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谷內飛出的二人,走在前的,是位瘦小枯乾、面似猿猴的老者,身穿綠袍;後面
跟著的,是毒手女蝸梅五朵。
梅五朵見岳霆已被那四十多名壯漢團團圍住,十分得意地說:
「哈哈!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看來你我二人的緣分,還不算絕
呀!」
說著,她一個「黃鶯奪嗉」直撲岳霆。
老四本來打算替換岳霆,一聽梅五朵對岳霆說的話,怒火中燒,口中罵道:「無恥
賤貨!你拿命來吧!」直奔梅五朵。
老四施展師傳絕技——「幻化七星掌」,一個「三星射斗」威逼梅五朵,嚇得她倒
退五步。
岳霆一人抵擋陰陽派兩大高手,綽綽有余。
面似猿猴的老者,乃是朱雀堂堂主鐵臂仙猿栗長山。栗長山見岳霆二人武功高強,
梅五朵眼看力氣不支,恐怕自己和馮元化聯手攻打這小子時間長了,也是要有性命之憂,
便大喝一聲,四十名壯漢一擁齊上。
二十名撲向老四,二十名沖向岳霆。剎那間刀光劍影,金鐵交鳴,殺聲響徹山谷。
岳霆二人劈裡啪啦便將十幾個蒙面壯漢擊倒在地。這四十名壯漢畢竟是陰陽教訓練
有素的殺手,雖然眼見同伴倒下一片,卻沒有一人後退半步,反而拉出一副玩兒命的架
勢。
岳霆和老四只得緊聚在一起,脊背相對,互相照應,共同對敵。
戰得正激烈,突然由包圍圈外傳來暴吼聲,接著就見三十名壯漢中接二連三應聲倒
下十多名。
「大哥!二哥!」岳霆驚喜地喊出聲來。
雷妖、電魔殺得起勁,顧不上接岳霆的話,又追撲其余的壯漢去了。
栗長山立刻呼哨尖厲,丟下死屍,率領倖存部下,縮回山谷裡。
梅五朵剛要起步,老四借機一個「幻化七星掌」的第二式——「斗轉星移」,左掌
重重地擊在她的軟肋上。只聽雷鳴遠大喊:
「老四!殺了她!」
老四又一個「立掌開山」,直撞梅五朵的百會穴!
「住手!」岳霆擎住老四的手腕,「饒她這一次吧!」
「老四!」雷電妖魔極不高興,「她當初用美女計殺過老三,不能放她!」
「怎麼?當初梅五朵用美女胭粉計與三哥勾搭過?不用說,殺!留她何用!」老四
說著,飛起一腿,直踢梅五朵的「氣海」!
岳霆抬腿,急上一個「橫掃千軍」,攔擋老四。老四沒防備,被掃了個仰面朝天,
又一個魚躍,起身對梅五朵惡狠狠地說:「早晚我一定殺了你!」轉身又對岳霆說了一
句:「你留著她吧!咱們再見!」不提防,他幾個飄身就沒入陰陽教徒逃去的方向。
岳霆伸手遞給梅五朵一丸「奪命丹」。
梅五朵狠狠擦去嘴角上的血,冷冰冰地說:「你不要劉備摔孩子,姓梅的姑娘就是
粉身碎骨,也要報殺父之仇,殺我全家之仇!」也掙扎著奔入谷中,再不見了。
雷鳴遠拉住岳霆的手,激動地說:
「老三,我今晚才看見老四的真功夫,絕不在你我弟兄之下。可你把他氣走
了!……」
「大哥!」岳霆樂道,「結義弟兄,能為這點小事就絕交嗎?老四他是不知道岳家
與梅家的關係;他要知道了,也不會生氣的!」
