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真坐在擂台後面的休息屋裡閉目打坐,吐故納新,心靜如水,劉振聲把在門
口。
走道另一頭,傳來賣魚強的聲音:「阿寶,你守著門口,誰也不准進來打擾!」
劉振聲探頭出去一看,正巧賣魚強過來,劉振聲伸手攔住。賣魚強也不進入,
站在門口,往裡探頭看了看,笑道:「陳真,我們馬上就要決賽了,上次你輸給我,
一定心裡不服,這次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陳真睜開眼,微微一笑道:「賣魚強,我們擂台上見。」
「哈哈哈!」賣魚強大笑離去。
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吵吵聲,只聽阿寶嚷著:「你們不能進來打擾我師傅!」
「我找陳真。」一個女人大聲嚷著。
劉振聲聞言一怔,探頭往外看去,只見杜其美手拿一份報紙和黃楓往這邊走來,
劉振聲手一伸,阻止道:「你們不能進去。」
黃楓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劉振聲,尖聲尖氣地說:「你是誰呀?我們有事要
找陳真。」說著,拉著杜其美要往裡走。
劉振聲再次攔住:「這裡是後台,閒人不能進的。」
杜其美看了劉振聲一眼,聲音緩和地說:「我有一樣東西要親手交給陳真,或
許會對他比賽有幫助。」
劉振聲狐疑地打量著杜其美和黃楓,仍不讓他們進入陳真房內,說:「什麼東
西給我就行了。」
黃楓一笑:「哼,給你?你算唐小婷的什麼人?」
聽到「唐小婷」三個字,劉振聲心裡更急了,正要伸手把黃楓往後推,身後卻
傳來陳真的聲音:「振聲,讓他們進來。」
劉振聲極不情願地讓到一邊。杜其美、黃楓走到陳真面前,將一份報紙遞到陳
真手裡,口氣輕佻地說:「陳真,你看這些造謠的報紙吧。」
陳真接過報紙,翻開來看,一個大標題映人眼簾:唐小婷不擇手段勾引有婦之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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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標題下面幾張唐小婷跟林慶祥在一起及林妻怒打唐
小婷的照片,先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眨了眨眼,定睛再看,這才看清不禁雙手抖
起來。
杜其美煽風道:「陳真,我知道你喜歡唐小婷,可是,哼,你現在才知道她是
怎樣一個人吧?」
陳真臉部肌肉抽搐著,內心痛苦不堪。
黃楓嗲聲嗲氣地說:「陳真,我相信你一定能贏,把那個只會勾引男人的騷狐
狸精唐小婷給忘掉吧,專心打比賽,拿冠軍!我可在你身上押了大注呀!」說完挽
住杜其美轉身往外走。
劉振聲看著揚長而去的兩人,一臉茫然。陳真的臉有些發紫,雙目圓睜,忽地
把報紙揉成一團,狠狠地扔在地上,站了起來,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咆哮著:
「林——慶——祥——」揮起雙拳,猛烈擊打磚牆。
劉振聲見陳真如此衝動,急得大喝一聲:「大師兄,比武馬上就開始了,有什
麼事,等比賽完了再說!」
陳真一怔,愣愣地看著劉振聲。劉振聲大聲提醒道:「大師兄,這是我們在上
海重開精武門的惟一機會,有什麼事比重開精武門更重要嗎?師兄,小婷也不希望
你這樣,她也希望你能贏啊!不要上那些人的當。」
陳真這下清醒過來了,退了幾步,頹然背靠在牆上,一臉痛苦地說:「振聲,
是我害了小婷,我不應該讓她跟林慶祥在一起,都是我的錯……」
劉振聲著急地來到陳真背後,真誠地說:「大師兄,精武門能不能重振雄風,
就看你了。」
擂台下,杜其美和黃楓從後台出來坐下,阿星連忙迎上去,焦急地附在杜其美
耳邊低聲說:「少爺,我找了你一夜,昨夜,咱們的賭場受了賣魚強勝的大注。」
杜其美一驚,跳了起來,問道:「什麼?」
阿星不安地說:「還有,杜爺在陳真身上下了大注,如果陳真不贏,這次我們
可要輸大錢了。」
杜其美這才愣住,一時竟不知所措。黃楓見狀,知道杜其美是嚇傻了,卻假意
關心地問阿星:「在賣魚強身上下大注的人是誰?」
阿星低聲說:「馬九齊。」
杜其美抬頭朝擂台另一邊望了望,只見馬九齊和杜猛並排坐在一起,心裡暗暗
叫苦:「唉呀,壞事了,原以為此次計謀一箭三雕,既能讓唐小婷和陳真受挫,又
能贏錢,沒想到卻害得自家輸錢了……」
黃楓故作多情地拉了拉杜其美的胳膊,嬌滴滴地說:「坐下看比賽吧,寶貝。」
不遠處,馬九齊和杜猛也在較勁。馬九齊瞟了一眼杜猛,故作輕鬆地問道:
「杜爺,多謝你收下我那麼大的注。」
杜猛哼了一聲:「你送錢給我,應該我謝你才對呀!」
馬九齊故作不明白,問道:「是嗎?」
杜猛轉過身,看著馬九齊,挑對方難受的事,調侃道:「你怎麼忘了,上次賣
魚強是為我打的,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不在他身上下注?九爺做事一向小心翼翼,
這次莫再次翻船喲。」
馬九齊被紮著痛處,心裡恨恨的,臉上卻假裝隨意的樣子,從蟑螂手裡拿過報
紙,抖開看了眼,遞到杜猛手裡,綿裡藏針地問道:「杜爺有眼力,不過,想翻我
的船,可沒那麼容易。杜爺,剛才聽你這樣說,就知道你沒看今天的報紙,看看再
說吧。」
杜猛沒動,阿雞伸手接過報紙一看,臉色頓時大變,手也抖了起來。杜猛和席
飛揚見狀,忙看報紙,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馬九齊得意地說:「杜爺,我還知道你派人在我的賭場下了很多注,只可惜,
你下錯了注,哈哈哈!」
席飛揚從阿雞手上一把搶過報紙,反覆看了幾遍,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小
婷決不是這樣的人……」
馬九齊更來勁了,說:「唐小婷是什麼樣的人就別去管了,但他可是陳真心愛
的女人,你們還是好好想一想,陳真看到這個消息後會怎麼想,哈哈哈!」
杜猛被這一變化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轉身低聲問阿雞:「陳真知道這事了?」
阿雞搖頭道:「杜爺,這誰知道呢?哎,怎麼會出這事?」
這時,從擂台上傳來主持人的聲音:「在冠軍賽之前,請白巖市長講話。」
一陣掌聲過後,白巖走上講台:「……雖然大賽的冠軍還沒有產生,但舉辦這
次大賽的目的已經達到,上海乃至全國已經掀起一股練武強身的熱潮……」
一位裁判高聲宣佈:「第一屆中國武術大賽決賽開始,請陳真和賣魚強出場!」
賣魚強首先出場,他來到台上,非常自信地向台下的觀眾抱拳。那些押賣魚強
勝的觀眾大聲呼應:「賣魚強,贏!賣魚強,贏!」氣氛十分熱烈。
馬九齊看了看杜猛,笑著說:「杜爺,賣魚強是代表洪幫參賽,他要是贏了,
你雖然輸了錢,卻幫你贏了面子,也差不到哪裡去呀,是不是?哈哈哈!」
輪到陳真出場,只見陳真精神抖擻,雙目射出精光。裁判走到陳真和賣魚強中
間,示意兩人靠近,說道:「兩位高手一路打到決賽,比賽規則已不需我多說,我
只想告訴兩位,你們誰能打敗對方,誰就能獲得此次大賽十萬大洋的獎金。比賽開
始!」
陳真、賣魚強也各自後退了一步,拉開架勢對峙著。
台下的觀眾屏息注視著台上的兩位高手。
賣魚強爆出一陣大笑:「陳真,你是我手下敗將,現在我還是以前那句話,你
能贏我,我就拜你為師!贏不了,就對不起了,接招!」賣魚強首先出招,一拳打
來。
陳真接招。二人時合時分,招式強勁有力,台下眾人看得眼花繚亂,不住地喊
:「打!狠狠打!」
陳真閃避不及,中了賣魚強一腳,身子晃了晃,沒站住,倒在地上。賣魚強跟
進,揮肘欲猛擊陳真頭部,陳真一滾,賣魚強的肘部沒擊中陳真,只聽咋的一聲,
擂台的地板竟被賣魚強勢大力沉的肘擊,打出一個洞!
