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森林裡的夜晚(下):迪克和喬娜
    這時,戰馬已經把那極少量的草料給統統吃光了,而且它們也基本上從疲勞中恢復
過來。於是迪克命令士兵們用積雪把篝火熄滅,準備出發。可當士兵們再次疲乏地爬上
馬背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如果現在再干可能已經晚了的事,那就是在森林裡宿營
所必要的戒備,因此他趕緊選了一棵高大的橡樹,敏捷地一直爬到了樹冠上。在那裡他
可以看到遠方被月光照亮了的積滿了白雪的森林。在西南方向,在黑漆漆的地平線上,
綿延著長滿了叢叢常青石捕屬灌木的高地,那裡就是他與喬娜一起遇見那個可怕的麻風
病人的地方。此時,就在那邊,他發現了一點像針眼大小的紅光。
    他對自己剛才的疏忽感到非常自責。這如果真的是丹尼爾爵士的燈火(肯定不會
錯),那他就應該早點發現,早點向那個方向追趕才對。而且,他也不應該不加思索就
升起篝火,向敵人暴露了自己的宿營地。現在,他不能再浪費寶貴的時間了。從這裡直
接去高地,大概只有兩英里路,但是必需經過騎兵無法通行的峻險的山谷。為了使行軍
速度更快捷,迪克認為下馬步行比騎馬更好一些。
    於是他留下十個士兵負責照顧馬匹,並約定了聯絡暗號,以備緊急時刻使用。當一
切安排妥當之後,迪克這才率先向前走去。勇敢的愛麗茵亞﹒賴辛漢姆就走在他的身旁。
    騎兵們都卸下了自己沉重的盔甲,並放下了長矛,然後借著皎潔的月色,精神抖擻
地踏上了冰冷的雪地。他們悄悄地依次從山坡上走到了下面的山谷裡,只見那兒有一條
小溪,潺潺地在冰雪間流過。蹚過小溪後,距離迪克所看到的火光已不到半英里的路了,
於是這一隊士兵,都停下來歇了歇腳,作好戰鬥的準備。
    在萬籟俱寂的森林裡,就連遠處最輕微的聲響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愛麗茵亞的耳朵
非常靈敏,她警惕地豎起一根手指,並彎下身體,側耳細聽。大家都跟著像她一樣躬下
身來,可是除了後面山谷中那條流通不暢的小溪流哽咽的流水聲以及森林中數英里外狐
狸的號叫聲之外:就連迪克那樣敏銳的聽覺,也聽不到絲毫其它的聲響。
    「是真的,我的確是聽到了馬具發出的了當的響聲。」愛麗茵亞悄悄地說道。
    「小姐,」迪克回答道,比起十個強悍的武士來,這個年輕的姑娘更令他畏懼,
「我並不是說你聽錯了,不過這個聲音恐怕是從那邊的某個營帳裡發出來的。」
    「不對,這可不是從那邊傳過來的,它是從西邊傳來的。」她反駁道。
    「它願意打哪兒來,就讓它打哪兒來吧,」迪克回答道,「反正上帝總會把一切都
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我們暫且不用理它,只需振作精神,隨時準備和敵人作戰就行了。
弟兄們,休息夠啦,動身吧。」
    他們越往前走,就發現留在雪地裡的馬蹄印越多。很明顯,他正在靠近人數甚眾的
騎兵駐紮營地。沒過多久。他們就能看到從樹叢裡冒出來的煙霧,那煙霧的下邊還映襯
著紅色的火光,一陣陣的火星不斷地飛濺出來。
    這時,迪克的士兵們已經按照他的命令,分散開來各自悄無聲息地隱蔽在四面八方,
包圍了敵人的營帳。他把愛麗茵亞安頓在一棵大橡樹下之後,便悄悄地向營火的方向走
了過去。
    很快,他就穿過樹縫,看到了營地的全貌。原來那堆營火是在長滿石柄類灌木叢的
高地上,它的三面都長滿了林木。現在,那堆火正在熊熊燃燒著,火焰僻僻啪啪地四處
飛濺,圍坐在營火四周的人還不到一打,可都穿著暖和的衣服。林子附近的積雪上,雖
