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個C級分隊組成一個大隊,由一名上校指揮。大隊過去有(現在也有)一個地區
性的方向。組織裝備表規定,特種部隊的使命(的本質)是:「從空中、海上或者陸地
進行滲透,深入敵人控制的領土,並留在那裡組織、裝備、訓練、控制並指導當地潛在
的武裝力量進行特種作戰。」特種部隊作戰的界定是:「組織抵抗運動,運行他們所組
織的網絡,指導遊擊戰爭、戰地情報收集、諜報工作、破壞活動、顛覆活動、逃避和規
避行動。」
所有這些人員都要有地方睡覺,有地方辦公、學習和訓練。他們也需要一個中心,
供他們學習、討論和開發特種作戰和非常規戰爭的理論與實踐、政策和條令、技術和戰
術。如果阿倫?班克和拉塞爾?福爾克曼有什麼希望的話,那就是希望有一個專門用於
這個目的的設施——特種戰爭中心學校。然而,自從特種部隊暫時被劃歸特種戰爭分部
,特種戰爭中心學校就將是心理戰中心的附屬部分。這是麥克盧爾准將為北卡羅來納州
布拉格堡設計的。這一中心於1952年3月得到批准。他將暫時由班克領導。他也將在比
較長的時間裡擔任把重點放在歐洲的第一支特種部隊——第10特種作戰大隊——的司令
。
接下來就是招募人員。在初期階段他們把目標鎖定為空降兵、別動隊以及《洛奇法
》所規定的志願者。
1952年6月19日,班克組建了第一支部隊並擔任它的司令。他後來寫道:「當天上
午前來報到的人寥寥無幾,只有幾個士兵、一名准尉和我。」
很快這個數量就擴大了。
到那一年的下半年,第十特種作戰大隊轉移到德國慕尼黑南面的巴德托爾茲,但這
時它已被一分為二。留下來沒有走的成了新組建的第77特種作戰大隊。
麥克盧爾、班克和福克爾曼——和許多曾經幫助、支持過他們,給他們提供建議的
人一起——真正地組建了美國特種兵部隊。
然而,這在當時還是一個規模很小——的確很小——的外圍核心。直到1961年,美
國特種部隊才有了明確的地位。
第三部分:軍中驕子另一種形式的戰爭對於像我這樣一個古怪的人,軍隊是個廣闊
的天地。如果你能留在部隊,並且不下崗,那你在軍隊中就能大有作為。在軍隊裡,任
何聰明才智都有發揮的餘地,而且有無限的發揮創造和想像的空間。可是由於軍隊承載
著國家的福祉,它是不會由於某個人提出某個新的想法,就從一邊轉向另一邊。要想讓
它接受新的思想,就必須反覆做工作——有時要經過兩三代人的努力。
(退役)中將威廉?P?亞伯勒1961年10月12日,在北卡羅來納州布拉格堡的麥凱
勒池塘附近的棒與槍俱樂部裡,一個重要的時刻正在到來。那天到場的有剛被提升為陸
軍准將的新任特種部隊司令比爾?亞伯勒、約翰?F?肯尼迪總統的軍事顧問切斯特?
