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黨愛蓮當面向富春寶許了親。春寶聞聽,臊得臉紅脖子粗,暗道:這個丫頭真
無恥!初次相見,又是仇人,你怎麼想出這事,甭問,一定不是好貨!想罷,他圓睜虎
目,冷笑道:「一張紙畫個鼻子——你好大的臉!說出此話,你臊也不臊,羞也不羞?
連我都替你臉皮發燒。真是厭惡透了!噁心!噁心!」
春寶的話雖然不多,但刺激性可夠大的,就像數把鋼刀扎進愛蓮的肺腑,又像一桶
冷水潑到她那顆火熱的心上。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富春寶會這樣對待自己。這比殺她
還要厲害。俗話說:「人有臉,樹有皮。」這個滋味誰受得了?黨愛蓮又羞又惱,氣得
手腳冰涼,眼前直冒金星。
她突然站起,一回身,鏘啷啷從牆上掣出雙劍,咬著牙說:「姓富的,你欺人大甚!
我……我宰了你!」只聽唰一聲,寒光一閃,愛蓮揮劍便剁。春寶有心動手,又一轉念,
沒這個必要。一因,是人家把自己放開的。這樣做,既不光彩,也不仗義;二因,好男
不和女鬥,跟娘兒們動手,丟人掉價;三因,還有四個師弟在她們手中,不能因為自己
而把師弟們斷送了。為此,他把雙手一背,脖子一伸,坐在那兒等死。
黨愛蓮本想把春寶殺死,以報受辱之仇,見春寶昂然不動,她的手又軟了下來,顫
聲問道:「你不怕死,為什麼不還手?」春寶答道:「要殺就殺,何必多問!」這句話
使黨愛蓮又動了敬愛之情,更不忍心下手了。如今,殺不能殺,放又不能放,這使她進
退兩難,騎虎難下。
愛蓮被逼得沒招了,便把劍往桌了一摔,嗚嗚哭了起來。這下,把富春寶可給將住
了。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瞅著姑娘,不知如何是好。
杜鵑、丁香等在外屋聽得仔細,無奈都是當奴婢的,不敢隨便插手。現在一看,事
情已經弄僵了,不得不出面。於是她們一擁而進,有的勸姑娘,把的把門窗堵住。杜鵑
跳到春寶面前,怒不可遏地說:「姓富的,你有沒有人味兒?懂不懂感情?告訴你,我
家姑娘不是找不出主去,也不是非許配給你不可!就憑她那天仙般的模樣、潔白如玉的
人品、富有的百萬家產,加上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找個什麼樣的好女婿沒有?你裝什
麼蒜?擺什麼臭架子?我看你純粹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是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下
賤貨!」
丁香也跳過來說:「別看你模樣長得溜光水滑,原來滿肚子都是大糞!你有這種福
分嗎?我看沒有。你天生就是塊賤骨頭,閻王爺早就注定你是個命淺福薄的挨刀貨!」
這兩個丫環的兩張嘴真厲害,把春寶罵得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對答。玫瑰又說:
「我再問問你:是不是我家姑娘把你們搭救的?你可要把心擺正了,不然的話,你等輕
則毀面致殘,重則被烙鐵活活烙死!不是我家姑娘大發善心,你,還有那四個小子,早
就餵了狗啦!我再問你:誰派人給你們送去的刀傷藥和晚膳?誰照顧你們?還不是我家
姑娘!就拿眼前的事來說,把你請來,松綁讓座,待如賓客,敬酒奉茶,以禮相待。從
始至終,我家姑娘沒說一句難聽的話。哪一點對不住你?提親這件事,那是我家姑娘不
拘小節,坦誠相待,也可以說,拿你當人看了。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鐵羅漢竇爾敦的門
徒,鐵傘仙富華臣之後,又大言不慚地說你是堂堂正正的俠義道。試問:有你這樣不懂
人味的俠義嗎?連句人話都不會說,還談什麼替天行道!我看哪,你是屬兔子血的,貴
賤也不是東西!」這席話像連珠炮似的,把富春寶給打懵了。
春寶細想,這個丫環說得也不錯。要不是姑娘幫忙,我們早死了。尤其那烙鐵,誰
也受不了。再想想這姑娘待人的確不錯,說不定也許是個好人。但婚姻的事情可不好辦
哪!知道的,這裡邊有原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貪淫好色之輩。再說,她是東霸
天的妹子,我怎能跟這種人匹配良緣呢?