觀眾大驚失色,全場滾過一片驚歎聲。
陳真魚躍反彈,背對賣魚強,身子後仰,一掌擊出。賣魚強沒想到陳真這一掌
如此之快,砰的一聲,一掌正好擊在賣魚強胸口,賣魚強通通通連退三步,方才站
穩。
台下觀眾又是一陣驚呼,霍東覺歡呼雀躍:「好樣的!陳真,就這樣打!」
兩人腳來拳往,勢均力敵,不分勝負。打了一陣後,陳真欲使連環腳攻擊對方,
雙腳貼著地板滑出,不料一隻腳正好落人賣魚強適才擊出的洞中,身軀一斜,還未
抽出腳尖,賣魚強趕到,當胸就是一拳,這一拳擊中陳真,陳真的身體便向擂台外
飛出去。
眾人睜大眼睛,看著擂台上發生的一切。霍東覺、劉振聲更是驚得呆住,直瞪
瞪地盯著空中的陳真……
只見擂台上,陳真順勢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整個人就像轉盤一樣快速迴旋。
陳真使出這一招,不僅沒被打下擂台,反而落在了賣魚強身後。賣魚強沒反應過來,
陳真一腳從後面結結實實踹中賣魚強的後背。賣魚強應聲撲倒。
霍東覺高興得跳起來,一邊拍手一邊叫:「打得好!」
賣魚強倒地,陳真並不追擊,而是站在擂台的另一邊,一派宗師氣派,等待賣
魚強爬起來再戰。賣魚強的支持者紛紛站了起來,著急地叫道:「起來!賣魚強,
起來再打!」
馬九齊看著場上的變化,剛才的笑容已經不見了。
杜猛則是一臉輕鬆地看著比賽。
賣魚強掙扎了幾下,終於站起來,他一抹嘴角的血,大笑著豎起拇指:「好!
陳真,就這樣跟我打,你還沒贏我!」說完又撲上去,使出最後的殺手銅,如一頭
豹子似的,猛攻陳真,一步一步地又將陳真逼到擂台邊緣。
賽場入口處,一輛黃包車停下來,唐小婷急急匆匆下了車,擠進賽場,進到裡
面,唐小婷見陳真正和賣魚強展開最後的拚搏。
賣魚強已經打紅了眼,所有的看家本領全部拿了出來。一招比一招狠,陳真有
點抵擋不住,一點沒閃開,就被賣魚強擊中了好幾拳,晃倒了下去。就在半個身子
快跌出擂台時,陳真一眼看見了人叢中的唐小婷那擔心的眼神。陳真就勢一倒,像
壁虎一樣,緊緊貼在擂台的邊上,心裡提醒自己要挺住。
這時,賣魚強大吼一聲,雙掌來回比畫,拼盡全力使出最後絕招衝上去,想把
陳真打下擂台。不料,陳真的速度更快,單掌竟從賣魚強的雙掌中插人,賣魚強沒
料到陳真使出這樣一招,來不及招架,陳真的手掌正好擊中賣魚強的胸口。賣魚強
發出一聲問哼,身子不由自主地踉蹌著後退,一步二步,三步……終於站立不穩,
轟然倒下。
賣魚強的支持者們個個目瞪口呆。
馬九齊和蟑螂在觀眾堆裡張大嘴巴,臉色鐵青,賣魚強掙扎了幾下,最終沒有
爬起來。
杜猛、阿雞和席飛揚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裁判過來,舉起陳真的手大聲宣佈:「第一屆全國武術大賽冠軍,精武門,陳
——真。」
霍東覺和田七也歡喜地跳起來:「精武門贏了!陳真贏了!」
台下的杜猛站了起來,看著臉色鐵青的馬九齊,不失時機地譏諷道:「馬老闆,
這次我到底贏了多少,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麻煩你回去幫我算一算,然後給我送過
來。哈哈哈……」
馬九齊寒著臉,一腳踢翻椅子,帶著蟑螂恨恨地離去。
劉振聲家的門口,圍了好些賀喜的人。忽然有一人吼道:「給我讓開!讓開!
讓開!」
霍東覺和劉振聲一看,見來人竟是賣魚強,身後跟著他的徒弟阿寶。劉振聲心
裡一驚,趕緊起身,分開眾人,擋在賣魚強面前,怒視著他,低聲問道:「賣魚強,
你想幹什麼?」
賣魚強往裡看了一眼,沒見陳真,四處張望道:「陳真呢?他在哪?」
劉振聲大聲問道:「賣魚強,你已經輸了,還來幹什麼?」
賣魚強根本不理會劉振聲的話,仍然要往裡擠,嘴裡嚷著:「輸了我才來找他!」
眾人見賣魚強毫不講理,紛紛指責道:「哼,輸了還有臉來。」「想報仇也得
找好時間啊。」
賣魚強環視著眾人,臉色一變,大聲分辨道:「晦,你們把我賣魚強看成什麼
人啦?我不是來報仇,是來拜師的!」接著又大叫起來:「陳真,快出來!你在哪
裡?」
此時,陳真來到唐小婷家的門前,不停地敲著她家的門:「林嫂,你開門,讓
我進去。」
林嫂沒有打開門,在門裡對陳真說:「陳真,你走吧,我不會開門的。」
「為什麼?林嫂。」陳真驚奇地問。
「是小姐不讓開門,小姐不想見你,陳真,你還是回去吧。」
陳真愣在門口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個頭緒來,只好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林嫂從門縫裡看見陳真離去後,這才回到廳裡,見唐小婷失神地坐在桌前,桌
上擺了那張報紙,輕歎了一聲:「小姐,陳真走了。」說著,走過來,拿起報紙說,
「小姐,你為什麼不肯見陳真?聽得出來,陳真是真的關心你,他剛剛得了冠軍,
可他好像絲毫沒有勝利者的喜悅,他拋下一切應酬第一個跑來見你,足見他的心裡
只有小姐你一個人,你何必……」
「林嫂,再提陳真,我可要生氣了。」唐小婷擺了擺手。
林嫂剛要去廚房,忽然看見窗台外露出一個腦袋:「陳真!」林嫂吃驚得叫出
了聲。
只見陳真雙手像壁虎一樣緊緊貼在窗台上,大聲喊著:「小婷,你讓我進去!」
林嫂上前打開窗戶,陳真蹭地跳過來,一眼看到林嫂手裡的報紙,拿過來掃了
一眼,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痛心地問唐小停:「怎麼會這樣?」
唐小婷聽到這話,委屈的淚水頓時流了下來,哭著問道:「陳真,如果你真的
關心我,就不應該叫林慶祥照顧我,你有什麼權力把我讓給林慶祥?你以為這樣做
很偉大,很了不起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陳真先是惶然,隨後看著唐小婷無言以對。
「既然這樣,為何還來找我?走啊,你走!」唐小婷繼續哭著。
陳真很難過,一動不動地看著唐小婷,問道:「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
唐小婷哭了一會兒,才止住抽泣。這時,她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抬頭看了陳
真一眼說:「陳真,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行不行?」
夜晚,杜猛回到富樂門夜總會,見大廳裡正中央擺著一溜兒的大鐵桶,每個鐵
桶都裝著滿滿的大洋。他走過去,從一個鐵桶裡抓起一把大洋,然後又撒下,大洋
發出串串脆響,杜猛心裡一陣得意,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我杜猛賭了這麼
多年,就數這一次贏得最痛快!」
跟在後面的阿雞、席飛揚以及手下也都高興得放聲大笑起來。
杜猛一拍席飛揚的肩膀,說:「飛揚,這次多虧你有眼光!我要好好地賞你!」
席飛揚謙虛地答道:「杜爺,這只是陳真厲害而已。」
阿雞樂了,看了席飛揚一眼,說:「飛揚,杜爺說你有眼光就有眼光,如果換
成我,當初我決沒有那麼大的信心押陳真贏。」
席飛揚搖頭說:「雞哥,說到最後,也要杜爺拍板才能成事!」
杜猛聽了這話,滿意地大笑起來。笑了一陣,杜猛看見杜其美和黃楓悶悶不樂
地坐在一旁,心裡知道兒子這回輸了一把,便想過去安慰他,剛要過去,就見大門
吮的一下,被人推開,進來一人。杜猛定睛一看,來人竟是陳真,不禁一愣。
