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剝削
「有什麼事,班?」雷恩發現今天早上的行事歷和平常不一樣。
「艾德和傅瑪麗有要事要和你討論,不過他們沒說是什麼事。」古德烈回答。
「副總統會過來,我也會在場,這是他們的要求。」
「我猜大概是克里姆林宮換了新牌子的衛生紙。」雷恩說。這是自冷戰時期流傳下來的
中情局老笑話。他攪動咖啡,靠回椅背。「好,世界上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就是茅台酒?」迪米洛樞機主教問道,他沒得到聽說浸信會教徒不喝酒。
真奇怪,耶穌的第一項神跡就是在迦南的婚禮上把水變成酒,不過基督教有許多面貌。
不論如何,茅台酒嘗起來比最便宜的葡萄酒還差。隨著年歲增長,樞機主教比較喜歡酒精濃
度不這麼強的飲料,因為它們對胃比較好。
「我不該喝這個的,」俞牧師說,「但這是我們的傳統。」
「我不知道聖經有任何只言片語禁止人們的這項缺點。」樞機主教說道,而且酒也是天
主教儀式的一部分。他發現中國籍的主人幾乎沒喝多少酒,也許是為了胃好,他心想。
他也必須適應本地的食物。跟許多意大利人一樣是美食家的樞機主教發現北京的食物不
如羅馬的中國餐館可口,他認為問題出在材料,而不是烹飪手法。俞牧師的妻子回台灣探望
生病的母親,他饒有興味地看著薛貝克蒙席接手上菜的工作---就像副官服侍將軍一樣,
他心想,天主教有著某種官僚體系,但這位樞機主教是個不錯的人,雖然受過高等教育;俞
牧師知道自己可以從這位訓練有素的外交官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你怎麼學會做菜的?」
「大部分中國的男人都知道如何做菜,小時候父母都會教我們。」
樞機主教笑了,「我也一樣,但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下廚了。我年紀愈大,他們
不讓我自己做的事就愈多,不是嗎?弗朗茲?」
「我有我的職責,閣下。」德國人回答,很有興致地喝著茅台酒。有個年輕的胃真好,
兩位年紀較大的人心想。
「你覺得北京怎麼樣?」俞牧師問道。
「非常引人入勝。我們羅馬人認為自己的城市很古老,很有歷史,但中國文化比羅馬更
為悠久,像昨天我們看到的藝術品……」
「那是一座用玉雕成的山,」薛貝克解釋道,「我問過導遊,但她不知道出版何人之手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才完成。」
「對皇帝來說,工匠的名字和所需的時間都不重要。從前不但有很美的藝術品,也有殘
忍的一面。」
「現在也是嗎?」樞機主教問道。
「閣下,如您所知,現在也一樣。」俞歎息著說。他們以英文交談,俞的奧克拉馬口音
令訪客著迷。「你和我都尊重人的生命,但這裡的政府卻不把它當一回事。」
「改變這種情況並不容易。」薛貝克說道。
這個問題不只是中共政權才有,殘忍一直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有人說中國幅員太大,
無法以仁慈統治,左派人士將這句話奉為圭臬,卻忽略其中濃厚的種族歧視色彩。也許問題
是中國的人口太多了,人多容易引起憤怒,而憤怒導致對他人冷漠以待。
馬克思主義譴責宗教是『人民的鴉片『,提出另一項更缺乏效果的藥方,即使是俄國人
所說的『光明的未來』,但它從未實現。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已經採用一些資本主義的方法
來挽救國家的經濟,但卻沒有接受人類自由的原則,這是因為中國文化有順從和接受權威的
傳統,迪米洛心想,但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呢?
