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問情何寄】
牧固圖紀元三○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這時徐定疆正為了滿身紅而困擾,他與怪蛇搏鬥已經過了四天,上一次兩腳一手泛紅還
沒什麼了不起,反正靴子一穿,只剩一隻紅色手掌露出。但現在有沒有好處還不大清楚,全
身可都是一片暗紅,連徐定疆那張濃眉大眼的臉也不放過,這樣如何出門?說起來,那蛇血
也不知什麼性質,徐定疆雖然穿著防水的潛水服,蛇血依然滲入衣服中。
當日王妃陳晶露罵完回宮城的徐定疆之後,立刻開始研究那條蛇屍,可是過了四天,仍
然一點消息也沒有。徐定疆一個人在房中百般無聊,忽然間大嚷一聲:「音兒、甜甜。」
門外服侍的正是玳音與玳糖,她們聞聲立即奔入,玳音柔聲說:「小王爺有什麼吩咐?
」
徐定疆微笑說:「音兒,我想聽琴。」
「噢。」玳音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這是小事,小婢馬上搬琴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徐定疆站起說:「我去你們房裡聽。」
玳音臉紅了起來,慌忙搖手說:「不……小婢們的房間十分雜亂,小王爺不能去。」至
於玳糖卻在一旁猛眨眼,似乎不明白玳音為什麼這麼說。以她的感覺來說,她們的房間也沒
有多亂,不過她自然不會替玳音漏氣,只好悶著不吭聲。
「少來。」徐定疆果然不信,哈哈笑說:「我才不信你們的房間有多亂。」
「這……」玳音支吾了半天,這才有些遲疑的說:「小王爺,說不定姿姐或是香妹還在
睡,這樣不大好……」
「喔……」徐定疆怔了怔,這才點頭說:「那就算了,特地搬來也麻煩。」
「不會麻煩的。」玳音見徐定疆沒有堅持要去,鬆了一口氣說:「只不過搬琴過來而已
……我和甜甜去搬。」話說完,兩人行了個禮,向外退了去。
四人的房間距徐定疆的臥房沒有多遠,兩人轉過一個彎,便到了他們四人居住的房舍。
那是個一廳兩房的小舍,也見得她們在巒圭殿的隨侍中算是地位不錯的,兩人剛要進門時,
玳糖才忍不住開口問:「音姐,為什麼不讓小王爺過來?」
玳音詫異地微微皺眉,似乎不大明白玳糖的意思。玳糖晃了晃小腦袋,眨眨眼偷笑說:
「大姐、三姐的睡像也沒多難看,就讓小王爺看看有什麼關係?何況她們也未必在睡。」
「胡鬧。」玳音啐了一聲,轉入自己與玳姿的房間,見玳姿果然不在房中,一面與玳糖
搬出自己最拿手的鼓琴,一面低聲說:「怎麼能讓小王爺來這種地方,女孩兒家總該有些隱
私。」
玳糖一面幫著玳音搬琴,一面甜甜地笑說:「有什麼關係,我們以後還不都是小王爺的
人?」
玳音臉紅了紅,瞪了玳糖一眼說:「你也真不害臊……姿姐不是常說,我們要懂得自重
。」
玳糖不依的說:「怎麼說人家不害臊?人家又不會對外人說。啊……姿姐姐。」
「你們倆怎麼回來了?」正是大姐玳姿這時正由從房門進來。
「小王爺要聽音姐彈琴。」玳糖笑瞇瞇地代答。
「姿姐。」玳音說:「你怎麼沒休息?」
「沒什麼。」玳姿搖搖頭說:「你們快去吧,別讓小王爺等。」
玳音向來溫婉,見玳姿這麼說,也聽話地向外走;玳糖雖然有些好奇,但她與玳音一同
提著鼓琴,總不能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問,只好猛眨著大眼睛,不大情願地離開。
剛出房門,玳音、玳糖便見到玳香一臉惺忪地出房,皺著眉埋怨說:「怎麼吵吵鬧鬧的
?」
「嗯……」玳糖用力一吸鼻子,打趣地說:「香姐這時候最香。」
「死丫頭!」玳香板起了臉:「關你什麼事?」
剛起床時玳香香味最為濃郁,只不過她卻不大喜歡自己的香味,所以聽玳糖這麼一說,
立即發脾氣。
「香姐就是香嘛。」玳糖吐吐舌頭壓低聲音說:「不然為什麼叫『玳香』?」
「你還說!」玳香伸手向著玳糖胳肢窩就搔。
玳糖捧著鼓琴無處可閃,只聽她一面驚叫連連,一面東閃西讓地討饒,玳音可嚇了一跳
,連忙牢牢抱住鼓琴,驚叫說:「香妹、甜甜,你們別玩了。」
玳香也怕摔壞了鼓琴,見玳糖討饒也就住了手,三人回過頭,卻見玳姿少見的沒有喝止
,四人情同姐妹,自然知道玳姿心裡有事,玳香首先詫異地問:「姿姐,發生什麼事了?」
玳姿欲言又止,搖搖頭說:「……沒什麼。」
這下三人都起了疑心,玳音心裡雖然還記掛著徐定疆,這時也只好將鼓琴放下,走到玳
姿身旁說:「姿姐,有事大家一起商量嘛。」
「對嘛。」玳糖奔過去,搖著玳姿的手說。
「好……我說就是了……」玳姿止住玳糖,想了想才說:「剛剛是王妃叫我去。」
三人一聽都愣了,王妃除了偶爾因徐定疆之事傳玳姿過去,一向與四人並無交集,現在
徐定疆好端端地待在巒圭殿中,王妃怎麼會忽然找玳姿過去?
玳香性子最沖,急急的說:「姿姐姐,王妃又罵人了?」
「也不是罵人……」玳姿搖搖頭說。
「那又是怎麼了?」玳香皺眉說。
「這……」玳姿頓了頓才說:「王妃問……小王爺對我們如何……」
聽了這話,玳姿、玳香兩人臉上一紅,玳糖卻奇怪的說:「很好啊,有什麼好問的?」
「傻甜甜。」玳香紅著臉罵:「王妃不是問這個。」
「不然問什麼?」玳糖一臉迷惑。
「不知道就少問。」玳香沒好氣地說完,轉頭對玳姿說:「姿姐,那你怎麼說?」
這會兒可輪到玳姿臉紅了,她低聲說:「我自然不敢瞞王妃……」
「所以呢?」玳香急了,顧不得臉紅地說:「姿姐,你別吞吞吐吐的嘛。」
玳姿也不是想瞞三人,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啟齒,但既然已經開了頭,她便接著說:「王
妃說小王爺大概不喜歡我們,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便往外跑。」
三天前徐定疆渾身是血的回來,陳晶露可真動怒了。
這話一說,連玳糖都聽懂了,只見她俏臉一紅,難得的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問:「姿
姐,王妃是不是要趕我們走?」她這一問,玳音與玳香兩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倒也不是。」玳姿說:「王妃說,小王爺過不了多久就會上都城就職,日後也未必會
派來南角城,按照慣例,我們本該先去都城替小王爺準備居所,但若小王爺不喜歡我們,還
不如替我們另尋歸宿,以免日後痛苦……」
玳姿見三人都沒說話,吐氣如蘭地緩緩說道:「王妃還說……在南角城,她還能幫我們
找個好去處,若是到了都城,她也無法照顧了。」
其實陳晶露這麼說是好意,士族女子十年長成,平均壽命不過近四十餘歲,若身為婢女
,一生中最大的福分就是跟了個疼惜她們的皇族或貴族。以玳姿四人的才貌,還有許多人會
搶著要她們,實在無須在此空度歲月。
眾人皆沉默的時候,玳糖忽然嘟著小嘴,有些生氣地說:「我不要!」
「甜甜……」玳音心煩意亂,反倒被玳糖嚇了一跳。
「人家不要嘛。」玳糖紅著眼說:「小王爺才不會放著我們不管。」
「我也這樣想。」玳香哼聲說:「叫王妃少這麼無聊!」
玳姿正要責怪玳香言出不遜,卻聽玳香氣沖沖地續說:「小王爺若是不要我們,只要他
說一句話,我玳香馬上離開宮城,會不會流落街頭就不用王妃費心了。」
「香兒!」玳姿臉色微沉,有些不高興地說:「你這是怪姿姐了?」
玳香閉上嘴來個默認,玳音見狀,忙打圓場說:「香兒,你火氣別這麼大,姿姐本來也
不願意說的。」
玳香一聽,心裡的火氣消了些,頓了頓才說:「姿姐,我不是怪你……還不都要怪小王
爺!」
「怪我什麼?」徐定疆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外,詫異地說:「我做了什麼?」卻是他等
了太久,忍不住過來看看。
一見到徐定疆,四人都有些慌了手腳,玳姿正不知該如何措詞,玳香卻已經瞪眼說:「
真做了什麼也就罷了,誰叫你什麼都沒做?」
一聽這話,玳音臉上飛紅,首先退了兩步,躲到門後的暗影中。玳姿則急了起來,大聲
叱說:「香兒,怎麼這麼跟小王爺說話!」
玳香雖然火爆,但卻也明理,玳姿這麼一叱,她自知理虧,也只低下頭嘟起嘴不說話。
「等一下……」徐定疆一頭霧水,走到門前說:「我可聽不懂了……」
「小王爺……」玳糖紅著眼,可憐兮兮地問:「您會不會不要我們?」
「甜甜!」玳姿阻住東來阻不住西,剛讓玳香住嘴玳糖卻又放炮,玳姿左支右絀,這下
達她也失去耐心,一跺腳說:「我不管你們了!」說完也不管徐定疆在場,轉身就向房內走
去。
玳姿這麼一走,玳糖立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玳香見狀火氣上揚,喝說:「哭什麼哭,
一點用都沒有!」玳香一罵完,玳糖忙忍住哭聲,不過眼淚卻是流的更快了。
「甜甜,你別難過……」玳音連忙走近撫慰,一面焦急地說:「香兒,你少說兩句。」
「我說錯什麼了?」玳香憤憤地轉身說:「算了!反正都是我錯!」她也不管徐定疆了
,逕自找個椅子坐下,一個人生起悶氣。
徐定疆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以往四婢就算偶有爭執,也沒有鬧成這樣過,而這事卻
又彷彿與自己有關。他怔了半天,這才吐出一句話說:「誰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徐定疆話問出口,卻是沒人理會,玳糖是正在抽抽咽咽,玳香是火還沒消,至於玳音卻
是難以啟齒,總不能直說吧?
徐定疆見玳糖哭的可憐,這才想到剛剛玳糖的問話還沒回答,連忙走到屋內,撫著玳糖
的小腦袋說:「甜甜別哭了,我怎麼會不要你們呢?」
「真……真的?」玳糖心裡一喜,剛剛一直止不住的淚就這麼停了下來,她一展笑顏,
甜笑著說:「小王爺,你可不能騙甜甜。」
見玳糖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又笑的天真,徐定疆搖頭歎息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到底是怎麼回事?」
玳糖心裡高興,喜孜孜的說:「剛剛姿姐姐……」
「甜甜!」玳音連忙截斷,這種話若是說出口,豈不是不用做人了?
「乾脆問個清楚。」玳香忽然站起說:「音姐不敢說,我來說!」
「香兒……?」玳音臉紅了起來,玳香確實什麼都敢說,看樣子攔不住她了。怎麼辦?
「小王爺……」玳香不管玳音贊成還是反對,她氣沖沖地說:「剛剛王妃找了姿姐去,
說小王爺既然不喜歡我們,問我們要不要乾脆換個地方。」
徐定疆一愣間,玳音已經紅透了臉,躲到內房裡去了,徐定疆更是莫名其妙,他詫異地
說:「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們了?」
「那……」玳香話到臨頭,卻還是有些難以啟齒,逼了半天她才迸出一句:「……您又
不……又不讓人侍寢……」
徐定疆恍然大悟,他也不是不知道,女性的士族隨侍其實也就是上族房中的禁臠,雖然
未必要個個相陪,但也少有人會一個不沾,徐定疆本是正常男子,自然也有男女之欲,但他
對四婢同樣喜愛,總不能為求公平四個都來,那樣豈不是太過荒淫?沒想到這麼一拖,就變
成這個情形。
人族會有這種現象,最大的原因在於皇族為了練功與維持血脈,使得婚配時間逐漸後延
;皇族女性生理需求較晚開始,也較容易克制,但男性卻是從十多歲就開始龍精虎猛,滿腦
子胡思亂想,一開始還會為了練功而自制,但到了二十餘歲內氣凝練,硬是讓人憋著難保不
生事,所以婢女們自然而然肩負了侍妾的作用,甚至聽說訓練婢女時,還會傳授在床上取悅
男子的功夫,只不知效果如何?
徐定疆想到這裡連忙搖搖頭,將自己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拋開,他見玳香與玳糖兩人雖然
害羞,卻仍望著自己等答案,不禁歎了一口氣向前走,輕輕摟過玳香與玳糖的肩頭,溫柔地
說:「你們居然為了這種事煩惱?」
「人家才沒有。」玳糖眨著大眼羞笑說:「只要小王爺不趕甜甜走,甜甜就很高興了…
還是香姐香噴噴的比較好……」
「甜甜,你要死了!」玳香見玳糖說到自己身上,連忙掙開徐定疆溫暖的臂膀,臉紅通
通地說:「我才不稀罕,小王爺還是帶甜甜回房吧。」
「不、不。」玳糖連忙說:「不然姿姐、音姐都很好,小王爺……」話是這麼說,她卻
有些捨不得離開徐定疆的胸懷。
「甜甜,去請姿兒、音兒出來。」徐定疆一笑說:「大家好好聊聊。」他順手又拍了一
下玳糖的臀部。
「是!」雖然徐定疆動手動腳的令人害羞,紅著臉的玳糖卻是喜孜孜地奔入內房,她年
紀較小,個性也較為單純,徐定疆既然這麼說了,她就深信不移。
徐定疆目光轉過玳香,輕輕一笑說:「香兒,上次約好要嘗嘗你的手藝,結果我卻來不
及趕回,你生不生氣?」那時徐定疆的腦袋正在怪蛇口中,想回來也回不來。
玳香心裡高興,口中卻輕哼一聲說:「反正也沒人珍惜,我全倒了出去。」
「唉唷……」徐定疆跌腳說:「這可是太可惜了……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吃到?」
「慢慢等吧。」玳香瓊鼻一翹,忍住笑說:「看本姑娘什麼時候高興。」
「也罷。」徐定疆忽然深吸一口氣,隨即嘖嘖有聲地說:「真好,真好。」
「好什麼?」玳香瞪了徐定疆一眼,她明知徐定疆在聞自己身上的香味,可又不明說,
惱得她罵也不是,裝傻也不是。
「小王爺。」玳姿、玳音在玳糖拉扯之下出房,玳姿雖一臉平靜,但眼眶卻有些發紅,
也不知是不是曾在人後偷偷哭了一場;玳音則還是滿面潮紅,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徐定疆;
只有玳糖恢復最快,好似沒事人般地叫:「姿姐、音姐都來了。」
「來了就好。」徐定疆點點頭說:「你們都坐下。」一面自己找了個寬大的位子。
玳姿卻微微一搖頭說:「小王爺面前沒有我們的座位。」
玳香本來一屁股正要落座,見玳姿這麼說,也只好站起,不過臉上卻是不大服氣的表情
。
「坐。」徐定疆臉微微一沉說:「姿兒,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姿兒不敢。」玳姿心裡一驚,連忙側身坐下。
玳姿一坐,玳音、玳香、玳糖自然跟著坐下,四人心裡都有些亂,不知徐定疆為何突然
發起脾氣?
「我不是故意擺架子。」徐定疆沉著的臉鬆了松說:「只不過姿兒老講規矩,只好硬來
了。」
「小王爺。」玳姿有些委屈地叫,她可是嚇了一大跳。
「好啦,我向你道歉就是了。」徐定疆呵呵笑說。
「姿兒不敢。」玳姿低聲說。
「別放在心上就是了。」徐定疆話鋒一轉,正色說:「你們心裡有什麼問題,趁著我有
時間,咱們好好談談。」
這話一說完,四人卻是一陣靜默,剛剛玳香說的難道還不清楚?
