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三十九回 作女誡遺編示範 拒羌虜增灶稱奇

    卻說永初四年九月,鄧太后母新野君患疾,新野君見前文。太后親往省母,連日留侍,
未見還宮,三公上表固請,方才返駕。安帝此時已十有七歲,何不共請還政?既而新野君病
劇,再去送終臨喪,極盡悲哀,棺殮時給用長公主赤線,特贈東園秘器,玉衣繡衾,東園秘
器,注見前。使司空張敏持節護喪,儀比清河王臨終遺制,謚曰敬君,清河王臨終,見三十
七回。又賜布三萬匹,錢三千萬。鄧□等辭還錢布,並乞退位守制,還居裡第。太后尚未肯
許,詢諸曹大家班昭,昭因上疏復陳道:
    伏惟皇太后陛下,躬盛德之美,隆唐虞之政,辟四門而開四聰,採狂夫之瞽言,納芻蕘
之謀慮,妾昭得以愚朽身當盛明,敢不披露肝膽,以效萬一!妾聞謙讓之風,德莫大焉!故
典墳述美,神祇降福。昔夷齊去國,天下服其廉高;太伯違邠,孔子稱為三讓,所以光昭令
德,揚名於後者也。《論語》曰:「能以禮讓為國,於從政乎何有!」由是言之,推讓之
誠,其旨遠矣。今國舅深執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陲未靖,拒而不許,如後有毫毛加於今
日,誠恐推讓之名,不可再得。緣見逮及,故敢昧死竭其愚誠,自知言不足采,聊以示蟲蟻
之赤心,伏冀鑒察。
    鄧太后素師事班昭,因即聽從,許令□等還第終喪,且封昭子曹成為關內侯。昭此時續
著漢史,已經垂成,昭續《漢書》,見三十四回。出示士大夫,多半未解。故伏波將軍馬援
從孫融,與昭同郡,得為校書郎,至闕下從昭受讀。融兄名續,少甚敏慧,七歲通《論
語》,十三明《尚書》,十六治《詩》,博覽群《經》,又通《九章算術》。鄧太后聞續才
名,亦召入東觀,使他參考《前漢書》,再為校正。故《前漢書》百二十卷,除班氏兄妹編
著外,續亦略有損益,然後大成。見《曹大家傳》。班昭復作《女誡》七篇,作為內訓:第
一篇標目,是卑弱二字,第二篇是夫婦,第三篇是敬慎,第四篇是婦行,第五篇是專心,第
六篇是曲從,第七篇是和叔妹,總計不下數千言,流傳後世,近俗呼為女四書。小子無暇盡
述,但記得她有一序文,照錄如下:
    鄙人愚闇,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寵,賴母師之典訓,年十有四,執箕帚於曹氏,於今
四十余載矣。戰戰兢兢,常懼黜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勞,
而今而後,乃知免耳。吾性疏頑,教導無素,恆恐子谷負辱清朝,《後漢書》引三輔《決錄
注》雲:子谷即曹成子。聖恩橫加,猥賜金紫,即授封關內侯事。實非鄙人庶幾之望也。男
能自謀矣,吾不復以為憂也。但傷諸女方當適人,而不漸訓誨,不聞婦禮,懼失容他門,取
羞宗族。吾今疾在沈滯,性命無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悵,閒作《女誡》七章,願諸女各
寫一通,庶有補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校書郎中馬融,見了七篇《女誡》,特為抄
錄,歸示妻女,囑令講習,所以逐漸流傳,千古不磨。此外尚有《賦頌銘誄問注哀辭書論上
疏遺命》,凡十六篇。至昭歿後,由子婦丁氏編成全集,自撰大家贊一則,附入集中,姑媳
能文,可作彤史佳話。昭有夫妹曹豐生,亦有才慧,嘗作書與昭論難,詞亦可觀。當昭逝世
時,年已七十有余,鄧太后且素服舉哀,厚加賻贈,特派使臣監護喪事。這真好算作士女班
頭,生榮死哀了!才德如曹大家,應該褒揚。當時尚有廣陵人姜詩妻,河南人樂羊子妻,也