V?特德?克利夫頓少將、肯尼迪總統本人,以及其他知名人士。
從表面上看,肯尼迪到布拉格堡來有兩個目的。一是檢閱一個陸軍師——第82空降
師。在旗幟招展的西蒙斯機場上,展示的是這支部隊及其所有的武器裝備。克利夫頓少
將認為,讓這位年輕的總統看一看展現在他面前的這個陸軍師的風貌有很大的好處。然
而,另一個目的才是肯尼迪此行的真正意圖,因為克利夫頓、肯尼迪和比爾?亞伯勒都
意識到:這是為了讓總統體驗一下特種部隊能幹些什麼。
肯尼迪對特種作戰早就表現出很大的興趣。在他看來,特種作戰具有很大的魅力,
而他對有魅力的東西總是情有獨鍾。但更重要的是,他認為特種部隊有能力做他極想做
的事情。
當時,肯尼迪的觀點在美國的領導層中幾乎沒有知音。他認為美國可能很快就會發
現自身已陷入一種新的衝突,從而對美國構成新的威脅。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們面臨
著「另一種形式的戰爭」,一種我們不熟悉的戰爭。它對我們通常的作戰形式提出了挑
戰,「它的強度是前所未有的,而它的起源卻又非常古老——由游擊隊、破壞者、叛亂
者、暗殺者所挑起的戰爭;通過伏擊而不是通過對壘進行的戰爭;通過滲透而不是通過
侵略,通過瓦解敵人、拖垮敵人而不是與之正面交鋒而贏得勝利。我們必然會遇到這樣
的情況,這就需要有一套完整的新戰略,還要有一支全新的軍隊」。
克利夫頓和亞伯勒認為,一場有聲有色、扣人心弦、安排得恰到好處的演習,肯定
能夠向他們的總司令展示:陸軍早就具備了在這一新的舞台上所必需的士兵和力量。它
還遠遠沒有完全形成和發展起來,這是誰也不能否認的,但是亞伯勒認為,這可以說明
他已經有了組建這支部隊的核心力量。
那一天的另一個亮點是,特種部隊首次在這樣的正式場合戴上了綠色貝雷帽。這種
帽子雖然不正規,但卻很受人喜愛。當時有嚴格的規定,不准把戴綠色貝雷帽作為統一
著裝。60年代的陸軍不允許像特種兵和傘兵這類「精英」部隊有與眾不同的著裝,其理
由是為了整齊劃一。即便如此,所有特種部隊都藏著綠色貝雷帽,在偏遠地區演習或者
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他們就戴上它。
比爾?亞伯勒和特德?克利夫頓在西點軍校就是同窗好友,而且成了終生莫逆。在
肯尼迪到布拉格堡去之前,克利夫頓和亞伯勒就討論過部隊在接受總統視察的時候要不
要戴貝雷帽的問題。從不利的方面來看,他們是在拿自己的職業生涯冒險。從有利的方
面來說,他們覺得有必要讓他們的軍中同行和公眾承認,特種部隊是一支了不起的部隊
。亞伯勒是一個對象徵符號特別敏感的人,他認為貝雷帽不只是一件與眾不同的衣物,
而是一種象徵。
「我認為總統看見你的人戴綠色貝雷帽會喜歡的,」克利夫頓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這樣想,」亞伯勒回答說。「當然,它們還沒有得到上面的認可。」
「唔,」克利夫頓說,「你就告訴他們出來的時候就戴上它。」
「下面怎麼辦呢?」
「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我們都能對付。」
到10月12日那天,各種不同色調和面料的綠色貝雷帽一下子從隱藏轉為公開,有些
貝雷帽已經經歷過數十次野外訓練。那一天,頭戴貝雷帽的官兵們自豪地站在那裡,這
在以前是根本不允許的。年輕的總統滿面笑容,非常高興。
後來,就在陸軍服裝委員會為這件事非常惱火的時候,白宮給亞伯勒准將發來一份
電報,說總統已同意把貝雷帽作為優秀表現的象徵。從那時起,綠色貝雷帽被正式認可
。
從那時候起,各種式樣的貝雷帽就成了美國陸軍各部隊正式的行頭——首先是那些
得到認可的精英部隊,比如突擊隊(黑色貝雷帽)、空降兵(栗紅色貝雷帽)。近來—
—儘管還有許多爭論——整個陸軍都獲准戴黑色貝雷帽(突擊隊員將換戴褐色的)。
