套裡
總是帶著自動手槍;雖然開起車來橫衝直撞,但是對待車子的態度卻又是愛惜萬分。這輛車
的車窗上貼了一層暗色的膠膜,讓閒雜人等無法一眼看出車裡坐的是什麼人。此外,厚厚的
車窗玻璃都用聚酯塑膠製成,可以擋住12.7MM子彈的射擊---這是十六個月前車廠的人告
訴採購員的話。特製的裝甲讓整輛車一般的奔馳S600重了將近一噸,但是這對車子的馬力和
速度並沒有影響。唯一能破壞這輛車的就是那滿是坑洞的路面。葛洛佛科一面翻閱早報,一
面想著,看來鋪路是這個國家還沒有確切掌握的一門技術。他正在看的是美國的《國際前鋒
論壇報》,這報社是由《華盛頓郵報》和《紐約時報》合資成立的,所以一直都是個很好的
新聞來源。
這兩家報社雖然比不上葛洛佛科和他的手下這種真正專業人,卻可以稱得上是世界一流
的情報組織。
他從當年那個單位還叫作KGB的年代就加入了情報這一行,直到今天,他依然覺得那是
全世界的政府單位中最棒的一個,即使它最後仍免不了走上失敗的命運。
葛洛佛科不禁歎了一口氣。如果蘇聯沒有在90年代初期解體的話,那他今天報擔負主席
職位可以讓他在政治局中獲得一個擁有投票權的席位,這會讓他成為一個在世界兩大超級強
權之間擁有實權的人,一個單是看人一眼就能讓一個壯漢不寒而慄的人……但是……別提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他在心裡忖道。說起來這都只是夢想而已,對於他這個應該只
重視客觀事實的人來說,會想到這些還真是件怪事。
現實和夢想之間總是存在著殘酷的差異;車安會永遠在追尋確定不變的事實,但是當他
們把事實報告給那些沉醉於夢想中的人們時,那些人就會歪曲事實來遷就夢想。
然而當真相水落石出時,那些夢想就會像一縷輕煙碰上強風般地消逝無蹤,而現實則像
春天解凍的河水般,從破裂的冰隙中滔滔湧出。然後,政治局中那些把一輩子都賭在那個夢
想上的聰明人便會發現,他們的理想不這就像一張薄得不能再薄的紙,而現實就像在上面擺
動的鍘刀,當前者面對後者時,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但是對葛洛佛科來說,情況並不是這樣。他是一個販賣事實情報的商人,所以他可以繼
續運用自己的專長度日,因為他的政府仍然需要這些情報。實際上,他現在的權勢比夢想中
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身為一個瞭解週遭世界,且熟知那個世界某些重要人士私人資料的
人,是總統咨詢的不二人選,也因此得以在外交政策、國防和內政事務中有發言的地位。其
中第三項領域在最近變得相當詭異,而且也成了最危險的一項。這是件不尋常的事。從前只
要說出(絕大多數是喊的)KGB已經解體,雖說負責國內安全的那一部分仍保有當年KGB的影
子,二國外情報局——當年的第一處——也仍然負責收集資訊,但卻已經失去執行共黨政府
命令的那份權勢。
至少他目前所擔負的責任還是很重大,葛洛佛科一面想著一面合上了報紙。
離德辛斯基廣場只剩下一公里的踟,那地方也是今非昔比,鐵人菲得克斯(KGB前身<
切卡>的首任領導人,後來被KGB的人奉若神明,因此KGB總部前的廣場便以他的名字命名)
的雕像已經不見了。對那些知道中央那尊銅像是何許人也的人而言,只要看它一眼,就足以
讓人不寒而慄,但現在那也已經是遙遠的記憶了。不過廣場後方的建築物仍在原地,那棟建
築曾經是俄羅斯保險公司的全國總部,後來以盧比揚卡之名聞名於也,這名字即使是在約瑟
夫?維薩裡歐諾維奇?史達林統治的恐怖大地上,也是個恐怖的字眼。它整個地下室都是牢
房和偵訊室,不過這項功能後來轉移給東邊的勒佛托佛監獄,因為KGB的官僚組織也和其它
類似的機構一樣日漸膨脹,大小官員就像吹氣球般地填滿了這棟建築。當他們終於戰報建築
裡的每寸空間、每個角落時,連當年卡曼涅夫和歐宗尼奇茲在亞高達和貝利亞的面前橫遭凌
虐的地方,也都在改建後坐滿了秘書和文書人員。葛洛佛科來猜想這棟建築裡死不瞑目的冤
魂,大概也剩下沒幾個了。
眼前又是一天的工作在等著他,8:45要開主管會議,接下來是一如往常的例行性簡報
與討論時間;12:15吃午餐,運氣好的話,他可以在6點多回到車裡,開上回家的路。然後
他得換衣服去參加在法國大使館舉辦的酒會,即使那些客套話令人感到乏味,但是那裡的美
食和醇酒還是令他相當期待。
這時,另外一輛車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輛車簡直就是他這輛車的雙胞胎,也是輛奔馳
S系列的大型車,而且同樣是有如冰山般的白色,連採用的美國制暗色聚酯塑膠車窗都一模
一樣。那輛車八成是故意在這個天氣晴朗的早晨開出來炫耀的。此時安那托利減慢了車子的
速度,變換車道到一輛卡車的後面---這種既大又醜的車子滿街道都是,就像一種棲息在
莫斯科街道的生物一樣---他們前面那輛卡車的車斗裡只有一些工具散亂地擺放著。一百
公尺前方有一輛卡車,開得很慢,好像司機不太認得路一樣。葛洛佛科在座位上伸長了脖子
,好不容易才看到前面那輛卡車之前的地方;他實在很想趕快他每天的第一杯斯里蘭卡紅茶
,就在當年貝利亞的那間辦公室裡…………遠處的那輛卡車,有一個人躺在後面的車斗裡,
這時他爬起身來,手中握著一把……「安那托利!」葛洛佛科急促地叫道,但是司機的視野
被前面那輛卡車擋住了。
2
那是具火箭筒,一根有著球狀前端的修長管子,瞄準用的表尺已經豎了起來
,接著那輛卡車停了下來,男子單膝跪地,轉過身子,用他手中的武器瞄準另個一輛白色奔
馳…………另一輛奔馳的司機見狀立刻就想打方向盤躲開,可是他的去路完全被早上擁擠的
交通給封死了,接著…………一股用肉眼難以的輕煙,從發射管後端噴出,隨後前端的球狀
物就飛了出去,鑽進另一輛奔馳的引擎蓋,爆炸了。
爆炸就在擋風玻璃前方,但是整輛車並沒有像西文電影一樣被炸成一團火球,而是在一
道隱約的閃光後,冒出一陣陣灰色的濃煙。不過驚人的爆炸聲卻響遍了整個廣場,車尾也被
炸出一個大洞。葛洛佛科不用想也知道,這意味著車上不會有任何人倖免於難。然後漏出的
汽油著火了,而安那托利也馬上把方向盤向右打,車胎與地面摩擦所發出的噪音讓他的雙眼
不由得瞇了起來,但這還沒完……「我的天哪!」這是安那托利已經看到發生了什麼事,因
此立刻採取應變措施,他把車子繼續向右邊駛去,然後猛踩油門,左彎右拐地在擁擠的車陣
中穿梭。因為在眼力可及之處的所有車輛都停下來了,所以葛洛佛科的司機便在車流中見縫
就鑽;不到一分鐘,他就到了國外情報局莫斯科總部的車輛入口。總部的武裝警衛已經開始
向廣場的方向快步移動,隨後支援部隊也從視線以外的營舍中蜂擁而出。這批警衛的隊長是
個資深中尉,他一看到葛洛佛科就馬上認出他是誰,並隨即揮手讓葛洛佛科的車子進去,同
時指派兩名部下到下車的地方接應。就這天早晨來說,葛洛佛科抵達辦公室是唯一和平常沒
兩樣的事。他一跨出車子,馬上就有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地緊貼穿著厚重大衣的他。接著安那
托利也下了車,他外套上的扣子已經解開,手上握著自動手槍,目光炯炯地盯住後面大門口
,並四下掃視。
「快帶他進去!」安那托利一聲令下,兩名士兵就立刻用有力的臂膀挾著葛洛佛科穿過
兩道銅門,而更多的增援部隊也陸續到達。
「這邊走,主席同志。」一名全副武裝的上尉說完便拽著葛洛佛科朝著主管專用電梯走
去。一分鐘後,葛洛佛科跌跌撞撞地進了辦公室。直到此時,他的大腦才弄清楚他三分鐘前
看到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他立刻走到窗前,朝下看去。
莫斯科警察---被稱作民兵---正全速趕往現場,其中有三個人徒步前往,接著一
輛警車直接切過堵住的車流,而另外還有三個騎摩托車的警察也下了車,朝燃燒中的車子走
去,大概是想看看車裡還有沒有人在等待救援。這些人還真勇敢,葛洛佛科在心中付道,可
是這不過是白費功夫而已。此時他可以把現場看得更清楚,即使是從三百公尺外的距離,他
也看得到那輛車子的車頂已經被炸得鼓了起來,擋風玻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當他看著那個
冒煙的大洞時,不禁想到在幾分鐘之前,那還是輛昂貴的大轎車,而現在已經毀於一具紅軍
曾大量生產過的便宜武器之手了。
不管那輛車裡坐的是誰,他們已經被以每秒鐘幾近一萬公尺速度飛行的火箭炸得粉身碎
骨。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概不知道吧。可能司機看見,並疑惑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車
子的主人大概一直坐在後座看著手中的早報,直到他的生命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結束。
這是葛洛佛科才開始感到腿軟,因為那個被炸死的人很可能應該是他……突然間,他開
始想到人死後是否真的有知?這是生命中最大的謎團,但卻不是經常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疑問
……不論是誰幹下這次暗殺行動,到底誰才是他的目標?身為國外情報局的主席,葛洛佛科
不是會相信巧合的人,而且整個莫斯科也沒有幾輛白色奔馳S600,不是嗎?