「老三,」殿光天說,「天已這般時候了,咱們回去吧!」
「周伯落難,我心急如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闖它個痛快明白!」
岳霆在前飛奔,雷、電於後緊跟。
山谷狹窄,亂石擋路,四周又漆黑一片。腥風撲鼻而來,三人不時地踩到漫野的骷
骨上,又不時地讓一些出沒山谷的無毒小蛇纏住雙腿。這一切,三個人都不在乎。
他們還在行路間有意無意地欣賞著幽谷風光:山縫間的水珠滴在石上,匯成一條小
溪,數不清的螢火蟲在空中盤旋著,在他們頭上飛舞著,倒給三個走夜路的勇士增添了
點點亮光,也給幽深的峽谷帶來了淡淡活氣。
三人走了幾里路,忽聽谷上有梆子響聲。岳霆忙撐開鐵傘,同時大喊:
「兄長,注意!」
話音未落,火龍箭像流星一樣,自上而下地攢射過來。
岳霆援壁而上,想尋找射箭之人。雷、電二俠一時不慎,腳下石板一翻,驚呼一聲,
同時墜入谷底。
岳霆又氣又急,恨不能有分身術,擒射箭人,搭救兄長,同時進行!他躥壁飛行,
來往搜尋了三次,也沒見一個人影兒。
直到東方漸白,冷露沾襟,寒氣襲身,岳霆才覺得腹內空虛,渾身饑乏無力。四下
裡看看到了什麼地方。
谷前有片開闊的草地,左邊有一望無際的竹林,右側是一帶翠柏,當中有條石砌的
甬道,也不知通向何處。
走進竹林,見有一張方桌,兩個石凳。兩位老人端坐在那兒,看上去都是皓髮童顏,
穿藍袍、登革履。只是面色略有不同:東邊的那位老人,面似淡金,壽毫三寸;西邊坐
的面似晚霞,壽毫二寸。
二人正在聚精會神地下棋。
岳霆向前,抱腕當胸問道:
「有攪二老雅興!敢問此處何名?」
面如淡金的老者大笑說:
「老四,你輸了!」
面似晚霞的那老者也開口說:
「怎見得?」
「你孤軍深入,一炮當先,意欲取我老將!豈知我早有防備,就變成劣馬當先了!
大車在後,仕相保駕,你這一桿獨炮,豈不要被我吃掉?」
另位老者聽後,用眼斜睨岳霆一下,又說:
「我這桿炮,就不會逃走嗎?」
「深入我方防地的炮,還想逃走?勢比登天!」
「那我逃給你看!」面如晚霞的老者右手一抖,就見一顆棋子飛向對面柏樹叢中,
穿透兩棵一尺多粗的柏樹,平穩地嵌落在第三棵柏樹的枝杈上。
「哪裡逃走!」
面似淡金的老者大吼一聲,左手連抖,四顆棋子同時飛出去,快慢相應,次第從原
洞穿出。三個「小卒」成三角形,嵌在先前那炮的周圍。最後到的一個棋子是個「馬」,
把炮頂入樹裡,自己取而代之,嵌在「炮」的位置上。
「好手法!」在旁觀看的岳霆驚呼一聲。
「彫蟲小技,」二老忽然說,「在鐵傘怪俠面前,班門弄斧了!」
面如晚霞的老者一掌將自己坐的方石截為兩塊,拿一塊放在岳霆面前,說:
「請坐!」
「請問二老貴姓大名?」岳霆躬身。
面似晚霞的老者說:
「這是我結拜兄長飛天神鷹無敵劍司馬旺,老朽是混海神蛟轉環刀諸葛元!」
岳霆聽後渾身不由一顫!二十年前獨霸武林的荊州二劍,早已失蹤多年,怎麼今天
竟會在這裡出現?