杜鵑見春寶沉思不語,又追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快說,你打算怎麼辦?」春寶
正色道:「我一不瘋,二不傻,是好是歹,心裡都清楚。只是婚姻大事,並非兒戲。一
無媒人之言,二無家長之命,叫我如何答覆?」丁香道:「別人都是小事,你到底願意
不願意?」春寶有意避開話頭話:「沒有媒人不好辦哪!」
正在這時,忽聽窗外有人說話:「你不就是要媒人嗎?媒人到了!」眾人一片混亂,
綽起兵刃,忙問:「誰?什麼人?」春寶也深感意外,呆呆地向外看去。
外邊說話的人道:「自家人,自家人!千萬別誤會!」邊說邊笑走進屋裡。愛蓮借
著燈光一看,進來的是一男一女。那男人中等身材,結實健壯,衣著樸素,好像個莊稼
人;那女子小巧玲瓏,英俊灑脫,頗像行俠仗義的女中豪傑。兩個人都有兵刃,可沒拉
出來,就像串門做客似的,滿面帶笑,從從容容走了進來。
春寶大喜,驚呼道:「姑父,師姑,快救救我啊!」那女子把眼一瞪,怒斥道:
「春寶,你還有臉說話!還不向黨姑娘賠禮認錯?」
黨愛蓮一聽,來人沒有敵意,這才問道:「請問二位高人尊姓大名?深夜入宅,所
為何事?」那女人笑著說:「方纔你沒聽見嗎?我是富春寶的親師姑,名叫竇曉春,綽
號無雙女。這是我丈夫,綽號安良義士,名叫鐘慶堂。我親胞兄就是銅頭鐵羅漢竇爾
敦。」
黨愛蓮驚喜交集地「啊」了一聲。驚的是,皇糧莊莊牆高聳,把守森嚴,他們是怎
樣進來的;喜的是,聽他們的口氣,通情達理,好像見到了親人。
原來竇曉春夫妻是第二路趕奔泰山赴會的。他們離五小只差半天的路程。說來也巧,
天黑之前,他們來到靠山屯,準備在招商老店過夜。進店後,伙計熱情款待他們,安排
到後院西房。鐘慶堂是個粗人,不注意小節。竇曉春則不然,生來就心細,善於察言觀
色,一進店就發現店裡的人一個個賊眉鼠眼,笑裡藏刀,故意做作,因此,她十分留心。
店伙計先把燈點上,一會兒將酒菜端上來,往桌上一放,笑著說:「二位請用飯。」
曉春道:「我們沒要酒呀,快些撤掉。」伙計笑著說:「夫人,您不知道,我們這兒的
酒叫『蜜裡香』,可出名啦。住到這兒的客人,沒有不喜歡的。我們店裡還有個規矩,
對初次來的客人,必須敬酒三杯,不收費,您嘗嘗就知道了。」
鐘慶堂說:「是嗎?那我們就品嚐品嚐,你先退下去吧!」那伙計道:「好啦,有
事您叫我。」伙計齜著牙走了。
曉春把房門關好,對鐘慶堂說:「小心,酒裡有毒!」慶堂大驚,忙說:「啊?怎
見得?」曉春說:「一試便知。」他倆斟滿一杯,端到燈下,仔細瞧看,只見酒色渾濁,
酒在杯底打旋兒。這就是酒中有毒的明證。鐘慶堂大怒,伸手抽刀,要往外闖。
曉春把門擋住,問道:「干什麼去?」鐘慶堂道:「我去把店主宰了,免得他再坑
害別人。」
曉春以手示意,叫他不要高聲,然後到外邊查看了一下,見一切如常,才進屋對慶
堂說:「你急什麼?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咱們沒摸清人家的底,
豈能貿然動手!」慶堂問:「依你之見呢?」曉春道:「先吃飯,吃飽再說。」他倆光
吃大餅、雞蛋、沒敢動菜湯。
夫妻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忽聽外邊腳步聲。緊接著房門一開,那個伙計進來了,笑
問道:「客官,還用點兒什麼嗎?」
曉春暗忖:我何不如此這般?她打定主意,對伙計說:「你貴姓啊?」那伙計說:
「啊,小人叫朱六,朱六。」曉春又道:「多謝你招待周全,來,我敬你一杯!」店伙
計直搖頭說:「不,不!謝謝客官!」曉春沖鐘慶堂一使眼色,慶堂會意,上前一把掐
住朱六脖子,用膝蓋頂住他的腰眼兒。曉春捏住他的鼻子,朱六上不來氣,一張嘴,曉
春便把一杯酒都給他灌了進去。開始他不往下咽,酒在嗓子眼裡打咕嚕。鐘慶堂一捅他
的軟助,朱六往裡一吸氣,這才把酒嚥下去。時間不大,只見他手刨腳蹬,五官抽搐,