徐定疆一見四婢的神色,心裡有數的說:「好吧,我就假裝已經弄懂了……我只有個問
題,你們可知身為王府中的婢女,固然錦衣玉食,無憂無慮,但若主上一時惹怒聖顏,婢女
輕則入娼,重則一死;就算是平平安安地過了二、三十年,那時年老色衰,大多被派作些無
關緊要的工作,終至老死,幾乎沒什麼例外的……除非……除非生了個上族的孩子。」
這話一說,四婢的頭都抬不起來。要有個上族孩子自然得靠徐定疆幫忙,想到這件事,
由不得她們不臉紅。
「不過……」徐定疆頓了頓,沉聲說:「在都城,我看的太多了……貴族與士族成長速
度不同,往往當孩子將要成年之際,士族的母親便撒手人寰,這對孩子說來十分不公平。」
四婢同時一怔,這件事她們倒是從沒想過,前輩們告訴她們的只有一點——想辦法生個
上族之子,從此後母以子貴,無憂無慮;但她們卻沒想到徐定疆說的這一層。
「所以說。」徐定疆歎了一口氣站起身說:「我覺得除非已經產生了感情……否則無論
上族還是平民,最好還是與壽命相當的人結合。」
徐定疆說完一起身,四婢自然也跟著站起,不過四婢聽到這裡,心裡都是一股莫名的黯
然。徐定疆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為己為人,他都不願意碰四婢,也就是說,若是她們與一般
士族結合,倒是徐定疆樂見其成的。
「小王爺的意思是……」玳姿抬起頭來,一雙明眸望著徐定疆說:「……等我們哪天遇
到了中意的對象,就要把我們嫁出去?」
「對。」徐定疆擠擠眼說:「雖然我也有些落不得。」這股氣氛實在不快,既然話已經
說清楚了,徐定疆便決意開溜。
「小王爺……」向少表示意見的玳音,忽然聲如蚊蚋地說:「音兒不願出嫁,也不想生
子……」徐定疆一怔,卻見玳音緩緩向自己走近,臉上潮紅,卻堅定的說:「音兒只求能一
輩子侍奉小王爺。」
「音兒,你……」徐定疆心裡一熱,忍不住將近在眼前的玳音一把摟入懷中,一時說不
出話來,也不管玳音臉紅的像塊紅布一樣。
眼看如此,其他三婢互視一眼,自動退了下去,就算還有人心裡也這樣想,也不會在這
種時候說出口。
玳音被徐定疆緊摟著,全身包裹在徐定疆濃烈的男性氣息下,只覺渾身發熱又發軟,卻
又覺得十分地舒服,這時顧不得害羞,小妮子閉上眼,雙手緊摟住徐定疆的腰間,呼吸急促
了起來。
徐定疆畢竟是個正常的大男人,眼見玳音情動,自然而然地血脈憤張起來,何況他對這
幾位婢女本就十分喜愛?這時只覺熱血一湧、激情一起,再不顧忌,猛然一把將玳音橫抱而
起,轉身就向寢房掠了回去。
三日的期限已到,在劉禮的指揮下,大軍向著東極城前進了半里,顯示了不能妥協的決
心。從人族的大軍,已經能遙望東極城上來來去去的蛇人,而蛇族人對大軍逼近卻似乎毫不
在意,依然大搖大擺地在城頭晃蕩。
眼見蛇族沒有打算立即出城,劉禮立即召開了軍事會議。因為劉芳華奉命與易嵐一同管
理原屬東極城的官兵,而她手下惟一的將領又只有白浪,所以白浪雖只屬管帶,卻破例地被
招入中軍大帳,一同參與軍情。
眾人剛聚集,只見劉禮沉著臉說:「我們的計劃要做改變了。」
眾人一驚,臨陣變計乃兵家大忌,「玄槍龍將」唐贛首先問:「衛國使,發生什麼事情
了?」
「剛剛城內暗探的消息傳來。」劉禮臉罩重霜,語氣沉重地說:「蛇族居然以人為食,
半個多月來,城內居民……」劉禮又頓了頓,這才艱難地說出:「……已經被他們吃掉近千
人……」
這話一說,帳內所有人無不大吃一驚。人族與蛇族交相攻伐已逾千年,從沒聽過這樣的
事情,數百年前,南角城也曾一度淪陷,那時蛇族雖曾濫殺了十餘萬軍民,卻也沒到以人為
食的地步。
「可恨!」「磐石龍將」何威凡大喝一聲,憤怒地說:「非殺滅蛇族不可。」
「東極城易守難攻,何況蛇族又能以一敵十,所以我本想靜候蛇族出城。」劉禮沉聲說
:「但數十萬平民何辜……就算是攻城不易,我們也非攻不可!」
見蛇族殘暴若是,無人表示反對意見,「霸刀龍將」陳揚更是振臂而起說:「衛國使,
屬下願領『霸刀部』率先攻城!」
「陳龍將果然一片忠心。」劉禮點點頭說:「我們是非戰不可,但此番硬碰硬的攻城戰
,不但拖耗費日,而且我們也沒有必勝之算,還需從長計議。」
劉禮這話說的沒錯,現在彙集在東極城下的十萬大軍,若是在平野交戰,自然應可大勝
七千蛇族;不過現在蛇族卻是佔據了地利,仔細算了算,蛇族似乎還稍佔上風。
「二叔!」劉芳華惶急地說:「這樣一來,我爹爹豈不是死定了?」若是改以艱苦的攻
城戰,極難如預先計劃般在某一戰中大勝,這樣一來,皇儲劉然的性命自然更危險。
「確實有此可能。」劉禮眉頭緊皺說:「但與城中數十萬軍民相比,我不得不作此決定
。」
這話無可辯駁,但劉芳華仍忍不住眼眶透紅,倔強的她不願在人前掉淚,只好緊咬著銀
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陪在劉芳華身側的白浪沒什麼說話的份量,見劉芳華強忍心中悲痛,心裡也是不好過,
一時不禁暗恨自己沒用,若是徐定疆在此,一定能想出好辦法來。
這時劉禮正沉聲說:「……若要讓蛇族留下皇兄的性命,只能四面圍困個滴水不漏,讓
蛇族自知無路可逃,這樣我們才有談判的籌碼……」
聽得還有一線機會,劉芳華腦海一清,猛然站起說:「海路!」
「正是海路。」劉禮目光望向劉芳華說:「都城與習回河城的士兵不慣水戰,芳華,原
屬東極城的四萬人就由你率領,封住外圍的水路。」
「芳華領命。」劉芳華大聲說。
「別小看了這個任務。」劉禮沉聲說:「東極城建於東極河口,船隊想要出海必受攔阻
,你們可要留神了。」
「是。」劉芳華管不了這麼多了。
「好。」劉禮點頭微笑說:「我必須等你準備得差不多才能進擊,可別慢了。」
「啟稟衛國使。」何威凡忽然說:「這麼一來,陸地上的軍伍只剩下六萬……」他忍住
一句話沒說,六萬部隊別說要攻城了,連防守都有些不足。
「沒錯。」劉禮說:「我有個方法,你們聽聽看……」隨著劉禮說了他的一連串計劃,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卻又不得不承認確有希望,既然沒人能提出更好的辦法,也只好照著計
划行事。
不過對於劉芳華來說,現在的首要大事便是如何帶著那四萬餘人衝過河口出海。好不容
易等大家商議完畢,劉芳華一出帳外便對白浪說:「白浪,我們去後軍看看。」
白浪知道劉芳華要看看東極城軍隊的模樣,他點點頭,隨著劉芳華向著後軍掠去。
後軍的五萬人中,最後方的一萬人是易嵐所屬的「海濤部」,其餘四萬人便夾雜在中軍
與「海濤部」之間。兩人剛離開中軍,到了後軍一看,心裡忽然都是一沉,眼前數千頂帳棚
的區域,雖然與中軍一般也有著一隊隊官兵在操練,但卻似乎都死氣沉沉、毫無生氣,與中
軍大為不同。
劉芳華停下腳步,詫異地揉揉眼,有些弄不清狀況,白浪更是覺得奇怪,他軍伍經驗較
少,除了知道怪異之外,一時也搞不清問題出在哪裡,兩人站了半天,劉芳華見沒人理會自
己,她火氣上揚,嬌叱一聲說:「你們都在做什麼?」
四面數十名官兵嚇了一跳,轉過頭來望了望,卻又轉回頭去,似乎劉芳華這聲嬌叱與他
們無關,其中有一個小隊還繼續向著西方移動。
劉芳華氣得臉色慘白,向著那一隊的頭頭,一個身著校騎服飾的年輕官兵說:「喂!你
過來。」
那名官兵一驚,轉過頭見劉芳華目光灼灼地瞪著自己,他連忙奔來說:「參……參見護
國使。」總算還看出劉芳華是什麼人物。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長官是誰?」劉芳華氣沖沖的問。
「卑職方東白,現暫歸南蘇管帶統帥。」校騎方東白連忙說。
「南蘇?」劉芳華沒有印象,她皺眉說:「你們這四萬人中,有幾位管帶?」她知道這
些人中沒有龍將,只好問問管帶的數量。
「二十多人吧?」方東白一臉為難地說:「卑職也不清楚。」
按編製來說,四萬官兵應該有將近五、六十位管帶,現在卻僅存二十多人,東極城這一
仗可真是損失慘重。
「傳下話去,把他們全部找來。」劉芳華繃著俏臉說:「我在這裡等!」
方東白嚇了一跳,這種麻煩事怎麼會輪到自己頭上?但軍令如山,他又不能拒絕,只好
苦著臉去了。只見方東白回到人群中說了半天,那數十名士兵這才懶洋洋地向著四面邁步,
居然沒一個人留下,劉芳華看的心裡有氣,轉回頭對白浪說:「你看看,這些官兵成什麼樣
子?」
白浪早耳聞過東極城敗兵的問題,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嚴重,他吐了一口氣說:「郡主,
看來要集合這些人可有得等了。」
劉芳華也是心裡有數,頗為後悔利用這些人傳命,她轉過頭說:「白浪,你去把我們的
親兵調過來好了。」
「也好。」白浪點點頭,離開前忍不住囑咐一聲說:「郡主自己小心點。」
劉芳華心裡一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輕聲說:「我知道。」
話一說完,兩人都有些不自在,白浪不敢再看劉芳華,轉身便向著中軍奔馳。
一到自己的營地,果然氣氛便是完全不同,只見一隊隊的官兵操練來去,呼喝聲也十分
有精神,見到白浪更是大聲行禮,總算讓他覺得舒服了些。他在劉芳華帳前站定,大聲一喝
說:「馥馨親兵隊全隊!五分鐘內,在護國使帳前集合完畢!」
白浪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整個親兵隊駐紮的地方立即震動起來,一排排的官兵從四面
擁來,不出三分鐘,四百餘名的官兵立即集結在白浪眼前,各隊的校騎也開始清點人數,連
一直沒被排入部隊中的白玫、白靈、白敏三人都奔了過來。
白浪見到三人,點頭說:「你們先跟著我。」
三人點點頭,站到白浪身後。白玫與白靈也就罷了,白敏卻最是興奮,東張西望地一點
也靜不下來。
「颶騎隊集結完畢!」「雨騎隊集結完畢!」……跟著台、飄、颯、電、雪、霧、霜各
隊校騎一一報告,除了隨白彤南下的風騎隊之外,白浪所屬的九隊已經全員集合完畢。
「各隊聽令!」白浪大聲說:「隨我來!」跟著一轉身,向著西方便走,帶著整個部隊
向後軍走去。
到了後軍,只見劉芳華身前已經凌亂地散立著三十多人,不過其中身著管帶服飾的只有
十餘人,果然這些人沒這麼快到齊。
這時場中的人,注意力自然被親兵隊整齊的步伐聲所吸引,他們眼看著白浪帶著所有親
兵到達,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驚,部分較為機警的,已經開始慢慢移動雙腿,打算站得整齊一
些。
但也有些人見白浪不過是個管帶,論起手下的人數也不比自己多,反而白了白浪兩眼,
自顧自地在四面閒踱著腳步。
白浪見劉芳華鐵青著面孔,不知為什麼也微微有氣,於是白浪驀然踏出一步,呼喝說:
「你們這些人,站整齊些!」
白浪因心中含怒,這一聲自然而然地蘊含了深厚的內勁,彷彿天際忽然打了個霹靂般,
震得眾人立足不穩,更把那些本來看不起白浪的管帶們都嚇了一跳。
但功力高強又如何?幾個管帶可不大服氣,一個挺著個大肚子的黑面大漢怔了怔,忽然
大聲說:「你小子是在對誰說話?」
「對嘛。」旁邊另一個粗壯的管帶也應和說:「大家官一樣大,你憑什麼吱吱喳喳?」
跟著難聽的話越來越多:「哎呀,那是親兵隊的人嘛,難怪這麼囂張……」更有的說:
「聲音大嚇唬人啊?咱們別理他!」「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白浪怒上心頭,正要出手教訓這些傢伙,劉芳華忽然哼了一聲說:「我總可以發令了吧
?你們立刻整隊站好!」
那些人總不敢當面違抗軍令,一個個不情不願拖拖拉拉排好隊,劉芳華接著說:「你們
輪流報名,順便報告自己隊伍現在有多少人……就從你開始!」劉芳華手一指,正是那個肥
胖的黑面大漢。
黑面大漢見劉芳華手指向自己,他晃了晃腦袋,有些油皮說:「啟稟郡主,屬下姓桂名
牛,統帶嘛……這個……大約兩千多人吧?」
「兩千多少?」劉芳華眉頭一皺。
「郡主啊……」桂牛臉上肥肉擠成一團,說:「一會兒有人編進來,一會兒又有人溜走
,我怎麼弄得清楚啊?」話一說完,身後立即傳來一陣嘻笑聲,看來這些人早知道桂牛不會
老老實實回答。
劉芳華心中怒火揚起,她濃密的眉毛一皺,沉聲說:「你說有人溜走?」
「這可不能怪我。」桂牛一臉無辜地說:「每天都有人跑,何況那些人本來就不屬我管
,忽然不見了卑職又能怎麼辦?」
「就是啊,這可不能怪我們。」有幾個與桂牛一鼻孔出氣的管帶跟著笑鬧起來。
劉芳華怒火難以遏抑,嬌叱一聲說:「不能怪你們怪誰?」
「郡主可要講講道理。」桂牛雖不敢和劉芳華硬碰,不過仍嘴強地說:「我總不能半夜
守著他們吧?」
劉芳華拿他沒轍,正不知應當如何的時候,白敏忽然從白浪身後冒出來,笑嘻嘻地說:
「皇朝軍律第十八條——臨陣脫逃斬無赦,上屬督導不周,依律杖責五十。」
這話一說,場內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桂牛等人一驚,劉芳華等人卻是一喜。
劉芳華笑在心裡,卻依然沉聲說:「小敏,你沒記錯?我們可別冤枉了人。」
「郡主放心。」白敏笑著說:「小敏既然要從軍,自然得把這些記得滾瓜爛熟。」這可
連白浪都有些意外,白敏哪來的閒功夫?居然背熟沒人會去背的軍律。
「好。」劉芳華目光一凝,冷冷地望著桂牛說:「桂牛,你有什麼話說?」
杖責五十不死也去掉大半條命,桂牛臉色白了下來,不過他還不大相信劉芳華真會懲罰
他,他頓了頓,氣急地說:「有人脫逃的可不只我這一隊,何況……若要依律受刑,連易龍
將、衛國使都脫不了干係。」
這傢伙好大膽子!劉芳華正要怒罵,白敏又說話了:「郡主,依軍律第二十一條所定,
觸犯前二十條軍律之龍將以上將領,責罰由其主管裁決,且可依情酌於加重或減輕其刑。」
桂牛可真是恨透了這不斷多話的小伙子,他先怒瞪白敏一眼,跟著不死心地說:「就算
屬下有錯,也該由屬下的主管處罰。」
「這可巧了。」劉芳華嘴角終於露出輕笑,她有些得意地說:「我今天剛接到任命,現
在正是你們的頂頭上司。」
在桂牛等人瞠目結舌下,劉芳華一揚首,髮絲飄逸之間,嬌美與英氣巧妙結合的亮麗散
發出來,直讓每個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個皇族的年輕女孩有沒有搞錯?她真要帶領這四萬大軍?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章 兩軍對峙】
「好……第四隊『突刺』!」
巒圭殿後進大院中,手中拿著數張紙的歸勇驀然爆喝一聲。
聲響的同時,一組十一人的士兵立即手持大刀由北而南切入,歸勇接著叫:「第一隊『
蛇彈』,第五隊『逆弧』、第三隊『同心』、第二隊『亂環』……」
隨著歸勇的呼喝,只見趙才、吳平那一隊雖然渾身是汗、滿面塵土,仍咬緊牙發足急奔
,一直線地咬向第二隊,率領第二隊的池路同時大吼一聲,十人忽然散成兩個小圈,跟著又
四散而開,繞成一個大圈,轉頭向著袁業家那一隊圍去。
袁業家率領的正是第三小隊,他們聽到「同心」的指令,忽然一繞,眼看就要將鐘名古
的第五小隊圍了起來,不過這時對於第五小隊的指令又到了,鐘名古等人向後一退,十一個
人排成五排,一層層地向著兩側讓開,卻是讓杜給那隊圍了一個空。
眼看歸勇一連串的發令,趙才等五十餘人誰也不敢偷懶,豎直耳朵細聽歸勇的命令,每
隊十人左右的小隊伍在後進大院中穿來插去,花團錦簇的好不熱鬧。奇怪的是歸勇一連串地
念下來,這五組隊伍卻不會混亂,總是恰好自空隙中穿了過去。
而歸勇也沒怎麼注意陣勢,他望著手中紙,一連串地念:「……第五隊『順旋』、第三
隊『旋沖』、第一隊『蛇回』、第二隊『散羽』、第五隊『片裂』、第四豚『錯梳』……」
趙才等人卻是越奔越快,終於池路的第二隊在四面一散的時候動作一慢,被袁業家率領
的第三隊劃著弧形一衝,整個隊伍散了開來,四、五個士兵更是撞在一起。這下可成了連鎖
反應,跟著衝過來的第四隊杜給吃了一驚,正不知該不該停腳的時候,自己的隊伍已經依號
令分成了三排,正錯亂著腳步奔向袁業家的隊伍,杜給想停也不成,後面自己的士兵擠著自
己前奔,一下子又乒乒乓乓地倒下了七八人。
眼看著五隊就要撞成一團,歸勇皺皺眉搖搖頭,將紙一折收入懷中,大聲說:「停!」
就這麼一耽擱,場中又倒了好幾人,幸好大家不是真刀真槍廝殺,不然可不知會有什麼
樣的後果。
「整隊!」歸勇大喝:「排齊!」
這五十多人這些日子都在歸勇的指揮下操練,早被管束得極乖,只見他們不到十秒已經
整隊完畢,一個個像根木頭似地杵在歸勇面前,雖然所有人連氣都不敢喘,但從胸膛急促的
起伏中,依然能看出他們剛剛耗費了極大的精力。
歸勇目光從左至右的橫掃過去,趙才等人被看得心裡揣揣不安,歸勇沉默了片刻,終於
開口說:「趙才!」
「是。」一臉霉運的趙才連忙出列。
沒想到歸勇居然破天荒地說:「全隊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你帶著大家練刀。」
「呢……是……」趙才一楞,差點忘了應答,歸勇居然會讓眾人休息?卻見歸勇一轉身
,向著前院走去。
歸勇這麼一走,所有人幾乎是一起噓了一口氣,細細瘦瘦的袁業家全身一鬆,搖頭說:
「歸老大吃錯藥了?」
「誰知道?」趙才望望歸勇確實已經離開,搖搖頭說:「今天沒處罰人,池路運氣不錯
。」這場操練第一個問題出現在池路的部隊,若是按照以往,池路非得受罰不可。
粗壯的池路這時正砰咚一聲摔坐在地面,一面抹開臉上的大汗說:「好險……」
鐘名古也盤腿坐下,他休息了片刻才搖頭罵說:「今天撐了有兩個小時吧?真他媽不是
人幹的。」
「奇怪。」杜給皺眉思索說:「練這些不知道幹什麼?一開始還不過只有六大基本陣,
後來居然衍生成十八種。」
「還不是整我們?」吳平捶著自己的肩腿,翻著白眼說。
「對!」趙才一拳轟向地面,悶悶地說:「總有一天我們要逃出去。」
「逃那兒去?」杜給好笑的說:「回家嗎?」
這話一說,趙才又洩了氣,別人他不知道,自己父親趙平南一向支持徐定疆,絕不會幫
著把自己藏起來。
「娘的。」池路猛地坐起,嚷嚷說:「老子哪天火大就跟他們拼了!」
「那就練功吧,練他奶奶的那五招!」趙才跳了起來,拔出腰畔的大刀,呼呼地耍了兩
下。
「你不累啊?」袁業家還在喘氣,他搖頭說:「校騎大爺,十分鐘還沒到吧?」
「他媽的校騎!」趙才罵:「你們以為我願意當啊?」
「沒關係啦。」杜給打圓場的說:「小王爺總不會一直待在南角城,到時候我們再溜回
家就是了。」
這麼一說,眾人心中又燃起了一線希望,雖然十分鐘好像還沒到,不過歸勇向來不講道
理,若是等一下他回來,見眾人還賴在地上喘氣,大家可有苦頭吃。所以沒過多久,眾人還
是一個個起身,揮舞起大刀。
卻說歸勇走到徐定疆居住的院落,見四面沒有他的蹤影,頗有些詫異地向著寢房走去,
這會兒日正當中,徐定疆不會在睡覺吧?
剛靠近寢房,歸勇見寢房門窗緊閉,這又是一奇,歸勇皺皺眉頭,輕聲叫:「小王爺?