「我對於這裡天主教徒人數的稀少而感到失望。宗教迫害的情況有多嚴重?」
俞聳了聳肩,「視地區、政治形勢,以及地方黨領導人的性格而定,有時他們不會干擾
我們,特別是外國人帶著攝影機來的時候,有時又會變得十分苛刻,甚至會直接騷擾我們。
我被審訊過好幾次,也受過政治輔導。」他抬起頭笑著說,「這就像有隻狗對著你叫,閣下
,你不需要回敬。當然,你是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俞是指迪米洛的外交官地位,以及隨之而來的人身不可侵犯的權利。
這番話令樞機主教覺得不太舒服,人從來不認為自己的生命比其他人來得珍貴,也不希
望自己的信仰看起來不如眼前這位中國新教徒虔誠。這個中國人只在美國某所宗教大學裡念
過書,而自己則在世上最古老、最崇高的知識殿堂裡求學。如果迪米洛樞機主教有任何虛榮
的話,那就是他所受的教育。他有完美的教養,而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點。他能用古希臘語
討論柏拉圖的《理想國》,用拉丁語解釋西塞羅的法律案件;他能用德語與馬克思主義者辯
論政治哲學,並且贏過對方,因為馬克思在自己的政治演說裡留下太多漏洞。他之所以能位
列梵蒂岡的外交人員之一,是因為他能看穿別人的心理,更高明的是,他還能看穿擅長掩飾
心中想法的政客和外交官。利用這些技巧可以成為一位富可敵國的精明賭客,但他卻是為了
上帝的榮譽。
他的唯一缺點就是無法預測未來,因此沒能預見這次傳佈所將引起的世界大戰。
「此地政府有騷擾你嗎?」樞機主教問道。
對方聳聳肩,「有時候。我打算公開舉行祈禱儀式,測試他們對我的人權侵犯到什麼程
度;當然,這會有危險存在。」
對方很有技巧地提出挑戰,年長的樞機主教也接受了。「有結果之後,請隨時通知弗朗
茲和我。」
「鳴禽?」雷恩問,「你能告訴我多少有關於他的事?」
「你真的想知道,傑克?」艾德直言。
「你是說我不該知道?」雷恩問出口才想到傑克森和古德烈也在場,有些事情並不適合
讓他們知道;即使到了這個級別,仍有保密等級的區分。雷恩點點頭,「好,我們現在先不
談這個。」
「任務的代號民佐爾格,名稱會定期更換。」傅瑪麗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很不尋常的,
橢圓形辦公室內沒有密勤局幹員---中情局不希望密勤局知道太多---並且開啟了可以
干擾各種電子設備的無線電干擾系統。雖然在這間安全措施嚴密的刻意裝上竊聽器的機會是
微乎其微,但佐爾格計劃的重要性太高,不能掉以輕心。
簡報資料已經發給每個人,傑克森抬起頭來。
「來自中共中央委員會的備忘錄?老天,」傑克森副總統倒吸了口冷氣,「沒有提到來
源和方法,看來事關重大。這份資料的可信度有多高?」
「目前這份資料的可信度是B,」傅瑪麗回答,「我們希望以後能提高可信度。
問題是,沒有外在證明,無法提高到A或更高的程度,而這份文件來自內部,我們無法
以其他方式證明。」
「哇,」傑克森說,「所以這有可能是個錯誤的情報。我承認它很漂亮,即使是假的也
一樣。」
「也許吧,但不太可能,這份文件太過敏感,不可能是主動流出來的,即使是故意放出
風聲也一樣。」
「我同意,」雷恩說道,「但我記得詹姆士?邦常說:再瘋狂的事也有可能是真的。我
們的基本問題是,他們的文化有很多地方與我們不同,可能真的是從克林貢星來的。」
「在這裡面,他們沒對我們表現多少善意,」古德烈翻閱著資料,「老天,這相當有趣
,我們要給史考特?艾德勒看嗎?」
「我們建議這麼做,」中情局局長說道,「艾德勒擅長分析他人,他應該看看這份資料
---特別是第五頁,還有東尼?布瑞塔農。」
「好,『老鷹』和『雷霆』,還有誰?」雷恩問道。
「目前這樣就夠了,」艾德?弗利說道,他的妻子也點頭贊成。「總統---」
「我的名字是……」
弗利舉起手,「好的,傑克,我們暫時密切注意這件事,想辦法在不洩漏情報來源的情
況下,讓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但不是現在。『鳴禽』對我們太珍貴了,不能失去他。」
「和『樞機主教』一樣重要,對嗎?」
「也許更重要,傑克,」傅瑪麗說,「這就像是竊聽器董事會會議一樣,我們得想盡辦
法掩護消息來源,我們必須非常、非常小心地處理這個情報來源。」
「分析人員呢?」古德烈問道,「我們這裡最熟悉中國的是布朗大學的威弗教授。你也
認識他,艾德。」
艾德點點頭,「對,我認識他,但暫時等一下;我們局裡有個好手,看他在我們開始播
種之前,能不能發現些什麼。順便提一下,我們正在過濾同一來源的一千五百多頁文字,而
且從現在起,每天都會有新消息。」
雷恩抬起頭,每天都會有新消息,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好,另外,我要關於張漢三的
評估報告,」雷恩說道,「我以前看過這個混蛋的名字,那兩場把我閃拖下水的戰爭都是他
策劃的。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有一位心理分析師負責這件事,」傅瑪麗回答,不過她更想說等我們把資料內容
都整理完後再說,「他專門處理人物側寫工作。」
「很好,我記得他。」雷恩點頭表示同意,「還有其他事嗎?」
「還是老規矩,」艾德?弗利站了起來,「下班時,不要把這些文件放在桌上,好嗎?