又過了一會兒,他便兩眼一翻,不動彈了。
鐘慶堂當下用腰帶把店伙計綁了。夫妻二人提刀在手,輕輕摸出跨院,轉身來到櫃
房窗外,只見燈光晃動,人影搖搖,傳出說話的聲音。慶堂捅破窗欞紙往裡觀看,發現
屋裡只有四、五個人,有一個貓眼似的傢伙躺在床上,把兩隻腳架到櫃台上,對那幾個
人說:「鐵畫眉怎麼還不回來?也不知莊主賞咱多少銀子。」另一個人說:「放心吧,
少不了,咱們莊主在這方面是從不小氣的。」又有一個人說:「那還用說!何況這一抓
就是五個,還都會武藝。莊主爺更不能虧待咱們了!」
慶堂夫妻聽得清楚,立刻就想到五小頭上了。貓頭鷹孫拐從床上坐起來問:「朱六
哪兒去了?怎麼還不回來?」另一個笑道:「又來買菜了,還有個堂客,小模樣長得蠻
帥。我看朱六爺緊往酒裡加末子(蒙汗藥)。他說,今晚上咱們哥幾個要好好樂呵樂呵。
嘿嘿!」
曉春氣得滿面通紅,在窗戶上猛敲了兩下。「誰呀?朱六爺嗎?」說話間走出一人,
他剛一探頭,曉春揮刀便砍,只聽「喀嚓」一聲,那傢伙被砍翻在地。屋裡的人聽著不
對勁兒,都把傢伙操起來,一口氣吹滅了燈光。貓頭鷹孫拐閃身跳到門後,喝問道:
「什麼人?」
鐘慶堂喝道:「快滾出來吧!你們的官司犯了!」貓頭鷹「啊」了一聲,不知是真
是假,強硬著頭皮,抽冷子縱到當院。鐘慶堂舉刀便砍。這小子往旁邊一閃,抖花槍便
刺。他光注意前邊了,沒提防竇曉春在他身後伸了手。噗一刀扎了個透心涼,貓頭鷹當
即死去。另外三個傢伙,跳出來就跑,被慶堂左右開弓,全給砍倒了。
曉春提著雙刀,前後左右搜查了一遍,只抓住一個看門的老者。此人嚇得尿了一褲
子,一個勁兒地求饒。曉春問道:「你是什麼人?說實話,我不殺你!」老者道:「小
人叫黨七,家住皇糧莊,是靠伺候人吃飯的。我上了年紀,幹不了什麼,莊主就派我到
店裡打更。他們殺人幹壞事,可沒有我的事,我也管不了。」
曉春道:「我問你,他們抓住五個人沒有?」老者答道:「啊,有,有!是五個,
五個年輕人。」曉春問:「你說說這五個人長得啥樣。」老者道:「那時我正在門房,
沒看清楚。只見有個大塊頭,還有個漂亮小伙兒。」「他們使什麼兵刃?」老者道:
「雙錘,還有單刀。」曉春看了慶堂一眼,斷定是春寶、丁猛他們。
慶堂又問道:「這五個人現在何處?」老者道:「聽說他們……他們殺了不少人,
被送到皇糧莊,交莊主發落去了。」曉春問:「什麼時候走的?」老者道:「天黑那會
兒,好長時間了。」
曉春的心一下縮緊了,心中升起不祥之兆。她又尋問了皇糧莊的情況。鐘慶堂焦急
地說:「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擱了!叫他給咱們帶路就是了。」曉春一想也對,用刀
指著老者的鼻子說:「聽著!叫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乖乖地把我們送進皇糧莊,不
然就宰了你!」老者應道:「是,是!我聽話,我聽話!」
老者把店門鎖了,在前頭帶路,三人一同來到皇糧莊,守莊的莊丁問道:「誰?」
老者通了姓名,說領的兩個人是莊主的朋友,要去見莊主。莊丁一看是自己人,便毫不
猶豫地把吊橋落下,打開了莊門。
老者黨七帶著曉春夫妻平安地混進皇糧莊。他們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就是東霸天黨
鵬飛的宅門了。曉春對黨七說:「站住!沒你的事了。」說著她把黨七捆好,又把他的
嘴堵上,放在無人之處,這才與鐘慶堂轉到西大牆外,越牆而入。剛好遇到一個更夫,
二人上前抓住這傢伙,問明情況方才得知,五小被監禁在小姐院中,曉春心裡有了底。
夫妻二人把更夫捆牢,堵上嘴,塞進假山的石洞裡,而後便躥房越脊,直奔後宅。
