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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續嚇得臉發黃,跪地稟道:「內務府不知此事。」
    「是總管太監干的嗎?」
    張謙和與阮進壽道:「這個月老爺子做了皮襖十一件,皮袍褂六件,皮緊身六件,
棉衣褲和緊身三十件。共計五十三件,另外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這都是「回執事庫」
寫明的,並無民國禮服。」
    「是誰?」端康大怒。
    「是奴才。」
    張長安和李延年知道,若是查出來而不是自首,罪加一等,所以連忙跪地承認了。
    「敬事房!」端康喊道。
    「庶。」
    「打二百大板。」
    「奴才們遵主子諭旨!」
    呼啦,敬事房一群太監圍過來;呼啦,竹板從口袋裡倒出來;辟啪,張長安、李延
年被放倒在地,雙手和兩腿分別被四個太監按住;刺的一聲,他兩人的褲被扒下,露出
屁股。然後執刑的太監便狠命地向李延年和張長安的屁股打去,一會兒,竹鞭上的水和
血飛濺四處。
    「饒了奴才吧,下次再也不敢啦……」
    「饒了奴才吧,饒了奴才吧。」
    宮中的規矩,被打的時候,必須喊求饒,若不喊,就一直打下去,一直打到你求饒,
若到底不求饒,那就把你打死。
    二百竹板打過,太監們把他倆架到端康太妃前,二人磕頭謝恩。二邊的太監正要把
他倆拖出去……」
    「慢著。」端康道。
    張長安和李延年魂飛天外,不知太妃又要干什麼。
    「罰他們到灑掃處,永不得更換。」
    一下罰到最低層做苦役去了。
    「皇帝隨我來。」
    到了養心殿東暖閣,太妃屏退了所有的太監。
    「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這裡是祖宗們接見大臣處理天下大事的地方!你再看看,
看看吧。」
    「皇兒知錯了。」
    「大清皇帝穿民國的衣裳,還穿洋襪子,還像什麼話?你不是愛新覺羅的後代?你
不把祖宗放在心上了!」
    待太妃訓完了走出養心殿,溥儀已癱在那裡,褲襠裡已濕了一大片,不知是什麼時
候尿的。
    溥儀的心情如秋天的天氣,一天涼比一天;但徐進昌總統給祈望辟的人們卻帶來陣
陣熱浪。又是元旦,又到了皇上的萬壽節,徐世昌總統對「上邊」,比歷代總統都更為
尊寵,以至於溥儀的節日幾乎成了全國的節日。北京城裡的袍褂皂靴又多起來,王公們
的馬車又多起來,王公們帶著成群的奴僕招搖過市,民國的官員乃至將軍們以能夠與這
些地位尊顯血統高貴的人交往而感到無比榮幸。
    一天,溥儀根據只要不入迷就可以騎車的太妃諭令,在御花園的僻靜處騎自行車,
車速很快,在一個拐彎的地方,前面突然闖出一個人,溥儀的車子差點撞著了他。要是
在前些日子,這個不被打個半死才怪,可是今天,皇上卻沒有理會他,車子打了個圈准
備繞過去,可是那個人卻又對著車頭跪下去,道:
    「小的給萬歲爺請安!」
    皇上看這個人,穿著紫色的坎肩,和太監穿的一樣,溥儀騎著車打著圈子問他:
「你是干什麼的?」
    「小的是管電燈的。」
    「噢,你是幹那玩藝兒的。剛才沒摔著,算你運氣。你幹麼老是跪著?」
    「小的運氣好,今天見著了真龍天子。請萬歲開開天恩,賞給小的個爵兒吧。」
    皇上聽了他的話,比聽到民國總統代表政府和全國人民給皇上的元旦賀詞和生日祝
語還高興。於是皇上想了想,忽然想起早幾天太監給他講起的北京街頭蹲在橋上候人乞
討的要飯的人的渾名,就道:「行,封你一個『鎮橋侯(猴)吧!哈哈……」
    那人磕頭如搗蒜,千恩萬謝的去了。
    第二天,溥儀早把這事給忘了,忽然有內務府的官員來到毓慶宮道:「萬歲爺,有
個人在內務府要『官誥』,說是萬歲爺封了他個『鎮橋侯』是真的嗎?」
    溥儀哈哈笑道:「這是一句玩笑話,他竟認真起來了。」
    「小的也是這麼說,可那人卻說,『皇上金口玉言,你們倒敢說是笑話,不行』,