眾人也沒料到陳真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席飛揚一個箭步上前,堵住陳真,
一使眼色示意陳真離開賭場:「陳真,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請回吧,有事的話,
先對我講。」
「席飛揚,請你讓開。」陳真低聲呵斥道。
席飛揚哪裡肯讓,兩人面對面地僵持著。
杜猛心裡一驚,知道陳真這個時候來這裡,一定是有事找他,便笑著過來:
「飛揚,全國武術冠軍來了,為何不讓他進來?」
席飛揚無奈,只得讓開。
陳真上前一步,直視杜猛道:「杜老闆,我今天是來討公道的。」
杜猛一愣,立刻沉下臉說:「我好像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陳真的事。」
陳真看了一眼杜其美和黃楓,氣憤地大聲說:「你沒有,但你兒子有!」
杜猛轉臉看了看兒子,見杜其美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心裡就明白了。杜猛知道,
自己不能使陳真成為敵人,否則,就是把陳真往馬九齊那邊推,於是對陳真說:
「陳真,有話到裡邊說。」說到這裡,杜猛指著席飛揚說,「這裡的人,誰也不准
離開!」說完,轉身走向辦公室。
杜其美見父親與陳真離開大堂進到裡屋,便給黃楓使了一個眼神,起身欲走。
這一切被席飛揚看在眼裡,席飛揚上前阻攔道:「杜少,你先別走。」
杜其美當然知道席飛揚的用意,冷冷一笑道:「席飛揚,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讓開。」
席飛揚不讓,不卑不亢地說道:「不行,你也要留下。杜爺就是這樣吩咐的。」
杜其美大叫起來:「席飛揚,你以為你是誰?你現在就想管我了?」
正說到這裡,杜猛辦公室的門砰地一下開了,這回出來的是怒氣沖沖的杜猛。
杜猛什麼話也沒說,走到兒子跟前,狠狠地摑了杜其美一個耳光。
沒有料到自己會吃這樣一耳光,他憤怒的目光恨恨地瞪著陳真,轉而望向杜猛,
委屈地說:「爹,你竟在外人面前打我?」
「你還不該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們雖然是吃江湖飯的,但做人做事,
一定要摸著良心,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陳真,你說要怎樣?我杜猛說話向來算數,
哪怕你要杜其美的一雙手。」
阿雞、席飛揚和眾人聞言吃驚地望向陳真。
陳真沉默一會兒,說:「杜老闆,就憑你這句話,唐小婷的事,就看你的了。」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杜其美望著陳真離去的背影,雙手一伸,喊道:「爹,你把我的手砍了吧!」
「你用這種下三爛的方法對付唐小停,難道你還有理?」杜猛怒吼道。
「我用什麼方法對付唐小婷,關陳真什麼事,要他出頭?」
「你還不知錯!這次要不是陳真打贏了,我不知道要輸多少錢!錢是我們杜家
的,你明不明白?」
阿雞、席飛揚上前勸道:「杜少,你就少說幾句吧。杜爺打你,也是迫不得已。」
杜其美聽到這話,火往上竄,衝著席飛揚大聲嚷起來:「我爹打我是迫不得已,
我爹對你這麼好,是否也是迫不得已?」
杜其美的話沒有說完,啪的一聲,杜猛又打了杜其美一個耳光:「混賬!不許
說這種話!」
杜其美豁出去了,發瘋似的喊了起來:「你打吧!你在陳真面前已經打過我,
現在這裡都是自己人,你可以盡情地打我,最好打死我算了!」
杜猛舉掌又要打杜其美。阿雞、席飛揚趕忙勸阻:「杜爺,不要打了。杜少說
的只是氣話而已。」
杜猛怒氣未消,指著杜其美訓斥道:「陳真為我們杜家贏了這麼多錢,我們就
當欠他一個人情,你這樣整唐小婷,陳真還會向著我們嗎?除真現在是中國人的一
面旗幟,他在哪一邊,哪一邊就是愛國的,你這個蠢貨,怎麼就這麼蠢呢?」
杜其美聽到這裡,不吱聲了。這時,門砰的一聲開了,阿星急匆匆地進來,神
色緊張地說:「杜爺,賣魚強被人抓了。」
杜猛臉色一沉,問道:「誰於的?」
「馬九齊。」
席飛揚聽罷,心裡一驚,轉身上前一步說:「杜爺,賣魚強雖然輸了,可他畢
竟代表洪門,我們不能不管他……賣魚強落在馬九齊手上,我們不管,他就死定了。
這事傳出去也不好聽。」
杜猛聽罷,低頭深思了一會兒,忽抬起頭說:「誰說不管他了?阿雞,你帶飛
虎堂的所有弟兄,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也要把賣魚強給我救回來!」
「是,杜爺。」阿雞應了一聲,帶著席飛揚、阿星等一幫手下離開了辦公室。
杜猛一見眾人走了,叫住杜其美:「其美,你先不要走。」
杜其美站住,卻沒轉身。杜猛見眾人已離去,低聲卻語重心腸地說:「爹不惜
任何代價救回賣魚強,是對我們洪幫有利。救人的事,就讓他們去吧。你永遠是我
杜猛的兒子!現在我社猛是洪幫老大,將來這老大一定是你,沒有誰敢瞧不起你!
你覺得我對飛揚好,沒錯,因為他確實夠狠,肯為我賣命,肯為我打江山。但是你
要知道,飛揚打下的江山今後也是屬於你的。江山有時是用性命換來的,有時要用
計謀來換,你是我兒子,我怎麼會讓你去拚命?場面上的活兒,都要大處著眼,不
要計較一時得失,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打你了?」
杜其美慢慢轉過身,終於點頭道:「爹,我明白了。」
賣魚強眼上蒙著黑布條,五花大綁被人從車上推下來,一腳踏空,撲通一下摔
在地上。
有人上前,按著他的頭,摘下蒙在他眼上的黑布條,賣魚強眨了幾下眼睛,看
了看四周,只見眼前好像是個大倉庫,一群凶神惡煞般的打手站在周圍,幾隻火把
點著,馬九齊站在一旁,一個打手使勁摁了摁賣魚強的頭,惡聲惡氣地問道:「雜
種,向九爺承認打了假拳!」
賣魚強掙扎著抬頭,仰望著馬九齊,吐了一口唾沫:「呸!」
馬九齊一努嘴,身後的蟑螂飛起一腳,將賣魚強踢得滾出很遠,暈了過去。
兩個打手走了過去,將賣魚強拖了回來,澆上了一桶涼水。賣魚強醒了,睜著
眼,怒視著馬九齊,喊道:「你們這幫卑鄙小人,騙我說能找到陳真,又騙我喝了
毒酒,現在還要我承認打假拳,做夢吧!有種的,解開繩索跟我打!」一邊罵,一
邊掙扎,尤奈掙不開繩子。
馬九齊冷冷地問道:「賣魚強,我知道你很厲害,蟑螂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同
樣,陳真也不是,對不對?」
「呸!我是說你們,沒有說陳真!」賣魚強嘴角流著血。
馬九齊又問:「誰都知道你曾打敗過陳真,陳真根本打不過你,說,是不是杜
猛逼你輸給陳真的?」
「胡說,我是心服口服輸給陳真的!」賣魚強仍然不從。
「你還嘴硬!」蟑螂說著,又一拳打在賣魚強的臉上。
阿寶也被捆著丟在地上,見狀大呼:「不要打我師傅!」
馬九齊上前,一腳踩在阿寶的手指上,用力一碾,阿寶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馬
九齊的腳下仍然使著勁兒,冷笑了一聲:「哼,那麼你說,你師傅是如何打假拳的?」
阿寶冷汗直冒,嘴唇哆嗦著說:「我師傅沒打假拳……」
馬九齊腳下再次下力一旋,阿寶痛得又慘叫起來。賣魚強看著徒弟受折磨,怒
吼道:「你們不要折磨我徒弟了,他不是軟骨頭,要麼乾脆就殺了我們!」