「主席同志?」安那托利站在辦公室門口叫道。
「什麼事,安那托利?」
「您沒事吧?」
「比他好多了。」葛洛佛科一面答道,一面從窗邊走開。他需要坐一會兒。他費盡全力
才不帶一絲踉蹌地走到旋轉椅旁,然後坐下,把雙手放在辦公桌上,低頭看著橡木桌面上那
一堆等著他過目的文件;這是每天的例行工作---不過今天卻是極不尋常的一天。他抬眼
看去。
安那托利不是一個會洩漏出心中恐懼的人,在被KGB挑中前,他已經在特戰部隊干到上
尉,然後剛好在KGB解體前進來。安那托利已經擔任葛洛佛科的司機兼貼身保鏢多年;在葛
洛佛科的隨員當中,他的地位就像長子,而安那托利對老闆也是忠心耿耿。安那托利的個子
很高,是個開朗的人,現年三十三歲,擁有一頭金髮;此時他的藍色眼珠睜得比平時大得多
。雖說他這輩子所受的訓練就是對付暴力場面,但這卻是他第一次身臨其境,看到整個事件
的發生。安那托利時常在想,取人性命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然而他進入這一行以來,他
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在一次伏擊中丟掉性命,更不用說是碰上一次僅咫尺之遙的伏擊。
他的工作崗位是葛洛佛科辦公室外的一張辦公桌,在這種時候,他的角色反而更像是葛洛佛
科的秘書。
他的成長歷程就是在這種為一位沒有人敢在他頭上動土的大人物擔任日常性保護工作中
度過,但此時他那安穩的世界已經完全被徹底粉碎了,就像他老闆一樣。
很古怪,但也可以猜想得到的是,葛洛佛科的大腦先回到現實世界中來。
「安那托利?」
「是,主席。」
「我們得弄清楚是誰被幹掉了,然後再弄清楚我們是不是真正的目標。打個電話到民兵
總部去,看看他們在忙些什麼。」
「馬上辦。」說畢,英俊的年輕臉龐便從門口消失。
葛洛佛科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又看了窗外一眼,此時現場已經停了一輛救火車,消防隊
員正對著汽車殘骸噴水,以撲滅零星的火苗。旁邊也有輛救護車停在那兒待命,但葛洛佛科
知道,那只不過是浪費人力和裝備罷了。現在首先應該做的,是弄到那輛車的車牌號碼,查
明車主是誰,這樣才能夠確定那個倒霉的傢伙是不是葛洛佛科的替死鬼,還是那傢伙自己跟
人有仇。直到此時,他心中憤怒還是沒辦法壓過那份震驚,也許必須再等一會兒吧。葛洛佛
科一邊想著,一邊走向他的私人盥洗室,因為他突然感到一陣尿意湧了上來,這似乎是對恐
懼的直接反應。葛洛佛科這輩子還不知道什麼是恐懼,甚至連想都沒想過,就像很多電影中
演的一樣,主角都是膽大果決的,雖然他們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寫好台詞,而且經過排練的
;然而比起這種突然在你眼前發生毫無預警的爆炸案來說,那些電影場景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
誰想幹掉我?他一邊想著,按下了沖水鈕。
美國大使館離此只有幾里遠,平坦的屋頂上聳立著各式各樣的無線電天線;大部分的天
線都接到各種不同的接收器上,然後把接收到的訊息記錄在磁帶錄音機上;錄音機轉得相當
慢,以便更有效地利用磁帶。擺放錄音機的機房裡有十幾個人在工作,軍人和平民都有;他
們都是俄語專家,隸屬於位在馬里蘭州米德堡的美國國家安全局。此時正是一天的開始,在
機房裡工作的這些人通常都比他們需要監聽的俄國官員早上班。在機房裡的眾多無線電中,
有一具專門用來掃瞄所有通信頻率,就像美國人用來監聽警方無線電的那一種。本地警察所
使用的無線電頻率,跟他們的美國同等在七○年代所用的一模一樣,監聽他們的無線電通信
簡直就是彫蟲小技,因為他們連加密措施都沒有。機房的人監聽警方無線電的目的是為了知
道哪裡發生了車禍、上面有沒有什麼大人物等等,不過主要還是為了要掌握莫斯科的脈動-
--這地方的犯罪情形可說是每下愈況---讓大使館的人可以借此知道城裡的哪些地方必
須避開,也可以掌握發生在本地上千個美國公民身上的一兩件犯罪案件。
「爆炸?」一位陸軍上士對著無線電自言自語,接著便回頭說道:「威爾森中尉,警方
報告說在國外情報局莫斯科總部前面發生了件爆炸案。」
「什麼樣的爆炸案?」
「聽起來像是一件汽車爆炸案,消防隊已經抵達現成了,還有救護車……」他戴上耳機
,以便把無線電中嘈雜的說話聲聽得清楚一點。「好,白色奔馳,車牌號碼……」他抓起一
本便條紙,把號碼記了下來。「三人死亡,司機和兩位乘客,還有……喔,他媽的!」
「怎麼回事,雷恩斯?」
「薩吉?葛洛佛科……」雷恩斯上士的眼睛緊閉,一雙手把耳機壓住,貼緊耳朵。「他
的車不就是一輛白色奔馳嗎?」
「喔,他媽的!」威爾森中尉咒罵一聲,因為葛洛佛科是她的部下會固定追蹤的俄國人
之一。「他是死者之一嗎?」
「還不知道,中尉。又是一個新的聲音……是他們隊長正從警察局發話,說他準備趕到
現場去。看來這次事件讓他們相當緊張,哇,又是一大堆人加入了無線電對話。」
蘇珊?威爾森中尉在她的旋轉椅上前後晃動著。要不要把這件事通報上去呢?