氣勢很兇,不達目的不願罷休的。萬歲爺看怎麼辦?」
    陳寶琛師傅聽了,道:「那人說的是對的,皇上的話就是金口玉言,不能改的;不
然怎能取信天下?這個封號就給他,一『橋』之侯,除封號外,其余的內務府根據情況
處理就是了。」
    溥儀道:「就按陳師傅說的辦吧。」
    內務府官員走後,陳師傅道:「我們做師傅的幾乎天天都遇到來求我們的皇上討個
封號、謚號或墨跡什麼的人,王公及皇上身邊的太監都會經常遇到,但沒有一個輕易答
應的。皇上賞的封號、謚號,皇上的墨跡,能是隨便給人的嗎?拿這開玩笑,就更不應
該了。」
    陳寶琛師傅是不訓人的,特別是對皇上。今天卻說了這麼多,溥儀很感意外,也更
感到在宮中是絕對應該「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
    天性好動而又正值少年的溥儀,在各種規矩中,特別是在幾乎人人都以為徐世昌將
扶宣統復位的形勢下,不得不由動入靜,在養心殿看報的時間多了起來,在這種時候,
看報是不會引起人們的非議了。
    一天,在《華北每日郵報》上看到了一篇題兒為另一場復辟是否近在眼前?的文章,
內心激動不已。文中寫道——
    民國的經歷絕不是幸運的。今天,我們又發現南北兩方正劍拔弩張。由此而得出的
惟一結論就是,人們已經在中國試驗過共和政體,但發現在中國實行共和制尚缺乏某些
條件。商人、紳士以及地主階級對於這種自相殘殺的鬥爭感到厭煩。我們確信,對於能
夠保證18個省份和平的任何形式的政府,他仍都會給予其熱誠的支持。
    不要忘記,那裡有一個由親帝制的人們形成的強大的社會勢力。這些人從來對共和
制的政府表示順從,但他們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而在最近的幾年中保持沉默。他們同情
日前軍人們的行動自不待言,他們當中的一些知名人士來往於各類人所共知的官員們聚
會的場所,也不是毫無意義的。
    這些人私下贊成帝制,盼望以前的皇帝能夠成功地重登皇位。他們認為,擁護共和
政體的人正在毀滅國家,無論采取多麼激烈的措施,也必須恢復從前的繁榮和平靜的局
面。恢復帝制絕不意味著會為各方面所欣然接受。相反,它可能會遇到來自不止一個公
使館的大量的外交方面的抵制。但即便是這種抵制,也注定會在一場成功的政變發生之
後消失,因為眾所周知:一事能成,則事事皆成。
    ……
    溥儀明白了,現在在紫禁城中,為什麼人們有時互相問候時也說「你看報了嗎」,
原來報上透露出許多復辟的消息。
    「一事能成,則事事皆成。」溥儀回味著報上的話。那上邊雖然說的是只要復辟成
功了,內政外交的各項事情也就好辦了;但是溥儀想的卻是,只要復位了,他可能就不
會像現在這樣受到嚴格的束縛了,他就有權作出自己的決定了。從這個意義上,溥儀對
復辟特別神往起來,經常尋問徐太傅的事。
    「萬歲爺,現在世界大戰結束了,協約國打贏了,大總統是參加了協約國的,乘著
這股春風做事,友邦一定會支持的。」
    連太監們對國事也諸熟如此,溥儀的希望之火越燃越烈。
    一天,在毓慶宮裡,溥儀見教漢文的三個師傅都在,便問:「報上整日說復辟,以
前師傅也好說,怎麼這些天師傅們卻不說了?」
    梁鼎芬道:「我的摯友勞乃宣和徐世昌關係很好。據勞乃宣說,徐太傅早有復辟之
志,只是一時控制不住局勢。現在世界大戰之事已了,直奉之間,直皖之間,南北之間,
都沒有什麼大的摩擦,雖然有人說這是大戰大亂前的寧靜。臣以為,寧靜則局勢穩定,
徐太傅會實現他的素願的;若是大動亂的前兆,則國人會認清民國的罪惡,在渴求統一
集權的呼聲中,徐太傅也易於復辟。」
    朱益藩笑道:「今天皇上主政了,召開了御前會議。」
    陳寶琛道:「徐世昌的態度到底如何,我們是全然不曉,這都是王公們和他聯繫的,
對梁太保的話,我是有保留的。」
    溥儀道:「我把世續傳來不就清楚了嗎?」
    幾位師傅互相看了看,陳師傅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也好。」
