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這個時段裡,很多寶貴的時間都被浪費了。特種部隊得知劫機消息之後,就做好
了隨時出發的準備,可是卻沒有空運手段,也沒有能夠勝任這種任務的機組人員。這種
情況在過去有過,在當年10月又出現過。把這些人調集起來耗費了寶貴的時間……而恐
怖分子則搶在特種部隊作出反應之前,非常有效地利用了這段時間。
政府恐怖事件應急小組終於在星期五上午開會,並提出立即派遣特種部隊。
如果能夠隨時得到空運能力,斯廷納和他的部隊(包括從英國起飛的戰爪以及那架
波音727飛機)完全可能在TWA847航班即將到達阿爾及利亞的時候到達斯戈尼拉。然而
,在847航班確定其目的地之前,五角大樓不願先派出特種部隊。
到阿爾及利亞當地時間中午時分,那架847航班進入阿爾及利亞,當時(似乎)是
穆斯林的齋月。
在前往阿爾及利亞途中,卡斯特羅通過機上通話系統用阿拉伯語發表講話,詳細說
明了恐怖分子的要求:他提出釋放700多名被關押在以色列監獄中的什葉派穆斯林,釋
放關押在科威特監獄中的17名什葉派穆斯林,釋放2名關押在西班牙的什葉派穆斯林以
及2名關押在塞浦路斯的什葉派穆斯林。此外,他要求以色列從黎巴嫩南部撤軍,要求
美國對最近發生在貝魯特的汽車炸彈爆炸事件負責,要求全世界譴責美國支持以色列。
當然,這些要求是無法滿足的。
當飛機接近阿爾及爾機場時,美國國務院向邁克爾?紐林大使傳達了裡根總統的指
令,要他與阿爾及利亞總統沙德利?本賈迪德取得聯繫,提出兩項要求:第一,希望阿
爾及利亞在政策上破個例,准許被劫持飛機著陸;第二,在該機降落之後,把它扣在原
地,不准它再度起飛。
現在全面回顧TWA847航班事件就可以看出,為了營救人質而又不冒很大的流血風險
,美國當時只有一個真正的機會。那就是當那架飛機在阿爾及利亞首次短暫停留期間。
可是他們失去了那次機會。
邁克爾?紐林沒有執行給他的指示,沒有千方百計地與本賈迪德總統直接取得聯繫
,而是找了阿爾及利亞的官員,讓那些官員來發號施令。
後來邁克爾?紐林說,他手下的大部分人都不在(早已飛往地中海海灘度週末去了
),他通過打電話只找到了為數不多的幾個阿爾及利亞政府官員。他設法找到了本賈迪
德的參謀長,45分鐘後對方回電話說,「從人道主義出發」,可以允許那架847航班著
陸。
等到那架847航班請求允許它著陸的時候,飛機上只剩下不足30分鐘的燃油。
TWA847航班再度起飛飛機著陸後,恐怖分子決定返回貝魯特獲取增援力量,再次出
現了要補充燃料的問題,這也意味著另一名美國軍人,預備役軍人庫爾特?卡爾森慘遭
毒打。不過這件事再次帶來了機會。(雖然空中服務員尤里?德裡克森不得不用她的殼
牌石油公司信用卡來支付燃料費用,因為環球航空公司在阿爾及爾沒有降落設施;她後
來接到一張每加侖1美元的6000加侖噴氣飛機航空汽油的賬單。)另一方面,恐怖分子
釋放了另外21名乘客——其中有十八名美國人。
燃料補充完畢之後,TWA847航班再度起飛,開始返回貝魯特的航程。阿爾及利亞政
府沒有採取任何扣留飛機的行動。
與此同時,有一架空軍C141運輸機從華盛頓郊外的安德魯斯空軍基地起飛,機上搭
載的是由國務院官員戴維斯?朗大使率領的一支由20餘人組成的緊急支援小組。和他同
機出發的還有一名中央情報局高官(曾經是一名資深的情報站站長)、國防部情報局的
幾名代表、通信聯絡和技術人員、從白宮國家安全顧問中挑選的成員以及2名特種部隊
的高級軍官。這幾名軍官將擔任顧問,起到協調作用。緊急支援小組的任務是給特種部
隊打前站,幫助大使和他的隨行人員,與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國務院、國家安全部
門保持聯繫。在關於最佳目的地的問題上經過一番猶豫之後,小分隊決定在斯戈尼拉降
落。
TWA847航班開始向貝魯特機場進行第二次降落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時過後。
跑道上的航標燈沒有打開。機場上實行了燈火管制。貝魯特的機場導航塔台再次拒
絕該機降落,特斯特拉克機長再次大聲向控制塔台解釋說:「我還有不足20分鐘的燃料
,即使降落在跑道之外,我也要進場。」