他們又不會因為你通知上級壞消息而槍斃你,對不對?「站長在什麼地方?」
「正在前往機場的路上,中尉,他正準備要飛到聖彼得堡去。」
「好吧,」她轉身面對自己的儀表板,拿起保密電話---那是一具STU-六(STU為保
密電話縮寫),撥通了電話到米德堡去。她的塑膠加密鑰匙已經插在正確的位置上,電話已
經接通,跟位在美國國家安全局的一具同型電話建立起同步通訊連線。她按下了#鍵,等待
對方的回應。
「值班室。」地球另一邊的一個聲音說道。
「這是莫斯科站,我們這裡有跡象顯示,葛洛佛科可能剛剛被暗殺了。」
「國外情報局主席?」
「沒錯,一輛和他的座車很像的車在德辛斯基廣場爆炸了,而這個時間又剛好是他平常
上班的時間。」
「是巧合嗎?」那個不帶感情的男聲問道。這傢伙應該是個中級官員,可能是軍人,負
責值晚上十一點到隔天早上七點的班,可能是空軍,而「可信度」這個名詞是被這些軍人奉
為圭臬的準則。
「我們是從警方的無線電上聽到的。線上有很多人在說話,聽起來他們似乎相當重視這
件事;我的監聽員是這麼說的。」
「好,你能不能把這些錄音傳過來給我們?」
「可以。」威爾森中尉答道。
「好,就這麼辦。謝謝你的通知,我們從這裡開始接手。」
3
「莫斯科站通話完畢。」鮑伯?提特斯少校聽到對方說道。他剛剛才到國家安全
局這份工作;他本來是個飛行員,在C-五和C十七兩種運輸機上累積了兩千一百小時的飛行
經驗。八個月前,他在一次摩托車意外中傷到了手肘,導致行動能力受損而結束了飛行員生
涯。現在的他已經在間諜這一行找到了新生;就求知的角度來說,這份工作多少比較有趣,
但是比起飛行員的工作來說,這種轉換也不全然那麼理想。他向一個士官招招手---那是
個海軍上士---要他過來聽莫斯科的連線。那名水兵隨即?戴上耳機,啟動了桌上的電腦
。他是個俄文專家,也十分熟悉電腦的操作;他聽著錄下來的俄國警方無線電通話,一面翻
譯一面打字。譯文即刻出現在提特斯少校的電腦螢幕上。
我拿到車牌號碼了,正在清查中。
很好,盡快查出來。
努力中,同志。
查到了。白色奔馳車,登記在G.F.阿夫鹹科名下,波托波浦夫大道七六七七號,十八
A室。
是他?我認得這名字!
聽起來這對某人是個好消息,提特斯想道,但是對阿夫鹹科來說就不那麼好了。
很好,接下來呢?資深值班軍官湯姆?波特海軍少將是個反潛專家,此時他大概正在位
於主樓的辦公室裡喝著咖啡看電視。該是讓他動一下的時候了。他撥了電話。
「波特少將。」
「長官,我是值班室的提特斯,我們接到了報告說莫斯科發生了重大事件。」
「發生了什麼事,少校?」
「莫斯科站原本以為國安---不,國外情報局主席葛洛佛科可能被暗殺了。」
「結果呢?少校。」問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了一些警覺。
「結果死的可能不是他,長官,是個叫阿夫鹹科的傢伙---」提特斯把這名字逐字拼
了出來,「這是我們從截聽警方無線電通訊的錄音中記下來的,還沒有查這個人是誰。」
「還有呢?」
「長官,我們現在知道的就只有這些。」
同一時間,一位名叫湯姆?巴羅的中央情報局幹員已經加入了大使館負責處理這件事的
小組。在目前的情況下,這個在使館裡排名第三的間諜並不打算自己開車到德辛斯基廣場去
,他選了次佳的方案:打了通電話給CNN的辦公室,那是他一位朋友的專線。
「邁克?埃文斯。」
「邁克,我是吉米。」湯姆?巴羅說道,他用的是事先說好的假名。「在德辛斯基廣場
,有個坐奔馳車的傢伙被謀殺了。現在情況一團混亂,而且有點不尋常。」
「好,」記者一面答道,一面做簡短的記錄,「我們會去瞧瞧的。」
巴羅坐在位子上看了看手錶,本地時間八點五十二分。埃文斯是個動作很快的記者,特
別適合干新聞這行,巴羅猜想,大概二十分鐘內就會有一輛攝影車抵達現場;那部車有專用
的KU頻道衛星上傳設備,可以把報道直接傳到CNN位於亞特蘭大的總部。而這些衛星信號下
傳時,也會被國防部監聽,傳到維吉尼亞州的比沃堡,然後再透過恆星傳送給相差單位。這
種企圖暗殺葛洛佛科主席的事件肯定會讓一大堆人相當感興趣。接下來,他打開辦公桌上的
電腦,然後再打開中情局的俄國人檔案。
在維吉尼亞州的蘭格利,同樣的一份檔案存在中情局許多部電腦裡,其中一部位於總部
大樓七樓的行動指揮室。一雙手在鍵盤上敲出阿……夫……鹹……科……,結果只出現如下
一行訊息:檔案全部搜尋完畢,未找到搜尋項目。
「為什麼這名字看起來似曾相識?」他問道,「但是電腦卻說找不到?」
「我看看……」他的一名同僚說道,然後側身過來把那名字的拼法改了一下。
「試試看……」還是找不到。他們又試了第三種拼法。
「賓果,謝謝啦,比佛利。」值日官說道,「喔,對了,我知道這傢伙是誰了,拉斯普
丁,一個卑鄙的混蛋---這麼形容他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你看他一走路就發生了什麼事。
」軍官咯咯笑道。
「拉斯普丁?」葛洛佛科問道,「那只沒水準的豬,是吧?」他笑了笑,然後對他的安
全主管問道:「可是有誰想幹掉他呢?」此時這位安全主管把這次的爆炸事件看得比其他任
何一件事都來得重要,甚至連主席本人都沒他那麼緊張,因為自從這件事發生後,他的工作
就變得更了。首先,他得先告訴葛洛佛科,白色奔馳車已經不能再當他個人的專屬座車,因
為太招搖了。其次,他得去詢問負責守住這棟建築的屋頂角落的衛兵,為什麼他們沒看見那
輛卡車上有個扛著火箭筒的人!這棟建築周圍三百公尺以內的地方都是他們應該守衛範圍,
而他們竟然在葛瑞哥裡?菲力波維奇?阿夫賽顏料(原文就是這樣譯的,不知對不對)的奔
馳車被炸得支離破碎之後,才用手提無線電發出警訊。他今天已經發了很多次誓,說一定要
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看來這誓言還會繼續掛在他的嘴上。
「他離開我們這裡多久了?」葛洛佛科問道。
「九三年就離開了,主席同志。」安那托利?伊凡尼維奇?謝勒賓少校答道。
他剛剛才問過別人同樣的問題,而答案也是在幾秒鐘之前才得到的。
那就是在第一次裁減人力時離開的,葛洛佛科想道,但是看來那個人渣在轉入私人企業
後混得還不錯,好到可以混到一輛奔馳S600……好到有人要在路上暗殺他……除非他是在無
預警的情況下變成另外一個替死鬼。這問題還是得弄清楚。此時主席已經從震驚中恢復了原
有的自制力,開始抽絲剝繭地理清頭緒。葛洛佛科是個聰明人,他根本就不用問「為什麼有
人想殺我?」他的心裡有數。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自然會樹敵,而且有些還是死敵……
但大多數的敵人都很聰明,不會笨到做這種嘗試。而且到了他這種層級,真刀真槍的鬥爭又
十分危險,因此根本就不會發生。一直以來,國際情報這行業都是相當平和,而且文明的,
不過還是會死人。
如果有人被發現幫外國政府刺探俄羅斯祖國的情報,那他的麻煩可大了。不論新舊政權
,叛國罪仍是叛國罪,死罪是免不了的……如果是美國人下的命令呢?熱潮程序。是的,那
就對了,這些美國人和他們的律師;如果律師認同某件事的話,那麼這件事就會變成文明合
法的。
「還有誰在車上?」葛洛佛科問道。
「他的司機,我們有他的名字,之前是個民兵。另外一個看來是他的女人,名字還沒查
出來。」
「我們對葛瑞哥裡的日常行程知道多少?今天早上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現在還不知道,同志。」謝勒賓少校答道,「民兵正在調查這些事。」
「誰負責這個案子?」
「夏布裡柯夫中校,主席同志。」
「葉芬?康士坦提諾奇---我認識這個人,很優秀。」葛洛佛科讚許道,「我想他大
概是需要一點時間吧?」
「是需要一點時間。」謝勒賓同意道。
比起拉斯普丁送掉一條老命的時間要久多了,葛洛佛科想道。生命是個奇怪的東西,當
你擁有它時,它是那麼地長久,但失去它時,卻又快得像陣風---那些失去生命的人永遠
也沒辦法告訴你,失去生命的滋味像什麼,對不對?除非你相信有鬼魂、神靈或是死後世界
這回事,但這些都是葛洛佛科從小就嗤之以鼻的事。所以啦,這位間諜大師暗付,這又是件
神秘萬分的事情了。這一次這種老命在生死之間只有一線之隔的經驗,對他來說還真的是生
平第一次呢!讓人覺得相當不安,但回想起來卻又不是那麼可怕。主席在心中想著,不知道
這可不可以稱作勇氣。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勇者,因為他其實從來沒碰過會危及性命的危
險狀況。不能說是他刻意躲避,只不過在今天以前,他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碰到危險
。等到混亂過後,他發現自己的好奇多過驚慌失措,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誰幹的?這些問
題都需要找到答案,更不用說讓它再度發生了。葛洛佛科心想,勇敢一次也就夠了。
這天早上,班傑明?古德烈博士在五點四十分到達蘭格利,比他平常上班的時間早了五
分鐘。他的工作性質讓他無法有太多的社交生活,對一位國家情報官員來說,這是相當不公
平的。通道他不是處於離婚年齡嗎?難道他沒有英俊的外表嗎?