    於是溥儀傳旨讓世續到毓慶宮。
    世續很快就到了,著急地問:「出了什麼事了?」
    師傅們笑了。朱益藩道:「不是一到這兒就會發生什麼事的,今天到這兒來,是皇
上有些話要問。」
    溥儀道:「你們和徐世昌聯繫過復辟的事嗎?」
    世續一聽乍一怔,思忖了一會兒,道:「萬歲爺還是努力學習為好,奴才以為,這
事,萬歲爺就不必問了。」
    陳寶琛道:「世續必有難言之處。不過,皇上已讀書數年,經史諳熟,國學優秀,
對時政也有成熟的判斷;我以為,皇上可以知道一些事情。何況,皇上知道真相,知道
實情,是更有好處的。」
    世續道:「陳太傅所言極是,萬歲爺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對萬歲爺自己確是有好
處。不過……」
    陳師道:「我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他轉向博儀道,「皇上,老豆把自己的看法說
出來。徐世昌竟有浙。豫。直隸三籍,先隨袁世凱水漲船高,為袁出謀劃策;後與孫寶
琦、錢能訓論鄉誼,又同馮國璋、曹錕套祖籍:其人游滑可知。當初竟然主張以漢大臣
之女為皇後,是何居心?其實以清太傅出任民國國務卿,早已可見其人。以我看來,他
放出言論,同時又逢迎直、皖、奉、南,只是為他的大總統位子而已,這樣,不是說不
可以復辟,若形勢走到復辟,他也可以順水推舟。可見,徐世昌是要進退自如,游刃有
余啊。」
    世續道:「陳太傅慮事縝密深遠,洞灼人情,所說都是實情。」他也面對皇上道:
「萬歲爺,奴才就依陳太傅,向皇上說實情。奴才對徐世昌抱有很大幻想,在他為總統
提名人的時候,就與他接洽疏通,很後悔許多事沒有向萬歲爺稟陳,未與師傅們商量,
做出一些現在看來有點愚鈍的傻事——也是復辟心切吧。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泡影。徐
太傅對大清絕無忠心可言,有的只是他自己的地位,他自己的利益,他自己的野心。正
像陳太傅所說的,他八面玲瓏,正是要進退自如,游刃有余啊。」
    溥儀眼前又是一陣發黑,但他還是坐穩了,面色雖慘白,但表情卻還鎮定。雖然他
不分解世情世故,但從世續的表情和話語看來,他肯定被徐世昌騙得不輕。
    梁鼎芬憤憤地道:「真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沒有一點忠義廉恥了。」
    世續歎道:「像梁太保這樣的忠臣能有幾人?辛亥亂起,清臣乃至一些王公,不是
兩面討好,就是落井下石。娼妓只出賣肉體,他們是出賣靈魂呀。」
    朱益藩道:「這些跳梁小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奸猾如袁世凱者已至極致,但其下
場又如何,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世續道:「萬歲爺幼齡已過,正如陳太傅所說,應多讓萬歲爺知道真相才是,我們
也應向萬歲爺說真話——還是陳太傅慮事周到些。我今天就把話都說出來。我看,就算
復辟成功,對萬歲爺也沒有什麼好處,那些不知好歹的年輕王公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
就算王公出不了亂子,萬歲爺自己也不保險,說不定給自己會弄個什麼結局。」
    一席話說得眾人心頭冰涼,大家都默默無聲。過了一會兒,世續才道:「當著萬歲
的面,我說幾句不知進退的話。我覺得,還不如讓萬歲爺和蒙古王公結親,必要時,可
以到那裡去的。」
    溥儀看到,他現在的生活只是泡沫;他的眼前是萬丈深淵。
    可是,除了這僅有的幾個人之外,紫禁城中的人們,那些城外的王公們,那些前清
的遺臣們,仍然沉醉於復辟的美夢之中。
    永和宮。
    大首領劉承平道:「主子,現在萬歲爺見了咱,可是一點笑臉也見不到啊。」
    王久安正給端康梳頭,道:「是的,劉老爺說的,我也想向主子說呢。」