」
所有人都點頭表示同意。他們都有專門放置文件的保險箱,每個保險箱也都與密勤局指
揮中心連線,二十四小時都有攝影機在監視。白宮是很適合存放文件的地方,連秘書都比上
帝清白。雷恩揮手叫副總統留下來。
「你有什麼看法?」『劍客』問『雄貓』。
「這份資料看起來十分重要,傑克。老天,他們到底是怎麼拿到這種東西的?」
「如果他們告訴我,我也不能告訴你,羅比。我不確定是不是要知道,內情可能並不漂
亮。」
副總統也同意,「我相信,這和從船上彈射出去擊落敵機不太一樣,對嗎?」
「但一樣重要。」
「嘿,傑克,我知道,就像是一九四二年的中途島之役,多虧情報人員破解日軍的密碼
,把敵軍的意圖告訴尼米茲。」
「對,羅比,有點像這樣。我需要你對軍事行動方面的意見。」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們的陸軍和海軍都公開談論如何對付我們、如何應付我們的
航空母艦之類的事,這簡直是妄想、自欺欺人。但我的疑問是,他們為什麼要公開談論?也
許是想要讓全世界的傻瓜佩服---特別是那些記者和不懂海戰的白癡;或是讓國內人民認
為建立一支有兩棲作戰能力的像樣海軍,那需要十年的時間。他們有一些潛艇,俄國人也賣
了一些像現代給導彈驅逐艦之類的硬件給他們。
我不知道他們買這些玩意兒做什麼,這不是我建設海軍的方法,但他們也沒有徵詢過我
的意見。比較奇怪的是,俄國人竟然賣硬件和其他東西給他們,真是瘋狂。」
副總統下結論道。
「為什麼?」總統說。
「因為從前有個叫成吉思汗的傢伙征服了整個俄羅斯;俄國人有很強烈的歷史情結,傑
克,他們不會忘記這件事。如果我是俄國人,我會擔心什麼樣的敵人?北約?波蘭?羅馬尼
亞?我不這麼認為。他們東南方有個人口眾多的大國,有數量龐大的精良武器,以及殺害俄
國人的悠久歷史。我是個軍人,有時候其他國家的同僚在想什麼,會讓我有點緊張。」傑克
森不必提到俄國曾帶給其他國家有多大的軍事威脅。
「這太瘋狂了!」邦達連科咒罵道,「有許多方法可以證明列寧是對的,但這絕不是我
會選擇的方法!」列寧曾說過:資本主義國家會爭相向蘇聯兜售麻繩,即使俄國人打算用這
條麻繩把他們都吊死。他沒有預期到他建立的國家會滅亡,更沒料到俄羅斯所扮演的角色竟
然與他的預測正好相反。
葛洛佛科贊同他的看法,他曾在格魯雪夫總統的辦公室發表相同的看法,不過音量較小
。「我們的國家需要強勢貨幣,傑納迪。」
「沒錯,也許有天我們也會需要西伯利亞的油田和金礦。萬一中國人把它們搶走的話,
我們該怎麼辦?」邦達連科咒問道。
「外交部認為這是不可能的。」葛洛佛科回答。
「好,如果外交部的膽小鬼錯了,那他們會拿起武器來保衛國家,還是扭著手說這不是
他們的錯?我的兵力薄弱,無法抵擋中國的攻擊,而我們竟然還把T-九九戰車的設計賣給
他們……」
「他們需要五年時間才能進入量產,到時候我們已經在車裡雅賓斯克生產T-十戰車了
,不是嗎?」
他沒有把前幾年賣給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四千輛俄制T-八○/九○戰車算進去。
中國沒有採用俄制的火炮,而是用以色列生產的一○五公分火炮---美國稱為M-六
八,還有三百萬發美式炮彈。這些政客們是怎麼了?邦達連科感到納悶,你不斷告訴他們、
提醒他們,但他們就是不聽!這該是一種俄國特有的現象吧,他心想。
斯大林把預測德軍會在一九四一年六月入侵蘇聯---事實證明這是正確的---的情
報軍官處決了,結果德軍打到莫斯科近郊。為什麼要處決他?因為他的預測比不上貝利亞的
報告來得好聽,後者懂得說些斯大林愛聽的話。貝利亞大錯特錯卻反而活了下來,這愛國的