儘管如此,在40年前那個暖和的秋日裡,戴貝雷帽還算不上一件大事。那一天的主
要活動是「加布裡埃爾表演」。這是為了紀念特種部隊一個叫加布裡埃爾的士兵——當
然這個名字與同樣名叫加布裡埃爾的天使的聯想是不會被人們忘卻的。這個表演是為了
展示在可能遇到的重大挑戰面前,A級小分隊所表現出來的多種技能、靈活反應和足智
多謀。在一般情況下,他們會領著總統各處視察,觀看各小分隊的演練,可是這一次卻
不行,因為特種部隊的特點是在相距較遠的不同地區,在秘密的、隱蔽的形勢下展開活
動,所以給觀看帶來困難。不過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特德?克利夫頓事先已告訴了
亞伯勒):肯尼迪總統的腰不好,不能進行過多的運動。
這次表演起了作用所以他們就安排各個分隊到總統前面進行表演,而不是領總統到
各處去看表演。
為此,克利夫頓和亞伯勒制定了一項計劃,讓特種部隊技能表演小組在用平板車搭
建的彩車上(或者用彩車作為平台)進行表演。每輛彩車都將在總統面前停留,表演特
種兵的各種活動。表演的重點不是展示武器、裝備和器械。表演的重點在於展示人的風
采。
例如,有一輛彩車展示的是敵人的游擊隊基地。它就像老撾、南越和東南亞其他地
方的游擊隊基地一樣,很難發現、鎖定或摧毀,因為這類基地在不斷變換地點,而且利
用沼澤地、叢林或山地為掩護。他們對總統說,要找到並摧毀這樣的基地,需要受過特
種訓練、有特種裝備、輕裝並善於機動的戰鬥部隊。特種部隊A級小分隊可以發揮這樣
的作用,但是,他們還可以訓練其他人來這樣做,而且這樣更為合適。
另一輛彩車上所表現的是受過語言與文化訓練的A級小分隊,他們如何訓練和幫助
當地的武裝力量。還有一輛彩車上展示的是特種部隊的助民行動(例如提供醫療幫助)
。這對他們的戰鬥行動將起到輔助作用,因為他們幫助了老百姓,這些老百姓就不大可
能去幫助敵人,這就等於抽乾敵人游擊隊賴以游泳的池中之水。
其他的彩車表現了特種部隊的心理戰和通信技能——利用廣播、鄉村裡的廣播喇叭
,散發傳單等。為了加強效果,還從天上撒下數以千計的傳單。也有的彩車展示了比較
傳統的特種作戰——比如訓練友好的游擊隊如何深入敵後襲擊敵人車隊及物資儲藏地。
這次表演起了作用。
此後不久,總統就批准建立一支較大規模的特種部隊,但是總統的關照並沒有增加
特種部隊的舒適程度。比爾?亞伯勒接任司令之前,雖然特種部隊在持久的衝突中也許
會發揮作用,但其作用畢竟很小,也很有限。特種部隊的成員都不指望在陸軍中能夠待
得長久,或者得到快速提升。對個人來說,這是個沒有出路的部隊。
只要特種部隊保持這種規模,五角大樓的許多陸軍將領會很高興。
肯尼迪前來視察之前,比爾?亞伯勒的上司中不止一個人對他明確地傳達了這樣一
個友好善意的信息。例如,第18空降軍司令(一位三星將軍)就對他說過:「比爾啊,
你剛剛晉陞准將,我就開門見山跟你說吧,你想做的是一些誰都不喜歡、誰都不會接受
的事,除非你能說動總統。我的意思是,必須讓他相信,因為如果他不同意,五角大樓
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另一方面,如果把陸軍「老大」說成是徹頭徹尾的障礙也是錯誤的。
1961年,比爾?亞伯勒接管了特種戰爭中心1955年12月10日,麥克盧爾准將的心理
戰中心變成了特種戰爭中心及學校。。當時他給手下人下達的第一道指令是,制訂出一
個根據肯尼迪總統的目標來打造這個中心的基本原則——這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工作,並
且由於陸軍「老大」沒有理解肯尼迪講話的意圖而變得更加困難。然而,陸軍中的一些
重要人物確實盡了很大的努力來貫徹總統關於反游擊戰方面的意圖。
例如,設立了在陸軍負責作戰的副參謀長領導下的特種戰爭指導委員會。1961年