」
他的聲音一發出,裡面驀然傳出一聲極輕微的嬌呼,跟著徐定疆揚聲說:「是歸大叔嗎
?」
「是我。」歸勇十分疑惑。
「我馬上出來。」徐定疆哈哈笑說:「歸大叔稍候。」
過了片刻,徐定疆一面披著上衣,一面開門踏出說:「歸大叔,不好意思。」
門雖然只這麼一開一闔,歸勇已經看出床上還有一人,心裡老大不高興,有時在外逢場
作戲也就罷了,把人帶回宮城可就不大好。他忍不住皺眉說:「小王爺……」
「那是玳音。」徐定疆輕聲說。
歸勇臉色一鬆,微笑說:「原來如此……小王爺是決定帶她們走了?」
「她們也是惹人疼惜。」兩人一面向庭院走,徐定疆一面微笑說:「歸大叔有事?」
「小王爺創的十八陣他們已經能撐過兩個小時了。」歸勇點頭說:「連著變換了六百多
次陣法。」
「真的?」徐定疆高興地說:「我就知道交給歸大叔訓練是正確的,刀法呢?」
「不過就是那五招嘛?」歸勇搖頭苦笑說:「小王爺,你讓他們把慣用的武器收起,全
部都練大刀,我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徐定疆笑笑說:「那五招雖然在一般打鬥時只能防身,戰場上的用途就大了。」
歸勇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地說:「可是這樣他們原來的功夫只怕慢慢都荒疏了,一進一退
,會有幫助嗎?」
「相信我吧。」徐定疆呵呵一笑說:「基本訓練都已經完成,再來就是大軍的操練了。
歸大叔,以後操練陣法的時間可以縮短,變換的速度也不需要這麼快了,除了練刀之外,有
空就讓他們練練氣。」
「練氣是好事,就怕他們靜不下來。」歸勇思索著說:「這可沒辦法盯。」
「這倒也是。」徐定疆思索片刻,想了想說:「該是想個辦法收心的時候了。」
「對。」歸勇歎了口氣說:「就算因為我們的強迫訓練,使這些紈胯子弟有所進步,但
上下不齊心可是軍伍大忌,日後會有大問題。」
「歸大叔。」徐定疆下了決定:「這樣吧,過兩天把他們帶出城逛逛,我另有辦法。」
「好吧。」歸勇知道徐定疆一向詭計多端,於是微笑說:「既然小王爺這麼說,那我就
先去了。」
「歸大叔慢走。」徐定疆對歸勇不敢失了禮數,依然客客氣氣地送歸勇離開。
歸勇剛走,徐定疆身後的門呀然作響,他一回頭,卻見門後露出一隻羞怯的美目,徐定
疆輕笑說:「音兒,出來吧。」
「小王爺。」滿面羞紅的玳音踏出房門,頭直垂到胸前,連後頸都透出一抹紅暈。
「還好吧?」徐定疆一掠上階,輕摟著玳音柔聲問:「有沒有不舒服?」
玳音雖然羞不可抑,但徐定疆的懷抱卻讓她覺得十分安全。玳音輕搖臻首,片刻後才說
:「小王爺,音兒只怕侍奉不周……」
「不准這麼說。」徐定疆低下頭去,封住玳音柔細的雙唇,兩人又纏綿了好一陣子。
玳音正沉醉的時候,雙眼迷迷濛濛的卻見眼前似有人影晃過,玳音一驚,連忙掙脫徐定
疆的懷抱,卻見那人小臉泛紅,正偷偷打量著兩人。玳音一羞,輕輕一跺足說:「小王爺,
音兒……先下去了。」
「下去幹什麼?」徐定疆早已發現玳糖,他輕扯著玳音說:「那是甜甜嘛,有什麼好害
羞的?」
玳音早看出來那是玳糖,不過這可不代表她能夠坦然處之,頓了頓才羞答答地說:「音
兒……音兒去盥洗一下,再來侍候小王爺。」
徐定疆不再勉強,放了逃難似的玳音離去,轉過頭來,卻見玳糖紅著小臉,卻又十分好
奇地向著自己張望,徐定疆搖頭笑說:「甜甜,你看什麼?」
「小王爺。」玳糖扮個鬼臉羞笑說:「剛剛可愉快?」
「人小鬼大。」徐定疆一瞪眼,故意邪笑說:「你也想試試是不是?」
「甜甜不敢……」玳糖嚇了一跳,退了兩步紅著臉說。
「不敢最好。」徐定疆也是開開玩笑而已,剛剛才與玳音大戰數回合,現在再來未免大
傷身體,何況他也沒有大小通吃的念頭,笑笑一揮手說:「我進去休息了,音兒若是來了,
讓她直接進來。」
「是。」玳糖心裡一鬆,反而又有些後悔,她眨眨眼,見徐定疆即將走進屋內,忍不住
又說:「小王爺……」
「怎麼?」徐定疆訝然回頭。
玳糖頓了頓才鼓起勇氣說:「姿姐、香姐雖然都沒說,不過我知道,我們和音姐的想法
都一樣的。」
徐定疆一愣,皺眉說:「這……甜甜,你別開玩笑了。」四個都來未免離譜。
玳糖一嘟嘴,有些幽怨地說:「我就知道……小王爺以後只疼音姐姐了。」
「你這顆小腦袋別胡思亂想。」徐定疆頭大起來,這樣也不對了?眼見玳糖笑顏盡失,
徐定疆只好安慰說:「我對你們還是一樣,至於音兒……只不過……只不過……」只不過怎
樣?這可真難解釋。
玳糖見徐定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搖搖頭強笑說:「小王爺別擔心,當甜甜沒說就是
了。」
徐定疆這時心裡其實還有事,真是沒空理會這些兒女情長,不過眼見平常不識愁滋味的
玳糖這副模樣,心裡又十分不忍;但這時心軟只不過再惹一身煩惱,徐定疆權衡片刻,終於
歎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房中。
就在房門關起的那一剎那,玳糖的淚珠同時順著臉頰滑落,晶瑩的淚珠瞬間墜落廊前。
在這一刻,這天性活潑愛笑的小姑娘,首次嘗到這種刻骨銘心的失落。
「桂牛!」劉芳華不管眾人的訝異神色,她瞪著倒霉的黑胖子說:「五十大板你可受得
了?」
「護國使恕罪……」桂牛額上大汗直流地說:「小人瞎了狗眼……」
「夠了。」劉芳華阻住桂牛,輕笑說:「你立刻把那些還沒到的管帶找來,這樣本郡主
也許會考慮放你一馬!」
「是!」桂牛立即轉身下令:「快,快回去叫人,務必把唐管帶、孟管帶、楊管帶請來
……不,唐管帶我自己去請。」
話一說完,桂牛與其身後的兩人拔腿就跑,看他人雖胖,卻還頗為機靈。
劉芳華可覺得有趣了,她歪著頭,斜視著桂牛的背影說:「怪了,沒來的管帶可不只三
人呀?」
眾人一陣沉默,誰也沒回答這個問題,劉芳華目光望向留下的十餘名管帶,看見剛剛那
位東方白正躲在一個相貌俊朗的中年管帶身後,劉芳華目光轉過去說:「這位想來就是南蘇
管帶了?」
「屬下正是南蘇。」中年人躬身應答。
劉芳華滿意的點點頭說:「南蘇你說,那三位管帶是何方神聖?」
「這……」南蘇遲疑了片刻,這才一笑說:「唐靈管帶、孟啟管帶、楊失管帶,三位功
力高強,戰功彪炳,以前分屬三部,都是原來龍將的主要副手之一。」
「喔……」劉芳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群人中的頭頭,她笑說:「功力高強,戰功彪炳
……也就是未來龍將的熱門人選?」
南蘇知道劉芳華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他點頭說:「以過去的經歷來說,他們三人確實
是那三部的領導者。」
「南管帶自己呢?」劉芳華見南蘇侃侃而言,但又似乎話有未盡,於是好奇地追問了一
句。
南蘇一怔,旋即一笑說:「屬下與他們不屬同部。」
「失敬了,原來是另一位龍將候選人。」劉芳華一笑說:「卻不知還有沒有其他的部隊
首領?」
「東極城雖有八萬兵馬,但龍將也只有四人。」南蘇笑容不減地說:「所以也只有四部
而已。」他這一說,等於是變相的回答了劉芳華,可稱領袖的不過是他們四人。
劉芳華點點頭不再發問,南蘇便識趣地退了下去。過了片刻,十來個官兵從南面趕了過
來,一聲不吭地加入了還算整齊的隊伍,跟著桂牛也與一群二十多人奔了回來。
看來該來的都來了,劉芳華美目一掃,沉聲說:「南蘇、唐靈、孟啟、楊失,四人出列
!」
話聲一落,除了風神俊朗、身材高挑的南蘇外,果然應聲又出來了三個中年大漢,最左
邊的那個面目陰沉、高瘦而黑、手長腳長,生著一雙蒲扇般的大手,最右邊的一人卻完全不
同,生的矮矮胖胖,不過又不是癡肥,只讓人覺得渾身筋肉糾結十分結實,就是膚色白了些
,一點也不像成名的宿將。
中間除了南蘇外,另一人卻讓人猛然生出不敢多看的味道,只見他赤裸著上身,身上還
有數道尚未癒合的傷口,不單如此,此人臉上也有三道大傷疤,雖然沒傷到眼耳口鼻,卻也
是怵目驚心。
眼看三人如此怪模怪樣,劉芳華微微皺眉,目光掃過四人開口問:「哪位是唐管帶?」
「屬下在。」滿身傷的那人正是唐靈,他聲音嘶啞而低沉,口氣也不大佳。
劉芳華沒想到頭一個就點到此人,她怔了怔才開口說:「唐管帶有傷在身,辛苦了。」
「無妨。」唐靈冷冷地說。
劉芳華不再多問,接著問:「孟管帶又是哪位?」
「屬下正是。」那個白臉胖子帶著滿面的笑容說:「屬下遲來一步,護國使恕罪。」
劉芳華一見此人就覺得好笑,原來他便是孟啟?他與黑胖大漢桂牛倒是一對兒,劉芳華
點點頭,目光轉過另一人說:「那麼這位便是楊管帶了?」
「屬下楊失。」高瘦的楊失神思不屬的說,似乎心中另有要事。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四位本分屬四部,而且是原來龍將的重要副手。」劉芳華頓了頓
,目光掃視眾人,見眾人沒有異議,她才接著說:「既然如此,希望四位能替本使分擔部分
的事務。」
胖子孟啟應聲說:「護國使如有所命,屬下等無不遵從。」孟啟一說完,南蘇、楊失都
同時微微一皺眉,似乎有些不滿,唐靈更是輕哼了一聲。
「好。」劉芳華不管眾人心裡的想法,接著說:「我便任命四位暫管原先的四部官兵,
四位與他人雖同屬管帶,但遇事仍有裁量的權限,相對地自然也須負起責任。」
「屬下遵命。」這次四人倒是同時出聲,只不過難免不大整齊。
「白浪!」劉芳華忽然轉回頭呼喚。
白浪一怔,踏步上前說:「郡主?」
「這位是白浪白管帶。」劉芳華向著四人說:「你們以後合作的地方很多,多親近親近
。」
「是。」五人同時應是。
「第一件事。」劉芳華面色一正,望著眾人說:「那就是隊伍戰力的確認,諸位在兩天
內必須將部隊人員確認,想走的儘管讓他們走,但是留下來的日後絕對不許任意脫隊,否則
依軍法處置,明白了沒有?」
四人同時一怔,南蘇首先說:「郡主,想走的任他們走,這樣會損失很多人的。」
白浪心裡也是糊塗,劉芳華這麼一來豈不是減損自己的戰力?
「沒關係。」劉芳華一揚首,雙目中隱隱閃動著光芒,她堅定的說:「兵貴精而不貴多
,就算留下的只有一萬人,那也是很有用的一萬人。」
「沒錯。」孟啟接口說:「老是為了那些人煩惱也不是辦法,正該肅清一下。」
這傢伙是個馬屁精,萬一留下的不到一萬呢?白浪心裡暗暗叨念,雖說兵貴精而不貴多
,但這麼一來,恐怕連搖擺不定的人也跟著離開,未必是個好辦法。
「白浪。」劉芳華的呼喚將白浪拉回現實,只見劉芳華微笑說:「你覺得怎麼樣?」
「嗯……」白浪沉思片刻才說:「我們似乎應該弄清他們想離開的原因。」
「這個嘛……」劉芳華還在沉吟的時候,中軍那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所有人
同時一驚,這是發現敵軍的警報,劉芳華不再多說,揚聲說:「就先這麼辦了,白浪,我們
到營區前方去!」
白浪一面點頭,一面發令說:「親兵隊到瞭望臺外集合。」話才說完,劉芳華已經掠起
,白浪連忙提起身法追了過去。
兩人一展身法,眨眼就失去了蹤影,南蘇等人不由得吃了一驚,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馥馨護國使」的速度確實奇快無比,但這個白浪又是何方神聖,怎麼也有這麼一身深不可
測的功夫?
為了作戰指揮方便,營區大門外豎立了一個高約十公尺的高台,上方約可容納二十餘人
,現在劉禮、伺威凡、易嵐、陳揚等人都在上頭。
劉芳華與白浪一趕到,遠遠的便見前方東極城門外,蛇族正一群群雜亂的奔出城門,更
有的從數公尺高的城牆上方一躍而下,落到地上滾了兩圈才站起。有的蛇人已經出來了好一
陣子,手裡拿著根短茅,又揮又舞地囂鬧不休,總之是亂七八糟地在城門外亂個不停。
同時前鋒兩部的兵馬、中軍兩部兵馬也皆已整備完畢,唐贛與關勝男兩人在前方率領著
兵馬,等候著瞭望臺的指示。
「大約有兩千人。」易嵐望了望,開口說:「恰好足以與前鋒兩部對峙。」
「我們派出的兵馬若是太多,他們只要一退就成了。」何威兒說:「但若是太少,對方
後援一出,部隊死傷難免。」
「我們也可順勢攻城。」陳揚沉聲說:「他們若是退入城內,乾脆順勢殺進去。」
劉禮目光凝視著東極城頭,那裡有幾個格外高大的蛇族似乎也正遙望著此處,點點頭說
:「未必真要打……他們可能想再談判一次。」
劉芳華一直遙視著東極城頭,忽然間見城頭上一個人族男子被帶了上來,劉芳華失聲驚
呼說:「爹爹!那是我爹爹!」
眾人心中一驚,同時站了起來,白浪轉頭望去,見城頭果然有個相貌清瞿、被重重捆綁
著的長者,正由兩名蛇人連拖帶拉地推到城頭。
「果然是皇儲。」劉禮目光一凝,出聲說:「傳令下去,要唐龍將、關龍將稍安勿躁。
」
人族部隊的短距離傳令一嚮用彩色旗號,幾個傳令兵聞令立即揮舞起手中的旗子,將號
令傳了過去。
這時東極城頭,忽有一名高大的蛇人猛然向下一躍,落到下方亂糟糟的蛇人群中,只見
他穩穩著地,跟著呼嘯一聲,四面的蛇人立即跟著呼嘯起來,索索之聲四面亂響,那高大蛇
人領著那兩千部隊,邁步向著人族大軍走來。
這下玄檢部和碧戈部可緊張了,兩萬兵馬刀出鞘、弓上弦,只等著後方的號令。
兩千蛇族走出半公里,為首的蛇人高叫了幾聲,只見蛇族大軍分成兩隊,大部分蛇人留
在原地,另外約莫一百人則隨著那為首的蛇人向著人族大軍繼續前進,直到人族前方一公里
處一處微微壟起的小丘上,才停了下來。
那個蛇人望著西方的高台,驀然揚聲大喝說:「我是鱗身族副將塔倫斯,能作主的出來
!」蛇族一向不以蛇族自稱,若是談判時,人族也依樣稱蛇族為鱗身族。
「果然是要談判。」劉禮站起說:「我去和他談談。」
「衛國使且慢。」何威兒說:「此人頂多算是蛇族中大軍的二、三號人物,不須衛國使
親自出馬。」
劉禮停下腳步,轉回頭說:「何龍將的意思是……?」
「屬下願出面應付。」何威凡拱手說:「衛國使的戰略十分明確,屬下相信不至使衛國
使失望。」
劉禮沉吟片刻,正要點頭時,卻見劉芳華踏出一步說:「三叔,我去!」
劉禮一皺眉,卻見劉芳華說:「我要弄清他們在玩什麼花樣!何龍將,你就讓我這一次
。」
何威凡目光轉過白浪,他微微一笑說:「若有白管帶相隨……」他見識過白浪的功夫,
對白浪較有信心。
「白浪自然和我一起去。」劉芳華回頭說:「白浪,對不對?」
白浪心裡一熱,口中卻只平靜說:「親兵隊自當隨郡主左右。」
「好吧。」劉禮見蛇族似乎有些不耐,再囑咐了一句說:「芳華,都城千萬告誡,除了
不能以皇族至寶交換,其他都好商量,你可要牢牢記住。」
「放心!」劉芳華轉身一躍下台,一掠間上了一匹龍馬,扯韁嬌喝說:「我們走!」
白浪自然已經跟了上來,在劉芳華的嬌喝下,五百親兵隊立即向著前方移動,只不過白
浪卻沒注意到,白玫、白靈、白敏三人也混在親兵隊中,跟著隊伍前進。
蛇族副將塔倫斯等候了片刻,卻見人族中出來了一隊約莫五百人的隊伍,領頭的居然是
個年紀輕輕的人族少女,塔倫斯扁平的蛇頭看不出喜怒,不過一雙蛇眼卻顯得更陰沉了些。
「塔倫斯!」劉芳華到了小丘,眼看蛇族兵馬近在眼前,她停下隊伍叫:「我是人族『
馥馨護國使』劉芳華,你要怎麼談?」
塔倫斯卻也知道人族的編製,他沒想到眼前這小女人會是堂堂的護國使,頓了頓才索索
有聲地說:「你能做的了主?」
真是廢話!劉芳華皺起眉頭頷首說:「說吧。」
「泰古劍呢?」塔倫斯也不囉嗦,劈頭就問。
「泰古劍是不可能的。」劉芳華也不示弱,她望向城頭說:「你們若是放了皇儲、退出
東極城,人族自然會有所報償。」
「我們什麼都不要。」塔倫斯聲音變大,怒氣沖沖地說:「我們只要泰古劍。」
劉芳華只覺得莫名其妙,火大地說:「就說這是不可能的,你們瞎鬧什麼?」
「反正我們非取得泰古劍不可。」塔倫斯身後蛇尾一甩,似乎是躍然欲動卻又強忍住。
兩人正在爭執的時候,白玫忽然走到白浪身旁,低聲輕笑說:「浪大哥,你可知道泰古
劍的秘密?」
白浪自是心裡有數。人族中知道泰古劍奧秘的,除了天定皇等少數幾人外,白浪可算得
上是其中之一,不過沒想到白玫也知道?見白浪驚訝地點點頭,白玫便在白浪耳邊迅速的說
了一串話,這才施施然退了下去。
白浪經白玫一點,心裡有了腹案,眼看塔倫斯八成也不明白此事,正與劉芳華毫無交集
的爭執,白浪心裡整理了一下,驀然打岔說:「塔倫斯,你們原先目標是都城,卻在東極城
巧遇皇儲,以為可借此取得泰古劍才停留下來,沒想到卻延誤了軍情,是不是?」
塔倫斯與劉芳華都是一驚,劉芳華驚的是白浪怎麼突然作出這樣的猜測,塔倫斯卻是被
白浪猜中心事,整個蛇臉驀然變青,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白浪接著說:「現在已經失去奇襲的優勢,以七、八千鱗身族來說,決不能打到都城,
你們若是放了皇儲,至少還能帶著人回國,不然鬧了個玉石俱焚,人族固然有所損失,你們
損兵折將一無所成,回去也不會有好日子。」
塔倫斯怔了怔,惱羞成怒地說:「你是什麼東西?」他見白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管帶,
居然敢在這種場合說話,心裡十分火大,更生氣的是,白浪居然說中了他們心裡的隱憂,這
還不氣煞人?