代價也未免太高了。
「如果我們有錢,而且車裡雅賓斯克也沒有改制該死的洗衣機的話。」俄國破壞國防基
礎建設的速度比美國快,最近甚至還傳出要把米格機製造工廠改建成汽車工廠的風聲。這種
情況沒有結束的一天嗎?邦達連科心想。有個虎視眈眈的鄰國,而俄國陸軍還要好幾年才能
重建到他理想中的程度,而且若要進行重建,就必須傳給士兵足夠的軍餉,金額要中心吸引
愛國和愛冒險的青年為國服務幾年,特別是讓那些有意以軍人為職業的人成為士官。這些中
層的職業軍人是軍隊的骨幹,沒有他們,軍隊根本無法作戰。若要實現這個目標,一位能幹
的班長的薪資就必須和一位熟練工人相同;這很公平,因為兩者要求的智力水準相同。但軍
人的報酬是電視機工廠無法提供的:袍澤的情誼和當兵的樂趣,是他們得到的最佳回報。美
國有這種人,英國和德國也有這種人,但俄國陸軍卻不歡迎這種職業軍人。許多蘇俄領導人
寧可犧牲軍事效率,以政治忠誠度為首要考量,而列寧正是始作俑者,邦達連科心想。不過
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即使是對那些在錯誤體制下成長的人來說也是如此。
「將軍,請記住我是你在政府裡的朋友。」葛洛佛科提醒他。
「謝謝你,薩吉。」邦達連科帶著敬意點點頭,「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依靠這些上天賜
給我們的財富?」
「我會在適當的電動機,向總統提出適當的建議。」
到時候我已經退伍了,正在寫回憶錄,或是做一位俄國退役將領該做的事,邦達連科心
想,但至少我可以為後繼者鋪路,甚至參與選擇能夠延續這個計劃的人。
他不認為自己會再加官進爵,他現在是陸軍作戰部長,負責掌管陸軍的作戰和訓練,這
已是一個人軍旅生涯中的最高目標了。
「謝謝你,主席同志,我知道你的工作也很困難。我對中國還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
葛洛佛科希望能告訴這位將軍,國外情報局不再有滲入中國的良好管道,長久以來為國
安會工作的副部長,因為伊朗原因退休了。
但他不能承認在紫禁城裡的最後一個消息來源已經不在了,少了這個人,就無法判斷中
共的長期計劃和意圖。雖然北京有俄國大使在,而且他也不是笨蛋,但外交官看到的只是地
主國想讓他看到的。大使館的武官也一樣,即使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好手,也只看到中
國軍方想讓他們看的東西,而莫斯科當局也是禮尚往來,就像在跳優雅的華爾茲一樣。滲入
他國政府內部的老練情報官員是無可取代的,這樣葛洛佛科才能正確地掌握情況,並報告給
總統知道。葛洛佛科很少承認自己知道的不夠多,這次就是如此,但他不會向眼前這位將軍
洩漏自己的缺點。
「沒有,傑納迪,目前中國並沒有威脅我們的跡象。」
「主席同志,我們在西伯利亞的發現太有價值,中國不可能不考慮爭奪他可能帶來的利
益。如果我是他們,我會擬定必要的計劃。他們需要輸入石油,而新油田則可以幫他們解決
這項需要,並提供他們需要的外匯,更不用說是黃金了。不是嗎,主席同志?」
「也許吧。」葛洛佛科點點頭,「但他們目前的經濟善似乎很不錯,有錢人是不會發動
戰爭的。」
「希特勒在一九四一年已經夠有錢的了,但並沒有阻止他派兵打到這棟建築物附近,」
作戰部長指出,「如果鄰居有棵蘋果樹,有時候即使你吃飽了,還是會摘個蘋果下來嘗嘗味
道。」
葛洛佛科不能否認這個邏輯。「傑納迪,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會注意到潛藏的危