難道他不是學有專長?或是專業上沒有良好的前景嗎?也許事業上是差了一點,古德烈
一面想,一面把車子停在舊總部大樓旁的VIP車位上。他開的車子是輛福特探險家休旅車,
因為這型車在雪地上很好開,而且很快就要下雪了;至少冬天已經要來了,而華盛頓特區的
冬天特別冷;這種邏輯已經超出了古德烈的理解能力。也許他應該跟總統的科學顧問聊一聊
,看看是否能澄清一些事情。新任的科學顧問相當不錯,他知道怎樣用一些言簡意賅的話來
說明複雜的事情。
古德烈很快地走入大門,進了電梯。當他走進行動指揮室時,時間是清晨五點十分。
「嗨,班。」有人跟他打招呼。
「早啊,查理,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啊?」
「你一定會愛死這件事的,班。」查理?羅伯茲向他保證,「今天可是咱們俄羅斯祖國
的大日子。」
「喔?」古德烈的眼睛瞇了起來,俄羅斯是他和大老闆注意的焦點。「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有個傢伙打算幹掉薩吉?尼古拉耶維奇。」
他的頭像貓頭鷹般地猛轉過來。「什麼?」
「你聽到啦,班。但是他們的火箭筒打錯了車子,結果幹掉了某個我們也認識的人--
-好嗎,應該說是認識的人。」羅伯茲修正自己的話。
「從頭說起吧。」
「佩姬,把錄影帶倒一下。」羅伯茲揮手批示他的值日官。
「哇!」古德烈看了五秒鐘後說道,「到底死的是誰?」
「你相信死的竟然是葛瑞哥裡?菲力波維奇?阿夫賽顏料嗎?」
「這名字我不認得。」古德烈承認道。
「這裡有資料。」值日官遞給他一個牛皮紙檔案夾。「這是這傢伙當年在KGB時的資料
,他可是個大情聖呢!」她用女人那種帶著不屑的平淡的證據說道。
「拉斯普丁嗎?」古德烈一邊掃視檔案的第一頁一邊說,「我聽說過一些有關這傢伙的
事。」
「我敢打賭大老闆也聽說過他。」
「兩個小時後我就知道了。」古德烈大聲預言道。「莫斯科站怎麼說?」
「站長正在聖彼得堡參加貿易展,那是他身份掩護工作的一部分;我們收到的東西都是
副站長送過來的。我們猜想要不是阿夫賽顏料得罪了莫斯科黑手黨的老大,就是葛洛佛科才
是真正的目標,而他們打錯了車子。到現在為止,我們還無法判斷到底是哪一個。」值日官
用國家情報官員們常用的方式聳了聳肩,像是在說: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有什麼人會想幹掉葛洛佛科?」
「會是他們的黑手黨嗎?有人給自己弄來了一具火箭筒,可是在他們那裡的五金行應該
買不到這玩意吧,對不對?所以這可能是某個犯罪集團的高層所下的誅殺令---但是哪個
人才是他真正的目標呢?阿夫賽顏料在道上一定有些死敵,而葛洛佛科也一定有他自己的敵
人或對手。」她又聳了聳肩,「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
「大老闆會需要更進一步的訊息。」古德烈警告。
「我也需要。班。」佩姬?杭特說道,「這是我手邊僅有的資料,俄國佬手邊的資訊也
不會比我們多。」
「我們有沒有辦法得知他們的調查進度?」
「大使館的法律參事麥克?萊利跟他們警察的關係應該相當密切,因為他幫很多俄國警
察拿到聯邦調查局國際訓練學院的入學許可,讓他們道匡迪科去上研究所級的警察課程。」
「也許我們可以聯邦調查局要他們去打聽看看。」
杭特值日官聳了聳肩,「這麼做也無傷啦,頂多是某個人跟我們說不而已。再怎樣我們
手上也已經有些東西了,不是嗎?」
古德烈點點頭,「好吧,我建議就這麼做。」他站起身來,若有所思地朝門口走去,「
大老闆應該不會再抱怨今天的世界有多無聊了。」接著他便帶著CNN的錄像帶朝自己的休旅
車走去。
第四回
此時太陽才剛升起。喬治?華盛頓大道的車流也開始愈來愈多。這些都是急著早
點趕到辦公室去的早起鳥,古德烈心想,可能大部分都是五角大樓的人。他開過科伊橋,穿
過泰迪?羅斯福島,波多馬克河上平靜無波,彷彿就像一面鏡子,也有點像水獺築水壩圍成
的池塘。他從儀表盤上得知外面的氣溫是華氏44度,根據今天的天氣預報,氣溫會達到華氏
60度,雲量少,也沒什麼風,實在是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但不管他樂不樂意,他都得在辦
公室裡待上一整天。
白宮一天的活動開始得很早,他一轉進去就看到了。當他把車子停進專屬車位時正好看
到一架黑鷹直升機剛剛起飛,前導摩托車隊也在西邊入口處集合完畢。單是這些陣仗,就讓
他緊張得趕快看了看表;還好沒遲到。他趕緊下車,手裡捧著一大疊文件和那盤錄像帶,急
忙進門去。
「早安,古德烈博士。」一位穿制服的警衛向他打招呼。
「嗨,查克。」儘管他是這裡的員工,但還是要經過金屬探測器的檢查,而那疊文件和
錄像帶也要經過人工檢查——就好像他打算夾帶一把槍進去一樣;班覺得這對他實在是一種
干擾。好吧,之前曾發生過一些驚擾事件,所以這些人就是被訓練來不要相信任何人的。
通過每天例行的安全檢查後,他轉向左邊,快步爬上樓梯,然後再左轉走進辦公室。某
個好心人已經幫他把辦公室的咖啡機打開了,還煮了一杯法國蓁果口味的咖啡。他倒了杯咖
啡,坐了下來,開始整理文件和自己的思緒。當他喝下半杯咖啡後,就把所有的文件再度夾
好然後走向90尺外的另外一個辦公室。大老闆已經到了。
「早啊,班。」
「早安,總統先生。」國家安全顧問回答。
「今天世界上有什麼新鮮事?」美國總統問道。
「今天早上似乎有人想要暗殺薩吉?葛洛佛科。」
「喔?」雷恩總統喝了口咖啡,抬頭問道。古德烈於是開始向他匯報目前的狀況,然後
把錄影帶塞進橢圓形辦公室的錄放機裡,按了放映鍵。
「我的天哪!」雷恩若有所思地說道。那輛昂貴的橋車所剩下的殘骸看來只能送進廢車
壓碎機了。「結果誰被他們幹掉了?」
「一個叫葛瑞哥裡耶維奇?菲力波維奇?阿夫賽顏科的傢伙,現年五十二歲……」
「我聽過這個名字,他是何方神聖?」
「他比較廣為人知的名字叫拉斯普丁。他以前曾負責過KGB渾名燕子學校的女特工學校
。」
雷恩的眼睛睜大了點,「那個狗娘養的傢伙!他後來又幹了些什麼事?」
「他大概是在九三年左右退休的,接下來顯然又重操舊業,從他用的車啊什麼的看來,
他應該賺了不少錢。當他被暗殺時,跟他在一起的一名年輕女子以及司機也死了。」
雷恩點點頭。燕子學校多年來為俄國訓練了許多誘人的年輕女子,在國內外以擔任妓女
來為國家服務,因為從上古時代開始,男人只要碰上美女就管不住舌頭,因此有不少機密就
是被KGB用這種方法弄到手的。另一方面,女色在延攬各式各樣的外國人為KGB收集情報時也
相當管用。所以當他被撤掉之後,拉斯普丁---俄國人這麼稱呼他是因為他有種讓女人屈
服並為他所用的能力---就這樣輕易地在新經濟環境中建立起自己的事業(註:拉斯普丁
是沙皇時代的妖僧)。
「所以阿夫賽顏科可能有生意上的敵人想要幹掉他,而葛洛佛科根本就不是暗殺的目標