「我叫白浪。」白浪也不動氣,只平靜的說:「你若是作不了主,就回去告訴你們主帥
,若是放出皇儲,萬事皆休,不然人族全力防堵,你們將有一半以上的人回不去鱗身族。」
白玫久在木族,對蛇族的認識不少,自然知道蛇族戰敗回國的下場,所以她這一獻計,
白浪立即擊中塔倫斯的要害,讓塔倫斯幾乎說不出話來。當然,若她不是知道泰古劍的奧秘
,也不可能猜中蛇族原來的目標便只是泰古劍。
塔倫斯頓了頓,仍硬挺著說:「你們不要劉然的性命了?」
劉芳華一發現大有轉機,索性閉上嘴,以鼓勵的目光望著白浪,讓他繼續說。
「那就要看你們了。」白浪才不在乎對方殺不殺劉然,只不過看在劉芳華的份上略盡心
力,於是輕鬆地說:「皇儲一死,自然必須由鱗身族數千精銳性命來償還,我不知道誰會覺
得合算?」
其實對白姓皇族來說,這本是大大合算,只不過白浪自然不能說自己樂見其成,何況換
個角度想,為了打入劉家皇朝,現在正須立功,還是把皇儲救出來較理想。
「就算我們放了劉然。」塔倫斯吐了吐蛇信說:「誰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白浪一皺眉,正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一旁的白玫見狀,適時開口嬌聲說:「你們的
安全正可由自己的實力保證,若你們放了皇儲,又願意退回鱗身族,我們何必損兵折將地阻
攔你們?」
眼見連一旁的士兵都開口了,塔倫斯大為詫異,先不管白玫說的有沒有道理,他哼了兩
聲望著眾人說:「你們到底誰是主事的人?」
「這不關你事。」劉芳華順勢接口說:「我們說的可對?」
說起來是很有道理,不過總不能一事無成地退回鱗身族。塔倫斯怔忡了片刻,忽然一咬
牙說:「只要多捉一點人質,不怕你們不肯換!」他驀然大喝一聲,四面百餘名蛇族跟著呼
嘯起來,向著眾人便沖。
劉芳華一驚,一面飄身一面大聲說:「塔倫斯,你們講不講道理?」
「人族全部該殺!」塔倫斯惡向膽邊生,急奔間長尾一甩,向著劉芳華直捲了過來。
「排三面盾陣!」白浪兒打鬥一起,反而冷靜了下來,見劉芳華輕飄飄地讓開塔倫斯的
一擊後,他大喝一聲衝到劉芳華身前,一爪向著塔倫斯的長尾封去。
塔倫斯身為蛇族副將,自然與一般蛇族不同,長尾掃動的力道奇大,一卷之間夾雜著轟
然的巨響,威勢煞是驚人,而白浪分別承受父、祖、以及白離亂三位高手的內力,雖說灌入
的過程難免有些損失,但單以功力而論,白浪在年輕一輩的人族中已經是少有敵手;兩方隊
伍還沒碰頭,塔倫斯的尾與白浪的爪已經先轟然撞在一起。
這一撞的勁力流散之下,連劉芳華都站不大住,她心裡一驚,異族多半力大無窮,白浪
怎麼傻得與對方硬碰?
劉芳華一點地便向前撲,打算援助白浪。
只見兩方一碰,白浪連退了三步,塔倫斯的長尾向後急彈,上面卻出現了五爪白痕,跟
著白痕上的鱗片漸漸翻起,白痕漸漸地轉藍,卻是被白浪一爪抓裂了。劉芳華又驚又喜,站
在白浪身側,驚奇地望著白浪,有些不敢相信。
蛇族副將塔倫斯萬萬沒想到,與對方一個小小的管帶一擊之下卻讓自己受了傷?激怒欲
狂,長嘶一聲,惡狠狠地向著白浪與劉芳華撲來。
同一時間,一公里外等候的一千九百名蛇族人吶喊著向這裡衝來。
同一時間,親兵隊聽見白浪命令,立即三面排成堅實的盾陣,應付著百餘蛇族的強攻。
同一時間,白玫、白靈、白敏三人躍至三側,出手幫助親兵隊應付蛇族大軍,他們三人
雖然年輕,可較一般的士兵功夫高出不少。
同一時間,高台上見禍起不測,劉禮立即傳令兩部前鋒支援,關勝男與唐贛兩人罵了兩
聲,還是拔隊向著前方衝去。
同一時間,東極城頭的蛇族陣營也是一陣混亂,他們沒想到忽然間對仗了起來,兩千蛇
族與對方大軍交戰可沒有勝算,只見數百、數千名蛇族在一片喧鬧聲中湧出東極城,準備向
西面殺來。
剎那間,兩面的大軍都動了起來,眼看大戰一觸即發,台上的劉禮直皺眉頭,東極城外
的蛇族越來越多,若是對方傾巢而出,就算是大軍獲勝,在戰場中心點的劉芳華、白浪等人
性命可也難保。
忽然間,戰場中央出現一閃絢麗耀眼的光華,在塔倫斯的慘呼之下,只見一條長尾驀然
騰空直上十餘公尺,所有人同時一驚,卻見那條蛇尾還在空中不斷地伸曲,紫藍色的血液四
面飛灑,煞是噁心。
四面的蛇族人不由得慢下腳步,怔怔地望著那條原屬副將塔倫斯的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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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上下一心】
直到砰地一聲長尾墜落塵埃,眾人才注意到,戰場中的劉芳華,正拿著一把寒光閃閃、
劍芒吞吐不定的短劍,劍端將近三公尺長的寒芒,現在正頂在斷了尾巴的塔倫斯頭上。
劉芳華瞪著奔來的千餘名蛇族沉聲嬌喝說:「還不站住?」蛇族眾兵一下子投鼠忌器,
彼此互望著,腳步也停了下來。
塔倫斯動也不敢動,忍受著劇痛說:「這……這是人族至寶?」若非人族視為寶物的兵
器,怎能如砍菜切瓜般斬下自己的長尾?
原來剛剛塔倫斯一個半空翻身,長尾由上而下向著白浪轟來,白浪忍不住氣,一爪上迎
,準備再硬碰一次;劉芳華卻不放心,驀然抽出月華劍,斬他一個出奇不意。長尾既斷,力
不能貫,遇到白浪的爪功自然望空直飛,塔倫斯猝不及防,在劉芳華與白浪聯手之下,只淪
落到長尾翻空的下場。
「正是月華劍!」劉芳華輕哼一聲:「你們有多少人想死在這柄劍下?」
劉芳華目光四面一掃,唬的四面的蛇族人不由得多退了兩步。蛇族雖然奮勇,但自知必
死之下總難免心驚,人族至寶可說是各異族的剋星,更是讓蛇族人心驚肉跳。
塔倫斯不愧是蛇族的大將,他一咬牙說:「你殺了我吧……我們若是全力一拼……就算
你們大軍趕到,我們也能取得此劍。」
塔倫斯這話可不是胡說,剛剛他一個大意,才被月華劍所趁,若是早知劉芳華手中有此
兵器,他未必會敗的這麼狼狽,現在他若拼個一死,兩千蛇族整個圍了上來,劉芳華總會力
竭失劍。
「郡主。」白浪適時說:「放他回去吧。」
劉芳華一驚,詫異地望向白浪,白浪簡潔地說:「既然費了那番口舌,總要人傳話。」
劉芳華想了想,忽然一笑說:「就依你的。」跟著將劍收了起來。
塔倫斯沒想到人族會放了自己,他掙扎著起身,不過長尾忽失,想立定卻大是不易,一
個蹌踉差點跌倒,還是一旁的蛇族奔過來護衛,才將他扶住。
塔倫斯望著兩人片刻,這點頭說:「好,我就替你們傳這一次話。」
「塔倫斯!」劉芳華忽然嬌喝一聲說:「看清楚了,不要以為我放你是因為怕你們!」
只見她雙足一點地,整個人驀然飄身而起,兩足跟著泛出隱隱紅光,倏忽之間,只見劉芳華
有如一道輕煙般地飄出,整個人彷彿乘著一朵紅雲,迅如電閃地飄回人族的大軍。
這下不只蛇族,連人族大軍都愣了好片刻,這才發出爆雷似的一聲喝采。劉芳華這份輕
功可說是震鑠古今,連台上的劉禮都自歎不如,更別說一向只以蠻力著稱的蛇族了,塔倫斯
不再說話,怒瞪了白浪一眼,逕自向著東極城走回,那兩千名蛇族只好也悶悶地跟著回去。
白浪一面整隊回營,一面心中暗暗高興,他見白玫等人遇事時十分機警,更不會怯畏,
看來果然是日後極好的幫手,總是讓他們窩著也太委屈了,有機會該讓他們出來活動一下;
想到這裡,白浪忽然憶及數日不見的白壘,當日他說要去玄槍部與碧戈部查探,卻到今日依
然沒有回音,白浪不由得暗暗擔心,白壘莫要被人捉了才好。
「怪了。」白玫忽然又到白浪身旁,低聲說:「蛇族一百對人族五百,他們勝算在握,
就算是兩方的後援都趕到,也不過是個五五之數,蛇族秉性兇頑,怎麼會這麼放過我們?」
白浪經此一役,對白玫大是刮目相看,他轉頭望向白玫說:「怎麼,難道不是因為郡主
剛剛露的那手功夫嗎?」
「不是。」白玫輕輕冷笑一聲說:「那功夫在戰場上,除了自保外有什麼大用?」
白浪沒想到白玫對劉芳華的功夫竟是這樣的看法,有些詫異地望著白玫,白玫卻依然未
覺,沉吟著說:「大家都在注意郡主身法的時候,東極城那兒忽然傳來一聲長嘶,看來是退
兵的暗號。」
真有此事?白浪大皺眉頭,自己怎麼沒聽見?有些不相信地說:「真的嗎?」
「我的浪大哥呀。」白玫忽然笑著一推白浪說:「你也別只知道看郡主,旁的事都不顧
了。」轉眼間彷彿又恢復了小兒女的驕態。
白浪臉一紅,不敢再說話,這個小妹子可不好惹,莫非剛剛自己的神態確實太過明顯?
「玫姐。」白靈也走了過來,皺眉插口說:「你別老扯這些。」
白玫望向白靈,口唇動了動卻又沒張嘴,只搖搖頭微微一笑,放慢腳步退了下去。
見白玫退下,白靈有些訝異地望了白玫一眼,這才對白浪說:「浪大哥,玫姐說的沒錯
,剛剛確實有一聲長嘶。」話一說完,小妮子也不多說,也退到了後方的軍伍中。
白浪還想再問,但時不我予,隊伍轉眼已經回到了人族大軍中,前鋒雙將唐贛、關勝男
兩夫妻陪著劉芳華,三人一起迎著白浪歸來。
唐贛、關勝男的臉上滿是訝異,他們距離雖遠,但卻見白浪數度與對方副將交擊,居然
似乎毫無損傷。劉芳華輕功如此固然驚人,但她身為皇室中人,說不定皇室另藏有什麼增強
輕功的法寶,但這個白浪也不過身為貴族,卻是怎麼練的?
只見唐贛首先迎了出去,開口便說:「白管帶果然是深藏不露,居然能力敵蛇族副將,
作個管帶可真是委屈你了。」
「不敢當。」對方這麼客氣,白浪總不好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微微點頭笑笑說:「還
不是因為有兩位在後支援?」
劉芳華卻是最高興的,她今日不但露了一手,還在白浪的幫助下,好好挫了一下對方的
銳氣,況且她當白浪是好友,見他人稱讚白浪,也與有榮焉地十分歡喜,也不管現在四面都
是人,開心地迎著白浪便說:「白浪,還好大家都沒事。」
白浪對劉芳華反而有些彆扭,只微微牽動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白玫見狀接口說:「這是因為郡主姐姐施出超凡的輕功,蛇族才不敢動手的。」
劉芳華雖然知道沒這麼簡單,仍不禁一樂,她笑著說:「小玫表現的更好,若不是小玫
機靈,我們差點被蛇人唬住了。」
閉上嘴的白浪卻頗擔心自己的隊伍嚇壞了,他回過頭打量打量,還好,親兵隊的神色都
還正常,有的人還露出一臉興奮的神色,白浪鬆了一口氣,回頭說:「先回去吧。」
劉芳華先是笑著點點頭,走沒兩步忽然忍笑瞪了白浪一眼說:「幹麼啦?好像誰欠你一
筆錢沒還的模樣。」
白浪不知該如何解釋,一愣間只能瞠目以對,劉芳華卻又輕笑起來,輕輕一甩頭,不再
理會白浪。
白玫一心促成兩人,見狀連忙上前,故作羨慕地說:「郡主姐姐,沒想到您居然受賜月
華劍?」
「不是。」劉芳華微笑說:「這是徐叔叔堅持要我帶來的。」
那是誰?白玫心念一轉,微笑問:「郡主是說南角王徐王爺?」
「正是徐王爺。」劉芳華念及南角城,忽然思念起徐定疆,她有些惋惜地說:「要是定
疆也來就好玩了。」
「徐小王爺?」白玫回頭望了白浪一眼,她曾眼見徐定疆智擒白離亂,對徐定疆的功夫
、智計印像極深刻,卻不知現在的白浪,會不會是徐定疆的對手。
劉芳華先是點點頭,忽然間似乎想起什麼,美目一轉,瞟了身旁的白浪一眼,回過頭不
再說話。
白玫看了大起警覺之意,看來徐定疆在劉芳華心中佔了一定的份量,此事不可不防。
牧圖圖紀元三○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今日風和日麗,艷陽高照,牧固圖大陸的夏季剛過了一半,南角城東南的山林,整山的
樹木正開始逐漸變色,有的轉紅,有的泛紫,有些樹上樹葉顏色各不相同,七彩妝點之下,
彷彿整棵樹結滿了各色花朵一般,漫山遍野看過去,只覺亂中有序,十分漂亮。
徐定疆、歸勇領著趙才等人,一行五十餘人騎著龍馬,彷彿出遊般地緩緩由東面出城。
趙才等人見到徐定疆就心裡暗暗不爽,不過現在不能得罪徐定疆,也只好佯裝服從,悶不作
聲地相隨,只不過看起來總是少了點勁頭。
徐定疆倒似乎絲毫不覺,他與歸勇在部隊前方數公尺外並轡前行,兩人對著山林指指點
點,閒談賞玩,似乎十分愉快,只不過他身上的暗紅色尚未退去,頭頸手等露出衣外的部分
與一般人不大相同,難免有些美中不足。
趙才看了可真是心裡有火,叫他陪徐定疆出遊,他還寧願被關起來練功,回頭望望同來
的夥伴,見大家也只能認份無奈地跟著走,最多偶爾抬起頭瞅前方兩人一眼,又懶懶地低下
頭去。趙才自然也無能為力,只好悶悶地繼續往前走。
走出了數里路後,前方的徐定疆一路往山林深處前進,東轉西轉地盡走沒人走過的路,
而且越走越快,後面的一群人跟得滿肚子怨氣,卻又不敢說話。
忽然間眾人眼前一亮,同時徐定疆也停下了腳步,趙才等人四面一望,卻見這是一個寬
敞的林間空地,方圓莫約三十餘公尺,地上亂石嶙嶙,高低起伏不平,還有一根根大小不一
的樹根,有的已經冒出了新芽,看來這兒原來也是森林的一部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清出
這麼一個地方。
趙才等人自小生於南角城,但對此處也是完全不識,他們詫異地望向徐定疆,不知徐定
疆把眾人帶來此處作什麼。
徐定疆站在眾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說:「這裡是城外軍營的一處操練場。你們一定覺得
很奇怪,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眾人就算對徐定疆十分不爽,也被徐定疆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引起了好奇心。只見五十餘
對眼睛瞪著徐定疆,徐定疆不疾不徐地說:「我們到這裡,有個為期五天的訓練……」
他奶奶的,又是訓練?趙才等人齜牙裂嘴地還來不及反對,卻見徐定疆接著說:「不過
這次的訓練並非由我或歸總管主持,而是由你們自行訓練。」
自行訓練?趙才眉頭皺成一團,正不知徐定疆所言何意的時候,卻聽徐定疆忽然一喝:
「趙才!」
「是。」趙才一挺胸,威風凜凜地站了出來。
「這五天的訓練就由你主持。」徐定疆微笑說。
什麼?趙才一愣,自己有沒有聽錯?那可不是輕鬆了?就當作出來郊遊不就得了?趙才
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有些得意地點頭說:「屬下遵命。」
「你若當是來玩就錯了。」徐定疆看透人心似呵呵一笑,望著臉上微微泛紅的趙才說:
「從今天開始,我和歸大叔每天與你們整隊人馬拚鬥一次,你們只要贏了一次,以後去留任
便……」
眾人心裡一喜,苦日子要解脫了?對望一眼,還是由趙才開口說:「若是輸了呢?」
「那就得接受處罰了。」徐定疆神秘地一笑說:「到時候可不要叫苦。」
未免太看不起人了,五十多個人拼你們兩個人還拼不贏?趙才等人霎時氣勢如虹,一個
個摩拳擦掌,等著教訓教訓徐、歸兩人。
「你們可以先商量商量。」徐定疆說:「我和歸大叔等你們準備好。」話說完,徐定疆
與歸勇兩人站到林子的邊緣,一臉輕鬆地遙望著眾人。
當然要商量商量,趙才等人立即聚了起來,眾人中,為首便是趙才、杜給、吳平、鐘名
古、袁業家和池路等六人,六人一匯聚起來,鐘名古便開口嚷:「他奶奶的,要翻身了。」
「小聲點。」杜給知道鐘名古說話粗俗、口無遮攔,連忙說:「別讓他們反悔了。」
「知道了,他奶奶的!」鐘名古壓低嗓音說:「老子非藉機報仇不可。」
「我們該怎麼辦?」趙才興緻勃勃地說:「車輪戰還是一擁而上?」
「我看沒這麼簡單。」吳平不表樂觀,說:「姓徐的若是沒把握,不會答應我們這種事
。」
「去你的!」池路粗豪不輸鐘名古,他瞪著吳平說:「你別老是澆人冷水。」
「哼。」吳平一撇嘴,翻起白眼說:「別想的太好了。」
「你少說兩句。」趙才知道吳平說話向來不好聽,他轉頭問:「杜給,你覺得呢?」
杜給思索了片刻說:「吳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對吧?」吳平得理不饒人的說:「歸老大的功夫可厲害了,我們一起上都不知道有沒
有希望。」
「問題就在歸老大嗎?」袁業家問:「徐瘋子功夫到底怎麼樣?我們練了這麼多日子,
打不打的過他呀?」他們都沒見過徐定疆展露實力,老是覺得自己只輸徐定疆一籌。
杜給皺眉說:「我們以前都與徐瘋子交過手,雖然比我們高,好像也沒高出多少……不
過聽說他實際功夫高出許多。」
「不會有歸老大高啦。」趙才揮揮手低聲說:「不是我在說,我老頭的功夫好像都沒有
歸老大厲害,聽說歸老大是徐瘋子的師傅耶。」
「不大像吧?」杜給搖頭說:「他們的關係不像師傅和徒弟。」
「哎呀!」池路不耐煩了,他拔出大刀喝說:「動手就是了,商量個屁!」
「說的對。」鐘名古跟著起哄說:「五十多個人一起上,還怕他們個鳥?」
趙才也不耐煩了,他一咬牙說:「好,就先拼一場。」
杜給沉吟著說:「好吧,反正還有四天,先試一場也不錯。」