特斯特拉克穿過雲層,出現在機場上空500英尺處。他可以看見已經被車輛封鎖的
跑道。他用無線電向塔台喊話說:「我們處境十分危急。我請求你開放機場讓我們降落
。」
導航員回答說:「遺憾的是,我的上級對你們的問題不感興趣。」
「如果我們試圖降落,飛機就會撞毀。」特斯特拉克對劫機者說。
「好哇,」其中一個回答說。「那就省得我們把它炸掉了。」
「讓乘客做好迫降準備。」特斯特拉克對尤里?德裡克森說。接著他向乘客發表講
話說:「我們的燃油已經不多,所以不得不迫降。我們的燃油只夠一次進場。我們準備
進場。請做好迫降準備。如果他們不清除障礙物,我們就在跑道旁邊的場地上迫降。否
則,我們就得落到水裡。」
就在離跑道還有3英里的時候,跑道上的航標燈全部打開,設障的車輛全部移除,
導航塔台告訴特斯特拉克說他可以降落了。
又一次讓人揪心的體驗……這些將成為一種習慣。
飛機著陸之後,劫機者要求特斯特拉克把飛機停在跑道中段,不要靠近任何建築。
卡斯特羅和賽義德開始用阿拉伯語和塔台通話,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氣急敗壞。他們要
求讓增援的人登上飛機,但他們的要求遭到黎巴嫩當局的拒絕。
「我不想跟你談,」一個劫機者扯著嗓子對導航員說。「我只跟阿瑪爾談。」阿瑪
爾是貝魯特的什葉派穆斯林的一個武裝派別,為首的是一個叫納比赫?貝裡的律師,與
敘利亞總統哈菲茲?阿薩德有關係。阿瑪爾比黎巴嫩真主黨要溫和一些。後來看得很清
楚,阿薩德與阿瑪爾和黎巴嫩真主黨在伊朗的頭目們進行暗中交易,來解決緊張局勢,
條件是要在政治上對他有利。
「你是想爭取時間,」那個恐怖分子說道。「你不相信我。那我們就幹掉這個海軍
陸戰隊員。」他指的是第一次在貝魯特降落時遭到毒打的海軍潛水員羅伯特?斯特瑟姆
。
接著卡斯特羅就把斯特瑟姆帶到打開的飛機艙門旁邊,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用手
槍頂著他的後腦勺開了一槍,然後把他的屍體推到停機坪上。
「他已經殺了一個乘客,」駕駛員報告說。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卡斯特羅一把奪過他的麥克風說道:「你看。你現在相信了吧
。5分鐘以後將會有第二個。」
這時候,卡斯特羅命令特斯特拉克把飛機滑行到加油點。
恐怖分子決不會忘記時間的寶貴。他們在一個地方待的時間越長,被端掉的可能性
就越大。所以他們不斷變換地方。
「我開始沿跑道滑行的時候,」特斯特拉克後來回憶說,「猛打方向盤,以免輪子
從那個年輕軍人的屍體上軋過去。」
在整個過程中,飛機上的每個人都保持著沉默,因為他們被這樣的暴行嚇壞了。這
時候一個恐怖分子開始唱歌。尤里?德裡克森後來回憶說:「那是一首慶祝的歌曲。」
就在這時候,恐怖分子拉出了第二個受害者:一個名叫克林頓?薩格斯的潛水員。
「劫機者來到我面前,」薩格斯回憶說。「用腳踢我,打我,罵我是美國豬。我心
想這下我是死定了。我默默祈禱,祈求上帝讓我投入他的懷抱。」
突然之間,飛機的後門打開,有12個拿著自動武器的民兵大聲叫喊著衝上了飛機。
恐怖分子成功地得到增援力量……給解決問題增添了更大的困難。
這12個人中,有一個自稱是吉哈德,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他實際上是黎巴嫩的首要
恐怖分子之一,叫伊邁德?穆格尼亞。他以前曾經是奧馬爾的成員,但這時候他代表的
是真主黨——他是他們的「護法」。現在整個行動由他負責。
在飛機補充燃料完畢之後,6名美國人,包括霍爾特?卡爾森、克林頓?薩格斯以
及另外3名海軍潛水員被迫坐在飛機最後兩排的座位上。此後不久,這6個人很快就從飛
機後面的舷梯邊上被帶了下去,帶進一輛等候在那兒的封閉式卡車。又過了一會兒,第
二批5名乘客(包括一名海軍潛水員和四個名字聽起來像猶太人的人)也被帶下飛機,
上了另一輛卡車被帶走了。
等待事態的進一步發展TWA847航班再度起飛前往阿爾及利亞。這一次的阿爾及利亞
之行要一直延續到星期天。
現在是星期六黎明時分。
卡爾?斯廷納受命派出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時,羅伯特?斯特瑟姆的屍體已被扔