二老似乎看透了岳霆的心事,司馬旺蠶眉一掃,說道:「人各有心,老各有志者,
一也;被逼就範者,二也。」
「憑著二位前輩的武功,又有何人能逼著就範?」
「我二人即使合力,也並非教主敵手!家小又全在山中,奈何?」
岳霆斬釘截鐵地說:
「合我三人之力,二老看若何?」
「我弟兄二人,在江湖上的狐朋狗友倒有幾個。可是……你從山谷來,看見那些骷
首嗎?」
岳霆聞聽,毅然說:「前輩既已碎膽,小子也不勉強!告辭!」就要轉身。
二老攔住,問:
「哪裡去?」
「直搗陰陽教老巢,搭救周三畏!」
「你有幾分把握?」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後生既要如此,二老也不阻攔。不過有言在先,如能生還,再若從此路經過,可
別怨我們無情!」
「多謝!」說完,岳霆便流光逝去,沒入谷中。
越過草地,一條小河穿繞,河上有根獨木。踩著獨木,來到一間傍山的茅屋前。茅
屋為雜樹掩映,微見一縷炊煙裊裊。
房簷下一老嫗,長一臉核桃面皮,發如茅草,衣衫破爛,赤足袒胸,正在以斧劈柴。
只聽噹噹斧聲響,並未見柴裂斷。
岳霆上去,二話沒說,從她手中接過斧頭,一口氣劈了一堆木柴,轉身就走。
「站住!」聲音不大,可有一種什麼力量,像要穿透岳霆的耳膜。他回頭,見老太
婆向他招手,問他:「肚內無食,行路何急?」
岳霆方覺饑腸轆轆了,身不由己地跟她進入房中。
北牆下一張木床,床上放條破被;南窗下一張破桌,桌上有一把破磁壺,兩個舊陶
磁碗,其它,一無所有。
她把岳霆讓在床上坐下,從外屋鍋裡端出三個紅薯遞給他,說:
「先暖暖肚子!」
岳霆接過紅薯,流露出感激的目光,問:
「伯母,貴姓?」
「老身姓蓋。」
「此處可歸陰陽教管轄?」
「歸他們管轄。」
岳霆邊吃著,又說:
「帝側,豈容他人鼾睡?」
「老身這把年紀,一不招災,二不惹禍,他們作甚嫌我?」
紅薯吃盡,岳霆掏出二兩銀子遞與老太婆,說:
「伯母,些須銀兩,不成敬意!」
「荒村野婦,從不出山,要它何用?」老嫗面現不悅之色。
岳霆只得把銀兩收回,抱拳說聲:
「此情此意,容當後報!告辭!」
「哪兒去?」
「直搗陰陽教老巢,搭救周三畏!」
「老身聽那些過路人常說:陰陽好過,生死難活!你雖闖過了陰陽界,又混過了二
老關,但是,前面的生死門,恐怕你插翅難逃!」
「生死門?」
「對!生死門,後退者生,前進者死!生死門就是陰陽教的頭道寨門。把守寨門的
暗器如雨,高手如雲!依老身之見,你還是回去,多找幾個幫手再來吧!」
「謝謝伯母關照,既來之,則不怕!」
說罷,飛離茅屋,直奔生死門。
生死門就立在一個山崗上,既無圍牆,又無房屋,碎石舖成的一條甬路越門而過。
四外雜草叢生,樹木茂密。門上下首貼有對聯,並有橫批。
上聯道:生入天堂壽高福滿
下聯配:死下地獄魄散魂消
橫匹是:立見陰陽
門下正有一幫人刀兵相見。
四個紅衣少女和四個白衣壯漢,正圍住一個頭罩青紗、手使竹刀的白衣少女,打得
難解難分。地上已有幾具死屍橫躺豎臥。
岳霆剛要伸手相助,那蒙面的白衣少女嬌嗔地道。
「姓岳的!我的事不用你來管!」
正在同岳霆說話時,斜刺裡飛出二人,兩只長劍,一左一右直刺蒙面少女兩肋。
岳霆忙看那二人,心中為之一驚,正是風捲殘雲胡笑天和暴雨覆舟劉通海!
二人來到蒙面白衣少女面前,趁其分神之際操劍急刺,卻不料他們自己的哽嗓之上,
各插進一把不大不小的竹刀。
胡旋風口吐血沫,低沉著聲音說了一句:「公主,你好狠哪!」二人便死屍栽地,
嗚呼歸陰。
岳霆知道雨風二人,乃雷電之徒,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殺,怎能不為二人報仇?