囉?」
「完全正確,總統先生。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但是我們手中並沒有可以支持任何一
種說法的資料。」
「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大使館的法律參事跟俄國警方的關係非常好。」國家安全顧問建議。
「好,打個電話給聯邦調查局的丹?摩瑞,要他的人去打探一下消息。」雷恩說道,並
考慮直接打個電話給葛洛佛科---他們認識已經超過了十年,初次見面是在莫斯科薛瑞梅
泰伏機場的跑道上,而那時葛洛佛科的自動手槍正抵在雷恩的臉上---但後來又決定先不
要這麼做,因為他不能這麼快就顯露出對這件事的高度興趣。過一陣子,如果他們兩人有機
會獨處,他就可以不經意地問起這件事。「還有中情局的艾德和傅瑪麗。」
「沒問題。」古德烈把它記下來。
「再來呢?」
古德烈翻到下一頁,「印尼正在進行海上演習,讓澳洲佬有點關切……」他繼續進行了
二十分鐘的早晨簡報,主要內容是政治而不是軍事議題,這是國家安全事務在最近幾年演變
出的關注方向,因為國際軍火交易已經式微到沒有幾個國家還把軍事建設看得比內政事務重
要了。
「所以今天的世局整體來說還不錯?」總統做了個結論。
「除了莫斯科的一團亂之外,長官。」
在國家安全顧問離開後,雷恩看了看今天的行程。一如往常,他沒有什麼所謂的算帳時
間。在每日的行程中,大概在他閱讀下一個會議資料的那一小段時間,辦公室裡才沒有其他
人。他脫掉老花鏡---他恨死這東西了---揉揉眼睛;他預期大概三十分鐘後就要開始
頭痛了。雷恩再度掃了行程表一眼,撲滅今天沒有什麼輕鬆的活動,沒有懷俄明州的童子軍
,或是今年的世界棒球冠軍來訪;也沒有來自加州帝王谷的李子蕃小姐,送他什麼能讓他微
笑接受的東西。今天全部都工作。
真是狗屎,他在心中忖道。
總統這工作天生就是一連串糾結難解的衝突與糾紛,全世界最有權勢的人其實沒有辦法
算帳運用服的權力---除了在極端緊急的狀況下,但這些情況又是他應該避免,而不是正
面對付的。在現實裡,總統這職務是要負責協商工作的,多半時候他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
國會。長久以來,雷恩一直不太適應這些程序,直到他的幕僚長亞諾?范達姆幫他惡補之後
才稍有起色。阿尼親自做了不少協商工作,然後再到橢圓形辦公室告訴總統他的(雷恩)決
定是什麼,或他對這件事應該採取的態度,接下來他(范)都能在新聞室發佈新聞或聲明。
雷恩覺得這和律師對待客戶的方式很像:盡可能去關注客戶的利益,卻不告訴客戶這些利益
是什麼,直到律師做出決定為止。就像阿尼告訴每個人的,總統應該受到保護,不應該直接
暴露無遺在協商過程中---特別是對國會。雷恩提醒自己,幸好他有個相當溫馴的國會;
媄鼉曼面對一個愛抬槓的國會時,又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他的心中再次想著:我好端端的當總統做什麼?
總統大選的過程簡直可以說是水深火熱,他每天至少要發表五場演說---通常是九場
。他得在各個地方面對各式各樣的選民團體,但是口袋裡一張張備忘卡上的演說內容卻是大
同小異。每次演說前,忙得團團轉的工作人員都得在總統專機上---專機也是盡其所能地
照排定的行程時刻飛行---就各地的不同情況而小幅修改演說內容。令人驚訝的是,他從
來沒有發現任何錯誤。為了求變化,總統可能會改變備忘卡的順序,但是過了兩三天之後,
就算改變前後順序也已經變不出什麼花樣了。
沒錯,世上如果有活生生的人間煉獄,那就是競選的過程。你得聽自己一再重複同樣的
話,直到大有作為開始抗議,而你也開始想要不按牌理出牌,做些瘋狂的改變。這麼做可能
會讓你爽上一陣子,但卻會讓你的聽眾也覺得你的神經有問題,所以你不能這麼做,因為總
統候選人應該是個完美的全自動化超人,不是個會倒下的凡人。
當然嘍,單行過程也有好的一面。雷恩在為期十周的耐力競賽裡,也曾面對著歡呼聲震
耳欲聾的群眾,過選民排山倒海而來的擁戴,不論是在俄亥俄州贊尼亞市購物足以外的停車
場、紐約市的麥迪遜花園體育場、火奴魯魯、法哥,或是洛杉磯,出現的場景都一樣。大批
的平民百姓前來參與,為的只是要表達支持或者反對雷恩。
從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接任總統後,第一次在印第安那波裡期發表正式演說到現在,他已
經體會到這種被萬民擁戴的感覺就像吸食毒品一樣有幾里隨著他在群眾前曝光的機會日益增
加,他不由得熱血沸騰,感到沸沸揚揚的民氣可用,因此更急切地想要對群眾表現出最完美
的一面,發表最切合時勢的演說,而且讓群眾感受他對這一切都是非常認真的---事實上
他也的確很認真。這些事在做上個一兩次時都還算簡單,但是到第三百一十一次演說時--
-這是他在選舉結束時的最後統計數字---事情就沒那麼容易了。
每個地方的新聞媒體問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相同問題,記下來或錄音下來的也都是同樣的
答案,並成為每份地方報紙爭相報導的最新消息。在每個城鎮,當地的社論都極力讚揚雷恩
,但也表達出他們的憂心,認為這次大選除了國會議員改選之外,並不是一場真正的大選。
讓選情更加混亂的是,雷恩對兩大黨的國會議員候選人都表達了支持之意,因為維持獨立競
選的態勢總比惹惱雙方的每個人要來得好。
當然囉,群眾的公安幹警並不是走到哪裡都不變的,他也會碰上抗議人群,而那些每晚
出現在新聞評論節目裡的傢伙,則會提到他的出身背景,批評他以戲劇性的行動阻止了恐怖
份子所造成的伊波拉病毒大流行---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國家的根本遭到了嚴重的威脅
。「是的,那種手段在這個特定的情況下有效,但是……!」要不就是批評他的政治手腕,
而雷恩其實早就在演說中坦承自己根本沒有政治手腕,有的只是常識而已。
在整個競選過程中,阿尼可說是個天賜的幫手,他會事先幫雷恩準備好回答各種不同觀
點的台詞。譬如有人說「雷恩太有錢了」,雷恩的答案不是「我的父親是個警官」,就是「
我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賺來的,而且(不忘帶著一臉愉悅幸福的笑容),我老婆現在賺得比
我多多了」。
有人說雷恩不懂政治。「政治是每個人都懂得它是什麼,卻沒有人能讓它發揮功能的玩
意兒。好吧,也許我不懂什麼是政治,但是我會讓政治發揮它的功能!」
有人說雷恩的就職聽證曾在最高法院造成很大的爭議。「我並不是律師,」他在全美律
師協會的年會中說道,「但是我懂得是非,而司法也同樣是明辨是非的。」