1月,該委員會推出了特種戰爭學校的第一批反游擊戰的課程。
1962年初,該委員會以漢密爾頓?豪茲將軍為首的13名將軍來到特種戰爭中心。豪
茲委員會提出,從上校到四星上將的所有陸軍軍官以及美國的所有陸軍師,都必須接受
反游擊戰的教育和訓練。該委員會還提出把特種部隊從當時的2300人增加到4600人。到
1968年年中,特種部隊已經增加到8個大隊,總數超過了9000人。
那年10月亞伯勒和克利夫頓為總統舉行的表演,實際上融合了三股力量,但在當時
它們還沒有被完全分清,也沒有被完全理解。
第一,比爾?亞伯勒是肯尼迪親自挑選的特種部隊司令長官——不過亞伯勒本人並
不知道。總統此舉得到了特德?克利夫頓的幫助,並聽從了他的建議。總統曾經對陸軍
參謀長說他要用亞伯勒,於是他得到了亞伯勒。最高行政首長的青睞不可避免地會引起
「五角大樓那些人」的不滿,因為他們喜歡自己負責人事安排。當總統把這項權力從他
們手上拿走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喜歡的,這就意味著亞伯勒從走馬上任起就面臨種種阻
力。
第二,比爾?亞伯勒知道,特種部隊是惟一體現了美國總統十分關注的「新型戰爭
」思想的美國的軍事概念。但亞伯勒也知道,沒有肯尼迪的幫助,要讓陸軍接受這樣的
思想非常困難。在二戰勝利後的幾十年內,陸軍仍然在打二戰式的戰爭——依靠火力和
大兵團作戰的戰爭。這就意味著,為了提倡與推廣特種部隊的理念,亞伯勒不得不冒一
些風險。他不得不去做總統和公眾的工作。在向總統推薦亞伯勒的時候,特德?克利夫
頓深知亞伯勒非常善於「推銷」自己的觀點——他在朋友面前是個「表演藝術家」。他
是做這件工作的合適人選。
第三,比爾?亞伯勒開始按照自己的設想改造特種部隊,因為他已經得到總司令的
授權——這也是為什麼說當年10月的那一天是特種部隊重要分水嶺的主要原因。亞伯勒
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特種部隊將因為他而發生重大變化。
他為此作出了重大貢獻。他用自己的才幹證明自己的遠見卓識,並通過自己的行動
證明克利夫頓和肯尼迪聯手把他選調到布拉格堡是個正確的選擇。特種部隊能發展到今
天這樣,當然少不了數以百計的大人物的諸多幫助,但主要還是亞伯勒的功勞。
接手特種部隊的初期,亞伯勒心裡並不高興。接到要他到布拉格堡報到的命令時,
他在歐洲擔任高級反諜報官員——第66反情報特種大隊司令,他們的總部設在德國的斯
圖加特,負責向美國在歐洲的所有駐軍提供安全保障。他的反情報特種大隊通過在德國
、意大利、瑞士和巴黎的外勤工作站展開工作,此外他們還與德國、英國及法國的安全
部門官員密切配合。這是他十分喜歡、不願離開的工作。他喜歡這個工作的國際性及其
成功的記錄——他們識別、抓獲、或者「消滅」了數量眾多的敵人特工——他也喜歡這
項工作千變萬化的神秘性以及迷宮般的複雜性。對於一個高智能的人來說,這是一項十
分有趣的工作。
在亞伯勒看來,丟下這一切去指揮一個看上去毫無生氣的行動,似乎毫無樂趣可言
,對於像他這樣的人來說,也不能夠提供多少發展前景或者令他激動的事情。
「我錯得不能再錯啦,」他說道。
實際上,他的錯誤並不是他早期對新指揮崗位的特性的描述,而是他沒有看到約翰
?肯尼迪已經認識到的東西,還沒有看到要有一支新型的部隊來打一場新型的戰爭。阿
倫?班克的特種部隊保留了他對二戰中戰略情報局和傑德堡分隊那段光榮歷史的珍貴記
憶。現在所需要的是,把班克和福爾克曼訓練出來的部隊變成一支活躍在敵後的部隊,
變成一支具有更高的技能、更豐富的想像力、更大的靈活性和文化敏感性、更善於動腦
子的部隊。亞伯勒培養出的人要完成的任務,比他在歐洲擔任情報官員遇到的任務更複
雜。在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動用一支獨特、靈活、有精確打擊力量的部隊。