「賤婢,拿命來!」他大吼一聲,身子飛出。
四名紅衣少女和四名白衣壯漢的八口長劍一起以迅雷之勢劈向岳霆。岳霆怒叱連聲,
把鐵傘撐開。只見透甲飛蝗釘銀光閃動,繼而便有「啊哇」慘呼聲起。
一招得手,扭轉戰局,直撲白衣少女。他迅疾地按下繃簧,「子午化血針」直奔她
去。可是,那白衣蒙面少女的竹刀上下飛舞,「子午化血針」竟無蹤無影,一支未中。
岳霆見暗器並未打中她,怒罵一句「賤婢」,甩出「鐵傘流雲」招,連攻她的中路。
蒙面少女見情勢緊急,一招「釜底抽薪」,用竹刀截削岳霆的手腕。
岳霆想換式,但沒防備身旁一條白影閃過,見一位銀髯、皓髮,手使長劍的老道正
向自己襲來,直取背後志堂穴。岳霆忙轉身、撤腕,躲過去,但是躲不過白衣道長接跪
而來的左掌猛擊!
一陣掌風暴響,把岳霆的身子震出老遠,口血飛濺。他自知身受重傷,難敵眾手,
忙轉身從左側逃去。
「追!斬草除根!」
白衣道長命令一聲,白衣蒙面女子便應聲追去。一前一後,二人緊追岳霆一步不讓。
岳霆倉促飛奔,迷失了方向,直走落魂崖上。此時白衣道長已追上來。
岳霆直覺得眼前一黑,地動山搖。將要落崖,白衣道長又趁勢擊一重拳,岳霆口中
鮮血大口噴射著,墜入崖下,昏死過去。
當岳霆睜開眼睛時,看自己正躺在一個山洞的石床上,又見老四在地上,正燒火熬
藥。要起身說什麼,老四急忙過來按住他的雙肩,說:
「三哥,你身受重傷,情勢危險,不可亂動!等把這服藥服下,好好休息!」
「老四!怎麼這麼湊巧,是你救了我?」
「我一氣之下離你而去,誤入此澗,迷失方向,周旋許久也繞不出去。見此山洞,
打算暫避、歇息,誰知正要出洞,忽見一物由上而下,我信手接住,啊!原來是你從天
而降!是誰把你傷得這麼重,又推你落澗?」
岳霆大罵蒙面少女,並告訴是一位白衣道長將自己打傷落崖。
「三哥,你不知那白衣道長是誰吧?」
「是誰?」
「此人複姓萬俟,單字名嵩,乃當今刑部尚書萬俟(占內)之兄!他出家在峨眉山
乾天觀,好穿白道袍,江湖上送號叫一缺道長。」
「原來是他!聽我師爺說過此人。早晚我要殺他!」
「你可知那位蒙面的白衣少女是誰嗎?據我所知,最近江湖上出來三個高人。」
「哪三個?」岳霆問。
「第一個鐵傘怪俠岳霆!」
「行了,老四,你別胡編亂造誆我了!」
「第二個是一位不知名姓的人,外號叫木劍先生。」
「木劍先生?」
「對!使一口木劍。黑白兩道的高手,將他奉若神明。」
「我聽大哥、二哥對我提過此人,那麼第三個是誰呢?」岳霆插言。
「奪命竹刀楊虹!她就是你碰上的那個蒙面白衣少女!最近江湖上管這三人叫『江
湖三絕』!」
「我就不信。」岳霆微笑道,「老四,你的掌法就很出奇,依我看,加上你應當叫
『四絕』才對!」
「你看,光顧和你瞎扯,差點兒把藥熬干了!」
一月有余,岳霆病癒。這全是老四的功勞:他衣不解帶,湯藥親嘗,每日端屎送尿,
噓寒問暖地侍候著岳霆。
轉眼已到了初冬時節,二人決定出去看看形勢,再探陰陽教虛實。
一日清晨,夾澗梅花吐蕊,凌寒竟放。岳霆和老四由澗底飛身而上,來到山頂。腳
剛要落地,忽聽有動靜傳來。
四下看時,萬弩齊發,支支箭直指這兩個人。
一缺道長萬俟嵩利用他們對面的巖石作掩護,指揮手下人放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岳霆一個「流星趕月」,直撲一缺道長,口中怒吼道:
「老雜毛!拿命來!」
不等岳霆身子落地,一缺道長的「連環飛劍」直向他的玄機、華蓋、關元三大穴。
空中騰挪的岳霆,一個鷂子翻身,把鐵傘撐開。一缺道長的「連環飛劍」打在鐵傘上,
又飛彈到別處。
岳霆腳踏地,手按繃簧,忙打出一支子午化血針來,直奔一缺道長萬俟嵩的咽喉要
塞!