蟑螂忽然撿起一根木棍,一棍打在賣魚強的腿上。賣魚強忍住不呼痛。蟑螂氣
極,連擊數棍,最後一下竟將木棍打得斷成兩截。賣魚強仍不屈從,馬九齊接過半
截木棍,用尖利的那端,猛地扎進賣魚強的小腿。賣魚強忍不住慘叫起來。
馬九齊繼續逼誘著:「賣魚強,只要你承認是杜猛授意你輸給陳真的,就什麼
苦頭也不用吃了。」
冷汗從賣魚強的髮梢滴下,他緩緩抬起頭:「打死我也不會承認的!」
「好,我看你到底有多硬!」馬九齊冷酷地朝手下一揮手,「來人,把他們吊
起來喝油。」
眾打手一擁而上,不一會兒,賣魚強和阿寶已被頭朝下腳朝上地吊在空中。每
人的下面,是一鍋沸油。阿寶害怕得大叫起來:「快放我們下來!快放我們下來!」
賣魚強大聲喊道:「阿寶,不要叫了,不要被他們笑話。」
馬九齊走到賣魚強的跟前,問道:「賣魚強,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承不承認?」
賣魚強呸的一聲,一口痰不偏不倚地吐到了馬九齊的臉上。
馬九齊嘴角抽動了幾下,掏出手帕,在臉上擦了擦,慢慢退到一邊的座位上坐
下,冷酷地一擺手說:「讓他們喝油!」
賣魚強和阿寶慢慢地被放了下來,他們的頭離油鍋越來越近。賣魚強破口大罵
道:「你們這幫小人,用這種方法對付我們,算什麼英雄好漢!我做鬼也不會放過
你們的!」
一個打手將一根面丟進油鋼,立時冒起一團油煙。
賣魚強和阿寶被繼續往油鍋裡放。阿寶害怕起來,臉嚇得煞白。馬九齊盯著阿
寶,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大笑道:「這人肉油條還是一根一根炸的好。」
打手們會意,把賣魚強不再往下放,而阿寶繼續下落,阿寶嚇壞了,恐懼地大
叫道:「不要放了,求求你們!」
馬九齊不理,阿寶的頭髮幾乎要浸到沸油。阿寶驚恐地望著賣魚強:「師傅,
你就承認了吧,我受不了了!」
賣魚強氣炸了肺:「你這個孬種,竟說這種話?」
阿寶哀求道:「師傅,我真的不想死啊……你就承認是自己打假拳輸給了陳真
……」
賣魚強氣極,索性閉上眼睛。
這時,一個手下匆匆過來,附在馬九齊耳邊低聲講了幾句,馬九齊臉色立刻變
了,霍地起身,一擺手,手下的馬上將阿寶停住。馬九齊帶著蟑螂往倉庫的門口走
去。剛出門,就見外面站著阿雞、席飛揚,身後是一群虎視眈眈的手下。
阿雞跨出一步,抱拳說道:「九爺,賣魚強在不在你手上?我們奉杜爺之命來
要人!」
馬九齊冷笑一聲:「沒錯,賣魚強就在裡面,你們想怎麼樣?」
席飛揚說:「認賭服輸,九爺,你還是把賣魚強放了,這樣大家都好。」
馬九齊冷笑一聲:「哼!賣魚強跟人串通打假拳,我決不會放他的!」
席飛揚直視著對方問道:「九爺,如果賣魚強真的承認打假拳,這件事就作罷!」
馬九齊大拇指一指身後,冷冷地看著席飛揚,說:「有膽量到裡面去問。」說
完,轉身回到倉庫內。馬九齊手下的人嘩的一聲,紛紛掏出刀、槍,對準阿雞及手
下。阿雞及手下也不示弱,紛紛掏出傢伙,情勢一觸即發。
席飛揚伸手攔住阿雞:「雞哥,賣魚強是我找來的,應該由我進去救他。」
阿雞一驚:「不能進去,這是老狐狸的圈套,只有殺進去才能救人。」
席飛揚搖頭,一臉鎮靜地說:「賣魚強在他們手上,殺進去救不了人,反會引
起大廝殺,還是讓我去跟他談吧。」
阿雞皺眉沉思一會兒,說:「飛揚,你小心點。」
席飛揚點點頭,掏出槍,遞給阿雞,然後朝倉庫走去。馬九齊的兩手下伸手將
席飛揚的身上上下仔細地搜了一遍,確信沒槍,方才放他進入……
席飛揚走到裡面,只見賣魚強背對著自己,面沖牆坐著。阿寶靠牆坐著,顯然
嚇懵了。油鍋放在一旁,翻滾著,冒著青煙。
馬九齊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望著席飛揚:「席飛揚,果然夠膽!」然後一指賣
魚強,「你問他吧。」
席飛揚問道:「賣魚強,你有沒有打假拳?」
賣魚強沒有動靜。
席飛揚又大聲問了一遍,賣魚強還是沒有動靜。馬九齊一擺手:「他不回答,
就是默認,席飛揚,我不想難為你,回去吧。」
席飛揚欲上前看賣魚強,卻被蟑螂攔住:「九爺叫你滾呢!還不滾?」
席飛揚毫不懼怕,伸手撥開蟑螂,凜然道:「不行,我既然進來了,就不會空
手回去。我要帶賣魚強一起走。」說著上前一步,來到賣魚強面前。藉著火光,席
飛揚大吃一驚,只見賣魚強被打得鼻青臉腫,嘴巴被一塊布塞住,滿身的血污。席
飛揚氣憤地質問馬九齊:「太下流了吧。」說罷,伸手扯開賣魚強嘴裡的破布。
倉庫外傳來阿雞的叫喊聲:「弟兄們,再過五分鐘,揚哥還不出來,我們就殺
進去!」
席飛揚看了看倉庫外,說:「九爺,按照江湖規矩,我要把他倆帶回去了。」
馬九齊晃著腦袋,伸手阻止道:「慢著,不要跟我講江湖規矩,席飛揚,我已
打聽清楚,賣魚強雖然代表洪幫參加武術大賽,可他並沒有加入洪幫,所以……」
席飛揚接過話岔說:「九爺,你是青幫老大,你該知道幫規中有一條,要保一
個非幫中之人,。丁以自挨一刀。」
馬九齊語塞,一時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駁。
席飛揚注視著馬九齊,緩緩地伸出手,說道:「九爺,請借刀一用。」
馬九齊陰沉著臉不言語,他手下的將一柄刀丟在桌上,席飛揚拿起刀,挽起褲
腿,呼的一下,一刀扎進自己的大腿,鮮血一下子往外湧了出來。席飛揚冷冷地指
著尖刀,問道:「九爺,現在我可以帶人了嗎?」
馬九齊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放他們走。」
席飛揚拔出帶血的尖刀,扔在桌上,強忍著劇痛,上前扶起賣魚強和阿寶往外
走去。阿雞及眾人急忙迎了上去,阿雞見席飛揚的大腿上殷紅一片,驚奇地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席飛揚將風衣遮住腿,強裝坦然地說:「雞哥,沒什麼,快送賣魚強去醫院,
賣魚強被他們打成重傷,遲了恐怕有危險,我還有點別的事要處理。」
「好,那我走了。」阿雞領著眾人攙扶著賣魚強和阿寶離去。
唐小婷和林嫂在燈下談著白天的事情。唐小婷擔心自己的事連累陳真,一直心
神不寧,林嫂開導道:「小姐,你不用擔心,就算陳真真地去找杜其美,也不會有
事的。」
兩人正說著,忽然有人敲門。兩人看了一眼桌上的鐘,吃了一驚,不知道這麼
晚了,還會有誰來。林嫂起身開門,唐小婷見進來的人竟是林慶祥夫婦。
兩人一進門,撲通一下,跪在唐小停面前,哭喪著臉,一邊自摑耳光,一邊認
錯:「唐小姐,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明天我一定會在報紙上公開向你道歉的。唐
小姐,你就原諒我們一次吧……」兩人不住地磕頭,摑耳光,臉都打腫了。
唐小婷先是一驚,定睛一看,見門後還有幾個人,見席飛揚也站在那兒,唐小
婷心裡明白了幾分。她又氣又恨地看著眼前跪著的兩人,一言不發。
席飛揚低聲說:「唐小姐,這不是黑幫做的,是陳真要求還你一個公道。這對
狗男女我已經帶來了,任憑你處置。」
林慶祥及那個胖女人搗蒜般地磕著頭:「唐小姐饒命!饒命!饒命!」
席飛揚低聲怒喝道:「住嘴!敢做壞事就不要求饒!」
林慶祥夫妻只好住嘴,一臉驚恐地看著唐小婷。席飛揚望著唐小婷說:「唐小
姐,我知道你打他們還怕污了自己的手,你說吧,要怎麼樣,我代勞。」
唐小婷冷漠地說:「我要杜其美親自跪在我面前。」
席飛揚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說:「好,我代杜少向你下跪。」說著一掀風衣,