對特種部隊來說,重要的不是它昔日曾經如何,而是它未來將會如何——這將是亞
伯勒的創造。
表演藝術對比爾?亞伯勒這樣一個自稱怪人、有很多新思想的人來說,軍旅生涯並
不是他理想的職業選擇。奇怪的是,他出生於軍人家庭;他父親是一戰中曾在西伯利亞
作戰並立過戰功的老兵,精通俄語,退休時已是一名上校。比爾?亞伯勒並不嚮往軍隊
生活。更加奇怪的是,他是一個非常敏感、非常聰明、喜歡藝術的年輕人。他喜歡繪圖
和繪畫。這樣的人有時候往往與軍隊的制度、死板的規定以及缺乏想像是格格不入的。
另一方面,年輕的比爾?亞伯勒認識到,儘管軍隊裡偶爾有制度上的不合理,但他
父親的職業是崇高的,那樣的生活可能既充實又有趣。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就是個軍人
。
1931年,亞伯勒參加了陸軍。軍旅生活使他獲得了寶貴的經驗,使他更加瞭解訓練
場上的人們。他在後來指揮特種部隊時很好地利用了這些經驗。
一年之後他進入西點軍校。在那裡他和同班同學特德?克利夫頓一起創辦了一個學
校刊物《西點指示器》。克利夫頓擔任編輯,亞伯勒擔任常務編輯,寫專題報,繪製卡
通漫畫——這是一個終生陪伴他的實踐活動。
1960年,亞伯勒從西點畢業。他從約翰?J?潘興將軍手中接過授予他的少尉軍銜,
被分配到駐紮在呂宋島麥金利堡的菲律賓偵察兵第57步兵團。在去菲律賓前的那段時間
裡,他與在軍人家庭長大的諾爾瑪戀愛並結婚——不過家庭出身並不是他們惟一的共同
點。他倆這一輩子都對遠東的生活和亞洲的藝術情有獨鍾(在他們的北卡羅來納家裡,
就擺設了許多來自亞洲的藝術品)。
在菲律賓待了3年之後,亞伯勒獨具慧眼,發現了這支新部隊的鋒芒所在。40年代
初期,這個鋒芒就是從飛機上跳傘(還沒有得到很好發展)。他是參與這一新型的、非
常危險的戰爭形式的第一批志願者。
傘兵使軍隊的機動能力大大提高,但這個代價也不小。運送傘兵的運輸機很容易受
到攻擊,而且傘兵不可能攜帶過多的東西來滿足支援與火力的需要。換句話說,空降兵
部隊的初期作戰更接近於特種部隊,而不像是步兵。
在他學到了傘兵的技能之後,空降兵部隊的領導向他提供了一次機會,讓他實踐自
己對象徵符號的喜愛。
外界的人很容易忽視軍隊中眾多的與體制有關的象徵符號。資格證章、綬帶、獎章
、臂章——甚至特別的帽子、靴子或歌曲——在一個軍人的認同感和榮譽感中都佔有很
重要的地位。當然它們不是最重要的,但絕不只是華而不實的裝飾品。意志堅強的人在
某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旗幟或徽章面前,有時也會激動萬分,說不出話來。
這並不是說,一個軍人的服飾和佩戴,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你要的是尊嚴,
你不希望一個軍人看起來畏首畏尾。在這裡有一點炫耀並沒有什麼壞處。對此亞伯勒一
直都有清楚的認識。「有特色的軍裝可以增加一個人的自豪感,」他寫道。「你可以改
變一個人,把他變為一個特殊的人。」
空降兵部隊的首長注意到他在繪畫與設計方面的才能,所以讓他設計第一枚空降兵
資格的證章也就不奇怪了。接著他們讓銀匠製作了足夠數量的證章,頒發給第一批合格
的傘兵。空降兵至今還佩戴著由比爾?亞伯勒設計的銀翼徽章。
亞伯勒的才華不只局限在航空兵的銀翼上。他後來又設計了特種服裝:第一批傘兵
皮靴就是一個例子——傘兵皮靴的含義對傘兵來說就像綠色貝雷帽對特種部隊一樣——
他後來還設計了其他幾種軍用服裝,有些服裝進入了戶外衣著專家L?L?比恩等人的服裝
類別。
在亞伯勒擔任綠色貝雷帽部隊指揮官的初期,他提出要把軍用獵刀用作徒手格鬥的
有用武器,同時也要把它視為成就的象徵。有一段時間,騎兵的馬刀曾經起過這樣的作
用。陸軍現在已經不用馬刀了。在20世紀,它們已經不像騎兵時代那樣實用。在亞伯勒