「別說這些喪氣話。」趙才大喝說:「我們今天一場就搞定!」五十人一起吶喊起來,
大夥兒氣蓋雲霄,十分有信心。
徐定疆與歸勇兩人正緩步而來,徐定疆笑笑問:「看來你們已經準備好了?」
「好了。」趙才轉過頭便說:「先說好,大夥兒動不動刀?」
「問的好。」徐定疆讚賞地點點頭說:「我們空手,你們動刀。」
這個瘋子豈不是自己找死?趙才雖不至真的宰了徐定疆,但是藉機給對方一點小傷倒是
不錯,當下不再遲疑,一揮手,五十多個手下緩緩圍住兩人。
徐定疆與歸勇兩人對視一眼,徐定疆緩緩搖頭苦笑說:「真是白教了。」
歸勇也是面露無奈,卻只搖搖頭歎口氣沒再說話。
趙才這時全身十分緊張,沒空注意兩人在說些什麼,猛然大吼一聲:「大夥兒上!」跟
著率先拔刀向著兩人衝殺過去。
徐定疆一笑,與歸勇兩人背對而立,趙才率先衝到,一眼望去正是淵停嶽峙的歸勇,心
裡打了個突,連忙側奔兩步,打算繞過歸勇殺向徐定疆,怎知歸勇右手忽然一伸,立即迅如
電閃地抓向趙才的前胸。
趙才一驚,一刀由上而下地猛劈下去,劈到中途卻見歸勇的手忽然一頓,趙才的刀子可
不會轉彎,眼看劈了個空,歸勇果然等自己刀勢已老的時候才又繼續伸長,趙才想閃也無力
可閃,只覺領口忽然被一股大力一扯,整個人向著外圈摔了出去,一面還聽歸勇叱說:「好
好用用頭腦!一團亂豈有勝算?」趙才被摔的七葷八素,一時還弄不清楚歸勇在罵些什麼。
這些貴族大兵搞不清楚狀況,大多數人認為徐定疆比較好對付,倒有七成繞過歸勇,徐
定疆卻也來者不拒,他似乎與歸勇商量好了,一手一個地盡是向外扔,無論他們用上什麼功
夫,在徐定疆的眼中都是土雞瓦狗、信手而破,直到扔出了十二、三個,眾人這才知道,原
來徐定疆的功夫這麼地深不可測,一些跑的比較慢的忍不住心裡打戰,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上
前挨揍。
另一面歸勇也扔出去了七、八個,這麼一算已經倒下了將近一半,不過兩人施的都是巧
力,眾人一摔之後只是屁股痛了痛,倒也一蹦而起沒啥大礙,問題是要他們再上,可有些不
大願意了。
「趙才——」也被摔了一下的杜給搶過來說:「不能這麼亂上,圍好了一起攻才行。」
「一堆人擠著怎麼攻?」趙才眉頭皺成一團說:「都沒空間了。」
「那五招啊。」杜給說:「那五招應該可以。」
「對了。」趙才猛然想起,歸勇教的那五招刀法招招直砍橫劈,沒有花巧又省事,若是
七、八個人同時圍住狠殺,諒他們功夫再高也擋不住。想到這,趙才立即蹦了起來,揚聲大
叫說:「好好圍住,聽我號令!」
眾人一愣,每個人的手腳都是一慢,他們雖然習慣於聽從歸勇的指揮,但對於趙才一向
只當作是朋友,可沒有這麼言聽計從,就在這一剎那,徐定疆揚聲一笑說:「上令不能下達
,必敗無疑!」
話聲一落,徐定疆與歸勇兩人忽然一展身法,一面在場中游走一面動手,過不多久,五
十餘人乒乒乓乓地倒了三十多個,剩下十多個人溜的快,遠遠逃到圈子邊邊,連出手也不敢
了。
徐定疆與歸勇下的也不是重手,他們主要攻擊的目標是眾人手腳麻筋,在兩人的拳指下
,挨上便會酸麻個好半天,等於是失去了戰鬥能力。
趙才見一敗塗地,正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見徐定疆忽然停在自己身前,趙才連
忙舞起大刀,一面連連後退。
徐定疆也沒追擊,只一笑說:「訓練結束前,你們不能離開這個空地附近,至於食物則
會有人送來……對了,明天日落時我們再來與你們比,希望到時你們已經想好了獲勝的法子
。」
話聲一落,徐定疆與歸勇兩人會於一處,轉身飄然而去。
「他奶奶的!」鐘名古一股悶氣無處宣洩,揚聲大罵一聲,罵完悶然跌坐,連刀也不要
了。
「果然打不過吧?」吳平又喃喃地念上一句。
這可不是火上加油?一旁的池路扔下刀子向著吳平便罵:「你他媽的少囉嗦!」
「忠言逆耳唷……」吳平仍有一句沒一句地說。
「好了。」趙才有些生氣的說:「自己人有什麼好吵的?」
「你算了吧。」鐘名古忽然沒好氣地低聲說:「真當自己是老大啊?」
趙才一怔,不滿地說:「鐘名古,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鐘名古只哼了一聲。
「有話就說清楚。」趙才以前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刀子一插回鞘,走到鐘名古身前沉臉
說:「屁別放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鐘名古眼一瞪,爬了起來就要與趙才放對,袁業家擠到兩人中間說:「算了、算了,大
家心情都不好,不要為了這種事吵起來。」
「乾脆說個清楚。」趙才本就不爽,揚聲說:「我幹這個狗屁校騎也不是我自願的,若
是鐘名古想做,讓你做就是了。」
「我才不稀罕。」鐘名古一撇嘴,過了片刻才接著說:「要不是你剛剛忽然這麼一喊,
我們也未必會輸。」原來他是為此生氣。
「一陣亂打哪有希望?」趙才跳了起來說:「剛剛若是你們都聽我號令,大家攻的整齊
些,也不會這麼丟臉。」
鐘名古沉著臉沒接話,杜給卻開口說:「其實我也是這麼想,若是我們活用歸老大教我
們的東西,還有一線機會。」
「教我們的東西?」池路惑然不解,搔著頭皮問:「那些東西有用嗎?」池路一直以為
徐定疆只不過叫大家來折磨而已。
「應該有用。」杜給忽然一笑說:「不然我們試試看……我們分成兩邊,一邊用陣法,
一邊隨意亂打,看看哪邊獲勝。」
「好主意。」鐘名古向著東首走,一面大吼說:「我們這一軍就亂打,池路,你那一軍
要不要也來?」池路與鐘名古一向對味,他無所謂地領著自己手下十人,向著鐘名古走去。
杜給點頭說:「我這一軍當然用陣法了,吳平、袁業家,你們呢?」
「我跟你們一起。」吳平懶洋洋地說,一面帶著自己的十個士兵走到西側。
袁業家可為難了,他往東走或是往西走都會造成不均,可是將自己隊伍拆開也不對,他
望望眾人,一時難下決斷。
杜給一笑說:「袁業家,你去那邊吧,若是這套陣法不能以少勝多,那也沒用。」
趙才卻也愣在那兒,他一向與吳平一組,但這時卻彷彿沒事可做,趙才搔了搔腦袋才向
杜給求救說:「那我呢?」
「你發號施令啊。」杜給理所當然的說:「只有你練習過,我們可都不會。」這幾日趙
才常代替歸勇發令練習陣法,雖說他對陣勢也不過是剛入門,談不上有多瞭解,但這時無人
可擔當此重任,趙才也只有勉強為之。
「好!」鐘名古一拔大刀,揚聲大喝說:「你們放馬過來吧。」他可是信心滿滿。
「等一下。」杜給輕笑說:「自己人可不能動刀子,一人砍一隻木棍吧?」
這裡四面都是樹木,這只是小事一件,沒片刻,眾人手中都拿好了木製武器,看看東面
的三十餘人,每人手中的木棍長短各有不同,有的似劍、有的似槍,看來他們都想用自己以
前練的趁手兵刃,不過西首的二十餘人卻用一模一樣長短的粗棍,長度與身上的大刀並無不
同。
鐘名古看了一愣,隨即大笑說:「你們還真是乖寶寶,居然這麼聽話?連兵刃都不換回
來。」
「廢話少說。」杜給輕聲一笑,回頭說:「趙兄,你可以發令了。」
眾人削木為兵的時候,趙才早就在一旁苦思,他這時作出了一個結論,於是低聲說:「
杜給,你們兩隊聽同一個號令吧,我怕不能同時注意兩種狀況。」
杜給一聽,點頭說:「對,應該如此。」跟著又對趙才說:「你放心吧,我認為一定會
勝。」
「好。」趙才望著東面的鐘名古等人,他大聲說:「鐘名古,你們準備好了沒。」
「沒問題了。」鐘名古半開玩笑的說:「趙才,若是你們的二十人能打敗我們,以後我
就叫你『趙校騎』,若是你們輸了……」
「去你的校騎。」趙才才不願意被人這麼叫,他氣呼呼地說:「我輸了不干可以吧,讓
你當校騎。」
「我可不願意當。」鐘名古哈哈笑說:「大家都做領軍也不錯。」
「呸。」趙才吐了一口口水:「你少囉嗦。」
「打了就明白。」鐘名古回頭大叫:「大夥兒殺啊!」率先衝出,後方的三十人跟著胡
亂一叫,跟著向前急奔。
趙才心裡一緊,大聲說:「部隊注意,『突刺』!」話聲一落,西面的二十人在吳平與
杜給的領導下,二十人化成一個尖刺般的隊伍,向著前方三十餘人衝了過去。
兩方很快相遇,鐘名古只見前方四、五根木棍向著同一個方向砍來,他心裡大吃一驚,
連忙一揮手中的長棍急擋,一面向旁一讓,先避其鋒。
哪知隊伍毫不停留,一路向前急奔,這時歸勇代替徐定疆傳授的五招刀法果然發揮了效
力,只見眾人同時一揮,在數人合作之下,遇上的除了挨刀就只能閃開,一眨眼間,鐘名古
率領的三十多人已經被切成了兩半。
鐘名古大感丟臉,連忙大吼說:「別亂,咬著他們尾巴殺。」一面急提身法追過去。
被「突刺陣」殺得分成兩路的眾人兒鐘名古毫不洩氣,也一提精神,吶喊著卸尾急追,
一旁的趙才看的精準,忽然大聲叫:「『突刺』化『蛇盤』!」
杜給與吳平兩人一頓,隊伍立即從一個長型尖刺收縮了起來,反過來面對鐘名古等人。
鐘名古自然知道「蛇盤」屬蛇陣之一,擁有極好的彈性,可是他就是不信邪,猛一咬牙
說:「看我宰了你們。」一面揮棍向著中央殺了過去。
「『蛇盤』化『片裂』!」趙才又叫了,「片裂」是困陣的第一陣,只見杜給等人立即
散成十排,只擋上兩下就讓鐘名古等人衝過一排又一排,不過隊伍卻迅速地翻滾,讓鐘名古
彷彿陷在人山人海中,怎麼沖也沖不完,只落得阻住後方的士兵,有些亂成一團。
「你們不會散開來打啊?」鐘名古又急又氣,大罵起自己的士兵。
這下可好了,三十人四面一亂,也沒什麼人跟在鐘名古身後,趙才跟著大聲說:「『片
裂』化『錯梳』,殺!」
這下子二十人從抵擋變成前進,每五人一組互換著前後攻擊,彷彿數把不斷交錯的梳子
,而每個人出手又都是那幾招大開大合、力道無窮的刀招,不到一下子,鐘名古的部下被殺
得潰不成軍,一個個被擊倒在地唉唉亂叫。
鐘名古、池路兩人雖然也挨了幾棍,不過他兩人皮粗肉厚,一時也不在乎,鐘名古眼見
敗勢已成,火上心頭,與池路互望一眼,兩人合力硬碰硬地面對殺來的五名官兵,想要一舉
把他們打倒,撈回一點面子;至於袁業家早不知何時已經被打倒了。
趙才一個不注意,見鐘名古與池路打翻了五名士兵,他心念急轉,連忙大叫:「『錯梳
』換『同心』,活擒他們倆人!」
鐘名古與池路正得意洋洋,忽見前方又是一變,敵人殺到眼前卻不攻擊,只是四面向著
兩人繞開,兩人一怔,卻見在轉眼間,自己已經被十餘人圍成兩圈包住,所有木棍向內齊指
,看來只要一動,十七、八根木棍就此轟了下來。
池路與鐘名古兩人再也不敢妄動,雖說木棍挨幾下沒有生命之憂,可是多挨幾下可就不
一定了。杜給見狀一笑說:「趙校騎,撤了吧?」
趙才聽杜給也這麼叫,他眉頭一皺,苦笑著說:「撤陣!」
杜給扔下手中木棍,向著陣中的兩人走去笑說:「自己兄弟,打打鬧鬧不傷和氣唷。」
「對嘛,千萬別傷和氣。」袁業家苦著臉跑來,額上還腫個小包,也不知道是被誰打到
的。
這時還不認輸就是無賴了,鐘名古與池路只能苦笑搖頭,說不出話來。
趙才這時也算是揚眉吐氣,他跟著走過去說:「對,大家不傷和氣……」
「老子叫你趙校騎就是了。」鐘名古不大爽的說。
「我可沒逼你叫。」趙才大感委屈,瞪眼說。
「我偏要叫。」鐘名古見狀舒服了些,他搖頭晃腦地說:「願賭服輸。」
「這……」趙才目瞪口杲,怎麼,贏了也不對了。
「叫不叫都是其次。」杜給忽然正色說:「不過徐瘋子剛剛說了一句話有點道理。」
「什麼啦?」趙才不耐煩的問。
「他剛剛說:『上令不能下達,必敗無疑!』「杜給說:「無論有什麼恩怨、不滿,我
們務必要全隊一條心,才有機會獲勝。」
「若是哪天換徐瘋子下令呢?」吳平好一陣子沒說話,忽然又冷冷地插嘴。
「當然也是一樣。」杜給微笑說:「不然這在軍中可是大罪。」
「你說的都有道理。」趙才皺眉說:「不過我有些奇怪,你怎麼對徐瘋子他們教的東西
這麼有信心?」趙才自己都不知道這麼有用。
「也沒什麼。」杜給一笑說:「我只是認為徐瘋子不至於特別找我們來整,他想整我們
還不容易嗎?」
其實隊伍中大多數人本都認為徐定疆是在找眾人麻煩,聽杜給這麼一說,眾人才重新思
索起這些日子的一切,想到過去的一個月,眾人面面相覦,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杜給的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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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異軍突起】
白敏這兩天十分用功,一直專心學習著白浪傳授的爪功,只要白浪有空,白敏幾乎都會
跑到白浪的帳中練習。
這時白敏剛剛練完一整套,正收工喘息,白浪滿意地點點頭說:「小敏,你實在聰明,
這套功夫沒幾天就練熱了。」
「怎麼比得上浪大哥,還沒什麼威力啦。」白敏樂得合不攏嘴,不過還是懂得稍微謙虛
一下。
「除非像我一般,犧牲……犧牲了幾位長輩之外,內力方面除了努力修練之外別無他法
。」白浪歎口氣說:「總歸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我明白。」白敏乖乖受教,跟著目光一亮說:「浪大哥,這兩天大家都在傳頌著您的
功夫呢。」
「哦?」白浪有些意外地說:「怎麼說?」
白敏高興的說:「許多人都說,能與蛇族副將一對一相抗,浪大哥的功力應該已經超越
了龍將,做個管帶太可惜了。」
「這也沒什麼。」白浪的功力事實上甚至比身為護國使的劉芳華還高,一般的龍將他自
然不放在眼下。
「啟稟白管帶。」這時帳外士兵報告說:「陳壘求見。」
白壘回來了?白浪大喜之下連忙說:「快請。」白壘一去五天毫無音訊,白浪早已十分
擔心,只不知道該如何聯繫而已。
白壘掀簾而入,向著白浪一拱手說:「浪大哥。」
「你沒事吧?」白浪上前兩步,上下打量白壘有沒有受傷,只見白壘灰頭土臉,滿身塵
埃,似乎這五天都沒有換過衣服。
「沒事。」白壘點點頭說:「總算是不辱所命,探了點消息回來。」
「怎麼樣?」白浪精神一振。
「習日河城確實有問題。」白壘低聲說:「我聽到唐橫和他妻子的對話,大意是習回河
王要力捧劉禮,想辦法除掉皇儲劉然。」
「真有此事?」白浪一驚,沒想到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想造反?
「這也是好事。」白壘微微一哂說:「劉姓皇族越亂越好。」
「對呀。」白敏也嘻嘻笑著說:「我們可以在夾縫中求生存。」
那劉芳華怎麼辦?白浪猛然想起,若是讓劉然這麼死去,劉芳華豈不是十分傷心?白浪
一咬牙,搖搖頭說:「不成,不能讓劉然死了。」
白壘與白敏都是一愣,兩人對望一眼,白敏眨眨眼說:「那……就別讓他死了吧!」
白壘瞪了白敏一眼說:「你好大的口氣,哪這麼容易?」
不敢罵浪大哥就罵我?白敏一縮頭,吐吐舌頭不敢再說。
「什麼事?小敏說什麼了?」白玫忽然從後方,也就是白浪的臥處掀簾而入,一進來就
笑瞇瞇地問。
她怎麼從這裡鑽進來?白浪頭大起來,這小妮子也不怕讓人誤會?只見白玫甜甜一笑,
呢聲說:「浪大哥,從前面進來還要通報,我就從後帳進來了,別怪我唷。」
「這……」白浪心念一轉,點頭說:「好吧,以後你們都從後帳進來,隨時可以。」這
樣一視同仁,比較不易起閒話。
「浪大哥最明理了。」白玫笑著一轉話鋒,望著白壘說:「壘哥,發生什麼事了?」
白壘將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白玫一聽笑容便收了起來,目光望向白浪說:「劉然活著
逃出蛇族的機會雖不大,但若逃出之後反遭劉禮的毒手,浪大哥可要與劉芳華劃清界線。」
「為什麼?」白敏詫異地說:「浪大哥追求芳華郡主不是既定的策略嗎?」
什麼叫既定的策略?白浪心裡暗罵,卻聽白玫跟著說:「本來不管劉然能不能活命,娶
回劉芳華一樣有好處,但若是劉禮殺了劉然之後才繼位,他豈能容劉芳華活下去?我們不是
跟著倒霉?」
「浪大哥剛剛說不能讓劉然死。」白敏偷望了白浪一眼,心想莫非白浪不捨得劉芳華?
白浪臉上微紅,怔了怔才想出個理由說:「先不提芳華郡主,我們若能在陰謀下保住劉
然,日後豈不是大有幫助?」
白玫沉思片刻,終於點頭說:「這也沒錯,若是能讓劉然感激,劉禮現形,不但可以提
升我們的地位,人族中也難免有內戰,對我們大有好處。」
「沒錯。」白浪經白玫一提醒,連忙跟著說:「到時候我們只要掌握住劉然,自然有復
國的機會。」
「還要我們保得住劉然才成……這還要與炰旭大伯商議。」白玫說完微微一笑說:「那
麼浪大哥還要在郡主身上加把勁了。」
「這……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白浪有些尷尬的說。
「啟稟白管帶。」帳外忽然傳來叫聲:「郡主有請。」
帳內白家三小同時露出微笑,白浪則是大感狼狽,不敢多看他們,逕自離去,卻不知劉
芳華找自己做什麼?