除了阿尼的策略和卡莉?韋斯頓所懷疑的講稿之外,雷恩也學會了閃避對手的重話攻擊
,再用他一貫的溫和幽默方式反擊;有時他也會使用較強烈的字眼,以冷靜卻十分兇猛的方
式將對手逼到無可辯駁的境地。重要的是,在無數小時的練習與指導後,他已經可以自然地
表現出他是傑克?雷恩,一個普通人。
而捨得大書特書的是,他這些政治意味十足的動作,老師在沒有任何從政經驗的情況下
做到的。
「早啊,傑克。」副總統沒有經過通報程序就走了進來。
「嘿,羅比。」雷恩抬頭微笑。他看到傑克森是不禁想道,這傢伙穿起西裝還是有點不
自在。有些人天生就適合穿制服,羅伯特?傑弗遜?傑克森就是其中之一,他每件西裝上衣
的翻領都別著縮小的海軍徽章。
「莫斯科出了點狀況。」雷恩花了幾秒鐘解釋整件事情。
「的確有點讓人憂心。」傑克森說道。
「叫班去為你做一次完事的簡報。你今天的行程如何?」總統問道。
「SSDD。」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暗語,我在對街的太空委員會有個會要開。然後我今晚
要飛到密西西比去,明早都能在老密西西比大學發表演講。」
「你要自己駕駛專機嗎?」雷恩問道。
「嘿,傑克,這份工作僅有的一點好處,就是可以讓我再度飛行。」傑克森堅持要取得
VC-二○B小型商用客機飛行員的執照,那是他為官式訪問活動巡迴全國時的座機,又稱<
空軍二號>。媒體對此的反應極佳,而對司令掌控飛機滋味的前戰鬥機飛行員來說,這也是
最佳的治療方法,不過卻讓空軍方面不太高興。「我的新任要是應付那些你不想做的芝麻小
事。」說畢還眨了眨眼。
「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加薪的方法,羅比,外加一間很好的辦公室。」雷恩提醒他的老友
。
「你忘了我的飛行加給。」退役海軍少將R.J.傑克森回敬道。然後走到了門邊,不過又
停了下來,轉身說道:「那個攻擊事件對俄羅斯的影響如何?」
雷恩聳聳肩,「不太妙,看來他們還沒有任何進展。」
「我想也是。」副總統說道,「問題是,我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幫助他們?」
「我還沒有想到辦法。」雷恩承認,「我們眼前有即將浮現的經濟問題,而亞洲經濟則
已經在衰退了。」
「看來我得好好學一下這些狗屎經濟問題。」傑克森承認。
「去問喬治?溫斯頓吧,」雷恩建議,「那玩意兒沒那麼難,只不過得學著用一種新的
語言來說話,像是在基準點、衍生性之類的名詞。喬治對這些十分在行。」
傑克點點頭:「知道了,長官。」
「長官?這種稱呼要從何說起啊,羅比?」
「你是國家指揮體系的頂峰啊,大人物。」傑克森扮了個鬼臉,用南密西西比的口音對
他說道,「而我只不過是個專門處理狗屎細節的副手。」
「就當這裡是<准艦長班>,羅比,然後感謝老天讓你擔任副手,我當時可沒你這麼好
運!」
「我記得,當時我也在場,你真的做得不錯,要不然我怎麼會讓你毀了我的軍旅生涯?
」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為了那棟不錯的房子,以及配給你的司機嘍?」
副總統搖了搖頭,「而且也不是為了當第一個黑人副總統。我就是沒辦法在總統求我的
時候說不,就算你這個笨蛋也一樣。回頭見了,老哥。」
「午餐時再見,羅比。」雷恩在門關上前答道。
「總統先生,弗利局長在三線。」對講機傳出聲音。
傑克拿起保密電話,按下按鍵。「早啊,艾德。」
「嗨,傑克。莫斯科那邊有進一走的消息了。」
「是怎麼弄到的?」雷恩首先問道,這是為了要評估這些他即將收到的資訊。
「攔截到的。」中央情報局局長答道,意思是說,這些消息相當可靠。一般來說,從通
信中攔截到的情報最可信,因為人們很少在無線電上撒謊,「看來這個案子在此地的重要性
非常高,那些民兵都在無線電上高談闊論有關這案子的事。」
「你得到了什麼消息?」
「初走看來,拉斯普丁的確是狙擊者的目標。他在那邊也算是號人物,利用他的女性…
…員工賺錢,而且是賺翻了。」艾德?弗利用字很謹慎,「然後他最近開始想要涉足其他領
域,可能是操之過急了一點,結果把某個不喜歡被人分一杯羹的大人物給惹毛了。」
「你真的這麼想?」麥克?萊利問道。
「米夏,我不確定我想的對不對。我跟你一樣,是被訓練來不要相信世上有巧合這回事
的。」莫斯科民兵的奧萊格?普羅瓦洛夫中尉答道。他們兩個人坐在一家專門執行外國人的
酒吧裡,主要原因是這裡的伏特加比較香醇。
萊利來到這個城市已經有十四個月了,之前他是擔任聯邦調查局紐約辦公室的助理幹員
---但不是擔任國外反情報工作;他是個組織犯罪專家,整整有十五個年頭,他都一直忙
於對付市黑手黨的五大家族。俄國人知道他的這段歷史,所以讓他得以和酵警察建立起良好
的關係,特別是他還曾經安排幾個高層官員飛到美國,去參加聯邦調查局國際濃縮提供給資
警官的博士班課程,這個學位在美國的警界中享有極高的地位。
「你們美國曾經發生過類似的殺人案件嗎?」
萊利搖搖頭,「沒有,要拿到一把普通手槍很容易,但這種反戰車武器就不那麼簡單了
。此外,如果使用這種武器犯案,那麼案子就會立即變成聯邦案件,而一般人都想盡量離我
們愈遠愈好。喔,黑社會的傢伙會使用汽車炸彈,」他承認,「但那只是為了要幹掉車子裡
的人而已。這案子的謀殺方式太特殊了。這個阿夫賽顏科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普羅瓦洛夫以不屑的證據說道:「他是個皮條客。他以女人為獵物,要她們打開雙腿賺
錢,然後再拿走她們的錢。這種人死了我一點也不傷心;可能有幾個人會傷心,但我相信他
留下的地盤在幾天內就會被人接收了。」
「你認為他真的是目標,而不是薩吉?葛洛佛科?」
「葛洛佛科?這麼重要的政府首長,只有瘋子才會去攻擊他。我不認為我們這裡的罪犯
有這種膽量。」
也許吧,萊利想道,但你不能光靠假設就開展大規模的調查工作,奧萊格?普羅瓦格夫
。不幸的是,他並不能說出他的想法。他們兩人是朋友,但是普羅瓦洛夫很愛面子,雖然他
知道俄羅斯警察局無法跟美國聯邦調查局相提並論,這是他在匡蒂科學到的。他目前正在用
他慣用的手法,先要手下的警探去跟阿夫賽顏科的同夥談談,看看他有什麼敵人,跟別人有
沒有不愉快,或是什麼樣的鬥爭發生;……不就是找線民問問看,莫斯科黑社會裡有沒有人
在談論這件事。
萊利知道,俄國人需要有人協助做證物辨識。到目前為止,他們對做案者所使用的那輛
卡車仍然一無所知。那種卡車有上千輛之多,而且犯案的那一輛搞不也是偷來的,車子的主
人或司機很可能連車子不見了都不知道。此外,根據目擊證人的證詞,火箭筒是朝下發射的
,所以在車斗上面可能會留下多少痕跡來幫助警方認出那輛卡車,然而警方卻需要找到犯案
的卡車來收集殘留的毛髮或纖維。當時沒有人記下車子的車牌號碼,也沒有人恰好在尖峰時