在停機坪上。特種部隊還需要進行6到8小時的飛行,才能到達預定位置以解決問題。
斯廷納他們還在飛行途中,國務院指示紐林大使,請阿爾及利亞方面允許朗所率領
的緊急支援小組入境。這個小組現在已到達斯戈尼拉。
根據紐林大使的回憶,阿爾及利亞人不同意。他們不允許搞營救行動,而支援小組
和那架空軍C140似乎就是搞營救的。
由於不能把飛機或全部人馬帶進阿爾及利亞,朗只好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了。他挑選
了三分之一的人員,然後率領他們乘商業航班經法國馬賽中轉進入阿爾及爾。
與此同時,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以及支援小組的其他人員都到了斯戈尼拉,而且
在飛行途中制定了行動計劃。降落之後,他們就與那架環球航空公司波音727以及從英
國飛來的兩架戰爪運輸機取得了聯繫。營救行動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在天亮之前還有
足夠的夜色作掩護,以便前往阿爾及爾完成這次行動。不過,營救行動所面臨的將是另
外一種局面,因為現在飛機上已經不是它第一次在阿爾及利亞降落時的情況了。當時飛
機上只有2名武裝恐怖分子,現在卻是14名全副武裝的真主黨民兵,有些人還帶著衝鋒
鎗。
可是,小分隊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在機庫裡等待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星期六清晨,那架TWA847航班又一次降落在阿爾及利亞。這一次它在那裡停留的時
間將超過24小時。在剛剛完成的從貝魯特到阿爾及爾的充滿冒險的航程中,劫機者們對
機上的乘客進行了逐個打劫。
飛機降落之後,劫機者們提出了另一個要求。他們要求希臘政府釋放他們的同夥、
一天前在雅典機場被逮捕的阿里?阿特瓦。劫機者們威脅說,如果不把他釋放,他們就
會殺掉機上的希臘乘客。如果把他釋放,機上的希臘乘客將被釋放。希臘人作出了讓步
。那天下午,一架奧林匹克航空公司的噴氣式客機帶著阿里?阿特瓦離開雅典飛往阿爾
及利亞。
然而,阿爾及利亞人利用釋放阿特瓦的機會,也讓恐怖分子作出了幾項讓步,同意
釋放除了美國男子和機組人員之外的所有乘客。邁克爾?紐林說,阿爾及利亞人的談判
非常出色。「他們絕對了不起,」他說道。「他們讓恐怖分子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在斯廷納看來,恐怖分子並沒有明顯的「付出」,因為恐怖分子一直處於控制地位
——而且現在依然如此。
紐林後來回憶說,星期天上午他離開機場的時候,他深信阿爾及利亞人和國際紅十
字會將在不出現進一步流血的情況下解決這一危機。他是帶著這個信念進入夢鄉的。
幾個小時之後,一位使館官員把他叫醒:劫機者再次要求補充燃料。
這時候,紐林打電話給阿爾及利亞總統府秘書長(阿爾及利亞行政首長的首席行政
長官),說明了美國人的立場:「應當採取一切措施制止飛機起飛,即使這意味著要打
掉飛機的輪胎。」
很快,那名使館官員就向紐林匯報說,那架TWA847航班即將起飛。紐林再次撥通了
秘書長的電話。
「我們不得不放他們走,」那個阿爾及利亞人對他說。「劫機者威脅要炸掉飛機。
」後來,阿爾及利亞方面提出另一個借口:「毫無疑問,劫機者們聽到了無線電廣播,
說美國特種部隊已經出發的消息。」這是他們的解釋。
這樣的說法是毫無誠意的。無論劫機者是否聽到這樣的報道(事實上,大部分報道
都是不準確的),他們的行動已經證明,他們從一開始就擔心會發生營救行動。他們不
需要新聞報道來告訴他們:他們在阿爾及利亞的地面上待的時間太長了。
與此同時,美國政府沒有得到阿爾及利亞方面對營救行動的同意,即使得到他們的
同意,形勢也已經變得非常不利、非常複雜。現在的情況與847航班第一次在阿爾及利
亞降落時已大不一樣,恐怖分子顯然已經控制了飛機。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人數增加