然有彷彿被一整團的騎兵踐踏過的痕跡,可事實上,迪克連一匹馬也沒有看到。於是他
心裡產生了一個可怕的疑慮,生怕自己中了敵人的埋伏。與此同時,他認出了那個頭戴
鋼盔、伸著手在火上取暖的高個子,那正是他的老朋友,同時也是他「善良」的敵人貝
內特﹒哈奇,其余那兩個坐得稍後一點的,雖然她們都穿著男人的服裝,可是迪克還是
認出一個就是喬娜﹒塞德萊,另一個則是丹尼爾爵士的妻子。
    「太好啦,」他心裡暗自思忖,「哪怕我失去所有的馬匹,只要能得到喬娜,我還
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這時,從營地的對面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口哨聲,表明他的士兵已經各就各位,將營
地團團包圍了,而且都相互聯繫上了。
    貝內特一聽到這聲音,就嚇得跳了起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拿起武器,就被迪克喝
住了。
    「貝內特……」他說,「貝內特,老朋友,投降吧。如果你想抵抗,只有白白地讓
你的士兵們送命。」
    「天哪,原來是謝爾頓少爺!」哈奇叫道,「要我投降?我看,你是大不自量力了,
你有多少人馬?」
    「告訴你,貝內特,我不但人數比你多,而且已經把你團團包圍了,」迪克說道,
「即使是凱撒和查理曼處於這樣的境地,他們也會哭著喊救命的。我只要一聲口哨,就
馬上有四十多個士兵和雨點般的箭矢飛來,把你們統統幹掉。」
    「迪克少爺,」貝內特說,「這雖然是違背我良心的舉動,可是我不得不盡我的責
任。眾神保佑你!」說著,他拿起小喇叭放到嘴邊,發出了警號。
    接著是一陣混亂,趁著迪克害怕太太、小姐們受驚,猶猶豫豫地遲遲沒有下令進行
攻擊的機會,哈奇手下的幾個士兵慌忙拿起了武器,大家相對而立,準備作頑強的抵抗。
就在他們匆忙地調換位子的時候,喬娜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彷彿一支離弦的箭似的,飛
奔到了她的愛人的身旁。
    「哦,迪克!」她激動地叫道,並緊緊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迪克依舊猶猶豫豫地站著,一方面是因為他年紀太輕,缺乏戰鬥經驗,另一方
面是為了那位年老的布萊克利夫人,他的命令被咽在了喉嚨裡。可他的士兵們卻忍不住
了,有的喊著他的名字催促他下令,有的則乾脆動手射起箭來。可憐的貝內特被第一支
箭奪去了性命。到了此時,迪克才警覺過來。
    「射啊!」他大聲叫道,「弟兄們,隱蔽著給我射啊。英格蘭和約克黨萬歲!」
    可是就在此時,一陣馬隊沉重地踏雪而來的聲響,劃破了黑夜的寂靜,傳入了他們
的耳朵中,那聲音以快得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了。與此同時,還
有好幾隻喇叭響應著,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哈奇的警號。
    「集合,集合!」迪克叫喊著說,「快到我這兒來集合!為了你們生命安全,快集
合!」
    可是他的士兵們都不願意放棄他們認為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一次勝利的機會,都散
開在四面八方,他們非但沒有盡快地退讓開,反而猶猶豫豫地站著不動,他們四散在叢
林裡,當第一批馬隊席捲過大路,猛烈地拍著他們的戰馬沖入矮樹林的時候,迪克手下