撲通一下,跪在唐小婷面前,忍痛說道,「唐小姐,還要怎樣,你說。」
唐小婷冷冷地說道:「哼,不要在我屋裡演戲了,統統給我滾出去!」
林慶祥夫婦驚恐地看著唐小婷,卻不敢起來。席飛揚使勁欲起來,卻沒能起來,
席飛揚手下趕緊過來扶起席飛揚,席飛揚沖林慶祥低聲說道:「沒聽到唐小姐的話
麼?滾!」
林慶祥夫婦如遇赦令,匆忙起身逃走。
「唐小姐,我一定會還你清白,告辭。」席飛揚說完,掙脫手下的攙扶,欲自
己走,剛走出一步,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手下連忙扶住。
林嫂一直望著席飛揚離去,這才關上門,從牆角找了一張廢報紙,在地上擦了
一把,走到唐小婷跟前說:「小姐,席飛揚好像受傷了,你看,剛才他跪的地方流
了好多的血。」
唐小婷心裡一怔,緩緩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往下看去,見席飛揚被人抬進車,
車一發動,就消失在夜幕中。
醫院急救室裡,醫生緊張地給躺在病床上的席飛揚縫合刀傷,護士在一旁幫忙。
手術做完後,醫生摘下口罩,長舒一口氣,對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的席飛揚說:
「當了這麼多年的醫生,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像你這樣忍得住痛的人,不過,這回算
你走運,要是刀鋒再偏一點,紮在動脈上,那就不是這樣了。這種玩命的事兒,以
後不能再有。」
這時,門推開,杜猛、阿雞、杜其美三人進來。杜猛大步向前,握住席飛揚的
手,問道:「飛揚,你怎麼樣?現在好點嗎?」
席飛揚想坐起來,杜猛忙按住,讓他不要起來。席飛揚聲音有些虛弱地說:
「老大,這沒什麼,我不是好好的嗎。」
杜猛打量著席飛揚,席飛揚還是執意要坐起來。杜猛握著席飛揚的手說:「飛
揚,我們有那麼多弟兄,你何必要自己受傷?」說到這裡,又瞟了一眼兒子杜其美,
接著說,「我聽林慶祥說你還替其美向唐小婷下跪謝罪,其美,飛揚代你下跪,你
還不去謝謝飛揚?」
杜其美心中不願,卻也無可奈何,只好走到席飛揚的跟前說i 「飛揚,謝謝你
了,傷口還痛嗎?」說罷,用身體擋住杜猛的視線,伸手假裝成去撫席飛揚的傷口,
突然暗暗使力一捏。席飛揚只覺一陣鑽心痛,卻咬牙忍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已經不疼了。」
杜其美心裡很得意,鬆手退了回來。這時,杜猛突然大聲說道:「下面我宣佈
一個決定。」
杜其美、阿雞及隨杜猛進來的那撥手下的人馬上筆直站立,望著杜猛。席飛揚
欲起來,杜猛伸手俯身按住說:「從現在起,席飛揚升為洪門虎字輩的大哥,與阿
雞平起平坐。」
席飛揚聞言,先是一怔,然後說:「杜爺,這樣不行!」
杜猛看著眾人說:「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阿雞,飛揚與你平起平坐,你心
裡是怎麼想的?」
阿雞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會有什麼想法?飛揚救過我性命,而且他的表
現,確是大哥風範,還當我的小弟,我也覺得太委屈他。」
「就這樣定了!」杜猛一拍席飛揚的肩膀:「你先好好養傷,出院後再給你設
宴慶功!」
這時阿星進來,面露喜色說:「杜爺,馬九齊派人送錢來了。」
「哈哈,這隻老狐狸,我想看看他輸錢後的樣子,飛揚,我們回去收錢,明天
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吧,哈哈哈……」杜猛大笑著帶著眾人離去。
怡香樓的賬房裡,賬房先生面前擺著一大摞賬本,老闆蕭大娘正在查賬簿,看
完一本後,皺了皺眉頭,十分不滿地說:「哎,怎麼生意差成這樣?」
一旁的賬房先生躬身而站,一臉苦相:「蕭老闆,我們的生意本來就勉勉強強
的,加上法租界巡捕房那幫巡捕、探長,還有些黑道上的……這些人幾乎天天來尋
歡作樂,每次都白吃、白喝、白嫖,從不給錢,所以就是這個樣子了……」
蕭大娘合上賬本,也無心再查賬了,起身憤憤道:「這幫色棍,恰香樓賺的錢
只夠供他們作樂,早知如此,就不買下這房子作妓院了!刀疤三怎麼說?」
賬房先生搖頭說:「不行,他說一萬大洋大貴。」
蕭大娘聽罷,更是生氣,手往桌子上一拍:「一萬大洋還貴?當年我從政府手
裡買的時候就花了八百大洋,這年頭,你說什麼東西不漲十幾倍的?」
賬房先生連連點頭說:「蕭老闆,現在是我們想賣房,他說,五千個大洋就成
交。」
蕭大娘一聽,就火了:「五千個大洋,他去撿吧!」
賬房先生看了看蕭大娘,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刀疤三還說,這是他出的
最高價了,他叫我轉告你,不賣別後悔。」
蕭大娘怔怔地想了一會兒,口氣軟了下來:「照此情形下去,恰香樓也賺不了
什麼錢,還得受氣,這樣吧,再聯繫聯繫別的買主,實在沒人要,五千就五千了。」
這時,鴇母進來,看了看正在氣頭上的老闆,低聲說:「蕭老闆,有人找。」
「誰?」
「你怎麼也猜不著,是剛剛出爐的全國武術大賽的冠軍。」
「陳真?」
賬房先生不解地問道:「奇怪,陳真,他找你於嗎呢?」
蕭大娘眼珠一轉,嘴角忽露出一絲笑意:「我差點忘了,陳真是精武門的弟子,
陳真人呢?快帶他過來。」
鴇母趕緊說:「在大堂等著呢,我這就去把他帶來。」
陳真、劉振聲就被帶進賬房。蕭大娘連忙起身笑著說:「大英雄陳真光臨,真
是難得難得。」
鴇母一指蕭大娘介紹道:「這是我們當家的老闆蕭大娘。」
陳真拱手道:「我是來跟蕭老闆談……」
蕭大娘打斷了陳真的話:「陳先生現在是全上海無人不知的大英雄,什麼事都
好談,先請坐。」
陳真和劉振聲坐下。蕭大娘坐在陳真的一旁,用眼角打量著陳真。
「蕭老闆,我不想拐彎抹角,我今天來,是想買回此樓,重開精武門。」陳真
一坐定,就說明了來意。
蕭大娘看著陳真,不露聲色地說:「啊呀,陳先生,什麼事都好商量,只是這
樓,我可不能賣。」
劉振聲著急地說:「為什麼不能賣?」
「這位兄弟,我是靠這座樓吃飯的,要是把它賣了,我,還有那些姑娘們後半
輩子怎麼過呀?」蕭大娘笑瞇瞇地看著劉振聲說。
「蕭老闆,有買有賣,我們給錢,你賣了這兒,可以再買別的地方……」劉振
聲說。
蕭大娘把眼睛一翻:「你說得倒容易,一屋搬一屋,不見一籮谷,什麼裝飾呀、
床呀、被呀、這都得全部換新的,這筆錢可不少呀!」
「蕭老闆,這樣吧,價我可以出高一點,不讓你有損失!你開個價吧。」陳真
望著蕭大娘說。
賬房先生搶在前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你先出價,最低不能少於八……」
蕭大娘接口說:「八萬大洋。」
賬房先生和鴇母聞言一愣,吃驚地看著老闆。
劉振聲驚呼著站起:「什麼?八萬?」
蕭大娘笑瞇瞇地說:「對,八萬大洋,少一個子兒也不賣。」
劉振聲很生氣,說:「我知道這屋你當年從政府手裡買進時是八百個大洋,現
在要八萬,太黑了吧?」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怎麼能跟現在比呢?況且,現在的恰香樓生意紅火,
天天為我賺大錢,對不對?」
賬房這回明白老闆的意思,馬上唱起了雙簧,舉起一本賬簿說:「對呀對呀!