了,他們在貝魯特還卸下了總共31名人質,其中至少有19名被分佈在貝魯特迷宮似的南
郊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當中。現在已經無法一次性地營救所有人質。
上午8時剛過,在阿爾及利亞停留了25個小時的TWA847航班再度起飛。一個小時之
後,戴維?朗和5名緊急支援小組的成員乘一架阿爾及爾航空公司的班機飛抵馬賽,可
是已經太晚,已經無法影響TWA847航班劫機事件的結果了。因為它已經永遠離開了阿爾
及爾。
與此同時,那架847航班再度飛向貝魯特。當恐怖分子在策劃進一步行動的時候,
機長特斯特拉克在仔細地聽著。他們企圖再次回到貝魯特去補充燃油,然後(他認為是
)前往德黑蘭。這顯然不是特斯特拉克想去的地方。他覺得,這一次他們在貝魯特降落
之後,他一定要想辦法不讓他們再次起飛。特斯特拉克和飛行技師齊默爾曼制定出他們
的計劃。飛機在貝魯特著陸之後,齊默爾曼關閉了油路閥門,同時關閉了通向一個發動
機的電源。儀表板上的指示燈發瘋似的開始閃亮。
「TWA847航班已經不能再飛了,」特斯特拉克對穆格尼亞抱怨說。「除非從美國弄
一台新發動機來。」
現在是貝魯特時間星期天的下午,華盛頓時間則是星期天上午。
這時候,卡爾?斯廷納得出的結論是,那兩架戰爪運輸機和那架波音727已經沒有
了用武之地。在徵得五角大樓的同意之後,他解除了它們的任務。接著他讓部隊其他成
員登上飛機,直飛塞浦路斯。後來,戴維?朗和他的緊急支援小組也到那裡與他會合。
斯廷納仍然有足夠的能力進行一場營救行動——他仍然希望隨著事態的發展,機會可能
會自己出現。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貝魯特是一塊硬骨頭,比阿爾及利亞難啃得多。飛機上
還有30名乘客。至少現在還知道他們在哪裡,可是早先被帶下飛機的那19個人就不知去
向了。控制黎巴嫩南部的武裝民兵現在把他們分別扣押在不同的地方(大部分在地下室
裡)。
他們就像石沉大海一樣了。
一次不光彩的經歷在那些日子裡,在貝魯特很難得到比較可靠的情報:例如,美國
的國家衛星系統無法截獲民兵的通信聯絡,因為他們使用的是手持式低頻無線電對講機
或者靠通訊員傳遞信息。更糟糕的是,最近中央情報局貝魯特情報站站長威廉?巴克利
遭到綁架和折磨,美國的情報網絡慘遭破壞。美國別無選擇,只能假定他已經供出了情
報網絡,其中的特工已經被「壓制」。
斯廷納一到塞浦路斯,就打電話給美國駐黎巴嫩大使雷金納德?巴塞洛繆,請他介
紹最新情況,並問他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能提供什麼幫助。
雖然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面,但他們相互非常瞭解,因為在1983年和1984年初
,他們都在戰火紛飛的貝魯特。他們所處的地區曾遭到過多次炮擊,他們和現在扣押了
至少19名TWA847航班人質的派系領導人曾有過多次會晤。這樣的經歷使他們相互之間非
常尊重。
「我想讓你做的,」巴塞洛繆說,「是帶著你手下兩個人和緊急營救小組的兩個人
飛到我這兒來。你一到貝魯特,我們就將確定最後的行動方案。然後你可以回到塞浦路
斯開始行動。」
斯廷納立即帶上「皮特」中校、緊急營救小組的兩名重要成員(一名來自國務院,
另一名來自中央情報局),以及一台衛星通信無線電機器操作人員登上一架直升飛機飛
往貝魯特。就在他們向大使官邸附近的直升飛機停機坪降落時,他們清楚地看見了貝魯
特國際機場停機坪上的那架TWA847航班。
巴塞洛繆的首要任務是監視847航班的動向,這一點也不奇怪。
「我們有很好的監視能力,」斯廷納告訴他。「我一回塞浦路斯,就把人給你派過
來。」
在這段時間裡,斯廷納從塞浦路斯帶過來的其他人,包括衛星通信和操作人員,都
和大使一起待在貝魯特,保證了聯繫不中斷。
斯廷納派給巴塞洛繆大使的監視分隊有四個人隨身攜帶了供白天和黑夜使用的長距
離監控器材。他們到達貝魯特一小時之後,他就讓他們把設備架設到一座可以俯瞰貝魯
特國際機場的小山坡上的房子裡。
在隨後的幾個小時裡,這個小組成了有關TWA847航班情報的惟一來源。當天夜晚,