恰值黨愛蓮提審春寶。曉春夫妻趴在後窗外偷聽,屋裡的對話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曉春怕把事情弄僵了,這才說了一聲「媒人到了」,攜慶堂來到房中。
曉春進屋後,她細打量黨愛蓮,見她人品端正,不邪不歪。對這門親事,她算同意
了,不然她怎能說出那樣的話來。黨愛蓮見是春寶的師姑,急忙放下雙劍,起身讓座。
曉春拉著愛蓮的手問:「黨姑娘,你可是真心喜歡春寶?」愛蓮紅著臉,點了點頭。
曉春道:「我是富春寶的親師姑,他的事我可以做主。既然你一片真心,這件事就
算定下來了!」
慶堂也鼓鼓勁說:「我是當姑父的,可以做媒人。」愛蓮再三稱謝。
春寶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忙說道:「師姑,這件事是不是……」曉春道:「別說
了!是也好,不是也好,全包在我身上了!」春寶雖然與這位師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
他知道這姑娘性情耿直、潑辣,說一不二,連師父都讓她三分,何況是自己呢?他把頭
一低,不敢言語了。
曉春問愛蓮:「還有四個人,現在何處?」愛蓮道:「還在地窖裡悶著呢!」曉春
問:「你打算怎樣處置?」愛蓮道:「現在都是一家人了,還處置什麼?」說著她把杜
鵑叫過來,令她趕緊把四人帶來。杜鵑領命而去。
愛蓮沉思片刻,對曉春說:「老前輩,恕我直言,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我把
人放了之後,你們可別騙我呀!」曉春道:「你只管放心!稍微有點人味的人,決干不
出那種損陰喪德的事。口不應心,不得善報!」愛蓮這才把心放下,頓時提起了精神。
這時,杜鵑回來了,把四小帶進房中。幸虧這繡房十分寬敞,不然連丁猛、石寬兩
個人都放不下。傻小子一見桌子上的點心,把什麼都忘了,望著春寶叫道:「師兄,好
東西都叫你吃了,怪不得這麼半天沒回去呢!快把我解開,這些吃的都歸我了!」
眾人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黨愛蓮傳話,叫悍婦給四小去掉綁繩。石寬一看,師姑
兩口子也在這兒,真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趕快過去見禮,又愣怔怔地問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春寶讓他們坐下,把經過簡單地說了幾句。
石寬看看愛蓮,又看看春寶,笑著說:「行!郎才女貌,果然是一對!」
張鐵虎、李大成趕快過去給愛蓮施禮道:「鬧了半天,你成了我們的師嫂!嫂嫂請
上,受小弟一拜!」愛蓮臊了個大紅臉,趕快把臉背過去,不知如何是好。曉春道:
「看你們這個毛愣勁兒,人家還沒過門呢,叫什麼嫂子!」
張鐵虎笑道:「遲早也是這麼回事,早叫點,顯得熱乎。」一句話把眾人都逗樂了。
鐘慶堂提醒大家說:「此地乃龍潭虎穴,不可久留,趁著天還沒亮,趕快離開才
是!」
曉春猛省道:「可不是嗎,咱們快點走,越快越好!」眾人一聽也著了急。愛蓮叫
杜鵑趕快收拾東西,把金銀細軟都帶上,其它的東西就不要了。
眾悍婦和丫環們問道:「姑娘,我們怎麼辦?」愛蓮道:「有願意跟我走的,我歡
迎。只要我有飯吃,就不能叫你們挨餓。願意留下的也可以,只是不能壞我們的事。誰
要是想拿我邀功請賞,可別怪我翻臉無情!」眾人道:「我們都願跟著姑娘!留在這裡
還能有個好啊!非叫莊主收拾了不可。」愛蓮道:「那好,你們趕快收拾東西,越少越
好。」
眾悍婦和丫環們散去,各自整理自己的東西。丁猛把吃的都揣在懷裡,大聲問道:
「我的大錘呢?我的大錘哪去了?」春寶道:「是啊,我們的兵刃在哪裡?」愛蓮問杜
鵑,杜鵑說:「都在前廳,咱們這兒沒有。」
曉春道:「沒了就沒了吧,把人保住就不錯了!」說話間,眾人來到院裡,只見斗