到了劉芳華帳內,白浪卻見南蘇、唐靈、孟啟、楊失等四人也在場,正與四人見禮的時
候,劉芳華已經高興地嚷:「白浪,我們還有三萬八千多人耶。」原來人數已經確定,南蘇
等四人是前來報告的。
「真的?」白浪也嚇了一跳,他本來有些擔心留下來的人數太少,沒想到離開的不到一
成。
「白管帶請寬心。」南蘇微笑說:「前日一戰,護國使足踏紅雲來去如電,白管帶力抗
敵將勇冠三軍,聲威傳播內外,所有士兵得知兩位即將統領東極舊部,無不士氣大振,留下
的人自然多了。」
還有這種好處?白浪一愣,目光自然而然望向劉芳華,卻見劉芳華眼中也蘊含著笑意,
喜孜孜地望著自己,兩人目光一碰,白浪想到剛剛在帳中與白家三小爭議的事情,心裡立刻
不爭氣地直跳起來,連忙轉頭避開了劉芳華的目光,但蒼白的臉上卻遮掩不住地微微一紅。
劉芳華先是一怔,隨即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不過她也不好直盯著白浪,只輕輕
一咬下唇,目光轉向別處。
「白管帶晉升龍將只是指日間事。」胖子孟啟目光向兩人一轉,呵呵笑說:「說不定還
能更上一層樓呢。」
這話可有意思了,人族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貴族最多只能升到龍將,孟啟的話中含意
,正意味著劉芳華與白浪兩人的關係不同。白浪因為沒有身為貴族的意識,聽到了還沒什麼
反應,劉芳華的臉卻微紅了起來,暗罵這個胖子真討厭!
孟啟還不知道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跟著又說:「護國使在白管帶的扶持下,日後想必
也能一地為王,替我人族鎮守疆界。」
這下連白浪也聽出不對勁來,莫非自己與劉芳華的關係已經成為這些人茶餘飯後談話的
材料?白浪眉頭一皺心裡暗想,其實這些人也是誤會了,劉芳華不過把自己當成朋友一樣,
頂多是好一點的朋友,若說劉芳華對自己有心,豈不是冒瀆了她?
滿身傷疤的唐靈見孟啟說個沒完,橫了孟啟一眼,冷冷地說:「啟稟護國使,還有其他
吩咐嗎?」
「對了。」劉芳華回過神,先瞪了孟啟一眼,才轉頭對眾人說:「我要把現有的二十三
個旅重新整理,老弱或是存心留下來混飯吃的發兩個月薪餉,讓他們解甲歸田,身強力壯、
武藝精熟的才留下,我們重新編隊為兩部各十旅,龍將缺先空著。」
所有人自然知道,其中一個缺正是為白浪留著的,另一個缺看來就是四位管帶其中之一
了。四人對望一眼,孟啟率先說:「好主意,這樣一來,雖然人數較少,但戰力恐怕還會更
提升。」
「屬下不贊成。」唐靈忽然開口說:「啟稟護國使,軍隊中的老弱也曾是當年的精銳,
此時東極城淪陷,他們離開軍隊也是無家可歸,希望護國使收回成命。」
「屬下也這麼認為。」俊朗的南蘇跟著皺眉說:「這樣一來,裁撤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
千,請護國使念在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替他們安排個去處。」
「假慈悲!」孟啟冷哼一聲說:「乾脆讓你們率領那些傢伙好了。」
「孟啟!」南蘇臉一沉說:「你說話小心點。」
「你兇什麼?」孟啟毫不在乎地說:「護國使怎麼吩咐我便怎麼做,哪像你們這麼囉嗦
?」
「好了!」劉芳華沉著臉阻住兩人的爭論,兩人才閉上嘴巴。
劉芳華沒想到自己才第二個指示就遇到了阻礙,她望望四人,見高瘦的楊失依然不發一
言,劉芳華主動開口問:「楊管帶,你的看法呢?」
「都可以。」楊失茫然若失的目光飄回來,搖頭說:「屬下沒意見。」
真是個怪人,劉芳華搖搖頭,目光望向白浪。
白浪思忖已久,見劉芳華投來求援的目光,點點頭說:「郡主,就讓分出的這批人先西
撤五十公里,鞏固大隊後線,並請易龍將監管,等東極城收復,我們再考慮這些官兵的去留
。」
「這倒是個方法……」劉芳華沉思片刻,望著四人說:「大家覺得如何?」
「屬下贊成。」南蘇首先說:「如此一舉兩得。」
「這樣……」唐靈沉吟片刻才說:「……屬下也贊成。」
「郡主若也認為正確,當然沒有問題。」孟啟笑著說:「何況白管帶出的主意想必是好
的。」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大皺眉頭。劉芳華見楊失是不打算發話了,她起身對南蘇等人說:
「你們四人去吧,這件事在三天內完成,再過幾天,我們要準備上船出海。」
四人一驚,東極河口被東極城牢牢把關著,東極城卻又在蛇人的手裡,現在出海豈不是
找死?可是他們眼見劉芳華面色堅決的模樣,四人都不好多說,只好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劉芳華見四人退了出去,站起來輕巧地一伸舌頭,扮個鬼臉說:「好麻煩唷,多虧有你
。」
「沒什麼。」白浪心裡正亂,不知道該不該把白壘得到的消息說出。
「喔……」劉芳華卻會錯了意,忽然一笑說:「你別在意那個胖子說的話,聽過就算了
。」
什麼話?白浪猛然會過意來,不禁真的不自在起來,過不了片刻,正想找個岔兒就告辭
離去時,勁急的號角聲猛然從前營傳了出來。
劉芳華一驚,一蹦而起說:「白浪,快到瞭望臺去。」一面往帳外衝去。
「你先去。」白浪跟著劉芳華身後衝出,一面叫:「我帶親兵隊跟去。」
「好!」劉芳華轉頭就向著中軍帳奔。
白浪集結親兵之後,也領著眾軍向中軍前進,隊伍奔出營區不久,只見前方旌旗飄動、
殺聲震天,白浪心裡一驚,莫非蛇族當真殺了過來?
到了瞭望臺下,白浪眼見各級將領已在台上,他心裡暗暗訝異,自己集結兵力已經算是
很快的,怎麼還是最後一個到達?白浪卻不知,每位龍將都將整兵的事情交給手下的管帶,
自己以第一時間奔到瞭望臺;白浪無人可以頂替,只好自己召集。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般的管帶根本沒資格上台,當然也沒有這種問題。
卻說白浪往空一衝,飛躍上了瞭望臺,只見前方黃沙遍野,三千多名蛇人正在東極城下
羅列,城頭上也站著約兩千名的蛇人,兩軍之間,正有千餘名蛇族與唐橫率領的「玄槍部」
互相拚搏。
「玄槍部」的戰法煞是怪異,只見隊伍中約莫十人一組,一小組一小組地各自攔著蛇族
狠殺,蛇人則是左竄右跳,這邊殺過來那邊掃過去,鏖戰雖然剛剛開始,但雙方已經有許多
人染血倒地。
劉芳華見到白浪上台,移步走到白浪身旁,有些焦急地低聲說:「怎麼辦?我們的部隊
還沒整頓完成,蛇族人就攻來了。」
白浪可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他皺眉望向戰場說:「對方還不是全力攻擊吧?」
「應該不是。」劉禮目光仍直視著戰場,沉聲說:「若果如白小兄弟所言,對方這次不
得泰古劍不敢回蛇族的話,他們一定還要想辦法多積點籌碼。」
劉芳華轉過頭去,焦急地說:「二叔,我們來不及出海,我爹會不會有事?」
「二叔不能保證什麼。」劉禮歎了一口氣,搖頭說:「但是二叔一定會全力營救皇兄的
。」
白浪聽見劉禮說話如此誠懇,對於白壘探回的消息不禁半信半疑,若此人真的是在演戲
,他的演技未免太過精湛了。
劉禮見白浪一直沒接話,忽然轉過頭來說:「白小兄弟,我有一事不解,為何當日你會
確定蛇族大軍來的目的便只是泰古劍?」
這話可不能亂回答,白浪提高了警覺,小心地說:「屬下也只是猜測,沒想到剛巧猜中
。」
「猜中?」劉禮微微一笑說:「小兄弟不妨猜一猜,現在蛇族大軍出動又為了什麼?」
難題怎麼接二連三地來?白浪頓了頓才說:「屬下不知,請衛國使賜教。」
劉禮深沉一笑,一旁的何威凡忽然開口說:「咦,唐龍將身邊的敵軍怎麼越來越多?」
眾人一看,果然蛇族人有往唐橫「玄槍將旗」集中的趨勢,劉禮目光一凝,大聲說:「
旗號兵,傳令『玄槍部』向西南緩退。」
旗號一發,只見「玄槍部」四面各自為政的一組組人馬迅速向著將旗聚集起來,整個隊
伍逐漸結成了一個極大的方陣,蛇族人自然而然的逐漸被排出在外,跟著部隊緩緩集結後撤
,不過蛇族人卻又不死心的衝殺過來,在後面緊追不捨。
邊退邊打自然不容易,唐橫緊守後路,一柄黑色長槍左挑右刺揮舞不停,逼得蛇族不敢
輕易靠近,這才能穩住陣勢,但這樣畢竟支持不了多久,唐橫揮舞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身
邊將士死亡的機會也跟著增大。
白浪看的心驚,這樣下去唐橫豈不是危險?卻見劉禮目光沉凝,口中喃喃而語:「再等
一下……再等一下……」
忽然間,一聲長嘶從東極城傳出,緊咬著唐橫後方的蛇人們聞聲一頓,同時向著東極城
奔回,理也不理「玄槍部」,「玄槍部」這才緩了一口氣,向著本營退回。
劉禮一頓足,歎了一聲說:「可恨,再靠近一百公尺,準叫他們脫不出手去。」
「似乎唐龍將當餌的效果不夠。」何威凡苦笑一聲說:「看來我們得攻城了。」他一說
完,一旁的易嵐與陳揚都皺起眉頭,攻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再緩一緩。」劉禮沉吟一下說:「芳華,你的水軍準備的如何了?」
「還要兩、三天。」劉芳華頓了頓詫異的問:「二叔,你們在說什麼誘餌?」
「為了避免全軍對決,我們必須將對方部分兵馬誘來蠶食。」劉禮說:「可是這裡一片
平野、一望無際,很難下陷阱。」
白浪一點即透,他恍然大悟地想,難怪劉禮不顧損兵折將,在「玄槍部」未露敗象而便
下令後撤。說起來,以唐贛作誘餌確實沒什麼吸引力,若要有效……白浪忽然一怔,目光忽
然轉到劉芳華身上。
劉芳華不愧聰穎,在同時間也想到了一樣的事情,她一挺胸,堅定地說:「二叔,若需
要誘餌,可以讓芳華出面。」
劉禮怔了怔,搖頭笑說:「不行,芳華的輕功妙絕天下,蛇人自然知道沒機會成功,除
非……我親自出馬。」
「萬萬不可。」何威凡沉聲說:「衛國使乃一軍之主帥,不能如此。」
「屬下也認為不大妥當。」易嵐跟著勸阻。
劉芳華沒想到自己當日露了一手,今日卻成為阻礙,正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白浪卻忽
然輕噫了一聲,劉芳華目光轉過,疑惑地望著白浪問:「怎麼?」
「沒什麼……」白浪回過神來,低聲與劉芳華商議說:「既然蛇族進退兩難,他們應該
不斷地想辦法才是,怎麼會這麼有耐心?」
白浪話聲雖低,但高台上人人功力深厚,加上白浪也不是刻意壓低音量,自然人人聽的
一清二楚,只見劉禮猛然站起,望著前方的東極城,虎目中閃動著疑惑的光芒,似乎對這件
事也起了懷疑。
易嵐與白浪較熟,他開口問:「白小兄弟有何看法?」
「不敢當。」白浪也沒想清楚,本來一時間也只是覺得奇怪而已,沒想到眾人居然重視
起自己說的話,搖搖頭說:「我也沒有什麼合理的解答。」
「小心為上。」劉禮忽然沉聲說:「芳華,出海之事暫緩,且等探清東極城內蛇族軍力
再說。」
莫非劉禮懷疑城內蛇族不只七千人?想到這裡,眾人的心情不由得緊繃起來,一時間,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三月一日
輸給徐定疆的第二天,趙才等人開始用陣法對付,而且從這天開始,徐定疆居然只讓歸
勇出手,說是若有需要他自會下場,只不過眾人能力太差,可能五天過去都輪不到他出手雲
雲。
一打起來,清楚陣法變換的歸勇總能在最適當的時候穿出包圍圈,依然是不到二十分鐘
就把眾人打翻。等徐定疆與歸勇揚長而去之後,眾人自怨自艾了半天,最後把責任推在趙才
身上,怪他操作陣勢不熟練,這才會又敗了一場。
不過針對這一戰來說,整體的戰力確實提高不少,連鐘名古等人也感受到了,這下子大
家再無異議,乖乖地讓趙才練習變化。
第三日的清晨,趙才正指揮著眾人練習陣法,他自知能力不足,整個部隊只同時練習一
種陣法,雖說這麼一來並沒有對戰的效果,趙才也只能這麼練下去。
眾人這時正練到困陣之三「勾合」,眼看前方五十餘人穿梭變化,趙才腦中忽然一片空
白,不知應該如何變化下去,索性隨口叫:「轉『蛇回』!」
眾人聞令正要變陣,就在這時,忽聽西面上方傳來一陣輕笑聲,趙才一怔之下,停止了
號令,眾人陣勢也緩了下來,抬頭上望,卻見一個三十左右的清朗青年上族站在樹梢,正遠
遠望著眾人。
「你是幹什麼的?」鐘名古的大嗓門首先發難。
「怎麼會這麼使用呢?」青年人搖搖頭歎息說:「『勾合』想轉『蛇回』,至少也要千
名以上的部隊才順暢,幾十、幾百個人反而不順,定疆沒告訴你們嗎?」
「你認識徐……小王爺和這些陣法,閣下是誰?」趙才差點說出徐瘋子。
「我叫陳東立,這十八套陣法就是我和定疆創的。」青年人陳東立一笑躍下,打量著眾
人說:「你們怎麼都是貴族?我記得定疆不會這麼選兵的。」
這可說來話長了,何況這件事本不光彩,眾人可不大愛說,這麻煩陣法原來是這傢伙和
徐瘋子創的,趙才一皺眉說:「陳東立?閣下從那兒來的?」
「都城。」陳東立笑笑說:「半夜剛趕到這裡,先去海邊欣賞了一番日出奇景,這才望
南角城走,沒想到居然見到有人在練這些陣法。」
說到這裡,陳東立忽然眉頭一皺,露出擔心的神色說:「你們怎麼自己在此練習?定疆
傷還沒好嗎?」
「小王爺早已痊癒。」杜給忽然接口說:「我們是小王爺的親兵疾風騎隊,與小王爺打
了一個賭。」
「打賭。」陳東立睜大雙眼,驚喜地說:「打什麼賭?你們居然敢和定疆打賭?」
「小王爺賭我們五天之內贏不了他和歸總管聯手,今天是第三天了。」杜給不顧趙才的
示意,有條不紊地說。
「打賭從沒人贏過定疆……」陳東立這麼一說,所有人心裡無不一沉,怎知陳東立忽然
一拍手笑說:「不過他怎麼算也不知道我會來,我幫你們!好歹讓定疆輸這麼一次。」
這可是意外的驚喜,居然遇到陣勢的原創人之一幫忙,這下子獲勝的機會豈不是大增?