    端康太妃道:「不是你們講要管得嚴點嗎?」
    王久安道:「主子應恩威並重。」
    「怎麼恩威並重呢?」
    一太極殿的那位,很有些手段,讓老福晉、福晉和阿哥、格格來會親,奴才的主子
也可以這樣做嗎。」
    端康太妃道:「讓我想想。」
    載濤已經到宮中來向端康太妃請安,二人宮內宮外互為依重,所以端康太妃就問起
載濤復辟的事。令太妃大感意外的是載濤卻極為沮喪,說徐世昌自顧不暇,復辟的事,
沒有一點定算。載濤走後,端康如同墜到冰窖裡,渾身僵硬,一點也暢快萬起來,感到
前途無望,把一切也看得輕了,所以最近對皇帝並不怎麼管束。現在聽了太監們的話,
也懶得去辦。說是「想想」,其實心裡已有了想法。
    「穆老爺回來了。」奏事太監報到。
    「快讓他進來。」端康道。
    穆海臣跪地給端康請安,又向劉承平、王久安行了禮,這對道:「奴才想主子和各
位老爺,在家裡呆不住。」
    「我說呢,正要問你來得這麼快的緣故,你倒先嘴甜,說出來了。」端康笑道。
    「主子,這次來呀,一路上聽到的都是復辟的事,在咱老家瀋陽,人人都談這事。
這次回京,就是和袁得亮將軍一起回來的。袁得亮說,他們在奉天會館,天天談論最多
的是復辟的事。據他說,奉軍大都是擁護復辟的。另外,他還托我請主子恩准一件事兒,
他想請主子讓萬歲爺賜給奉軍將領一些對聯字幅什麼的。」
    端康道:「你說的這個袁得亮是個什麼人呀?」
    穆海臣道:「是步軍統領衙門左翼總兵,他是醉王府的常客,因為榮祿是他過去的
首長。」
    端康又問:「奉天會館是怎麼回事?」
    「這是奉軍將領在北京聚集論事的地方,袁得亮常去和他們交往的——都是同鄉
嘛。」
    「袁得亮真的和奉軍的將領很親密?」端康來了興趣。
    「當然,」穆海臣道,「他和張作霖也有交往,這次他回老家,也拜望過張作霖
的。」
    東北是大清的發源地,人們一向對大清忠誠。端康記得,當年張勳復辟,東北的三
位將軍——張海鵬、馮德麟、湯玉麟——都親身參加了復辟。張海鵬又在極危險的時候
挺身而出,為皇上送信,雖然信最終沒有送出去,但他是冒死盡力的。
    一個念頭直在端康的腦子裡打轉轉,她想,她現在是後宮之主,隆裕死後,她是繼
承人,皇上幼小,她應盡她應盡的責任。既然載濤說黎元洪那裡已沒有了什麼希望,在
東北的將領那裡,是不是能尋到勤王的人呢?是不是能把張作霖拉過來呢?若能實現這
個計劃,她對大清有再造之功啊。
    既然北府和奉軍已有聯繫,既然袁得亮是榮祿的部下,那麼就讓福晉到宮中會親,
商議一下這件事。
    於是端康太妃傳諭讓老福晉、福晉、阿哥和格格都到宮中會親。
    「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瓜爾佳氏道,「要不就是冷鍋裡冒熱氣。」
    「我不去!」溥傑叫道。
    「我想去見她嗎?可她是太妃呀。」福晉道。
    老福晉道:「不會是皇帝又做出什麼事兒來吧?」
    「不會,要是皇帝做了什麼事,她都是詔王爺的。」福晉道。
    福晉一行只得在永和宮住下。端康以隆裕自比,排場也盡量地模仿她,所以,一頓
飯竟上了上百道菜,福晉瓜爾佳氏心裡雖不以為然,但臉上卻始終擠出笑來;而阿哥和
格格們個個唬了一跳,過去幾次在瑜太妃的太極殿裡他們就已經很驚訝了。
    中膳過後,端康太妃道:「讓老福晉和阿哥、格格們去休息去吧,我和福晉有幾句
話要說。」
    眾人拜謝退去後,福晉道:「不知主子叫奴婢在此,有何吩咐。」
    端康笑道:「我在宮中一心撲在皇帝的身上,福晉在府上,日日惦念的,肯定也是
皇帝。你是他的生身之母,我是母育他的額娘,咱們的肩頭,泰山壓著呢。」
    「讓主子費心了——皇帝又有什麼不是嗎?」
    「福晉不要太擔心,皇帝現在很守規矩,成熟多了。」
    「這都是主子教導的好。」
    端康道:「福晉,既然我們都是母親,我們就要全心全力為皇帝著想,為恢復祖業
著想啊。」
    「我何嘗忘過一天,我們和民國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咱都是一個心思兒,今天讓福晉來,就為的這事兒。」