刻帶著相機。不過有時候在一兩天以後,可能會有某個傢伙出現,而在這種重大案件裡,你
需要的就是這種可能會使案情有所突破的大嘴巴。若真的碰上那種守口如瓶的傢伙,那麼想
靠偵辦案件來謀生就真的有點困難了,所幸罪犯的心思多半不會那麼小心---除了那些智
慧型的之外,不過就萊利所知,在莫斯科這地方沒幾個像這樣子的罪犯。
智慧型罪犯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由在各次人力裁減行動中---就美方所知,這些行動
被稱為瘦身行動---被裁下來的KGB官員所組成,是最可怕的一種,因為他們受過專業訓
練,又有執行地下行動的經驗,他們知道怎麼去延攬並利用他人,而且知道怎樣不不動聲色
地達成任務。萊利曾經想過,即使聯邦調查局的海外反情報處盡了全力,這是些人仍然會是
這場遊戲裡的贏家。
另外一種是共產政權殘留下來的餘孽,他們稱這種人為中介---意思是利用關係居中
牽線的人。在以前的經濟體系下,這種人扮演的就是潤滑劑的角色,有了他們居中牽線,大
事情才有辦法進行。他們是很多事情的促成者,靠著他們四通八達的人際關係,大家才能把
事情辦好。他們游擊隊員很像,能夠在荒煙漫草的森林中找到路,讓東西能夠從一個地方運
到另一個地方。隨著共產體制的崩壞,他們的技能更是身價百倍,因為基本上沒有人知道資
本主義是怎麼回事,所以能把事情辦妥的能力就比以前更有價值了---而且現在從中獵取
的利益會更大。自古以來,天份永遠是發揮在有利可圖的地方,是在這個還在學習資本主義
遊戲規則的國家裡,這種人自然有本事找到法律的漏洞,為有需要的人提供服務,然後從中
分一杯羹。
在這個國家裡,這些中介是最有錢的一群;有了錢,權勢就隨之而來;人有了權勢就會
腐敗,腐敗則會滋生犯罪,所以聯邦調查局在莫斯科幾乎跟中情局一樣活躍,並不是沒有原
因的。
前KGB成員和中介之間的聯盟,形成了人類有史以來最有權勢,也最複雜的犯罪帝國。
因此,萊利不得不承認,拉斯普丁這傢伙---這名字的意思是<墮落的人>---可
能是那個帝國的一部份,而他的死可能也與其有關係,不過也有可能完全不相干。這將會是
一次很有意思的調查。
「好吧,奧萊格,如果你需要任何協助,我會盡可能幫忙。」聯邦調查局的幹員承諾道
。
「謝謝你,米夏。」
兩個人隨即分道揚鑣,彼此的心中都各有盤算。
第一章 爆炸的回音
「他的敵人到底是誰?」夏布裡柯夫中校問道。
「葛瑞哥裡耶維奇?菲力波維奇有很多敵人;他常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得罪了很多敵人
……」
「還有呢?」夏布裡柯夫中校追問,「他不會因為在言語上得罪某人就被炸死在路中央
!」
「他正打算開始進口毒品。」線民接著說道。
「喔,說下去。」
「他跟一些哥倫比亞人有聯繫。三個月前他和那些人在瑞士碰面,準備安排他們從敖得
薩港進口古柯鹼。我聽說他正在建立一條從那時到莫斯科的運毒路線。」
「那他準備怎樣付錢給那些人?」民兵中校問道,因為俄國貨幣是一文不值的。
「強勢貨幣呀!葛瑞哥裡從他的西方客戶和某些俄國客戶那時賺到不少西方貨幣,因為
他知道怎樣讓那些人開心,只是要付點錢就是了。」
拉斯普丁,中校忖道,毫無疑問的,他是個墮落的傢伙,出賣俄國女孩---和一些男
孩的身體,賺到趵買輛德國大車的強勢貨幣(用的還是現金,他的弟兄已經查過那筆交易了
),現在還計劃要開始進口毒品。這種交易就像美國人所說的:先付款再說;而他一定也計
劃要用美金來販賣毒品,因為哥倫比亞人大概不會對俄國盧布有什麼興趣。死掉一個阿夫賽
顏科對他的國家來說絕對不是什麼損失,不論是誰幹的掉了他,都一定能鋒利某種報償……
除此之外,也一定會有某個新人來填補他的空位,並取得這個淫媒組織的控制權……這個新
人搞不好更聰明;這是對付罪犯時一定會碰上的問題,達爾文的進化論在這裡非常適用。警
察會逮到一些---甚至是許多罪犯,但是只有笨人才會被逮,聰明人則會變得更聰明。看
來,警察永遠處在苦苦追趕的劣勢,因為在與違法者的較量中,永遠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還有哪些人在進口毒品?」
「我不知道還有誰。當然啦,是有一些傳言,我也認識幾個街上的毒販,但到底是誰在
掌控這一切,我就不知道了。」
「查出來。」夏布裡柯夫冷冷地下令,「這對你來說是不費吹灰之力才對。」
「我會盡我所能。」線民保證道。
「你得盡快做到,巴威爾?彼卓維奇。另外,你還要幫我查出是誰繼承了拉斯普丁的帝
國。」
「是,中校同志。」線民一如以往順從地點頭。
「身為一個高級官員,的確擁有一些權力,夏布裡柯夫忖道,那是一種真正的權力,一
種你可以加諸於其他人身上的權力,那種感覺真的痛快。在這個案子裡,要要求一個處於黑
社會中層的罪犯去幫他做些事,而這些事一定會辦妥,要不然他的這位線民就會被逮捕,而
且收入來源也會完全斷絕。警方會提供這位線民某種程度的保護,只要這個罪犯不要做得讓
這位高級警官覺得太過分,他就可以一直逍遙法外。莫斯科民兵的葉芬?康士坦提諾奇?夏
布裡柯夫中校可以確定的是,這種情形全世界都一樣。要不然警方怎麼有辦法收集到那些做
得太過分的人的資料呢>世界上沒有哪個警察單位有時間去調查每件事情,因此利用罪犯來
對付罪犯是個最簡單,也是最便宜的情報收集方法。
另一方面,當巴威爾?彼卓維奇?克魯索夫在跟這個腐敗的民兵中校打交道時,心裡也
有自己的疑慮。夏布裡柯夫並非由KGB轉任,而是個職業警察,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不過
像他這種警察卻更習慣賄賂或是跟偵查對像進行私下交易。搞不好他就是靠這樣爬到這麼高
的官銜,因為他很清楚如何去跟和他相同類型的人打交道,克魯索夫想道。線民心中有點懷
疑,不知道這個民兵中校是不是在什麼地方也有個強勢貨幣的戶頭。當然嘍,弄清楚他住在
哪裡,他老婆開的是什麼車子,應該也是蠻有意思的。但是他還是會達到中校所要求的事,
因為他自己的「生意」還是要靠夏布裡柯夫的羽翼來保護。晚一點,他會出門找愛琳娜喝上
兩杯,再晚一點也許還會她上床;他倒想看看阿夫賽顏科的前……員工對他的死有多少訓、
哀悼之意。
「是,中校同志,」克魯索夫說道,「我就照您說的去辦,試試看能不能在明天給您一
個回音。」
「我不是要你試試看,是要你做到,巴威爾。」夏布裡柯夫對他說道,就像是學校老師
要求一位表現不好的學生做功課一樣。
「已經開始進行了。」張漢三告訴總理。
「我相信這一次比前兩次順利多了。」總理冷冷地答道。這一次行動的風險比上兩次都
大;前兩次的行動分別是日本想要大幅度改變環太平洋地區的均勢,以及伊朗人打算在蘇聯
的廢墟上建立起全新的國家,而中華人民共和國並沒有做什麼事——只不過是在幕後略加鼓
勵而已。然而這次冒險,可就全然不同。如果你想成就一番大事,就不能期望不勞而獲,對
不對?