看來,軍用獵刀似乎是一個非常理想的替代品,因為它既有前沿的傳統,又有英勇的含
義。
亞伯勒的夢想是,把軍用獵刀和綠色貝雷帽一起發給每一個新參加特種部隊的人。
在這把軍刀的一面鐫刻著這個士兵的名字,另一面鐫刻著特種部隊的格言「解放被壓迫
者」。
陸軍從來就沒有同意過這個想法——不過比爾?亞伯勒總是不斷提出一些新的想法
。
比如說電影。
1941年,比爾?亞伯勒成為新組建的傘兵部隊的領導人之一。他學到了重要的一招
,那就是如何讓美國軍方和美國公眾相信這支很有戰鬥力、但仍讓人有些疑慮的部隊。
好萊塢幫了大忙。
1941年,美國雷電華影片公司(RKO)拍攝了電影《傘兵營》,影片中3個年輕人的
角色由羅伯特?普雷斯頓、埃德蒙?奧布賴恩和哈里?凱裡飾演。他們3個人都經過跳
傘訓練。因為讓大明星冒險從飛機上跳傘是不行的,所以比爾?亞伯勒和他的傘兵同行
們就當上了替身演員。這並不是一個令人難忘的電影,但它確實使得空降部隊令人神往
,吸引了陸軍「老大」和公眾對他們的注意。
後來,亞伯勒抓住了一個類似的機會。那是作家羅賓?莫爾親自上門提出要寫一部
關於特種部隊的小說。亞伯勒很讚賞這種想法,所以他琢磨寫一本關於綠色貝雷帽的書
,後來這本書被改編成一部由約翰?韋恩主演的非常賣座的電影。
《綠色貝雷帽》結果成了一部向美國公眾介紹特種部隊「加布裡埃爾表演」的著作
。
不過亞伯勒沒有就此歇手。
還是在亞伯勒當小兵的時候,他就很喜歡軍樂隊。他喜歡那些老的進行曲以及軍隊
歌謠對心靈產生的衝擊。後來,在他當了特種部隊司令後,他強烈地感到綠色貝雷帽應
當有一首自己的激勵人心的軍歌。他把西點軍校的樂隊主管找來,請他寫一首綠色貝雷
帽進行曲。後來有一天,特種部隊裡有個叫巴裡?薩德勒的年輕士官走進亞伯勒的辦公
室,開始演奏一首由他譜寫的歌曲《綠色貝雷帽讚歌》。
神勇的戰士從天而降無畏地戰鬥面對死亡……由此又引出另一件事情。過了不久,
仍在服役的薩德勒士官在《埃德?沙利文的表演》中演唱了這首歌曲。它在觀眾中引起
了極大的反響;這首歌曲立刻轟動一時;後來它還被譯成多種語言。對美國特種部隊的
熱愛和尊敬迅速增加——比爾?亞伯勒不僅有了一首軍歌,還為他的綠色貝雷帽取得了
公關上的巨大成功。一個出乎意料、令人高興的認可來自蘇聯的檢查人員,他們禁止《
綠色貝雷帽之歌》在蘇聯發行。
現在他有了關於特種部隊的小說、電影、軍歌。他只要另外一個部件:特種部隊的
祈禱詞——沒有宗教色彩的話語,能夠表達和規定特種部隊軍人與他們心目中的上帝進
行交流的話語(在散兵坑裡是沒有無神論者的)。這個祈禱詞應當能讓他的所有官兵都
接受,無論他們的種族和信仰是什麼。下面就是他寫的祈禱詞:萬能的主啊,你是自由
的倡導者,是被壓迫者的希望,聽聽我們的祈禱吧。
我們特種部隊的戰士承認,在保衛人類自由的鬥爭中,我們依靠你的支持。
在保衛那些無力自衛,解救那些被奴役的人的戰鬥中,我們願與你在一起。
讓我們永遠記住,我們國家的格言是:「我們信任上帝」;我們的國家期待我們獲
取榮譽。
讓我們永遠記住,我們永遠不能給我們的信念、我們的家庭和我們的戰友臉上抹黑
。
請你給我們智慧的頭腦、勇敢的心靈、強健有力的手臂,請用你的手保護我們。
我們為你而戰鬥,勝利的桂冠屬於你。
因為你永遠是一個王國、一種力量、一種榮耀。阿門。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亞伯勒不斷進行跳傘訓練,而且參加了實戰——1942年11月
對北非的入侵(這是實戰中第一次動用美國傘兵部隊)以及後來在突尼斯的行動。他所
指揮的傘兵營在入侵西西里的時候,因「友軍」的高射炮火而損失了23架飛機。後來他
的傘兵營在意大利安其奧作戰。他手下的士官保羅?B?赫夫是第一個獲得國會榮譽勳
章的傘兵。後來,他的傘兵營被空降到法國南部,從法國的裡維耶爾到法意邊境的濱海
山脈一帶作戰。在戰爭即將結束的時候,他在戰場上被提升為上校,並被授權指揮在山