好幾個士兵被撞倒或者被刺死在樹叢裡,而迪克的大部分命令,卻完全被騎兵的馬蹄聲
所淹沒。
    迪克站在那裡,痛苦地咀嚼著他輕舉妄動所造成的惡果。很顯然,丹尼爾爵士早已
發現了他的行蹤,他預先調走了他的主力部隊,一旦他的追兵敢來進犯,他馬上可以調
轉頭來進行抵抗,還可以從敵人的後面進行攻擊。他的策略完全出自一個足智多謀的首
領的深思熟慮,而迪克卻是出於一時衝動。此刻在這位年輕騎士的身邊,除了緊緊拉著
他的手的愛人之外,就沒有別的人了,他的全部人馬在黑暗而荒涼的森林裡四處逃竄,
像一包針落在谷倉裡一樣,霎時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眾神保佑我!」他想道,「幸虧我今天早晨打了勝仗,獲得了騎士的頭銜,總算
還沒有丟盡臉。」
    於是他拉著喬娜狂奔起來。
    坦斯多騎兵的吶喊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晚,他們來回地疾馳著,搜索著殘兵。迪克全
然不顧,大膽地穿過矮叢林,像一只麋鹿似的徑直向前飛跑。在皎潔的銀色月光的映襯
下,雪地上那一座座黑黝黝的叢林顯得格外濃密。而且,因為敗兵們四散逃竄,後面的
追兵也不得不沿著枝枝丫丫的小路分頭追趕,因此不一會兒,迪克和喬娜就在附近一個
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聽到追兵們嘈雜的腳步聲正向著四面八方散開,漸漸地消失
在遠方了。
    「假如我能事先把他們集合在一起,」迪克痛苦地說道,「我一定能挽回這一仗的
損失。吃一塹,長一智。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啊,迪克,」喬娜說道,「那又有什麼要緊呢?只要我們又相聚在一起就行了。」
    他注視著她,此刻約翰﹒邁齊姆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還跟以前一樣,穿著男人褲
子和緊身上衣,可是這次他認識她了。即使穿著這些不合身的衣服,她卻依舊燦爛地微
笑著,充滿愛意地凝望著他。他的心裡充盈著無邊的喜悅。
    「親愛的,」他說,「如果你能原諒我這一次的錯誤,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現
在讓我們馬上動身去聖林修道院吧,你的監護人和我的好朋友福克斯漢姆男爵就在那邊
呢,我們可以在那邊舉行婚禮。管它什麼富貴貧賤、四海揚名還是默默無聞,都有什麼
要緊呢?今天,親愛的,我已經得到騎士稱號了!幾位爵爺對我的勇敢都非常欣賞,我
簡直以為我是全英格蘭最優秀的士兵了。可是,後來,我先是失去了一個偉大人物的寵
信,現在又吃了一次狼狽的敗仗,喪失了我手下所有的士兵。這是一個驕傲自滿的人咎
由自取的啊!不過,親愛的,我不在乎這些……親愛的,只要你仍然還愛我,願意嫁給
我,哪怕失去我的騎士稱號,我也毫不在乎。」
    「哦,我的迪克!」她叫道,「他們封你為騎士了嗎?」
    「是的,親愛的,現在你是我的夫人了,」他討好地說道,「我是說,你明天中午
以後就將成為我的夫人了……你願意嗎?」
    「我非常願意,迪克。」她回答說。
    「啊,是你嗎,先生?我還以為你已經做了修道士了呢!」突然有人在他們的耳朵
邊說起話來。
    「愛麗茵亞!」喬娜喊了起來。
    「不錯,」年輕的姑娘說著走了過來,「我正是你以為已經死了的那個愛麗茵亞,
結果卻被你那攆攔路虎的人發現,把我救了過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說真的,他還跟