趙才等人互視一眼,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就看陳東立怎麼幫大家了。
陳東立見眾人高興的模樣,也笑嘻嘻地說:「別太高興……對了,你們很奇怪唷,明明
都是貴族,怎麼功夫都這麼……這麼……」
這話雖說到一半,話意卻十分明顯,眾人的臉不禁垮了下來。其實這件事情大家也不是
不知道,只不過從沒人這麼自然地當面說出來,就算徐定疆、歸勇等人也不曾如此說過;不
過此人卻有種奇怪的親和力,雖說了這種話,眾人卻又生不起氣來。
陳東立見眾人不答,他搖搖頭笑說:「哎呀沒關係,我們人多嘛,好啦……嗯…這位是
……?」
他目光望向趙才,趙才尷尬地笑了笑說:「在下趙才……」
「是我們的『校騎』。」鐘名古嘴快地接著說。
趙才瞪了鐘名古一眼,回馬一槍說:「這位是鐘名古『鐘領軍』。」
鐘名古被反將一軍,不禁瞪大了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池路可學乖了,馬上跳出來自我介紹說:「我叫池路。」他們一向都認為「領軍」這個
職務實在是個笑話。
跟著袁業家、吳平、杜給也依序自我介紹,陳東立點點頭笑說:「原來幾位是這裡的領
導人物,真是失敬了。」
這人是好人,眾人心裡都感到舒坦,也不計較自己的官職低微了。
陳東立接著一收笑臉,正色說:「好吧,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就由趙校騎先指揮一下,
我看看大家對這十八個陣勢的熟練度。」
又是趙校騎?趙才微皺了皺眉,轉回頭對眾人說:「好了,大家提點起精神來,別讓客
人笑話了,整隊!」
所有人依著各自的位置排好,趙才也開始依著自己的想法操練,陳東立則面帶微笑,又
翻到樹上觀看著眾人排練。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趙才正由「族沖」轉「錯行」的時候,陳東立忽然一躍而下,落到
趙才身旁說:「趙校騎,可以讓大家休息一下了。」
趙才一怔,點頭說:「大家休息一下吧。」
眾人聞聲四面一散,各自坐下、躺下的散成一片,順便抹去額上的汗珠。
陳東立見狀不禁皺眉,他望向趙才說:「趙校騎,你……你們都是這樣收隊的啊?」
趙才一愣,詫異的說:「不對嗎?」
「這樣容易岔了氣。」陳東立搖頭笑說:「劇烈動作後不能立即坐下或躺下,總該要有
一點舒緩的動作。」
「對對……」趙才拍著腦袋說:「你說的對,是我忘了……,大夥兒起來活動活動再休
息啦!」其實歸勇以前訓練眾人都有這麼作,趙才確實是有些偷工減料。
且不管眾人起不起來,陳東立跟著對趙才說:「其實大家對於陣勢的轉變幾乎都已經很
熟練了……」
「真的嗎?」趙才興奮地說:「這樣就夠了?」
「勉強吧。」陳東立沉吟了片刻才微笑說:「不過趙兄,我說一句話你別生氣,陣勢轉
換的原理你還需要多用心。」
趙才的老臉難得紅了一下,他尷尬地說:「還請陳兄指點。」
「舉例來說吧。」陳東立說:「比如剛剛最後的『旋沖』轉『錯行』,就有點問題,『
旋沖』乃殺陣,『錯行』乃盾陣,盾陣轉殺陣極為正常,殺陣轉盾陣氣勢上卻大有窒礙難行
之處。」
不知是因為急於獲勝,又或是因為陳東立十分可親,趙才破例地虛心說:「請陳兄指教
。」
陳東立也不吝惜,仔細地說:「這就要從六大基本陣法解釋了,殺陣主攻、盾陣主防,
衝殺到一半忽然收勢防守不是不行,但一定是殺的有點問題,所以除非指揮有誤,不然應該
在問題出現前先將殺陣轉換,無論是轉成錐陣、蛇陣、困陣,都還算正常。」
「原來如此……」趙才茅塞頓開,點頭說:「那麼說來,錐陣、蛇陣等等也有適合與不
適合轉換的陣勢了?」
「孺子可教。」陳東立呵呵笑說:「有一基本口訣,趙兄聽了——『錐殺擅於攻,困盾
謹於防,蛇凹利於陷,轉換有秘方;防可換攻陷,陷可轉攻防,急攻換為守,陷字其中藏;
敵勢若金湯,錐殺不宜揚,困盾示敵弱,蛇凹使敵傷;雙方勢相若,各陣變換忙……』」
一下子,陳東立竟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串,唬的趙才一愣一愣的。
趙才等陳東立說完,這才咋舌說:「陳兄,您居然還創出了兵法?」
「不是。」陳東立笑了起來,搖頭說:「這是六大基本陣的使用口訣,也是人家教我們
的,雖然我們現在陣勢一共有十八種,但還是脫胎於六大基本陣,你可以從這裡先體會。」
趙才只能訥訥以對,聽陳東立一句句地解釋,才知道自己過去果然都是胡亂施陣,確實
該被破的體無完膚,當下虛心學習、仔細詢問,好好向陳東立請教。陳東立倒也誨人不倦,
耐心地跟趙才細說,說到後來,連杜給、吳平等人也湊過來聽。
至於鐘名古與池路兩人對此並無興趣,便帶著部隊揮舞起大刀,袁業家又是東望望西望
望不知自己應該去哪邊,過了片刻才決定還是少動腦筋、多練練功夫,這才與鐘名古等人一
起練起大刀,不過偶爾還是會偷瞄陳東立幾眼,露出佩服的表情。
練功的練功、上課的上課,很快的,轉眼到了日落時分。這時鐘名古等人正為了下一戰
養精蓄銳,一面眼睛直望著圍著陳東立的一群人,卻見陳東立拍手一笑說:「差不多了!趙
才,可是憑你今天所學的,想勝利是不可能的……」
啥?趙才霎時苦了臉,自己豈不是白當了一天好學生?正要開罵的時候,卻聽陳東立緊
跟著說:「不過你別急,今天只大略學完基本六大陣的運作方式,明天我們開始練習十八陣
,後天一定能勝。」
還要拖到後天?所有人的臉霎時都苦了起來,望著陳東立信心十足的模樣,趙才等人實
在不知道是否該相信此人,不過病急亂投醫,此時不信也不行了。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三月二日
果然連著兩天,徐定疆與歸勇都獲勝而返,而且這兩天徐定疆仍然沒出手,只讓歸勇對
付這群毛躁的年輕人。
歸勇功力本就高強,就算他對這十八陣的瞭解未必比趙才等人高出多少,但也總是教授
趙才等人陣法的師傅,對每個陣法的變化與方向有一定的認識,所以雖說趙才等人的熟練度
已經提高不少,仍無法擒下歸勇。
這些天,徐定疆的一身紅依然未退,反正他也不大在意,依然大搖大擺地四面亂走,倒
是讓躲在一旁的陳東立看了暗暗訝異。昨天徐定疆走後,他便私下問過趙才,不過趙才也是
弄不清楚,自然是語焉不詳。
這日獲勝之後,隨著漸暗的天色,徐定疆與歸勇兩人在山林中向著南角城飛掠,樹木草
石快速地向著兩人的身後閃過,此時徐定疆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正在思忖著什麼事情。
「小王爺……」歸勇忽然轉過頭來,見徐定疆似乎沒聽到的模樣,他詫異地又叫了聲:
「小王爺!」
「嗯?」滿面紅的徐定疆回過神來望著歸勇,似乎有些意外,腳步也跟著慢了下來。
歸勇自然跟著放慢腳步,一面說:「小王爺,你在想什麼?」
「也沒什麼……」徐定疆頓了頓說:「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看錯了趙才。」
歸勇臉色一正,點頭說:「我也是在想這件事,小王爺,他們這麼進步下去,明天你不
出手可不行了。」其實今天歸勇已經算是險勝,對於明天他沒什麼信心。
「其實歸大叔也不會輸的,只不過我們不打算傷了他們,這才有些縛手縛腳。」徐定疆
沉吟說:「問題是……因為時間的關係,我本來有許多變化還來不及告訴他們,沒想到趙才
居然能自己領悟出來?」
歸勇對這十八陣的認識並不會比三天前的趙才等人多多少,他搖搖頭說:「若不是小王
爺在緊要的時候傳音,我可能今天就輸了。」
徐定疆點點頭說:「看來我明天非下場不可了……歸大叔,你到時候真的不跟我走?」
歸勇搖搖頭笑說:「小王爺,這件事我們已經爭論過好幾次了,歸勇不會離開南角城的
。」
徐定疆似乎不好勉強,苦笑說:「那也沒辦法了……唉,白浪跟著芳華去了,趙才又還
不夠格當個龍將,我可煩惱了。」
「小王爺都城學藝二十年,難道沒有什麼知心朋友嗎?」歸勇微笑問。
「沒這麼丟臉啦。」徐定疆呵呵笑說:「說起好朋友,除了芳華之外倒是還有一個,那
傢伙現在……跟他爹比較不可能……不知道會不會被派去他外祖父那裡,反正我們在一起的
機會不大。」
「他外祖父?」歸勇莫名其妙的問:「那是誰?」
徐定疆微笑說:「北疆第一高手——北域王劉群池。」
歸勇自然早聞北域王的大名,沒想到徐定疆恰好與他的外孫結交;聽說北域王獨生女嫁
給「神慧衛國使」陳慕凡,想來那人正是陳慕凡之子,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人家學
淵源,功夫想來不弱,日後必定也是柱國的棟樑。
兩人一面聊一面走,南角城慢慢已經近在眼前,城門守衛見到兩人奔回,把門的領軍立
即往前奔,迎著兩人說:「小王爺,您回來了?」
「有事嗎?」徐定疆意外的說。
「芳華郡主派人送來十來個蛇人。」領軍恭謹地說:「趙龍將已將他們帶去巒圭殿了,
吩咐屬下轉告小王爺。」
「我知道了,忙你的吧。」徐定疆臉上露出喜色,轉頭對歸勇說:「芳華真幫忙,這可
是大好消息,可惜晚了幾天……」
歸勇皺皺眉,似乎不怎麼認同的說:「小王爺,蛇人捉來幹麼?一刀殺了不是很好?」
徐定疆也不多作解釋,興沖沖地加快腳步說:「我們趕兩步。」兩人加快了速度,向著
宮城飛掠而去。
徐定疆趕回巒圭殿,見到的自然是化名陳彤的白彤等人,那批蛇人則被關在以鐵麻索揉
合金剛柱所造成的囚車中,一個個神色灰敗地蜷縮在囚籠內。
一旁,趙才的父親「天猛龍將」趙平南正與一個老人敘話,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姓皇
族惟一的遺老:白炰旭。
一見到徐定疆與歸勇趕回,趙平南立即有些討好地說:「小王爺,我來幫你引見,這位
老先生就是白浪的師父——包九日包老先生。」
白炰旭見到滿臉紅的徐定疆先是微微皺眉,隨即臉上一團和氣地向著徐定疆作了一個揖
說:「參見小王爺。」
白浪的師父?徐定疆大吃一驚,連忙迎過去回禮說:「白賢弟與晚輩堪稱莫逆,包老先
生折煞我了。」
白炰旭哈哈一笑說:「小王爺果然毫無架子,我大徒弟能與小王爺為友,那是他的造化
。」
「這幾位是……?」徐定疆一眼望去,見白炰旭後方一些年輕人雖然官階低微,但體態
沉凝、氣勢不凡,一看即知功力不弱,他不禁有些好奇地問。
「呵呵……」白炰旭一笑說:「這是白浪之後,老夫又收的幾個徒弟……他們知道白浪
加入軍旅,一心想湊一腳,老夫數十年未離西滄揚池,沒想到晚節不保,被這幾個徒兒慫恿
出山……」
「包老先生言重了。」徐定疆連忙說:「現外患頻仍,正值多事之秋,包老先生能出而
為國效力,實乃人族之幸。」
「小王爺果然會說話。」白炰旭點頭說:「芳華郡主交代送這批蛇人來,我們既然已到
了,也該離開了。」
徐定疆一驚,連忙說:「怎麼可以?諸位連一晚也不休息?」
「東極城軍情緊急,白浪交代他們除非必要,不准有絲毫停留。」白炰旭漫天撒謊地說
:「老夫雖然臨時加入他們的行列,也不能不服從軍令行事。」
抬出軍令徐定疆可不好多說了,只能點點頭說:「既然如此,至少要在巒圭殿略作進食
……」
「多謝小王爺的關愛。」白炰旭依然微笑說:「不過我們還是心領了。」
對方是長輩,徐定疆不好蠻來,只能再多勸了幾次,不過白炰旭依然堅持依軍令行事,
僵持到最後,徐定疆還是只好將眾人送離,不過對於白炰旭這麼一絲不苟,倒是有了很深的
印象。
徐定疆、歸勇、趙平南回到巒圭殿,一路上趙平南不死心地旁敲側擊打探趙才的去向,
徐定疆卻是半敷衍地說:「快了、快了。」弄的趙平南心急又不敢發作。
三人踏入前院,走到那十幾個關閉蛇人的囚籠外,徐定疆打量蛇人片刻後,滿意的點點
頭說:「好,讓他們好好養個幾天,等氣力恢復後,我有大用。」
「小王爺,您要怎麼用……?」歸勇還沒問,趙平南已經搶先發問,他心裡有個預感,
這堆蛇人搞不好與自己兒子有關,還是問個清楚。
轉回頭的徐定疆還沒答話,忽然身後一聲暴響,歸勇、趙平南同時一聲驚喝,徐定疆只
覺勁風襲體,連忙一回頭,卻見十二名蛇人同時一彈蛇尾,轟隆一聲撞開囚籠的門,迅若電
閃地向著自己衝來。
他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徐定疆來不及罵出口,猛然一喝,回身急提真氣,兩掌同時
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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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三小佐翼】
十二名蛇人一掃剛剛萎靡不振的模樣,破籠而出,他們雖然都空著手,不過蛇人的長尾
、利牙、銳爪依然是極具殺傷力。徐定疆雖猝不及防、首當其衝,但他翻身一揮掌,掌力立
即洶湧而出,轟然將衝來的兩名蛇人打翻。
不過敵人可不只兩個,徐定疆揮掌的同時,另有一名蛇人的長尾已經向著他下盤掃來,
徐定疆掌力剛出,眼見閃躲不及,只能猛然一沉身子,右腿硬生生地與蛇人巨尾碰上一下,
啪的一聲,蛇人的長尾立即纏上徐定疆的小腿。
這時趙平南、歸勇已經反應過來,倆人立即往前衝,趙平南還大聲嚷嚷:「他娘的……
快來人!」話未說完,已經與兩、三個蛇人碰了起來。
歸勇功力更高於趙平南,他見徐定疆被困,第一時間往徐定疆身旁直衝,眼見一個撿便
宜的蛇人向著著徐定疆身後抓去,歸勇驀然欺到那名蛇人身後,一掌無聲無息地按到蛇人背
心,掌力一發,力道在蛇人堅厚的皮肉下猛然爆發,蛇人慘嘶一聲翻倒,不斷地翻滾,看來
是不能活了。
徐定疆這時正被蛇族一扯,他先是穩穩地站定,揮掌又推開兩個衝來的蛇人,跟著抬腿
旋身一踢,將纏住他的蛇人甩開,一面急叫說:「這些都是普通的蛇人,別殺了他們!」
不能殺?這下趙平南與歸勇可大傷腦筋了,歸勇更是已經宰了一個,但徐定疆既然這麼
說,倆人也只好收回三分力道,與餘下的十一名蛇人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
糾纏了半個鐘頭,四面聞風趕來的軍隊不斷湧入巒圭殿,只不過徐定疆為了避免傷亡,
下令眾人不得幫忙,四面人族軍隊也只能在一旁吶喊助威,宮城中霎時吵了起來。
「玉峰龍將」安賜滿這時也趕到了,他一見之下自然訝異,待問清詳情之後,連忙吩咐
眾人將滾倒的囚籠張大了口子四面立好,一面揚聲叫:「小王爺,這樣可以嗎!」
「太好了。」徐定疆百忙中回頭一看,大聲說:「多謝安伯伯!」話聲一落,倏的身法
忽然加快,猛然一掌向著身前的蛇人轟去。
蛇人因為皮堅肉厚,若想空手對蛇人造成傷害,往往必須勁透掌心,讓掌力在對方體內
作用,這時三人為了不傷蛇人,只能力發於外,將這些倒霉的蛇人打得滾來滾去,除了無甚
大用之外,其實也十分耗費真力。這時徐定疆的掌力與之前並無不同,不過這麼一揮,恰好
奇準地將這個蛇人送入囚籠中,一旁的軍士們無須等待下令,立即砰地一關上囚籠。囚籠的
門鎖既然已壞,這些軍士們只好另想辦法關牢。
眼看此法有效,安賜滿也加入了戰局,歸勇、趙平南也學會了徐定疆的辦法,把一個個
蛇人逼入囚籠中,只不過這時蛇人有了防備,要逼入更是不容易了,好不容易又忙了二十多
分鐘,才將十一名殘餘的蛇人關回囚籠中。
眾人輕鬆了下來,眼見四面的官兵正以鐵麻線緊緊捆縛囚籠,徐定疆好笑地搖頭說:「
這是怎麼回事?芳華送的好禮!」
「趙龍將。」歸勇跟著問:「那些人確實是芳華郡主派來的嗎?」
趙平南一愣,有些緊張地說:「當然啦……我查驗過令牌的……難道他們有問題?」說
老實話,趙平南也只是隨便看看令牌,這時說得不禁有些心虛。
「小王爺。」安賜滿肅容說:「可要派人出城追回他們問個清楚?」
「還有誰會開這種玩笑?」徐定疆搖手呵呵笑說:「不用了,八成是芳華授意的。」
四人向著囚籠走去,眼見囚籠門鎖之處似乎腐蝕了大半,難怪蛇人全力一撞之下門鎖便
即斷裂,趙平南鬆了一口氣說:「原來如此,看來是意外。」
「意外?」安賜滿搖搖頭說:「這侵蝕的痕跡並不正常,一旁的金剛柱完整如新,只有
這部分腐蝕成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用藥水侵蝕的。」
「喂!」徐定疆忽然與蛇人打起交道,笑嘻嘻地說:「鱗身族的大哥,你們可知道這是
怎麼回事?」
囚籠內,蛇人菱形的雙眼閃動著寒芒,除了噓噓地喘氣之外,根本連口也不張,也不知
道聽不聽得懂徐定疆的話。
「小王爺,他們不過是下級士兵,怎麼聽的懂人族語言?」趙平南皺眉說。
「那可不一定。」歸勇忽說:「蛇族人學話甚快,就算他們原來不會,被擒了這麼多天
,也該聽的懂一些了。」
「沒關係,我換個方法試試看。」徐定疆忽然一扁嘴,噓噓咻咻地發出了一連串聲音,
蛇人聽見時似乎一驚,目光凝視著徐定疆,對他忽然能說蛇族語言十分意外。
意外歸意外,蛇人依然沒有說話,徐定疆卻也是第一次試說蛇族語,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過了片刻也只好罷了。
歸勇見狀,沉吟說:「小王爺,我們把這些蛇人放在後院嗎?」巒圭殿可不大,後院現
在的空間正是原來趙才等人居住的地方。
「就先放在那兒吧。」徐定疆笑說:「可別讓他們餓著了。」
歸勇不再多說,指揮士兵將蛇人們帶了下去。
趙平南可有些心焦,放在後院?那我兒子住哪?他連忙說:「小王爺,這些蛇人是不是
……」
「趙叔叔。」徐定疆先發制人的說:「你又在擔心了?」
「這……」趙平南說不出口,只好搔了搔頭尷尬地笑笑。
「放心吧。」徐定疆歎了一口氣,搖頭說:「明天晚上你就能見到趙才了,他會回家的
。」
趙平南一愣,這話怎麼說?連忙結結巴巴地說:「小王爺,您別開老趙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徐定疆微微一笑說:「趙叔叔,明晚接到趙才之後,您可要好好地調
教他。」
「趙才惹您生氣了嗎?」趙平南雖說急著想知道兒子的狀況,但見徐定疆如此說,卻又
深恐趙才被徐定疆趕走,滿頭大汗霎時流了出來,一面說:「小王爺,無論趙才犯了什麼錯
,好歹您也給他一次機會……」
「您全誤會了。」徐定疆連忙搖頭笑說:「沒有的事……這樣吧,明晚您自己問趙才,
這樣就清楚了。」
趙平南還要再問,一旁的安賜滿反倒有些不耐煩了,他一拉趙平南,半哄半拖的說:「
趙賢弟,小王爺都這麼說了,你就明天再問嘛。」
趙平南一面被拖出巒圭殿,一面頻頻回頭偷看徐定疆,想由徐定疆的神色中看出風色,
不過徐定疆始終回他一個淡淡的微笑,害得趙平南心驚肉跳,看來今晚難過了。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三月三日
日落之前,人族大軍中的所有高階將領都聚集在中軍帳內,其中官階最低的正是白浪。
不過眾所周知,白浪轉眼便能升任龍將,故也沒人會對這樣的安排表示意見。
四天前,劉禮首度對蛇族的表現起了疑心,因而謹慎地不敢貿然發兵攻城,至於蛇族城
內戰力的多寡,更是眾人百般猜測無法解決的問題。
要知道東極城內的暗探傳遞消息,往往是將軍情縛於弓箭,趁夜向外射出,但因為城牆
周圍蛇族把守嚴密,城外想要送入消息反而更加困難,要下令城內探子重新探明蛇族總人數
之事也一直無法傳入。
為了此事,這幾天也不知道開了多少的會,現在仍正為了此事爭論。
「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這時劉禮正沉聲說:「諸位,東極城內的虛實一定要探明,
既然城內的暗探不能得到我們的消息,我們必須有人進去一趟。」
「屬下贊成這一點。」「磐石龍將」何威凡緊跟著說:「可衛國使絕不能親身犯險。」
「何龍將說的對。」「碧戈龍將」關勝男也焦急的說:「衛國使身為大軍主帥,若出了
任何意外,只會使大軍軍心渙散、不戰而敗。」
「屬下也不贊成。」「海濤龍將」易嵐跟著說:「還請衛國使下令,屬下願意走這一趟
。」
「陳揚願與易兄一起暗探東極城。」「霸刀龍將」陳揚一挺胸,站了出來說。
「不行……」劉禮沉聲說:「你們各有統屬的親信部隊,若是你們出了意外,我們的戰
力立刻又折損數成。」
劉禮可不是開玩笑的,東極城的軍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劉芳華這時正在一旁嘟著嘴生悶氣,她早在半個小時前就提出由她潛入東極城,卻被劉
禮一口否決,原來劉禮的意思卻是他自己要去,這自然引起所有將領的不安。劉芳華見眾人
討論不出結果,忍不住不高興地說:「這也不能、那也不能,到底誰能去?」
這話一說,眾人都沉默下來,說老實話,功夫低的去自然是送死,功夫高的人卻又牽涉
重大,更不能隨便陷入這種危險的地方,這麼一來還真的沒人能去。
這時,唐橫忽然望著白浪說:「若是白管帶願意跑這一趟,唐某倒是放心。」
眾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白浪身上,都有豁然而解的感覺,白浪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論
起功力,他絕對比許多龍將還高,加上他現在並沒有帶什麼兵,若是出了意外,也不會影響
到大局。
白浪聽到此言卻是微微一皺眉,沒有適時接話,易嵐一怔之後立即說:「白管帶剛加入
軍旅不到一個月,對許多軍務都不熟悉,還是另選他人吧。」
「說的對。」何威凡也跟著點頭說:「白老弟功夫雖然不錯,畢竟太過年輕,這種事情
還是不大合適。」兩人目光一對,呵呵笑了起來。
劉禮也是微笑說:「此事無須再提,既然不能潛入東極城,我們也可以試著想想別的辦
法。」
白浪自然知道,他們這麼說是一片好意,因為自己沒有立即反應,這幾人怕自己為難才
這麼說。雖然不知劉禮心裡想些什麼,不過他一向表現十分明理,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
易嵐與自己從南角城就建立了交情,會這麼幫忙算是正常;不過何威凡也幫自己說話就有些
奇怪了。
白浪望了三人一眼,心裡暗暗掙扎,其實自己確實是潛入東極城的最佳人選,不過自己
又身負重振白姓皇族的重責大任,若是為了這種事送命豈不是太划不來?何況蛇人抓的又是
死對頭劉家的皇儲……想到這裡,白浪一愣,自然而然將目光轉向劉芳華。
一轉頭,兩人目光尚未相遇,白浪便見劉芳華的視線已經垂了下去,臉上看不出明顯的
情緒,只有著一股淡漠的悲哀,彷彿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白浪心裡一熱,抬起頭說:「
衛國使,讓屬下去吧。」
眾人又是一驚,沒想到白浪隔了片刻忽然答應,一時間也不知白浪是真心還是假意,居
然沒人接話,只愣愣地看著白浪。
白浪雖然望著眾人,心神卻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劉芳華的身上,他本想故作鎮定,但實在
忍不住轉頭偷眼望去,只見劉芳華目光對準著自己,臉上似喜似憂的露出為難的神色,眼中
卻滿是感激之意。
白浪心裡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又作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白家其他人八成不會給自己好
臉色看,但這又如何?一挺胸,吸了一口氣說:「既然決定了,我一個小時後出發。」說完
白浪轉身向帳外踏出。
「且慢。」劉禮忽然出聲:「白小兄弟。」
白浪轉過身來,疑惑說:「衛國使?」
「不知白小兄弟打算帶多少人一起去?」劉禮臉色凝重的說。
白浪一怔,除了白壘、白玫、白靈、白敏之外,自己手下根本沒什麼好手,不過這件事
最好別讓他們知道,那自己要帶誰?白浪頓了頓才回答:「稟衛國使,白浪現在正要回營挑
選。」
「這件事必須十分小心,去的人若是能力不夠,不但無用,反而會拖累其他的夥伴。」
劉禮說:「小兄弟選好人選之後,帶來讓我看看,我才放心。」
白浪愣了愣,點點頭出帳,看來除了白壘之外,也沒什麼能帶出去的人了,白浪這時不
禁有些後悔,當時不該讓白彤、白漢、白廣三人一起離開。
回到親兵隊的營區,白浪站在白敏與白壘的帳外揚聲叫:「阿壘!」
「浪大哥?」滿頭汗的白敏探出頭來,詫異地問:「您會開完了?」看來正在練功。
白浪點點頭,跟著問:「阿壘呢?」
「壘哥出去了。」白敏連忙說:「他見幾天沒事,說想要到四面看看。」
這可麻煩了,白浪皺起眉頭問:「什麼時候會回來?」
白敏走出帳外笑說:「浪大哥,壘哥出門總是沒個准的,不過他既然沒向你報告,明天
早上應該會回來的。」
白浪自然等不到那時,他頓了頓腳,歎口氣說:「算了……」
「浪大哥……」白玫嬌媚的聲音傳來,只見她從左側的帳幕探頭出來,輕笑說:「……
煩惱什麼?」跟著眨著大眼的白靈也伸出螓首,好奇望著白浪。
白浪本不想說,但若此行有個意外,總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何況三小八成
也不會怪罪自己答應此事,思忖了片刻,這才低聲將自己新接獲的任務和盤托出。
三人聽完,白敏首先跳了起來叫:「壘哥不在沒關係,浪大哥,我陪你去!」
「你胡說什麼!」白浪這些日子與白敏朝夕相處,兩人的關係好似師徒,白浪說話無須
顧忌,開口便罵,白敏沒想到又多了一個管自己的,只好認份地縮回頭去。
白靈本來似要張口,見白敏挨罵,只好閉上嘴,不過卻瞪了白敏一眼,白敏可真是更莫
名其妙了。
「小敏說的倒沒錯。」白玫忽然微笑說:「浪大哥,你可不要看不起小敏。」白浪訝異
地轉頭望向白玫,只見白玫接著說:「更不要看不起我們姐妹。」
白浪轉過頭,只見白靈的大眼一亮,滿臉期待地望著自己,白敏更是伸屈著雙手十指,
絲絲的勁力從指端流洩出來,顯見確實躍躍欲試。
白浪最後目光回到白玫身上,整個人怔在當場,他們不但不怪自己,居然還真的想去?