有賢名,並垂不朽。姜詩為廣陵人,事母至孝,妻為同郡龐盛女,奉事尤謹。姜母好飲,江
水去家約六七里,龐氏隨時往汲,攜歸奉母。一日適遇大風,歸家較遲,致母渴不能耐,詩
因怒責龐氏,將她斥歸。龐氏涕泣出門,借寓鄰捨,日夕紡績,托鄰媼轉遺姜母,數月間饋
問不絕。姜母不免驚異,詳問鄰媼,鄰媼始據實相告。姜母且感且慚,忙囑詩召還龐氏,格
外憐愛。龐氏益曲體母心,始終無違。有子少長,為姑汲流,竟致溺死,龐氏恐姑哀傷,未
敢相告,但託言出外求學,未便常歸。姜母更好嗜魚鱠,又不願獨食,夫婦嘗合力勤作,得
資買魚,為鱠供母,並令鄰媼作陪,冀博母歡。既而孝感動天,有湧泉流出捨側,每旦必雙
鯉躍起,使供母膳。龐氏亦再得生子,不致絕嗣。地方官吏,因舉詩為孝廉,入拜郎中。尋
復出宰江陽,頗有治績,居官數年,病歿任所。人民為詩立祠,並將詩妻龐氏,一並繪象供
奉。姜門雙孝,流播千秋。舉此可以勸孝。樂羊子妻,姓氏失傳。羊子嘗出外游行,拾得遺
金一餅,還家示妻,妻瞿然道:「妾聞志士不飲盜泉水,廉士不受嗟來食,齊黔婁賑饑,見
餓者與語曰:『嗟!來食』餓者以其無禮,竟不食死。奈何貪利拾遺,自污清行哩?」羊子
大慚,亟將遺金還擲原地,一面尋師求學。逾年還,妻跪問歸家理由,羊子道:「久別懷
思,並無他故。」妻起身取刀,趨近機前,指示羊子道:「此織生自蠶繭,成自機杼,積縷
累寸,積寸累尺,積累不已,方成丈匹,今若割斷,便是自棄前功,終至無成。夫子既出外
求學,應該學成乃歸;若中道輟業,便與斷機無異了!」羊子慌忙攔阻,情願再出求學,妻
始將刀放下。羊子遂去,七年不返。羊子尚有老母,妻殷勤奉養,又嘗遠饋羊子。會有鄰雞
誤入園中,羊子母竟盜雞宰食,妻對雞不餐,潸然淚下。母怪問何因,妻答說道:「自傷居
貧,使食有他肉。」母方有慚色,將雞棄去。嗣有盜賊入門,逼妻受污,妻操刀趨出,盜見
她執刀,便把羊子母劫住,且威嚇道:「汝若釋刀從我,當使兩全;否則先殺汝姑!」羊子
妻舉首仰天,長歎一聲,竟舉刀刎頸,流血畢命。盜也覺驚愕,捨去羊子母,揚長自去。羊
子母報聞太守,太守捕盜抵罪,賜她縑帛,依禮安葬,號曰貞義。舉此可以勸節。後來尚有
漢中人陳文矩繼妻,表字穆姜,生有二男,前妻亦有四子,文矩出為安眾今,在任病故,穆
姜與諸子攜櫬歸葬。四子以穆姜本非生母,每有憎嫌;穆姜卻慈愛溫仁,加意撫養,衣食一
切,比親子還要加倍。鄰人語穆姜道:「四子不孝,可謂已甚,何不與之分居,免得受
嫌?」穆姜答說道:「我方欲以仁義相導,令他自知遷善,奈何反與分居呢?」鄰人乃懷慚
退去。嗣因前妻長子陳興,遇疾甚篤,穆姜親調藥食,晝夜探問,不厭煩勞。好幾月始療興
疾,興方才感悟,起呼三弟道:「繼母仁慈,出自天授,我兄弟不識恩養,行同禽獸,雖母
德從此益隆,我輩過惡,也從此益深了!」使他自悟,方為善教。說著,遂挈三弟詣南鄭獄
中,具陳母德,且述自己從前不孝,乞許就獄治罪。縣令卻暗暗稱奇,往白郡守。郡守提訊
四子,四子陳述如前,郡守乃勸諭道:「汝等既自知不孝,革面洗心,此後可在家侍奉,格
外孝謹,借贖前愆,既往不咎,權從貸免罷了!」四子方相引歸家,共至穆姜前跪下,願受
家法。穆姜道:「知過能改,還有何言?」說著,那郡中已遣吏至門,代為旌表,且免除全
家徭役;穆姜率諸子拜謝。嗣是興等悉遵母訓,並為良士。穆姜年至八十余乃歿,遺命薄
葬,不得好奢,諸子奉行維謹,見稱鄉曲。舉此可以勸慈。這三婦的德性,與曹大家相較,
看似貴賤不同,行為互異;但試看古今婦女,能有幾人懿言美行,得如三婦?怪不得史冊流
芳,推為賢媛呢!這且按下不提。
    且說鄧太后為母服喪,逾年乃畢,復因天時久旱,親幸洛陽獄錄囚,理出死罪三十六
人,余罪八十人,方纔還宮。至永初七年正月,率命婦等往謁宗廟,與安帝交獻親薦,禮畢
乃還,詔省時物二十三種。古禮:「天子入祭宗廟,與後並獻。」此時皇後尚未冊立,所以