我談情說愛來著呢。」
    「我不相信,」喬娜嚷道,「迪克!」
    「迪克,」愛麗茵亞模仿著別人說,「真的,迪克!啊,漂亮的騎士,你總使可憐
的小姐們陷入痛苦中,」她轉向年輕的騎士繼續說道,「你老把她們冷落在橡樹後邊。
人們可真沒說錯,騎士精神早就不存在了。」
    「小姐,」迪克慚愧地說,「我以我的靈魂起誓,我的確是完全忘記了你。可是,
小姐,我還是希望你能原諒我。你要明白,我剛剛才找到喬娜啊!」
    「我並沒有說你是故意的,」她說道,「不過我一定要好好地報復你。我一定要告
訴謝爾頓夫人一個秘密……我是說未來的謝爾頓夫人。」她行了個屈膝禮,補充道。
「喬娜,」她又說了下去,「我相信,以我的靈魂起誓,你的愛人在戰場上的確是一個
勇敢的戰士,可是在平時,我坦白地告訴你,他是全英格蘭最不中用的傻瓜。不信你瞧,
你要他長,他決不敢短!現在,傻孩子們,為了幸福和友愛,你們倆中無論哪一個都應
該先吻我一下,然後你們互相接吻,不過只許一分鐘,多一秒也不行。然後我們三人盡
可能快地趕到聖林修道院,因為我覺得這個林子裡到處都暗藏著危機,而且還有刺骨的
寒風。」
    「你說,我的迪克真的與你談情說愛了嗎?」喬娜依偎在她愛人的身邊問道。
    「沒有,傻丫頭,」愛麗茵亞回答說,「那是我向他求愛呢。真的,我說我要嫁給
他,可是他勸我,要我嫁給和我志趣相投的人,這是他說的。因此,我覺得,他的幽默
遠不如他的坦誠。不過現在,孩子們,看在智慧女神的分上,趕快走吧。我們是沿著老
路再從山谷繞過去呢,還是直接往聖林修道院走?」
    「說實話,」迪克說,「我真的非常希望能騎到馬背上!因為近幾天來,我受了各
種各樣的傷,遍體青腫。可是,萬一山谷那邊的士兵們一聽到戰號聲就逃掉了,那我們
豈不是白跑一趟?你說對嗎?而且,這裡離聖林修道院也不過三英里多路了,禮拜堂的
鐘還沒敲九下,趁現在月色明亮,雪地又硬,我們就這樣走著去好了,你們認為如何?」
    「同意。」愛麗茵亞大聲說道。喬娜卻依舊緊緊地拉著迪克的手臂。
    於是他們趁著冬夜銀色的月光,穿過光禿禿的叢林,走上白雪皚皚的小路。迪克和
喬娜手挽著手,高高興興地走在前邊,而他們的那位天真活潑的同伴則跟在他們後面,
與他們相距一兩步的樣子。她早已忘記了她自己的孤苦無依,有時還取笑他們的緘默,
有時又想象著他們未來的快樂光景和他們的婚後生活。
    在遠處森林裡,仍舊可以聽到坦斯多騎兵急急追趕的聲音,從不時傳來的吶喊聲以
及武器相互撞擊的丁當聲中,可以感覺到兩軍仍在交戰。這些響聲對於在兵荒馬亂中成
長起來而且剛剛從重重危險中逃出命來的青年人來說,既不覺得可怕,也不覺得有什麼
好哀憐的。他們十分坦然地聽著那些聲音越離越遠,然後,一心一意地只顧想著眼前的
快樂,並且正像愛麗茵亞所說的,已經按著婚禮的儀式在走路了。不論是荒涼的森林,
還是夜晚刺骨的寒風,都絲毫不能沖淡或擾亂他們的快樂。
    終於,他們在一個高高的山頂上,看到了下面聖林修道院所在的山谷。在那座處於
森林中的修道院的大窗子裡,閃耀著火把和蠟燭的亮光,高高的尖塔和頂樓,矗立在那
裡,十分醒目。那最高的塔頂上的金色十字架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在修道院附近的林間
空地上,燃燒著一堆營火,地上密密匝匝全是營帳,在空地的中間,蜿蜒著一條凍結了
的小河。
    「夭哪,」理查德說,「原來福克斯漢姆男爵的人馬仍舊駐紮在這裡啊。那肯定是
傳令兵把命令給傳達錯了。不過這倒也很好,他們便可以幫助我們對付丹尼爾爵士了。」
    其實,福克斯漢姆男爵的人馬依舊駐紮在聖林修道院附近是另有原因的,跟迪克所