阿馬爾民兵讓其餘人質和機組人員也下了飛機,把他們分散到貝魯特的南郊。現在已無
法知道這些人質的去向。
雖然他們在塞浦路斯又待了兩個星期,可是卡爾?斯廷納和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
在TWA847航班事件中的作用已經結束。現在這個問題要取決於敘利亞、伊朗以及各派領
導人的談判了(華盛頓方面也主動作出了一些外交上的努力,但對於這件事的最終結果
似乎沒有起多少作用)。最後,哈菲茲?阿薩德取得了成功,人質被釋放,被送到大馬
士革,並在那兒把他們交給了美國大使。
這是阿薩德的勝利,他在阿拉伯世界的威望因此而提高——但這對斯廷納和他的同
伴們來說則是一次不光彩的經歷。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看到紅十字會的車輛從貝魯特出發,把人質送往大馬士革,我
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們的腦子裡有個揮之不去的想法:我們有能力進行一次營救行
動,而且本來可能是項輕而易舉的行動。可是我們沒有把它辦成,因為我們一直沒有得
到機會。
有三個因素一直是我們所無法控制的。如果這三個因素發生變化,局面可能就大不
一樣:第一,我們需要有和我們保持同樣戰備水平的專用飛機。
第二,我們一知道劫機的消息之後,就應當立即出動。
第三,我們需要阿爾及利亞政府把那架環球航空公司的飛機扣在地面……然後允許
我們進行營救行動。
我們飛回本土的時候,我心裡想的就是這些,於是決定在即將向參謀長聯席會議(
JCS)主席作簡要匯報的時候,直截了當地說明我的觀點。
第二天,我在五角大樓作了簡要匯報。我詳細講述了這件事的整個過程(由於我們
經常保持著通信聯絡,這些情況大家都很清楚)。在做結論的時候,我說了類似下面的
這樣一段話:「諸位,這件事情把我們弄得焦頭爛額。對這樣的事,我們都應當感到無
地自容。我認為這種性質的失敗,特別是從政治上來看,後果是災難性的,就像打了一
場大敗仗。
「我們應當能想到,恐怖分子比我們更瞭解華盛頓對決策過程的時機把握,以及特
種部隊出動並到達行動地點所需的時間——他們是在這樣的循環中運作的。結果,我們
總是在追蹤自己的尾巴——如果我們不能改變這種情況,我們就將永遠如此。
「我們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如果我們不能給這樣的使命以適當的優先權——也
就是具有專用的空運資源——那麼我們就不應當執行這樣的使命,以免浪費納稅人的錢
。」
我知道在這種場合,像我這樣級別的人說這些話,份量是夠重的了,但我覺得我應
當說,這不僅僅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我們特種部隊的人。
我還覺得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維西將軍、陸軍參謀長夏伊?邁耶將軍、海軍陸戰隊
司令P?X?凱利(我曾經當過他的快速部署聯合特遣部隊的參謀長,不久前他的陸戰隊官
兵在貝魯特遭到恐怖分子汽車炸彈的襲擊而喪生)清楚地懂得我提的是什麼建議。我肯
定在其他軍兵種首長的支持下,他們會使我的建議成為現實。
他們確實這樣做了。
在此後的幾個月中,配備雙機組人員的C141運輸機處於和我們一樣的戰備狀態(雖
然對於10月份的事件來說,這樣做已經太晚,於事無補了)。
事實證明,這一主動步驟,以及原先給予特種部隊指揮部關於與友好國家建立關係
並向希望得到幫助的友好國家提供幫助的行動自由與權力,在反恐戰爭中都是有益的。
參聯會的會議1985年10月7日:是檢驗這些新舉措的時候了。
斯廷納到達參謀長聯席會議後不久,就得知了那艘被劫持游輪的情況。那是意大利
的「阿希爾勞羅」號游輪。信息的來源是那艘船上發出的緊急求救信號,收到信號的是
瑞典哥德堡的一個無線電台。這條信息說,一批武裝人員控制了這艘在埃及沿海航行的
游輪。就這麼一點信息。靠這一點信息是難以採取什麼行動的,但卻足以判斷需要動用
什麼樣的力量去「解救這條船」——並知道他們應當立即出動。
由於這是一個複雜的目標,由於誰也不知道這次行動將在港口還是公海上進行,所