不相信你們可以看看賬目,這上面記得清清楚楚。」言訖,將賬本大方地丟在陳真
面前。
劉振聲想去翻賬本,陳真伸手阻止道:「好,八萬大洋,我買下。」
蕭大娘頓時喜形於色:「好,說定了,錢呢?」
「你放心,今晚八點,帶上房地契,到春風秋雨樓來拿錢。」說著,陳真和劉
振聲起身往外離去。
蕭大娘送走陳真和劉振聲後,喜滋滋地回到怡香樓的大堂。大堂的妓女們圍住
了蕭大娘,一個妓女嗲聲道:「大娘!陳真來幹什麼?信香樓這麼多姑娘,就沒看
上一個?怎麼就走了呢?」
蕭大娘環視眾妓女,說道:「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們的大娘啦。」
妓女聽罷,笑著問道:「你說什麼呀,大娘?你不做我們的大娘,難道叫陳真
來這裡做我們的大娘嗎?」
「沒錯,我是要將這裡賣給陳真重開精武門。你們各自回房收拾東西,另謀他
路吧。」
嘻嘻哈哈的妓女們聞言,立刻便不笑了,一個個立在那兒發著愣,這時蕭大娘
已離去。
一個妓女首先反應過來,氣憤地嚷了起來:「這個陳真,害得我們沒了安身之
處!」
其他妓女也明白過來,生氣地嚷了起來:「在這裡於本來就饑一頓飽一餐,現
在又要趕我們走,一時之間,哪裡找活去!」
妓女們在大堂裡的吵鬧聲驚動了正在樓上房間裡尋歡的狗皮膏,他從房間裡出
來,不耐煩地說:「你們吵什麼?」
妓女們都知道狗皮膏不好得罪,但此時妓院要關門,什麼也不管了,罵道:
「都是你們這些狗皮膏,每次來這裡都是白吃、白喝、白嫖,所以大娘才會把這裡
賣給陳真!從今往後,再也甭想老娘陪你樂了!」
狗皮膏先是一愣,繼而大怒,指著說話的妓女道:「你敢再說,老子把你抓起
來!」
「抓吧,反正妓院要關門,我們也沒地方吃飯去!」
狗皮膏氣得一拍欄杆:「你以為我不敢嗎?」
這時,鴨頭和癲頭聽到外面的吵鬧聲,也從另外一個房間裡出來,勸住狗皮膏
:「探長,別生氣,跟她們生氣,不值得。」
狗皮膏一瞪眼:「你們知道我生誰的氣!陳真要把這裡買去開精武門,今後,
我們便少了一個免費的娛樂場所。」
鴨頭狠狠地一跺腳:「這個陳真,處處要跟我們作對。」
狗皮膏臉色陰晴不定,忽然冷冷地說道:「哼,陳真,我就讓你買不成。」然
後附在鴨頭耳邊低語了幾聲,鴨頭聽罷,臉上浮現出笑容,不住地點頭說,「好,
就這樣,還是探長有辦法。」
傍晚,在信香樓賬房裡,蕭大娘正在遣散妓女,妓女們一個個眼淚汪汪地不肯
走。
蕭大娘看了一眼賬房先生。賬房先生會意,於咳了一聲:「哎,各位姐妹,大
娘是同情你們的,所以才每人發二十個大洋,你們應該多謝大娘才對。」
妓女紛紛說道:「我們不要二十個大洋!我們不要離開這裡,再找個新的地方
吃飯,多難呀!」
蕭大娘臉色一變,忽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大聲說:「到底誰是這裡的老闆?」
妓女們一怔,都不敢再作聲了。就在這時,背後有人接話:「不管誰是老闆,
都不能把這裡賣給陳真!」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望向門口。只見門口已站著四個打手,蟑螂的頭上綁著
紗布,大步走了進來,氣勢逼人。妓女們紛紛避讓,讓出一條道。蟑螂一直走到蕭
大娘的跟前:「蕭大娘,九爺讓我捎句話給你,怡香樓不能賣給陳真。」
蕭大娘聽罷一驚,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
「哼,別騙我,現在房契還在你手上,對不對?」蟑螂把話挑明。
蕭大娘點著頭,額頭上滲出了汗。
蟑螂上前一步,威脅道:「我警告你,不要把房契給陳真,否則,不管你賣了
多少錢,都沒命花的。」
蕭大娘還想爭辯:「這個……」
蟑螂忽然一掌拍在桌上,樟木桌面應聲而斷。妓女們嚇得尖聲呼叫起來。蕭大
娘也沒料到蟑螂會這樣,嚇得猛一哆嗦。
蟑螂冷笑一聲,收回手掌,冷酷道:「九爺的話我已帶到,就看你給不給面子
了。晚上,春風秋雨樓見。」然後又轉身對眾妓女們說,「你們拿出看家本領來,
好好做生意,多給老闆賺錢,知道嗎?」
眾妓女轉憂為喜,竟異口同聲答應道:「知道了!」
「走!」蟑螂率手下一幫人離去。
蟑螂前腳剛走,阿雞後腳就進來了,把蕭大娘請到杜猛賭場的辦公室裡。杜猛
開門見山就說,把。冶香樓賣給陳真。蕭大娘一聽,一臉為難地說道:「杜爺的話
我豈敢不聽,可是……」
「可是什麼?」
「我原本已答應將。冶香樓賣給陳真,但九爺他剛才……」
「馬九齊怎麼說?」一旁的阿雞插嘴問道。
蕭大娘顫巍巍地說:「他說,如果我賣給陳真,就讓我沒命花錢……」
杜猛聽罷,罵道:「放狗屁!」
蕭大娘被嚇得渾身一抖。杜猛盯著蕭大娘,狠狠地說:「蕭大娘,請你轉告馬
九齊,如果他敢動你一根頭髮,我就跟他動刀槍,幹到底!」
蕭大娘更加無措,心裡叫苦不迭,不知如何是好,哆哆嗦嗦地說:「晚上,他
們在春風秋雨樓等我的話……」
阿雞喝道:「我警告你,你怎樣答應的陳真就怎樣辦,不然,小心狗命!」
當晚,春風秋雨樓的貴賓房裡,杜猛、馬九齊分別坐在兩邊的椅子上,蕭大娘
一臉惶惑地坐在中央那把椅子上。杜猛身後站著阿雞和席飛揚;馬九齊身後則站著
蟑螂,兩幫人對峙著。
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夾在杜猛和馬九齊中間的蕭大娘,一副驚恐不安地站
起身來。
只聽吱的一聲,門被推開,陳真一腳跨人,身後跟著劉振聲。
陳真抬頭,一見屋裡的陣勢,不由得愣住了。屋裡眾人的目光也都盯向陳真。
杜猛先開了口:「蕭大娘,陳真來了,你們當初怎麼說的便怎麼辦。」
馬九齊馬上道:「不行!我說過,恰香樓不能賣給陳真!」
杜猛側過臉大聲說:「馬九齊,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你不要橫插一槓!」
馬九齊冷笑一聲,望著蕭大娘說:「蕭大娘,陳真出八萬大洋買你的,精香樓,
現在我出九萬,怎麼樣?」
蕭大娘嚇得牙根子都哆嗦起來:「這……」
杜猛的眼睛盯著馬九齊說:「馬九齊,你為難陳真便是為難我!」
馬九齊奸詐地反駁道:「我沒有為難陳真,只想買房,蕭大娘,我再加兩萬,
十一萬大洋,賣不賣?」
蕭大娘望著杜猛,幾乎要哭了。
馬九齊繼續說:「蕭大娘,我知道你跟陳真並沒有簽下什麼字據,你有權利改
變主意……如果你還嫌少,我可以再加兩萬。」
席飛揚忍不住說道:「這不是小人之舉嗎?」
馬九齊指著席飛揚,不客氣地說:「住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杜猛盯著馬九齊:「馬九齊,你真的想跟我幹一場?」
馬九齊忽地站起來:「幹就幹!」
只聽嘩啦啦的一陣騷動,杜猛、馬九齊的手下拉開架勢,亮出傢伙……
「住手!」陳真大喝一聲,走到杜猛面前,大聲說:「陳真的事,不用你們管!」
轉身,又對馬九齊說,「馬老闆,我知道你恨我,因為我害你輸了很多錢,可是,
我想問你一句,這裡的每一個人是不是中國人?只要是中國人就應該知道,精武精
神是中國的民族精神!我師傅霍元甲,為了結束中國人任人凌辱的歷史,為了把『
東亞病夫』四個字從中國人的頭上去掉,付出了多少艱辛和努力,我師傅畢其一生
精力鑄就的精神是何等的寶貴!我要在原來的地方重開精武門,把精武精神發揚光
大,你們卻要加以阻攔,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馬九齊冷笑道:「陳真,你不要跟我講什麼精神,現在是做買賣,我出十三萬
大洋,你能出多少?」
陳真沒有開口,席飛揚接過話頭,大吼一聲:「我出十四萬!」
馬九齊一愣,蟑螂也不示弱,張口喊道:「我們出十五萬!」
陳真鐵青著臉,上前一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吼道:「夠
了!你們以為有錢就能買到精武精神嗎!我雖然只有八萬大洋,但霍元甲的精武精
神是無價的!」
陳真話音剛落,身後響起一陣掌聲。
眾人順著掌聲望去,只見田崗、千百惠子、大島等人穿著日本武士服,大步走
了進來。
田崗環視著眾人說:「陳真先生說的沒錯,中國人之所以受人欺辱,因為中國
是一盤散沙,陳真先生要重振精武門,你們卻橫加阻攔,真的不覺得慚愧嗎?」田
崗最後將目光落在馬九齊的身上,不屑一顧地說,「馬老闆,我勸你不要枉做小人,
我雖然不是中國人,但也希望陳真重開精武門。」
馬九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盯著田崗陰陰地說道:「如此說來,你也是來為陳
真助陣的?」
田崗轉臉看向陳真,說出一句令人吃驚的。話:「我到中國來,為的是挑戰陳
真。」
蟑螂忽然大笑道:「你要挑戰陳真,那就動手啊。」
「我要挑戰陳真,但不是現在。」田崗怒視著蟑螂。
蟑螂譏笑道:「我看你是沒這個膽量吧。不敢打,就滾吧!」
千百惠子前跨一步,衝著蟑螂厲聲呵斥道:「誰敢阻止陳真開精武門,我就打
誰!」
蟑螂哪裡受得了這個,早已按捺不住,跳將出來,怒罵道:「日本婆,我看你
有多少能耐!」言畢,一拳朝千百惠子打過去。
千百惠子早有防備,一閃身,躲開蟑螂來拳,然後迅疾無比地回擊一掌。這一
掌快如閃電,蟑螂竟然閃身不及,被千百惠子一掌打在左肩上,後退了兩步,方才
站穩。
千百惠子並不追擊,冷眼哼了一聲:「哼!憑你這點功夫,也敢口出狂言?」
蟑螂哪堪這般羞辱,再次撲上去。馬九齊已看出蟑螂井非千百惠子對手,手一
擺,馬上有六位打手圍攻千百惠子。
千百惠子以一敵眾,竟將打手們打得東倒西歪,最後打手們都被打趴在地上,
只剩蟑螂與千百惠子在打。
千百惠子不慌不忙,虛晃一招,一肘擊中蟑螂。蟑螂踉蹌倒地,待他躍起,手
指上已多了一枚戒指。
誰也沒有發現蟑螂的小動作,只有陳真注意到了。就在蟑螂一拳擊向千百惠子,
千百惠子回拳迎擊時,斜刺裡陳真伸出兩隻手,分別抓住蟑螂和千百惠子的手腕。
兩人的拳頭立時如遇石牆,無法再往前遞出一分。
陳真用力把抓住千百惠子的手一送,千百惠子失重地後退幾步站住。
蟑螂想脫身,但陳真一抓一放,把蟑螂的手一翻,那枚毒戒指便露出來。陳真
氣憤地看著蟑螂,問道:「當日你就是用這枚毒戒指來麻我雙臂的吧?」說罷,反
手一壓,把蟑螂手上的戒指刺向蟑螂手臂!