    「主子有什麼安排?」
    端康道:「我看,徐太傅看樣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恢復祖業的事全靠他,恐怕終
是泡影。」
    「我也這樣想,」兩個女人之間的距離驟然間貼近了,「馮國璋對大清雖然有點感
情,但到底還是贊成民國的,他手下的曹錕、吳佩孚就更說不准了;至於段祺瑞,完全
和袁世凱一個樣。徐世昌只聽這些人的,怎能復辟呢?我原以為主子對他全然放心的,
沒想到主子慮事這麼深遠。」
    「所以,咱不能只指望他一個人,還要找其他忠心大清的人。」
    「主了肯定是有什麼安排了。」
    「本宮想,東北對大清有特殊的感情,我們應和東北的將領取得聯繫,得到他們的
支持。」
    福晉激動地說:「主子真有眼光,奴婢也曾這樣想過,醇王府和奉軍也有些接觸。」
    「這就好。不過,復辟大業不是一人一府的事,是國家大事,大家都一齊出力,事
情就能辦成。我是這樣想的,通過袁得亮,咱們和奉軍建立上關係,讓他們知道皇上的
恩典。」
    「太好了,太好了。」瓜爾佳氏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讓皇帝給東北的將領們寫了些字幅兒,又準備了一些珍玩字畫,都是我宮中的
名貴東西,你回去後,把這些交給袁得亮。另外,我還要再多問一句,袁得亮這個人靠
得住嗎?」
    瓜爾佳氏道:「他是臣妾父親的部下,一向忠於大清,又時常到我們府中,我是了
解他的,沒有問題。」
    「這我就放心了。得到奉軍方面的回音後,我再讓內務府直接和張作霖聯繫,給他
以恩典,賞賜他些什麼。這樣明暗兩條線,好辦事情。」
    「主子這樣苦心孤詣,臣妾還有什麼好說的。失掉的東西,一定要追回來!推翻民
國,恢復祖業,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瓜爾佳氏的牙緊咬著。
    「不歸政皇帝,咱心不甘呀!」端康太妃想;「我應該做真正的太妃,真正的太后
啊!」
    瓜爾佳氏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向老福晉說道:「咱們平時錯怪端康太妃了,仔細想
一想,她對皇帝嚴一點,也是為了恢復祖業啊。」
    溥傑道:「我看到她總是不舒服。」
    瓜爾佳氏訓斥他道:「以後不許說太妃的壞話,要聽她的話,告訴皇帝也要聽她
的。」
    老福晉和溥傑都很驚訝,不知道端康太妃和福晉說了什麼,一席話就讓她對端康的
態度徹底地轉變了。
    第二天,老福晉一行人到太極殿向瑜太妃請安,瑜太妃的表情顯然很不自然。
    老福晉道:「太妃有命,按規矩我們都要遵旨的。」
    瑜太妃道:「老福晉多慮了,這是出於你們主子的好意,好在哪裡都一樣。」
    自此以後,瑜太妃就不怎麼召福晉們來會親了,倒是端康太妃三天兩頭傳諭福晉進
宮。
    距上次會親沒過多少天,正是端康大妃的千秋日,端康太妃又傳醇王府福晉到宮中,
這一次,老福晉沒來,相隨的是溥傑和三位格格。令紫禁城以及師傅和王公們驚訝的是,
奉軍副總司令張景惠和奉軍王牌師長張宗昌也來向太妃祝賀,以至於直系和皖系知道消
息後,忙發來遲到的賀詞。
    張景惠和張宗昌被賞紫禁城騎馬,二人在養心殿拜見了皇帝,行跪禮;之後,又與
端康太妃及醇王福晉一起用膳。
    毓慶宮裡,陳師傅問:「皇上,事先知道張景惠到宮中的消息嗎?」
    「不知道。」溥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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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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