以斯廷納指示作戰處長弗蘭克?埃克斯上校,讓他通知各級指揮官,要下述部隊立即作
好部署準備(在此之前埃克斯已經想到了):●海軍海豹突擊隊:需要突擊小分隊、狙
擊小分隊以及各種船舶分隊。因為這主要是一次海上行動,海豹突擊隊將起主導作用。
●其他經過挑選的人員和特種作戰單位:領導、策劃及情報人員。大約需要25人。
陸軍特種直升機編隊:10架黑鷹直升機、6架小鳥武裝直升機以及4架小鳥運輸直升機。
(這是在實踐過程中逐步確定的標準警戒編隊,對於完成這項任務是足夠的,還可以安
排噴氣式飛機運輸機協同。)●空軍特種戰術行動人員:機場控制和傘兵營救。
●特遣部隊指揮小組:必要的作戰和情報參謀、情報和醫務人員。
雖然海豹突擊隊在突襲方面受過專門訓練,可以在幾分鐘之內完成任務,但一艘游
輪卻是個非常難以攻擊的目標。攻擊行動必須於夜間,在游輪航行途中進行,因為誰也
沒有想出一個能讓游輪停下,而又不會對它造成破壞的辦法。在海豹突擊隊登上游輪之
後,他們必須在第一波攻擊中消滅他們能發現的所有恐怖分子,控制乘客和船員,對至
少1000個艙室、隱蔽地點和縫隙處進行搜查,清除裡面暗藏的恐怖分子……和可能的爆
炸裝置。
力量分配完之後,斯廷納指示他的副指揮官弗蘭克?凱利准將著手組建遠程戰略運
輸機所必需的軍事空運指揮部,其作戰能力應當具體滿足特種作戰的需要。這是一支比
通常需要大得多的部隊,但這將是一個極其複雜、極具挑戰性的目標。
斯廷納知道,空運將成為這頂帳篷中最長的支撐桿,但它是由軍事運輸指揮部控制
的,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雖然特種部隊需要隨時作好準備,要在2個小時內出發,
但必要的運輸力量卻沒有保持同樣的戰備警戒狀態——特別是C5。此外,還要挑選受過
特種作戰訓練的機組成員,要能進行燈火控制下的低空全天候飛行。恐怖分子並不是笨
蛋。他們根據我們途中所需的實際飛行時間,華盛頓的決策圈通常所用的時間,就能知
道我們的反應時間。他們就在這段時間裡展開活動。分分秒秒都很寶貴。
對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的常備要求是:一旦收到關於突發事件的通知,就能立即
出動。如果後來發現不涉及美國的利益,飛機可以在大西洋上空掉頭返回。如果存在著
威脅,特遣部隊將會搶在獵物之前到達。
與此同時,斯廷納繼續與華盛頓聯繫,獲取進一步的情報。由於只有國防部長和總
統才有權下令派特種部隊去執行任務,他還要注意這方面的問題,通過參謀長聯席會議
主席或者他的助手和國防部長取得聯繫。
大約在9時整,斯廷納給參謀長聯席會議的聯合參謀部的作戰部長打電話。聯合參
謀部的作戰部長也像斯廷納一樣,一天24小時隨時都能找到。斯廷納在電話中問他是否
有進一步的情報,並要求啟動他的聯絡分隊。部長將把這項請求向3個星期之前到任的
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威廉?克羅海軍上將匯報。
斯廷納的這些由3個人組成的聯絡小分隊隨時處於待命狀態。每個小分隊都有一位
作戰參謀(上校或者中校),一位情報參謀(少校)以及一名衛星通訊無線電報務員。
每個小分隊都能確保斯廷納和參與危機處理的關鍵人員立即取得聯繫。聯絡小分隊隨時
瞭解他的想法和做法,並有權代表他說話。
作戰部長向斯廷納保證說,關於派出聯絡小分隊的問題,他很快就會給他答覆。「
信息很少,很零碎,」他繼續說。「那艘游輪似乎在埃及的亞歷山大港附近遭到劫持,
此前游輪上的大部分乘客都上岸參觀金字塔去了。有跡象表明留下的乘客中有美國人,
但有多少人上岸遊覽,有多少人留在船上,目前還不清楚。」
「好消息,」斯廷納回答說。「這就意味著需要區別和控制的人數少了許多……有
更多的理由立即展開攻擊。」
「你會很高興地聽到,作戰行動小組很快就要開會,」他回答說。作戰行動小組將
影響派遣命令。「我們很快就能得知他們的決定。」
美國的危機處理小組也稱為作戰行動小組,或者叫恐怖事件處理小組,由國家安全
顧問巴德?麥克法蘭領導。由於麥克法蘭陪同總統去了芝加哥,不在首都,所以會議由
他的副手約翰?波因德克斯特海軍中將主持。小組成員包括國務院的反恐大使羅伯特?