險。你會是個優秀的情報員。」
「謝謝你,主席同志。」邦達連科舉起快空的酒杯向主人致意,「在離開我的崗位之前
,我希望留給繼任者一個計劃,讓我國不怕任何國家的攻擊;我知道在我自己任內沒辦法達
成。如果政府領導人能讓計劃按部就班進行,我會很感激的。」
這才是真正的問題,不是嗎?俄國軍隊能對抗外來的敵人,但內部的敵人才是棘手的問
題。你通常會知道敵人在何處,因為你面對著他們,但要知道朋友的位置就比較困難了,因
為他們通常躲在你背後。
「我保證你能親自將這個案子提交內閣,但是---」葛洛佛科舉起手,「---你必
須等待適當的時機。」
「我瞭解,希望中國人能給我們足夠的時間等待。謝謝你讓我把真心話告訴你,主席同
志。」
「他在哪?」普羅瓦洛夫問道。
「我不知道,」阿伯拉莫夫疲倦地回答,「我們找到一個聲稱認識他的人,可是這位線
民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好吧。你到底知道什麼?」莫斯科的警察問聖彼得堡的同僚。
「我們的線民說,蘇佛洛夫是前國安會幹員,在一九九六年左右被遣散,現在可能住在
聖彼得堡---如果是真的話,他一定是使用假名和偽造文件,或者蘇佛洛夫本身就是個假
名。我手上有關於他的描述:男性,年紀五十上下,中午身材,有點稀疏的金髮,藍眼,健
康狀況良好,未婚,經常嫖妓。我已經派人去詢問那些女人,目前還沒有結果。」聖彼得堡
的警察回答。
真奇怪,普羅瓦洛夫中尉心想,我們有那麼多資源,卻無法得到一點可靠的情報。難道
他在追蹤的是一個鬼魂嗎?他手邊已經有五個冤魂了。阿夫賽顏科、瑪莉亞?莎布琳、記不
起名字的司機,以及兩名前特種部隊的殺手。前三個人在早上的尖峰時間被炸死,後兩個人
在幹下這件命案後被謀殺---是因為任務成功還是失敗呢?
「好吧,你有什麼發現就通知我。」
「我會的,奧萊格。」阿伯拉莫夫保證道。
民兵中尉掛上電話,整理桌面,把所有檔案都鎖進抽屜,然後下樓開車前往他最喜愛的
酒吧。
他進門時,萊利向他揮手。普羅瓦洛夫掛起外套,走過去和萊利握手;他看到已經有杯
酒在等著他了。
「你是個真正的好同志,米夏。」他對美國友人說道,舉杯一飲而盡。
「嘿,我瞭解你的處境,朋友。」調查局幹員同情地說道。
「你也有過相同的遭遇。」
「當我還是個菜鳥時,調查過一件大案子,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才抓到那個混蛋,後來又
經過三次審判,才把他送進大牢裡。出了什麼問題?」
「我們找不到那個蘇佛洛夫,米夏,他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真的嗎?」對萊利來說,這消息既意外又不意外。之所以意外,是因為俄國就像許多
歐洲國家一樣,掌握人民行蹤的程度中心在美國引起第二次獨立戰爭,在過去的蘇聯時代,
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國安會的眼線,而承襲這項傳統的本地警方,應該知道每個人住的地方才
對,找不到人是很不尋常的事。
不意外是因為如果蘇佛洛夫真的是前國安會幹員,必定接受過隱藏行蹤的訓練,不但遠
比美、俄兩國的黑道人物精明許多,更不會因為太多嘴而丟了命。一般的罪犯太愛自吹自擂
,也挑錯了聽眾,而其他罪犯出賣『朋友』就像小個便一樣容易。
這個叫蘇佛洛夫的傢伙是個行家,必須花很大的功夫和很長的時間才能找到他。不過警
方最後還是會逮到他,因為他們不會放棄搜索,而他則遲早會犯錯。他不會和前國安會的夥
伴在一起,雖然他們會幫他躲藏,不會把消息透漏給外人。他現在的處境既不利,也不安全