蟑螂驚叫了一聲,彈開數步,中招的手馬上麻了,抬不起來。
千百惠子看明白了一切,冷冷地說道:「中國第一高手,果然厲害!佩服!佩
服!」
陳真看了千百惠子一眼,也冷冷地說道:「我說過,我陳真的事不需要任何人
插手。」說罷,一指蕭大娘,「蕭大娘,房契呢?」
蕭大娘從懷裡掏出房契,顫聲道:「在……在這裡……」
陳真掏出銀票遞了過去:「好,這是八萬大洋的銀票,拿去。」
蕭大娘回頭看了看馬九齊。馬九齊審時度勢,冷哼一聲,起身恨恨地說:「陳
真,這回便宜了你!我們走!」
虹口道場田崗的臥室裡,千百惠子對田崗說:「北野來問過兩次了,他的臉色
不怎麼好看,他想問你選什麼時間挑戰陳真。」
田崗出了臥室,邊走邊說:「打敗對手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身體上的,一種
是精神上的,我要打敗的不是陳真的人,而是中國武功一直壓倒日本武功的精武精
神!精神是看不見的,它的力量卻是無窮的,它甚至可以影響全世界,惠子,你知
道天皇為何會給日本武士這個機會?川島師傅為什麼又要費盡心機訓練我嗎?」
千百惠子茫然地搖搖頭。
田崗接著說:「因為川島師傅和天皇深知,只要日本武士能堂堂正正打敗中國
武功,中國的精武精神就會變成日本的精神。霍元甲雖然死在日本人手上,可是沒
有一個人認為日本武功已經超過了中國,相反,阿榮用無恥的手段下毒害死了霍元
甲,這是日本武士永遠難以洗脫的恥辱,所以,我要等陳真完成了心願,然後再跟
他公平一戰,只有這樣,才能將他們的精神摧垮。」
說罷,田崗次郎和千百惠子來到虹崗道場的會客廳,進到裡面一看石井弘和北
野雄三已然坐在那裡。
北野一臉傲慢地看了一眼田崗,說:「田崗君,聽說你帶人插手了上海黑幫的
事?」
田崗點了點頭:「北野先生,昨天晚上我是帶人去了春風秋雨樓,那是我應該
做的事。」
石井弘看著田崗說:「可是昨天夜裡,春風秋雨樓進行的是關於信香樓的買賣
交易。」
「是的,領事大人,我插手此事,正是為了完成天皇陛下的囑托。」
石井弘不解地問:「恰香樓的買賣怎麼跟天皇的囑托有關?」
「領事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恰香樓原來就是霍元甲的精武門。」
北野不屑地說:「精武?……哼,依我看,武功再精也沒有用!中國人還不是
一樣軟弱無用?」
田崗搖搖頭,正色道:「北野先生,你錯了,只要中國人的精武精神沒有消滅,
就有強大的一天。」
「田崗君,那我們就盼望你早日消滅中國的精武精神。」北野弦外有音地說。
「我一定會做到的。」田崗神閒氣定地回答道。
「田崗君,無須拿天皇來壓我,我敢說一句,我對天皇的效忠,一定比你徹底,
所以你打敗陳真的事,我是絕對地支持,而且希望你盡快完成任務!」北野說著看
了一眼石井弘。
石井弘會意,接著說道:「田崗君,你決定什麼時候挑戰陳真,請通知我一聲,
我是日本國的領事,我要為每一個在中國的日本人負責。」
「領事大人、北野先生,你們放心,我跟陳真決鬥不僅會通知每一個日本人,
還會讓所有中國人都知道,我會堂堂正正地打敗陳真,讓中國人輸得口服心服。」
田崗充滿自信地答覆道。
精武門的重新開張在上海引起了轟動。上海名流、各武館館主等人都前來祝賀,
門口圍觀者更是不計其數。一陣喜慶鞭炮聲後,陳真抱拳向眾人道謝:「多謝各位
鄉親父老前來捧場,今天是精武門重開的大喜之日,各位請到裡面坐,清茶一杯,
聊表謝意。」說完,領眾人進館。
這時,一輛汽車停在門口,白巖從車裡下來,身後的兩個秘書抬了個花籃跟著,
白巖沖陳真打著官腔:「恭喜精武門重新開張,這是我代表上海市政府送給精武門
的。」
陳真抱拳還禮:「多謝白市長光臨,裡面請!」
秘書將花籃放在門口,跟隨白巖走進館內。
這時,杜猛、席飛揚和阿雞三人來到。席飛揚興奮地沖陳真招呼道:「陳真,
恭喜啦。」
「謝謝!」陳真轉眼望著社猛,說道,「社老闆,今天你也有空來?」
杜猛哈哈一笑:「陳真,你重開精武門,每一個上海人都為你高興。」說罷,
走進武館。阿雞跟在後面,說:「最不開心的就是馬九齊了!」
杜猛、席飛揚和阿雞三人剛人內,游立山率上海武術總會掌門人也來了。
陳真迎前幾步,歡迎道:「游會長、各位掌門,裡面請!」
游立山抬頭看看精武門的門面,點頭道:「不錯,很有氣派!」然後拍拍陳真
肩膀,「陳真,從今以後,上海武術總會又多了一個成員,希望你能夠為上海的武
術界爭光,為我這個武術總會會長爭面子,好不好?」
「好,陳真一定竭盡所能。」
這時高天祐帶著狗皮膏、癲頭、鴨頭晃晃悠悠地走過來。陳真不想得罪這幫人,
裝出笑臉:「高總探長、各位巡捕大人,多謝賞臉。」
高天祐打著哈哈說:「陳真,恭喜你重開精武門。」
狗皮膏看見花籃上的字幅,不陰不陽地說:「你現在是全國武術的冠軍,面子
大啦!連市長也送花籃祝賀嘛!」
陳真不願與他們多談,一伸手說:「各位,裡面請。」
高天祐擺手道:「不啦,陳真,我們沒空喝茶,那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
處理。」
狗皮膏插話說:「我們高總探長給你面子,特意來通知你一聲,精武門既在法
租界內,希望你以後遵守租界法律,千萬不要給租界添亂,否則我們就公事公辦!