巖崎嶇的意大利沿海到熱那亞一帶作戰的一個團級的步兵小分隊。在這個過程中,他獲
得了一顆銀星。
不過,早先他幾乎斷送了自己在軍隊的前程。
亞伯勒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對師長指揮的西西里大規模空襲提出了質疑,因為在
那次空襲中,許多運輸機被擊落,同時還有巨大的人員傷亡。他的上司,當時的陸軍少
將馬修?李奇維對於這個部下的直言不諱感到不快,解除了他的指揮權。所幸的是,李
奇維的上司,陸軍第5軍軍長馬克?W?克拉克中將很賞識亞伯勒,從這個直率的年輕人
身上看到了希望。克拉克讓他臨時擔任參謀,後來把他調到另一個作戰部隊擔任指揮官
。
隨著時間的推移,亞伯勒和李奇維成了好朋友,而且亞伯勒逐漸意識到,在下進攻
命令時,李奇維那樣做是必要的。這就像在諾曼底登陸那一天艾森豪威爾下命令時的情
況一樣。攻擊行動必須有排山倒海的氣勢,儘管會有相當大的損失。這是每個指揮官所
不願意看到的——但是這給年輕的亞伯勒上了很好的一課。
戰爭結束後,亞伯勒被派往奧地利擔任美軍憲兵司令和維也納憲兵司令。這是類似
警察局長的工作,但也要和其他3個佔領國(英國、法國和蘇聯)的地位與他相當的軍
官們合作。這是亞伯勒第一次接觸到後來被稱之為「民政事務」的工作。
四個佔領國的正式任務是恢復法律與秩序。亞伯勒逐漸感興趣的問題是:佔領軍會
怎樣干擾這個過程——例如,通過犯罪活動。為此,他開始進行一些統計研究,這項研
究顯示了哪些國家的人犯罪最多,以及這些惡行的性質。然後,他定期出版一個小冊子
,上面有顯示謀殺、強姦、盜竊、縱火、黑市交易等活動的曲線。
調查的結果很有意思。俄國人的惡行最多,第二位是法國人,接下來是美國人,排
在最後的是英國人。
這個問題的因素很多。在德國人和奧地利人統治下受害最深的民族,在保護德國人
和奧地利人合法權益的問題上幾乎毫無積極性。但是同樣重要的原因是,佔領軍的品行
如何與他們自己的表現有很大關係。經歷過戰鬥的美國軍隊表現比較好,比較守紀律,
可是那些來接替他們的部隊到達之後,紀律開始渙散,犯罪率開始上升。
俄國人似乎根本不對自己的部隊加以約束。實際上,亞伯勒的俄羅斯同行(他們後
來成為朋友)告訴他,許多俄羅斯指揮官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在哪裡,這是有點令人
懷疑的。那些人的行徑是對規章制度的嘲弄。
在這種情況下,亞伯勒多次採取措施約束美國部隊。在他看來,維也納不僅僅是一
個被佔領的首都,它還是一個重要的、充滿政治考驗的地方。這個考驗的成功與否可能
會決定歐洲大部分地區未來的政治走向。在他看來,美國應當派出代表自己國家美好形
象的代表,這些人將起到一個正面的心理槓桿作用。
然而,當他向上級提出這方面建議的時候,他們明確地告訴他不要提。他應該像其
他人一樣,管好自己的人就行了——軍隊就是這樣——其他問題讓上級去處理。正如他
所說的,這是個「老一套的回答」。
需要有一個新的回答:只能允許經過挑選的人進入那個舞台。在隨後的年月裡,對
諸如越南、老撾、柬埔寨和泰國這樣一些充滿政治色彩的環境,他堅持的就是這種看法
。
在維也納(以及後來在東南亞),平民百姓對出現在他們中間的美國人寄予很大的
期望。美國人有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他們代表了一個幅員遼闊,力量強大的國家;他們
是去幫助當地人的。要想讓老百姓的期望得以實現,靠軍隊的老一套做法是無法奏效的
。
要完成這樣的任務,「普通的」軍人是不夠標準的,需要「特種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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