「我——我們以前的運氣不太好。」
「也許吧。」總裡邊翻閱文件,便緩緩點頭。
張漢三覺得心頭的寒意更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總理向來以冷漠著稱,而他卻一直對
總理懷有幾分親切感。張是少數幾個總理還會考慮他的意見的人,而今天總理也同樣注意到
他的意見,但口氣依舊不參雜任何私人情感。
「我們既沒有曝光,也沒有損失什麼。」張繼續說道。
總理頭也不抬地說道:「除了台北現在有了美國大使館之外。」而且雙方還正在商議簽
訂協防條約,讓美國海軍部署在台灣,並定期艦艇互訪,甚至還可能建立永久的基地(當然
完全用台灣的錢)。而美國人可以一臉無辜地說,這只是為了要取代之前設在菲律賓的蘇比
克灣海軍基地。在美國重新與台灣建立全面外交關係後,台灣的經濟就開始爆炸性增長,來
自全球各地的資金大量湧入。如果不是美國改變了態度,這些資金中有一大部分是要投資到
中國的。
但是美國的雷恩總統一意孤行。雖說美國的國務卿,那個叫艾德勒的傢伙,對雷恩愚蠢
的決定採取支持的態度,但是雷恩的決定卻跟華盛頓當局在政治和外交上的建言完全相反。
張的心頭又是一涼,之前的兩個行動都幾乎是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的,不是嗎?
不論哪個行動,最後他的國家都沒有任何損失——上回他們確實損失了幾架戰鬥機,不
過那些飛機和飛行員本來就經常會無緣無故地墜毀。再說在上次的台灣事件中,中國表現德
非常有責任感,允許艾德勒國務卿直飛北京以及那個位於台灣海峽對岸、與中國漸行漸遠的
省份。這種做法好像是在給予對方一種合法性——顯然那是中國所不願意見到的,但卻協助
美國人之行了和平任務,也因此讓美國人覺得中國人還是可以理喻的……但是,為什麼雷恩
還是要這麼做呢?難道他猜到了張的打算?那也是有可能的,但更有可能的是有人洩漏了機
密。某個線民,某個接近共和國政治權力核心的間諜。反情報部門已經在調查這個可能存在
的問題;只有幾個人見過,並且從張心中和他辦公室裡出來的東西是什麼內容,這些人被詢
問過,而技術人員也檢查過電話線和他辦公室裡的每一道牆。難道是張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不
成?絕不會!就算是總理也這麼認為……。接下來張便思考著他和中央委員會間的關係:兩
者之間的關係應該再好一點,因為太多委員認為張是個冒險分子,讓不該聽到他話的人聽了
太多的東西。其實,在一個人的背後說三道四是很簡單的事,而且,如果他的政策成功的話
,他們仍然可以欣然擷取成果;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也可以輕易地與他劃清界限。好吧
,以上的情況就是當他攀上國家的決策核心之後所要面對的危險。
「如果我們想要擊潰台灣,除非使用核武器,但這需要花費多年的時間和可觀的資源來
做必要的準備,不過這麼做的風險還是遠高於將獲得的利益。最好的情況是祖國的經濟成長
及其成功,讓台灣回頭來求我們讓他們重返家門。在怎麼說,他們都算不上是強大的敵人,
而且在世界舞台上也幾乎談不上有什麼地位。」但是,為了某種原因,他們在總理心目中卻
是個特別討厭的角色,張提醒自己,那就像一個人特有的過敏症,會讓你敏感的皮膚既癢又
起疹子。
「我們已經夠丟臉的了。」
「面子不比熱血,總理,更算不上是什麼寶貝東西。」
「他們已經有很多寶藏了。」總理指出重點,還是連看都沒看張一眼。那是事實,由於
人民在工業發展上的努力,台灣這個撮爾小島非常富有,幾乎跟世界上的每個地方都有生意
往來,而與美國的重建外交關係,不但更加促進了商業繁榮,也讓台灣得以重返世界舞台。
將來無論張是否真的有所行動,他都無法漠視這兩個事實的存在。
到底是哪兒出了錯?張再次自問。難道他的每步行動不是都既出色又周延嗎?
他的國家曾經對西伯利亞造成過多的威脅嗎?不,人民解放軍的高層將領知道他的計劃
嗎?是的,他必須承認有些人知道,但只有作戰部門裡少數幾個絕對可信得人,以及三五個
高階的第一線指揮官——那些必須在關鍵時刻之行計劃的人。但是,這些人都知道要守住秘
密,也知道如果和任何人談起會有什麼後果……他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對於他們這個階層
來說,連空氣都有可能長了耳朵。他們連向人和人評論計劃草案都不敢,只會在技術上作出
平常就必要進行調度工作。也因為如此,可能有些第一線執行人員會擁有檢查計劃的能力,
不過機會卻微乎其微。解放軍有極佳的保密機制,從二等兵到少將,他們所擁有的自由,並
不會比所在工廠地板上的機器開的多。在晉陞到更高階的軍職之前,他們幾乎已經忘掉要怎
樣去獨立思考了——少數技術性的事務除外,像是哪種橋要建造在哪一種河流上面之類。不
,對張而言,他們就像是一具具機器,也像機器一樣足以信賴。
回到原來的問題:為什麼雷恩這傢伙會重建與「中華民國」的外交關係呢?他是不是猜
到了在日本和伊朗的行動中的什麼事情?日航客機的那次事件看起來就像是模擬狀況中所預
期的意外事故一樣,而在事件發生後,中國也邀請美國海軍進入這個地區……用他們愛用的
說法是「維和」,就像和平是一個讓你把它鎖進一個金屬盒子中看管的東西一樣。不過在現
實中,倒是可以這麼說:戰爭是只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時候到了你才會把它放出來。
如果雷恩總統真猜到了中國想讓前蘇聯解體的意圖,而決定以承認她的死對頭台灣來懲
罰中國呢?有人發現雷恩對美國的政治身段具有異乎尋常的敏銳度……再怎麼說,他之前也
是個情報官員,而且很可能是個出色的情報官員,張這麼提醒自己。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
對中國表示任何不滿,,而美國軍方也沒有過任何直接或間接衝著中國而來的演習。華盛頓
當局也沒有對美國媒體「放話」,祖國派到美國的情報員也還是一無所獲。因此——他再次
回到這個問題——雷恩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真的不知道。身為他這種階層的政府官員,「
不知道」的確是件令人心煩的事,而且不久之後,他的總理大概也會問這個連張自己還都在
尋找答案的問題。
此時,他的政府領導人只是翻閱著桌上的文件;這種舉動明顯地告訴他,張漢三,總理
正在不高興,在這個節骨眼還是不要做什麼事去刺激他的情緒把。
十公尺外,隔著一道實心木門,柳明也有她自己的情緒問題。她所坐的秘書椅是從日本
進口的昂貴椅子,售價抵得上一個熟練工人四、五個月的薪水,當然遠比她買不起的新自行
車貴多了。
她在大學主修外語,能說流利的英語和法語,這讓她在世界上的任何大城市,都沒有溝
通上的問題,也因此必須幫上司處理各式各樣的外交和情報文件;在語言能力上,他是遠遠
比不上他的。舒適的椅子代表上司對她的工作表現的肯定,當然也有著更深一層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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