奧克利、國防部部長助理諾艾爾?庫克、中情局的查爾斯?艾倫、聯邦調查局的奧利弗
?巴克?雷維爾、白宮工作人員弗雷德?菲爾丁以及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奧利弗?諾斯。這
個小組的使命是監控危機局勢並以符合形勢要求的方式協調部門間的支持。該小組起到
作戰方面的作用,但卻不在指揮鏈上,然而它可以向國家安全委員會提出適當的建議。
斯廷納給聯合參謀部的作戰部部長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他打電話說,除了空
運力量外,特遣部隊已經做好待命準備,請他向克羅海軍上將重點反應這個問題。
「我們必須在夜色中佔領這艘游輪,」斯廷納對部長解釋說。「這就意味著在明天
天亮之前,我們至少要到達斯戈尼拉。」——10月8日(星期二)。「這將使得我們擁
有用其他方式都得不到的選擇餘地。」
碰到的第一次危機這是克羅上將上任以來碰到的第一次危機,不過他的助手阿瑟?
莫羅中將已經干了兩年,參與了先前危機的處理,有一定經驗,與幾位關鍵盟友的私人
關係不錯,可以很快進行協調。
1985年特種作戰部隊多次前往斯戈尼拉,以便對恐怖事件作出反應,並為未來建立
計劃和聯絡。斯廷納在那裡派駐了一個永久性的聯絡小分隊和一個衛星通信站,作為美
國本部的指揮作戰中心的延伸。這個小分隊是斯廷納在地中海地區的眼睛和耳朵,一天
24小時運作,收集作戰和情報信息,並通過斯戈尼拉協調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的要求
。
就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而言,斯戈尼拉是一個重要的基地,美國方面的指揮官、
海軍上校比爾?斯皮爾曼知道如何進行安排。斯皮爾曼總是考慮聯合特種作戰特遣部隊
的需要,無論是什麼樣的需要,都要與意大利方面保持很好的關係。(有一次正好碰巧
,斯廷納和斯皮爾曼制定了一項計劃,萬一有這種需要,讓斯皮爾曼從意大利人手中接
管機場控制塔台——在一般情況下控制塔台由意大利人管理……這項計劃實際上將於那
個星期的晚些時候付諸實施。)
那天下午晚些時候,華盛頓終於傳話過來,同意派出斯廷納的聯絡小分隊。於是他
們全部換上便衣,乘坐商業航班出發。
小分隊將在羅馬的美國大使館組建起來,由戴夫上校擔任隊長。有一個小分隊飛往
德國斯圖加特的美國歐洲司令部駐地。另一個小分隊前往駐紮在意大利加埃塔的海軍中
將弗蘭克?凱爾索的第六艦隊總部所在地。還有一個小分隊前往位於密蘇里州聖路易斯
的斯科特空軍基地的軍事空運指揮部。
那天下午,斯廷納和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們召開了一次電話會議,協調他們的行動。
這些指揮部已經交換了聯絡官,這是一個正常的操作程序——每次都是同樣的人員。
每隔一個小時左右,他就與華盛頓通話,要求給予空運支持並作出派兵的決定……
時間在流逝!