,對他不太妙。萊利有時會同情犯罪者,但絕不會同情殺手,有些界限是不能跨越的。
「他好像挖了個洞躲了進去,而且完全不露行蹤。」普羅瓦洛夫語帶挫折。
「我們對他知道多少?」
普羅瓦洛夫把他剛知道的消息說出來,「他們說會去詢問妓女認不認識他。」
「很好。」萊利點點頭,「我敢說他喜歡高級妓女,就像我們的唐雅小姐。奧萊格,也
許他認識阿夫賽顏科,或是他手下的女孩。」
「有可能,我可以舉報人去詢問她們。」
萊利表示贊同,再向酒保點了兩杯酒。「你遇到一件相當有趣的案子,真希望我能幫得
下忙。」
「你喜歡這個案子?」
「當然了,奧萊格,愈難辦的案子愈刺激,而且最後將壞蛋繩之以法的感覺真好。」萊
利舉起酒杯,「為些罪犯笨到不會走正途。他們自以為+魔高一丈,雖然他們的確有時會佔
上風,但遲早……」萊利搖搖頭。
「你認為蘇佛洛夫也一樣?」
萊利對他的新朋友微笑,「奧萊格,你曾經犯過錯誤嗎?」
「每天至少一次。」
「那麼,你為什麼認為他們比你聰明?」萊利問道,「每個人都會犯錯,不管他是垃圾
車司機,還是美國總統;我們通常犯錯,這就是人性。如果你承認這個事實,你就能有很大
的進展。也許這個傢伙訓練有素,但我們都有弱點,而且也沒聰明到能看出自己的弱點。愈
聰明的人愈看不到自己的弱點。」
「你簡直是個哲學家。」普羅瓦洛夫笑著說。他喜歡這個美國人,他們是同一種人,像
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也許吧,你知道聰明人和笨蛋有什麼差別嗎?」
「我相信你會告訴我的。」普羅瓦洛夫說道。
「聰明人和笨蛋之間的差別在於犯的錯的大小,而且你不會把重要的事交給笨蛋去做,
」伏特加讓他忍不住高談闊論,「而是交給聰明人,所以笨蛋就沒有機會像聰明人一樣捅出
大樓子。奧萊格,輸掉戰爭的不是士兵,而是將軍。將軍很聰明,對嗎?你必須很聰明才能
當醫生,但醫生時常會失手醫死人。人本來就會犯錯,再高的智力和再多的訓練也不能改變
這種情況。我會犯錯,你也會,」萊利再度舉杯,「所以蘇佛洛夫同志也一樣。」弱點一定
在他的『老二』上,萊利心想,如果他喜歡嫖妓,那話兒一定會讓他倒大霉。萊利知道蘇佛
洛夫不是第一個因為好色而惹禍上身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有用嗎?」柳明問道。
「什麼?」野村回應。奇怪,她應該還沉浸在快感的喜悅中,因為他的手臂還環繞著她
,兩人正在享受做愛後的一根煙。
「我裝在辦公室電腦上的東西。有用嗎?」
「我不確定,」野村回答,「我還沒有檢查。」
「我不信!」柳明笑著說,「我仔細想過了,你把我變成間諜了!」她吃吃地笑了起來
。
「我什麼?」
「你要我把電腦聯結到你這裡,讓你能讀取我所有的檔案,對嗎?」
「你在意嗎?」他以前問過她,而且得到滿意的答覆。那是真的嗎?她已經看穿他編出
來的假話;不過他並不驚訝,如果她不夠聰明,就沒有當滲透管道的價值。
不知道她有多愛國?他對她的判斷正確嗎?野村的肌肉並沒有因此而緊繃,他很欣慰自
己的功夫又更上一層樓了。
柳明思索了一會兒才回答。「不會。」
野村盡量不讓自己鬆一口氣的模樣露出來。
「不用擔心,從現在起,我不會再要你做任何事。」
「除了這件事以外嗎?」她笑著問。
「只要我能討你歡心的話!」
「你讓我開心得不得了呢!」柳明把頭倚在他的胸口上。
野村心想,目前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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