轉星移,眼看就到五更天了。
愛蓮催促說:「大家快一點,快點收拾!」她掛好雙劍,催促眾人集合。又過了一
會兒,悍婦和丫環們才陸續來到院裡。愛蓮對曉春說:「我在前邊開道,你們不必說話。
有什麼事都由我來應付。」曉春把愛蓮的意思告訴大家,這才跟著往外走。他們順利地
通過了前廳。
春寶道:「請等一下,找找我們的兵刃。」其實,他們的家什都在廊簷下放著。時
間不大,都找齊了。丁猛拎起雙錘,咧著大嘴說:「伙計,你可回來了!這回我什麼也
不怕了!」石寬在他屁股上捅了一下,提醒他小聲點兒,結果還是被人聽見了。
頭層院裡住著二十多個保鏢,還有往來的賓朋客人。今晚鐵畫眉孫連沒回靠山屯,
由黑三陪著在前廳吃酒。在座的還有金面瘟神佟豹、病尉遲黨洪奎、小霸王霍定山、禿
頭太歲趙元海等。這幫小子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神惡煞,也是東霸天的死黨。他們吃酒
吃到快五更天了,剛要休息,忽聽院子裡有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又聽見丁猛的說話聲,
黑三猛然跳到院子裡,高聲問道:「誰?誰在說話?」
黨愛蓮往前跨了兩步,說:「是我。快把大門開開!」黑三一看,原來是黨姑娘。
再往她身後一看,嚄,黑壓壓一大片,其中還有兩個大塊頭,那個最大的好像是被抓的
那個人。黑三不由得起了疑心。黨愛蓮道:「還愣什麼?快開門!」黑三道:「是!
這……你出門,莊主知道嗎?」愛蓮說:「廢話!我出門還用稟告他嗎?」黑三道:
「當然不用,不過,這個……」黑三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這時,前院的人都被驚動起來了,掌起火把,挑著燈籠,到院裡觀看。這回黑三可
看清了,原來被抓住的那五人都在姑娘身後。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姑娘吃裡扒外?黑三
不敢做主,忙說道:「姑娘,你可別生氣!小人必須得稟明大爺知道。」黑三說著轉身
就走。愛蓮一聽,心想這可壞了,要被大哥知道,肯定走不成了。
愛蓮大喝一聲:「站住!」飛身跳到黑三面前,手起劍落,喀嚓一聲,把黑三砍翻
在地。整個院子嘩地炸開了鍋。愛蓮對曉春說:「事情緊急,往外沖吧!」曉春也看到
情況不妙,往後一招手喊道:「快,往外闖!」五小早就按捺不住了,聽了這句話,好
像得到聖旨一般,噌噌躥到最前邊去了。
丁猛把雙錘掄開,好像虎入羊群一般,把莊客們打得落花流水,眨眼就衝到大門洞
裡,光光兩錘把大門砸開,率領眾人沖出黨宅。曉春與慶堂在後邊掩護,悍婦、丫環們
一個也沒傷。眾人拐彎抹角,直奔莊門沖去。
他們剛到西莊門,忽聽一陣鑼響,接著伏兵四起,燈火通明,把去路全都堵死了。
但見人群中閃出黨鵬飛,這小子兩目猙獰,咬緊牙關,把掌中的大槍搖得呼呼直響。上
百名打手各綽兵刃,壓住陣腳。
黨鵬飛喝道:「黨愛蓮,你給我過來!」愛蓮合雙劍跳出人群,叫了聲:「大哥。」
黨鵬飛怒罵道:「呸!誰是你哥哥!咱們是冤家對頭!我做夢也沒想到,咱們黨家居然
出了你這個敗類!胳膊肘往外拐,調炮往裡揍,吃裡扒外,真是膽大妄為!從現在起,
你我不是兄妹了!休走,著槍!」
黨鵬飛把大槍唰一晃,奔愛蓮當胸便刺。愛蓮雙劍交叉,把大槍喀吧一下壓住,顫
聲說道:「哥哥息怒,小妹有下情回稟!」黨鵬飛怒喝道:「呸!誰是你哥?咱們是死
對頭!」說著一翻腕子,又是一槍。
丁猛實在忍不住了,大吼道:「嫂子,你先歇會兒,把他交給我吧!」
欲知眾人如何逃出虎穴,且看下回分解。
------------------
小草掃校||中國讀書網獨家推出||http://www.cnread.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