與此同時,不斷有少量情報傳來。儘管美艦「薩拉托加」號派出了飛機進行偵察,
但是那艘游輪的具體位置還是不清楚。
到17時00分,斯廷納終於得到通知說,已經同意派出特遣部隊。飛機很快就到。大
家都快速向機場運動,準備登機。所要求的全部設備(直升機、特種船隻等)已經準備
就緒,現在只是等著登機了。等飛機一到,登機是不會用太長時間的。
此後不久,斯廷納接到國家安全委員會一名成員打來的電話,希望瞭解他們開始行
動為什麼用了這麼長時間。
「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我們都處於待命狀態,」斯廷納告訴他。「也許你可以幫
我們一個忙,給五角大樓打個電話,請他們讓空運我們的飛機快點來。」
空運飛機到達時已是午夜時分。此前12至14個小時,斯廷納就在盼望飛機了。在登
機過程中,飛機的艙門上都加裝了專用天線,用於航行途中飛機之間的通話以及與這次
行動有關的主要指揮官之間的通話。飛機的內部很快就設立了為作戰計劃而準備的工作
台以及通信指揮台。
在斯廷納的飛機上,除了參與指揮、作戰、情報以及空運之類的上校、中校和少校
等作戰參謀人員外,還有空軍的作戰控制和通訊人員,大約20名操作手、射擊手以及醫
療手術設備(在尾部艙門附近架設了一張手術台)。特遣部隊首席軍醫達雷爾?波爾少
校從世界各地採購了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並集中了一批外科手術專家,必要時他們可以
在飛機尾部那張手術台上進行急診手術。
10月8日凌晨大約1時整,飛機開始飛向斯戈尼拉。由於當時仍然沒有發現那艘游輪
的具體位置,斯廷納計劃在那裡作短暫停留,留下一支海豹突擊隊小分隊和兩架小鳥武
裝直升飛機。這是一個預防措施,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後來他們確實發揮了作用。
接著,他打算繼續快速向塞浦路斯的一個空軍基地運動。該基地處於地中海東部非
常重要的戰略位置上,使用直升飛機就可以到達大多數潛在目標。
特遣部隊比較熟悉這個基地,因為他們以前來過好幾次。但使用這個基地是有條件
的。因為蘇聯的間諜衛星從它上方飛過。特種部隊的飛機必須在夜間降落,把從飛機上
卸下的所有設備放進機庫。運輸機要在天亮之前離開。他們將分散到這一地區的其他基
地,但又不能離得太遠,這樣一旦有情況,它們就能迅速作出反應。
在飛越大西洋的航行途中,斯廷納花了一些時間整理新的情報。他們所面臨的挑戰
已經初顯端倪:有4名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有97名不同國籍的乘客(其中有些是美國
公民),有344名船員。船的位置仍然不清楚。自從劫持之後,它就立即進入了「無線
電靜默」狀態並向北行駛。據推測它目前的位置在地中海東部的某個地方。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幹的了。計劃已經到位,只要有更多的信息,就可以修訂計劃
。著陸之後,他的部隊將把計劃付諸實施,可是眼下卻平靜得出奇。
斯廷納感到飛機在顫動,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使他處於目前境地的原因。他回想起以
前受過的訓練和完成過的任務,回想起他曾經到過的非常炎熱、極其荒涼的地方。他想
到了他的一些前任——是他們創造了他目前正在介入的這種形式的戰爭。
突擊隊襲擊、深入敵後偵察、破壞、游擊小分隊——只要與其他人發生衝突,這些
現象都會存在。但是,在二戰之前,官方並不認可現在被人們稱為「非常規戰爭」的東
西,認為它不是真正的軍人所從事的正當活動。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們寫出了關於特種戰爭的書……第二部分:先驅者雅克
是戴高樂的支持者1944年8月11日02時00分,法國中部在被德軍佔領的法國中央高原盧
瓦爾省以南的科雷茲行政區上空,一架英國斯特林轟炸機在低空飛行。它是3小時之前
從英國的一個基地起飛的,正加入由斯特林和哈利法克斯飛機組成的龐大機群向德國飛
去。這架飛機在法國上空做了一個假動作,然後脫離機群,掉頭向西飛向英國方向,並
不斷降低高度。當它下降到一定高度,進入德國雷達的盲區之後,又轉了個彎,隨後便
向東南方向飛去。
這架斯特林飛機上沒有裝載炸彈。在它那狹窄的機身裡,有一支由10人組成的法國
空軍特勤隊(SAS)偵察小分隊、準備空投的物資以及戰略情報局1一個代號為「詹姆
斯小分隊」的三人別動隊。空軍特勤隊偵察小分隊由一位姓沃捷的上尉指揮。詹姆斯小
分隊的成員是美軍中尉傑克?辛格勞布、美國技術軍士托尼?鄧諾以及化名多米尼克?
萊布的法國陸軍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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