母子交獻如儀。待到安帝二十二歲,方冊立貴人閻氏為後。閻氏母為鄧弘姨,故得冊立,後
文自有交代。惟屢年羌寇不絕,邊警頻聞,漢中太守鄭勤,戰死褒中,鄭勤出屯褒中,見前
回。主簿段崇,與門下史王宗原展,奮身捍勤,並皆斗死。騎都尉任仁,出援三輔,戰無一
勝,亦見前回。部下兵又不守紀律,乃由朝廷派遣緹騎,將仁縶歸,下獄處死。護羌校尉段
禧病歿,接替乏人,不得不再起侯霸,使他出屯張掖,防御羌人。侯霸見黜,俱見前回。羌
眾轉寇河內,百姓多南奔渡河,絡繹不絕。北軍中侯朱寵,奉命率五營兵士,往守孟津;屯
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為五營。並有詔令魏郡趙國常山中山數處,繕築塢候六百十
六所,分段御邊。偏是沿邊長吏,多籍隸內郡,不願在外戰守,紛紛請徙郡縣人民,暫避寇
難;朝廷亦弄得沒法,乃令隴西徙治襄武,安定徙治美陽,北地徙治池陽,上郡徙治衙縣。
這令一下,四郡長吏,當然大喜,急促人民徙居,自己也好避開虎口。我能往,寇亦能往,
豈趨避所能了事?無如百姓多戀居故土,不願徙去,惹動官吏怒意,飭吏役刈去禾稼,撤去
牆屋,毀去營堡,除去積聚,硬迫百姓移徙。可憐百姓流離分散,顛沛道旁,老弱轉溝壑,
婦女躓山谷,一大半送命歸陰;只有一小半壯丁,還能勉強支撐,隨官流徙,僥倖生存。比
羌寇還要厲害。前征西校尉任尚,已經免官,再奉召為侍御史,出擊叛羌。至上黨牛頭山,
與羌眾交鋒數次,幸得勝仗,羌眾散走,河內少安。乃撤回孟津屯兵,仍戍洛陽。俄而漢陽
賊杜琦,及弟季貢,與同郡王信,聚眾通羌,奪據上邽城,自稱安漢將軍,散佈偽檄。漢陽
太守趙博,潛遣刺客杜習,混入上邽,梟得杜琦首級,還獻郡守。趙博以聞,詔封習為討奸
侯,賜錢百萬;再令侍御史唐喜,領兵往討杜季貢王信。信等據住樗泉營,被唐喜一鼓攻
破,斬首六百余級,信亦伏誅。惟季貢逃脫,奔依滇零。適滇零病死,子零昌繼為羌酋,年
尚幼弱,未知大計,但使季貢為將軍,別居丁奚城。這統是永初五六七年間的事情。到了永
初八年,改號元初,又出了一個羌豪號多,為當煎勒姐諸羌總帥,抄掠武都漢中。巴郡有一
種蠻人,當前漢開國時,曾受高祖恩詔,免輸租賦,蕃息多年,因聞羌人屢擾漢中,所以奮
然投效,願為漢助。蠻俗好用板隃,與敵相鬥,時人號為板隃蠻。這板隃蠻約有數千,與漢
中五官掾程信會師,出擊號多,號多敗走,退屯隴道,與零昌合。護羌校尉侯霸,率同騎都
尉馬賢,復掩擊號多,殺斃二百余人,號多復遁。越年侯霸病終,即令前謁者龐參接任。參
招誘號多,恩威並用,號多乃率眾請降。參遣號多入朝,蒙給侯印,使還原鎮;參亦移治令
居,專顧河西通道,防御零昌。既而屯騎校尉班雄,即班超子。出屯三輔。左馮翊司馬鈞,
奉命行征西將軍事,督率右扶風仲光,安定太守杜恢,北地太守盛包等,合兵八千餘人,與
龐參分道出討零昌。參部下亦有七八千,行至勇士縣東首,為杜季貢所邀擊,失利引還。獨
司馬鈞等進攻得勝,乘虛入丁奚城。季貢方擊退龐參,回至城下,見城上已插漢幟,並不返
攻,便即竄去。明明有詐。鈞令仲光杜恢盛包三人,領兵數千,出刈羌禾,臨行時亦囑他謹
慎,不得分兵。光等違鈞節度,四處刈禾,只管深入,被季貢伏兵掩殺,不能相救。鈞恨光
等不遵號令,雖有所聞,也不赴援,終至光等敗沒。季貢復乘勝殺來,鈞見孤城難守,又復
走還。光等有應死之咎,鈞坐視不救,罪亦相同。事為朝廷所聞,敕將司馬鈞龐參,一並逮
系獄中。又因北地安定上郡三處,並遭羌害,特使度遼將軍梁慬,遣發邊兵,救拔三郡吏
民,徙入扶風界內。慬即遣南單于兄子優孤塗奴,引兵往徙,事畢回來,慬以塗奴有勞,先
給羌侯印綬,然後報聞。哪知朝廷責他專擅,也召慬還都下獄。還虧校書郎中馬融,力請赦
免龐參梁慬二人,始蒙貸死;惟司馬鈞無人救解,自盡獄中。於是詔令馬賢為護羌校尉,且