老四與此同時,一個「長虹貫日」,後發先至,身子站在一缺道長對面,要拉架勢
與那道長決一雌雄——子午化血針已發出,正打在老四的後腰!
聽得老四驚叫一聲,向西北方向側倒身形飛奔而去。岳霆在後緊追,口中連喊:
「老四!別跑!你已中毒,我這兒有藥!」
一追一跑,日已西斜,老四竄進森林,岳霆心急如焚。
四處搜尋,也不見蹤影。越過土嶺向下看,正來到老太婆蓋氏的茅屋前後。
近前去,聽裡面有人竊竊私語,漸小漸無,聽上去是兩個人在爭執什麼。岳霆伏地
蛇行,臨近後牆聽去。
「公主,聖主命我找你回去。」是老太婆在說。
「當我義父的面,大話已出口。不得湛蘆,何顏回去見人?」
「聖主對我說:據巡查司報告,如今,有兩個老怪,收了個鐵傘,岳飛之子岳霆;
少林方丈,又收了個木劍先生。所以,怕你有失!」
「只要我把周三畏弄到手,不怕他不說出湛蘆劍的下落!」
岳霆聽出來了,說話的另一個人,正是蒙面白衣女子。他快步來到前面,從外面大
聲朝裡頭喊:
「賤婢,你往哪裡走?」
說著一腳踢碎柴門,飛身進去。
屋內只見老太婆一人,岳霆一愣。老太婆顫抖著身子,結結巴巴地說:
「怎麼?沒想到……三個紅薯,竟……竟換來你對我踢門報答的今天!」
岳霆二目迸火,問道:
「伯母,白衣女子藏在何處?」
老太婆沒說話,往床下一努嘴。
岳霆進前哈腰,要往床下瞅去;蓋氏出手如電,直點他的期門穴。岳霆挺身再起時,
蓋氏右手一揚,打出一把毒煙。
岳霆立即人事不省。
過了好久,聽耳邊有人呼叫,岳霆睜眼看看,自己躺在床上,老四滿眼含淚地坐在
自己身邊,等待他甦醒。
岳霆一骨碌忙坐起,朝地上看去,見老太婆已身首異處,急忙拉住老四的手,問:
「四弟,我那支子午化血針打在你腰上,是誰給你上的解藥?」
老四甩開手,若無其事,說:
「瞧你著急的樣子!我身上有寶鎧護身,暗器又能把我怎麼樣!」
岳霆頓時認破廬山,突然出手,抓下老四的面具——眼前與自己對面而坐的人,哪
裡是老四,卻是一個粉面絕代、光艷照人的少女。傾國傾城的西施和貂蟬來了,恐怕也
要為之傾倒!