猜想的全然不同。他們的確曾向肖爾比開拔過,可是他們還沒有走到一半路,第二個傳
令兵就到了,吩咐他們退回到早晨駐紮的地方,一方面是為了攔住蘭開斯特黨敗兵的去
路,另一方面可以靠近約克黨的主力部隊。因為自從理查德﹒格洛斯特結束了那場戰爭,
把那一地區的敵人趕了出去以後,就已經動身去與他的哥哥會面了。因此,在福克斯漢
姆男爵的後備軍回到原地沒有多久,駝背本人就已趕到修道院的門口下馬了。此刻窗子
裡所發出的亮光,就是因為那位威風凜凜的貴賓在此的緣故。當迪克帶著他的愛人和愛
人的朋友到達此地的時候,公爵一行正在富麗堂皇、權尊位重的修道院齋堂裡,接受隆
重的款待。
    迪克十分勉強地被帶到了他們面前。格洛斯特坐在那裡,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用
一只手托著他那蒼白而又可怕的臉。福克斯漢姆男爵的傷勢大概康復了一半,此刻正坐
在他左面的榮譽賓座上。
    「怎麼樣,爵士?」駝背理查德問道,「你有沒有把丹尼爾爵士的頭帶回來?」
    「公爵大人,」迪克非常勇敢地回答道,不過他心底還是有些懊惱,「我不僅沒能
把他的頭帶回來,而且把我的人馬都損失了。如果大人您不見笑的話,我吃了個敗仗。」
    格洛斯特盯著他,可怕地皺了一下眉頭。
    「我不是撥給你五十個長矛騎兵了嗎?先生。」他說道。
    「公爵大人,可是我只有五十個騎兵。」年輕的騎士說。
    「這是怎麼回事?」格洛斯特問道,「他的確是要我撥給他五十個長矛騎兵。」
    「如果大人您不生氣的話,」凱茨比平靜地回答道,「因為他是去追捕敵人,所以
我們只撥給了他五十個騎兵。」
    「這就對了,」駝背理查德回答道,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謝爾頓,你下去吧。」
    「慢著,」福克斯漢姆男爵說道,「我還托這個年輕人辦一件事情呢。他在這件事
情上或許運氣還不壞。說吧,謝爾頓少爺,你找到了那位姑娘了嗎?」
    「感謝眾神,大人,」迪克說道,「她現在就在這間屋子裡。」
    「是真的嗎?好啦,公爵大人,」福克斯漢姆男爵說道,「請您允許我提議,在明
天隊伍開拔以前,舉行一個婚禮。這位年輕的先生……」
    「年輕的騎士。」凱茨比插嘴說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威廉爵士?」福克斯漢姆男爵驚奇地叫道。
    「是我親自封他為騎士的,因為他恪盡職守,」格洛斯特說道,「他曾經兩次英勇
地為我戰鬥。他欠缺的不是戰鬥的勇氣,而是堅強的意志。他不會出人頭地的,福克斯
漢姆男爵,他在混戰中的確表現得非常勇敢,而事實上他卻是只閹雞,外強中乾。得啦,
如果他要結婚,那就以聖母的名義讓他結婚不就得啦!」
    「不,他是個勇敢的孩子……這我知道,」福克斯漢姆男爵說道,「你放心吧,理
查德爵士,這件事我已經與漢姆雷少爺協商好了,你明天就結婚。」
    這時迪克覺得他該告退了,可他還沒來得及走出齋堂,就進來了一個使者,他剛在
大門口跳下馬來,就四級並作一級地跨上台階,從修道院侍從們身邊擦肩而過,屈下一
條腿,跪倒在公爵面前。
    「大人,勝利啦。」他叫嚷道。
    迪克在返回福克斯漢姆男爵專為他準備的客房的路上時,圍坐在林子裡營火四周的
士兵們就都已高聲歡呼起來了;因為就在這一天,在離這兒不到二十英里的地方,蘭開
斯特黨的部隊又遭到了第二次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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