知道嗎?」
「多謝高總探長關照。」
高天祐一行離去,馬上有一群年輕人擁了過來,跪下拜師。
陳真趕緊扶起他們:「大家快起來,起來,今天沒時間收徒弟,明天再來吧。」
正在這時,田崗次郎帶著千百惠子、大島前來。劉振聲剛從裡面出來,一見他
們,馬上緊張起來,一步跨前,橫在陳真面前:「田崗次郎,你來幹什麼?」
田崗微微一笑,搖頭道:「你們放心,我今天不是來挑戰陳真的。」說罷,朝
陳真一抱拳,「陳真,恭喜精武門重開。」
陳真一怔,細細觀察了一番,見田崗不像來鬧事的,便抱拳還禮:「多謝,裡
邊請。」
「不啦!我們身為日本人,不大方便進去,我來單純是祝賀你!告辭!」說著
帶著大島和千百惠子離去。
陳真正要進裡面去,忽然看見遠處,唐小婷朝這邊走來。陳真趕緊迎了上去,
高興地打著招呼:「小婷,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精武門重開,我怎麼能不來呢?」
劉振聲一笑:「唐小姐,進去坐吧。」
「對不起,今天我有事,改天再來坐。我是來道賀一聲,馬上就要走的!」
這時社猛帶著席飛揚、阿雞等人走了出來。一見唐小婷,杜猛就說:「唐小姐,
其美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
唐小婷看也不看杜猛,轉身就走了。
阿雞見唐小婷對杜猛如此無禮,跑到前面攔住唐小婷:「唐小姐,我老大跟你
說話,你有沒有聽到?」
唐小婷也不理阿雞,又要走。
「你不能走,要把話說清楚!」阿雞來橫的,一把抓住唐小婷的手,就要往回
拉。唐小婷使勁一掙,手是掙脫了,由於用力過猛,將手中的皮包甩了出去,皮包
裡的東西撒了一地。
陳真連忙過去,幫唐小婷撿東西。角落裡散落的一枚公章,兩人始終沒有看到。
唐小婷拿著包,起身要走,阿雞還要阻攔,杜猛呵斥道:「阿雞,誰叫你多事了?」
阿雞聞言,避讓到一邊。唐小婷哼了一聲,不屑地離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可是精武門院內的練武聲依然不絕,阿勇和阿強也從!「東
佛山趕來,和劉振聲、霍東覺一塊兒練打沙包。陳真在一旁觀看著,這時,有人敲
門,霍東覺跑過去開門,一看是唐小停,大感意外,問道:」小婷姐,找我大師兄
啊?「
陳真瞪了霍東覺一眼,迎上去:「小婷,什麼事?」
唐小婷皺著眉頭說:「白天我可能把公章丟在這裡了。」
陳真一驚,忙問:「重要嗎?」
唐小婷點了點頭。眾人趕緊停下練武,找來小蠟燭點著,在精武門外面尋找起
來。霍東覺找了一會兒,沒找到,怔怔地想了想,忽然拉了拉阿勇,在他耳邊輕聲
嘀咕著:「沒有什麼章啊,阿勇,你說是不是小婷姐找借口接近陳真?」
阿勇一臉的迷惑:「我來才幾天,我不知道呀!」
「阿勇,我告訴你,你們沒來的時候,小婷姐……」霍東覺壓低聲音,只有阿
勇能聽得到。
阿勇闖言,欣喜道:「真的?」
霍東覺得意地說:「還會騙你嗎?」
阿勇的眼睛忽然一亮,看見了石頭後面的公章,撿起來正要喊,卻被霍東覺捂
住嘴巴:「不要叫,把章給我。」
阿勇不知霍東覺要搞什麼鬼,把章給了霍東覺。
霍東覺拿著公章,悄悄走人精武門的大廳,這才喊道:「章在這裡,我找到了!」
眾人回到大廳,唐小婷從霍東覺手上接過公章,仔細看了看,十分高興地對霍
東覺說:「謝謝東覺。」
霍東覺擺手說:「不用謝。」
陳真問道:「東覺,你在哪裡找到的?」
霍東覺一指大廳的牆角說:「就在大廳裡啊。」
陳真疑惑地望著唐小婷說:「白天你並沒進來,公章怎麼會在大廳裡呢?」
霍東覺大聲地說:「也許是有人把它藏在這裡的。」
陳真和唐小婷聽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陳真問唐小婷:「小婷,這公章是干
什麼用的?」
「哦,有人把上海一家瀕臨倒閉的工廠抵押給天津的常伯伯,常伯伯是我父親
的至交,他要我和他一起於,救活這間工廠,我答應了,白天我們一起找銀行貸款,
好幾家都不貸,最後談妥了一家,簽合同時,卻不見了公章。」
陳真放心地吁了口氣,開心地說:「那你有自己的工廠了?」
唐小婷欣然點頭。
「小婷,你真了不起。」
「你才了不起,拿了冠軍,還重開精武門。」
霍東覺看看唐小婷,又看看陳真,笑道:「小婷姐,坐下談吧。」
唐小婷臉一紅:「我要回去了。」說著往外走。
霍東覺立刻跑過去攔住唐小婷:「小婷姐,你不能走!陳真還有話要對你說。」
唐小婷驚訝地望著陳真。
「東覺,你說什麼呀?」陳真被弄糊塗了。
霍東覺叫喊道:「喂,我說陳真,你夜裡做夢都喊著小婷姐的名字,一定是心
裡有什麼話沒說出來,快說啊!」
唐小婷一聽不禁紅了臉。陳真更是尷尬不已。
唐小婷笑道:「東覺,是不是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霍東覺一甩頭說:「當然啦!你看外面這麼黑,你一個人走,我放心嗎?」說
完,又轉頭對陳真說,「大師兄,還不去送送,你不送,我送。」
陳真走到唐小婷的身邊:「小婷,讓我送你吧。」唐小婷無語,轉身往外走。
陳真跟了出去。
幾天後,上海武術總會的會議室裡,橢圓形的桌前坐滿了上海各武館掌門人。
會長游立山坐在上方,身後牆上有一匾額,上書「尚武精神」四個字。人們小聲說
著什麼,突然,有人拍案而起:「精武門真是太不像話了,竟然公開想搶同行武館
的弟子!」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紛紛訴起苦來:「我的弟子也想跑到精武門去。」
「有人看見我三個徒弟在精武館門口排隊拜師。」
「陳真雖然奪得武術大賽冠軍,可也不能這樣做!」
「待會兒陳真來了,我們一起向他討個公道!」
正說到這裡,陳真大步走了進來。還未坐下,就有人衝到陳真面前質問:「陳
真,你不要太囂張,你以為拿了冠軍就了不起?就只你一個人能教徒弟了?精武門
為什麼要把我們的弟子挖走?」
陳真從容一笑,解釋道:「你誤會了,精武門並沒有挖走其他武館的任何弟子。」
「胡說!有人親眼目睹我的徒弟在精武館門前排隊報名!」另一館主跳了過來,
氣勢洶洶地用手指陳真質問。
還沒等陳真回答,游立山擺擺手說:「各位掌門息怒,陳真也是一館之主,雖
然精武門重開才兩天,可陳真的武功是全國第一,況且,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能忍
則忍,切勿衝動。」
眾人聽了這話,更是火往上竄,紛紛擠到陳真面前質問:「既是同道中人,為
何還做如此卑鄙之事?」
「陳真,你說,挖我弟子,居心何在?」
陳真一見情形不妙,起身後退一步,不卑不亢地說:「各位請聽我說,其他武
館到精武門報名的弟子,我已全部拒絕,一個也沒收。」
眾掌門一愣,又有人質問:「陳真,雖然你沒收其他武館的弟子,可是全上海
的人都已經知道有人要轉投精武門,叫其他師傅的臉往哪兒擱?你說!」
「哼,一定是你暗中派人教唆別派弟子這樣做的!」
「陳真,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抬高自己!」
「你是不是想獨霸上海武林!」
陳真聽著聽著,忽然臉容凝重,走到游立山面前,問道:「游會長,今天你是
叫我來開會,還是審問我?」
游立山打著哈哈,說:「陳真,你不要誤會,大家也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
樣做而已。」
「好,游會長,請把你的弟子薛世寶叫出來。」陳真環視著眾人說,「方掌門、
蘇掌門,還有歐陽掌門,你們也有弟子前來報名,你們都叫他們來,如果有人證實
他們到精武門報名是受人教唆,那麼,我立刻就把精武門的牌匾摘下來!」
眾掌門聽到這裡,個個驚奇無比,張著大嘴看著陳真,一臉的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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