女子低垂粉面,默默無言。岳霆起身下床,鄭重地對她說:
「姑娘兩次相救之恩,岳霆終生不忘!不過,有幾件事相疑,須要當面問個明白,
可以嗎?」
女子點頭。岳霆接連發問。
「請問尊姓、芳名、雅號?」
「姓楊名虹……奪命竹刀。」
「令尊?」
「楊再興!」
「授業恩師是誰?」
話到此處,楊虹抽泣地說道:
「岳帥被害之後,秦檜支使人屠殺岳帥舊部,就連我父——早已為國捐軀的人的家
屬,也不放過!多蒙我恩師,武林聖主蓋九霄,把我老母和我兄妹二人救往崑崙山紫霞
峪。兄長楊明中途夭亡,老母思子心切,也不久去世。母親和家兄相繼離我而夫,可憐
我楊虹孑然一身,孤單苦悶。幸有蓋九霄收我為義女,把平生武藝傾囊相贈!」
「蓋九霄?現在何處?」
「咳!他已投降大金,被金兀術封為禁軍總管!」
「國家的叛逆,武林的敗類!」岳霆鋼牙挫得格格響,切齒痛罵道。
「我何嘗不痛恨他如此舉動?我多次勸說過他,可義父不但不聽規勸,反而每每責
罵於我!」
「那你就應當與之斷絕……」
「養育之恩,傳藝之情,葬母葬兄之厚,我就是犬馬之勞也難以報答呀!」
「那你打算……」
「一日,義父叫我去,對我說,大宋天下,他有兩個敵手,一個鐵傘,一個木劍。
只要他能得到一口寶劍,就可以無敵於天下。又對我說,秦檜去信告訴他,岳飛生前有
一支湛蘆劍,讓他多方查尋。義父派人進中原調查得知,此劍在周三畏之手,所以就派
我和他的妹妹『九手天蜈』蓋七娘一起完成此任務,並通知陰陽教教主幫忙。說好歹要
拿住周三畏,問出湛蘆下落!同時,又以金兀術之名,寫信給秦檜,叫他也要幫助查
找!」
岳霆用手一指地下的那死屍,問:
「你殺的這人就是蓋九霄的妹妹——『九手天蜈』蓋七娘了?」
「不!她不是蓋七娘,是蓋七娘的養女!」
「那你為什麼殺她?」
「因為她要殺你!」
「你又因何千方百計接近我?」
「因為你知道湛蘆的下落!」
「你以為我能把它交給你?」
「我相信你會的。因為我知道,贏人憑的是武功,不是兵刃的好壞!」
「你為什麼殺死風雨二俠?」岳霆說到這兒,抬高聲調。
楊虹冷笑道:
「他已投降了陰陽教!」
岳霆一萬個不相信,大聲叱責:「拿來!」
楊虹一擺手,問:「什麼?」
「證據!」
「是司空略親口對我說的!」
「離間計!你知不知道,我和他師父雷電雙俠已結拜?」
「知道!」
「那麼,你叫我向他師父怎麼交代?」
「三哥,你打算怎麼辦吧?」
「我要殺了你!」
說著,岳霆拔出一把帶毒的匕首——就是他從師父那兒帶回來的,當年蓋九霄刺死
他師祖的那把,狠狠地朝楊虹刺去。匕首所指,正是她小腹,岳霆料她一定會躲的。
哪料,奪命竹刀楊虹不但不躲閃,反而以身撞刀!因為楊虹身穿寶鎧,刀槍不入,
所以她故作此態。同時,她一伸手,掐住岳霆的腕脈,淚流滿腮,問:
「哥哥,你真要殺我?」
「真要殺你!現在我非殺你不可,因為你有兩罪可殺!」
「你說出來,也讓小妹死個明白!」
「第一,你叛國投敵,認賊作父;第二,你受人離間,枉殺無辜!你是宋朝忠臣楊
再興之女,明知事非曲直,卻要助紂為虐,難道不該殺嗎?」
楊虹聽罷,仰天長號,兩眼出血,道:
「天哪!怎麼叫我攤上這種難脫難解的事呢?!」
話畢,手腕向旁一錯,帶毒的匕首便從寶銷縫隙間扎入自己的腹中。
楊虹臨絕氣時,冷汗沁出,斷續說:
「哥哥!這身寶……寶鎧,別……別叫人……拿去。我死之後,贈送給你!請把我
葬在……先父足下,小妹我就……感你的……大恩大……」
門外同時闖進雷妖、電魔,進門便大喊:
「老三,老四!他娘個球的!風捲殘雲胡笑天和暴雨覆舟劉通海,這兩個畜生投降
陰陽教了!」
聽此惡訊,岳霆在極度氣憤的情緒下,拔出楊虹腹上的帶毒匕首,往自己心髒裡扎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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