將班雄調回,遷任尚為中郎將,督屯三輔。始終不忘此人。朝歌長虞詡,已調為懷令,進謁
任尚,乘便獻議道:「《兵法》有言:『弱不攻強,走不逐飛!』這乃自然定理。今叛羌類
皆騎馬,日行數百裡,來如風雨,去似斷弦,若欲使步兵追擊,如何能及?故雖屯兵二十余
萬,曠日持久,毫無效用。為使君計,莫如罷諸郡兵,各令出錢數千,就二十人兵餉,移買
一馬,可得萬騎;萬騎兵逐虜數千,尾追掩擊,不患無功,這豈不是利民卻敵,一舉兩得
麼?」此議尚無甚奇特,如何他人未曾想著?尚大喜道:「君言甚是。」當即令詡主稿,奏
達京師,復詔盡如詡議。尚汰兵買馬,選得輕騎萬人,襲擊丁奚城。杜季貢倉猝出御,終不
能支,尚軍得斬首四百級,獲馬牛羊數千頭,回營報功。尚復上書奏捷,鄧太后乃器重虞
詡,擢詡為武都太守。詡率吏屬赴任,行近陳倉崤谷間,探得前面有羌眾數千,截住要道,
遂停車不進,揚言須請兵保護,方可前行。羌眾信以為真,分掠旁縣,詡得乘虛沖過。星夜
急走,每日馳行百余裡,且每一駐足,必令吏士各作兩灶,逐日加倍,好容易至武都。屬吏
私下懷疑,至是方向詡啟問道:「古時孫臏行軍,逐日減灶,今公乃令逐日加增;且兵法嘗
雲:『日行不過三十裡,所以防備不虞。』今乃日行至二百裡,究為何因?」詡笑答道:
「寇眾我寡,徐行必被追及,速行方可遠害;我令汝曹增灶,無非示虜不測,虜見我灶日
增,總道是郡兵來迎,眾多行速,不宜追我,因此我得無憂。從前孫臏減灶,故意示弱;我
今卻欲示強,情勢不同,虛實互異,汝等何必多疑?」屬吏方才省悟,憬然退出。嗣聞羌人
因詡脫走,果來追詡,及見詡逐日增灶,然後卻還,吏士越佩服詡謀。詡查閱郡兵,不滿三
千,又費躊躇,外面又傳入警報,謂有羌眾萬人,圍攻赤亭。詡急令軍士操演箭法,約閱二
三旬,技射並精,乃令羸兵至赤亭誘敵,有退無進。羌眾踴躍追來,將到城下,詡因發出弓
弩手數百名,先用小弩,後用強弓。小弩不能及遠,只有數十步可射,羌眾以為矢力甚弱,
不足為懼,遂猛撲城壕,並力急攻;詡再發號令,使弓弩手各用強弩,且命二十人專射一
羌,發無不中,中無不踣,羌眾前隊多死,當然駭退。詡復親率吏士,出城奮擊,斃羌甚
多,余羌退至數裡外下營,詡亦收兵還城。翌日大開城門,環列士眾,從東郭門入北郭門,
復自北郭門入東郭門,回轉數周,屢換軍裝。仍與增灶法同意,先後用一疑兵計。羌人遙望
詡兵,不知有多少,士卒互相驚嚇,倉皇夜走。到了淺水灘邊,躍馬亂渡,忽聽得一聲鼓
號,有許多官兵殺出,齊聲大呼道:「羌奴快留下頭來!」正是:
    一呼已破群羌膽,百變尤奇太守謀。
    欲知淺水灘旁的官兵,從何而來,容待下回說明。本回敘述曹大家遺事,並錄《女誡》
序文,實為《列女傳》增一色彩。至若姜樂陳三婦,亦隨筆敘入,並非畫蛇添足,殆有鑒夫
人心不古,女教益衰,不得不臚述前型,為女界留一榜樣,作者之寓意甚深,其用心亦良苦
也。《後漢書﹒列女傳》中,尚有一周郁妻,不能諫夫,竟致自盡,蓋猶有遺憾存焉;略而
不記,去取從嚴,比《范史》且更進一層矣。虞詡增灶,千古稱奇,厥後之奇謀迭出,更見
智能。自永初元年,羌人為亂,連擾至十余年,將士絡繹,不絕於途,求一謀略如虞詡,不
可再得,漢亦可謂無人,而詡之名乃益盛。誰謂白面書生,不可與語行軍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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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金書屋 整理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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