徐定疆與歸勇,第五度來到趙才等人受訓的地方,兩人一到,只見趙才等五十餘人一個
個挺立在場地中央,手中拿著一式的長刀,目光灼灼地望著兩人。
趙才等人今日與前四日完全不同,好似有著莫名的氣勢,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顯露出了
無比的堅定與信心,徐定疆與歸勇兩人互望一眼,心中都有些訝異。趙才等人這幾日便算是
進步神速,勝算越來越大,可是徐定疆卻也都未出手,今日眼看即將上場,難道他們仍然一
點也不畏懼?
眼見徐定疆與歸勇出現在空地的邊緣,趙才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忽然大喊:「部隊注
意!」所有人立即同時一揮刀,跟著大喝一聲,雖然只有五十餘人,氣勢卻彷彿千軍萬馬一
般。
這麼快就要殺過來了?徐定疆與歸勇一怔,兩人同時定住了腳步,自然而然的有幾分緊
張,怎知趙才跟著大喝一聲:「見過安國使,行禮!」所有人立即同時耍了個行禮用的刀花
,大喝:「安國使好!」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全轉了性了?兩人怔了怔,歸勇才突然醒起什麼,輕推了徐定
疆一下說:「小王爺。」
徐定疆回過神來,連忙向著眾人回了一個軍禮,一面有些迷惘地說:「大家好……」
「啟稟安國使。」趙才一臉恭謹的說:「是否即將進行部隊的驗收?」
徐定疆歪過頭,一雙眼睛直盯著趙才,左看右看卻又也看不出破綻。
徐定疆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卻又想不出原因,便一言不發,筆直地向著趙才走去,直
走到趙才面前半公尺處才驀然停止,開口說:「趙才,你們沒事吧?」
徐定疆向著趙才走去的時候,趙才的心裡可是砰砰亂跳,沒想到徐定疆走到面前卻蹦出
了這麼一句話,趙才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不露絲毫痕跡,只肅然說:「啟稟安國使
,屬下們很好。」
趙才一面說,心裡一面大罵,今天這麼作可是大違本願,不過那個姓陳的傢伙卻說一定
要如此,還說什麼這樣一來保證徐定疆會一直胡思亂想,眾人的勝算大增;不過看來確實大
有道理,反正今天一定要贏,就是不願作也要作他一次了。
徐定疆看不出玄機,轉回頭望著跟來的歸勇搔搔頭說:「我可不明白了。」
歸勇自然也是一頭霧水,只能瞠目以對,徐定疆回過頭來,向著趙才招招手低聲說:「
趙才,你偷偷告訴我,你們在玩什麼花樣?」
趙才心裡不禁好笑,徐定疆當自己是小孩嗎?不過還是忍住笑意,逼緊臉上的表情說:
「安國使,屬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徐定疆哼了一聲,退了兩步,望望歸勇又望望眾人,這才開口說:「好,今天歸大叔休
息,就由我來驗收。」
歸勇一愣,今天情況如此詭異,徐定疆怎麼反而不要自己幫忙?
趙才等人卻是心裡暗喜,陳東立果然猜中了,他說徐定疆見到情況不在掌握之下,反而
會保護他人,自己冒險,如今豈不正是如此?趙才等人本來還不大相信,現在情況正如預期
,他們心裡雖然高興,卻也不由得對徐定疆多了三分佩服。
歸勇心裡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與徐定疆爭議如何上場,反而有損徐定疆的氣
勢,所以他雖然皺了皺眉,心裡老大不願,還是退了兩步,沒再說話。
「好!」徐定疆目光一凝,拍拍雙手,望著趙才一笑說:「放馬過來吧。」
趙才點了點頭,正要向後退時忽然一頓,又對徐定疆加了一句:「請安國使小心。」這
才退到場外。
徐定疆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這些傢伙一定有陰謀,怪了,他們在這裡與世隔絕,難不成
還有什麼高人在後暗助?還是趙才果然具有大將之才?能在短短的數日內將部隊團結一心,
更能體悟到十八陣中各種精妙的變化……
徐定疆正疑惑的時候,忽聽趙才暴叱一聲:「散羽!」所有人立即四面散開,不規則地
踏動著步法,恍若四面飄散的羽毛一般,團團將徐定疆包圍起來。
徐定疆又是一驚,趙才居然由凹陣開始?想到前些日子他們幾乎都是以錐陣或殺陣開頭
。徐定疆心裡的疑念更深,全身功力運起,靜觀其變。
徐定疆運功的同時,「散羽陣」的變化也同時進行,五十多人看似混亂,其實亂中有序
地依著一定的方式移動,這些變化徐定疆自然十分清楚,於是徐定疆緩緩移動著腳步,在安
全的區域裡移動。
趙才自然也明白,十八大陣的陣法變化絕逃不過徐定疆的眼下,不過趙才成竹在胸,一
點也不著急的緊盯著徐定疆的方位,只等著機會的到來。
兩方這麼一僵持,時間緩緩在陣勢的變化中流逝,徐定疆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對,這個陣
勢的變化徐定疆十分清楚,若自己不踏入陷阱,或是不打算突出陣勢,除非再做變化,不然
對於陣內的敵人其實沒什麼殺傷力。
徐定疆沉吟片刻,終於向著陣勢的東方踏出一步,闖入陣勢的變化中。
「啟稟衛國使。」白浪行禮之後沉聲說:「這三位是我的師弟、師妹,分別叫陳玫、陳
靈、陳敏。」
「白浪,你……你要小玫他們去?」站在一旁的劉芳華忍不住叫了起來。她從剛剛會議
結束之後,便留在劉禮帳中等候白浪,沒想到白浪一來,卻是帶著這三個少年男女,劉芳華
詫異之餘,更是不放心了。
劉禮也是十分訝異,他站起身來,打量著白浪身後三人片刻後才沉聲說:「白浪,你應
該知道,這可不是兒戲。」
「白浪明白。」白浪點頭說:「小玫、小靈、小敏功夫都不弱,相信是不錯的幫手。」
劉禮目光望過去,只見三小一個比一個年輕,除了白玫顯得較為成熟,白靈與白敏都還
是娃娃臉,劉禮目光轉向白敏說:「你,向前兩步。」
白敏一愣,目光轉向白浪,白浪點點頭,示意白敏照作,白敏收起興奮的心情,先行了
一禮,這才往前踏上兩步,劉禮點點頭說:「我試你兩招。」
白敏一怔,兩眼的興奮神色更濃,只見他嘻嘻一笑說:「請衛國使指點。」一面抬起雙
掌,十指微屈,全身功力運起,正是白浪所授爪法的起手式。
劉禮見白敏雖然有些輕浮,但雙手一舉便功架十足,顯見功力確實不弱,劉禮暗暗點頭
,輕喝一聲:「小心了!」只見劉禮右手一探,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一股沛然的掌力倏然由
劉禮的掌心中透出,帳內空氣立即傳出隱隱的悶雷聲,顯見其勢不凡。
白浪心中一驚,白敏怎麼擋得住這一掌?猛然踏出一步,卻又心中狐疑,眾人又沒露出
什麼破綻,劉禮應該不會忽下毒手,腳步一遲疑,還是停了下來。
首當其衝的白敏知道莫可抵禦,不過他畢竟是初生之犢,依然沒露出半絲怯色,只見他
身子輕靈地一閃,避過劉禮掌力的鋒銳,雙爪攔在身前破空一劃,全力向襲來的餘勁撕去。
掌勁與爪力在空間相遇,隱隱的沉雷聲驀然一震,一股刺耳的氣嘯聲傳出,白敏十指劇
震,整個人向後退了三大步,臉上霎時一片雪白,接著轉而變紅,看得出氣血有些混亂,剛
站定,忍不住就先喘了兩口大氣,又多退了兩步。
劉禮掌力倏然而收,微微一笑說:「好!若是你們三人功力相當,確實是白浪的好幫手
,大可一去。」
白浪在一旁看得心中暗歎。他雖知劉禮不會真傷了白敏,不過沒想到劉禮功力如此高深
莫測;功力出入無蹤還沒什麼,白浪自忖現在的自己勉強還能做到,不過劉禮不但如此,居
然還能恰到好處地引出對方的全部功力,在勁力交擊的瞬間控制好適當的力道,這一手自己
可是遠遠不如,一時對眼前的「神山衛國使」劉禮不禁多了兩分敬意。
劉芳華這時已經移到白玫與白靈兩姐妹身旁,焦急地低聲說:「小玫、小靈,你們怎麼
……」
「郡主姐姐放心。」白玫甜笑一下說:「我們會帶回浪大哥的。」
劉芳華臉一紅,有此至氣地說:「小玫!」
「不說、不說……」白玫點到即止,轉頭拉拉白靈說:「小靈,你看,郡主不放心我們
呢。」
白靈清麗的小臉勉強笑了一下,對劉芳華說:「郡主姐姐放心,我們會小心的。」
自從白浪上次表現出不願兩人插手的心態後,白靈對白浪與劉芳華之間的關係就興趣缺
缺,不過白玫沒想到,白靈居然連笑都笑不大出來;但她眉頭只微微一皺,隨即滿面堆笑地
說:「這次來不及了,等我們回來後,郡主姐姐再教我們幾招,下次不就更安全了?」
「教你們功夫不是問題。」劉芳華跺跺腳,擔心地說:「你們一定要小心……」
「芳華。」劉禮見三個女孩叨敘不休,哈哈一笑說:「這兩位叔叔我可不好意思試,你
可清楚她們的功夫?」
劉芳華一怔,她可沒見過白玫、白靈施展功夫,只能搖了搖頭。
白浪應聲說:「啟稟衛國使,他們三姐弟的功夫確實相差不遠。」白浪來此之前已經試
過,不然也不會把三人帶來。
劉禮目光一凝,詫異地說:「白管帶,這三位現在可有職分?」
白浪搖搖頭說:「他們剛到軍中……」
「好。」劉禮目光掃過四人,點頭說:「這次情況特殊,不得不請諸位跑這一趟,若是
諸位能立大功,必定各有封賞。」
「多謝衛國使。」四人一齊致謝。
「這趟進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查蛇族軍力。」劉禮拿出一張城內的地圖,指指點點
地說:「首先要先將這個要求傳給城中的暗探……不過若是城內暗探能夠探到,他們應該早
就傳出正確的消息了,若有機會,你們能私下查看一下會是更好,除了這件事以外……」
等劉禮再囑咐了一番入城需注意的事情,已經又過了半個小時,這段時間中,劉芳華一
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似乎為了什麼事情在煩惱,直到四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劉芳華才忽然開
口說:「等一下。」
連劉禮在內,五人同時詫異地望向劉芳華,只見劉芳華望著白浪說:「白浪,你把月華
劍帶去。」一面從懷中取出了月華劍。
劉禮臉色一變,沉著臉說:「芳華,你胡說什麼?這種任務危險性太高,若是將月華劍
失落了怎麼辦?」
「我不是胡說。」劉芳華低頭說:「以白浪的功力來說,若是月華劍在手,就算被蛇人
發現了,應該也能順利地殺出東極城。」
「你太天真了。」劉禮歎了一口氣說:「若真是如此,叔叔只要向你借來月華劍,豈不
是能自由自在出入東極城?」
劉芳華一愣,她倒沒想過這一點,只聽劉禮接著說:「就算功力更高,手中拿的武器再
厲害,在數以千百計的異族圍攻下,總難免氣竭身亡,叔叔不贊成你將月華劍借給白浪。」
劉芳華沉默片刻,心裡轉過幾個念頭,這才輕輕地說:「好吧。」一面將月華劍收入懷
中,一面轉身走出帳內。
劉禮目光轉向白浪,微笑說:「白浪,月華劍事關重大,加上你們本來就不是進城拚鬥
的,拿了月華劍也沒用,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屬下知道。」白浪說。
「去吧。」劉禮揮手說:「一切小心。」
四人再行了一禮,這才出帳而去。
四人依著劉禮剛剛的建議,轉而向南,打算從東極河潛入東極城,剛轉過了四、五個營
帳,眼前忽然閃出一人,白浪一愣,站定了腳步才看清此人居然是劉芳華。
劉芳華望著四人,忽然將藏在身後的右手往前一探,一把不起眼的短劍向著白浪就塞了
過來。
白浪自然而然地接過,這才發現此劍正是月華劍,心裡一驚,劉芳華這麼做風險太大了
,一時間望著劉芳華,總覺得該說些什麼,卻又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來。
劉芳華卻也不說話,只深深地望著白浪的眼睛,兩人對視片刻,白浪忽然之間覺得自己
瞭解劉芳華的想法,這時確實不用多說,心情平靜下來,向著劉芳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劉芳華是不是明白了白浪的想法,她見白浪微笑點頭,臉上同時也綻出了明艷
的笑容,笑容未斂,輕輕一個後騰,整個人有如一團棉絮般向後飄去,飄出五公尺外忽然一
個轉身,身形陡然加快,轉眼便消失在四人的眼前。
白浪回過頭,看著臉上神色各自不同的白家三小,深吸一口氣,提著月華劍緩緩的說:
「我們走吧。」
說完展開身法,迅速向著南方直奔,白家三小毫不遲疑,跟著白浪的身形騰躍,開始了
今晚的冒險。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四章 破而後立】
徐定疆一踏入陣勢中,整個陣勢立即靈動起來,隨著趙才不斷的叱喝,一波波的攻勢向
著徐定疆不間斷的湧來,整個過程好似行雲流水十分順暢。徐定疆雖順著陣勢的空隙閃避,
但這套障法創製的起初,本來就沒打算要留下空隙,現在所以能趨吉避兇,也只是倚仗他對
陣法的熟練。
不過隨著陣法運行越來越快,陣勢的空隙也越來越小,徐定疆越來越難閃避,眼看一波
五把大刀從右翼掃來,左方卻也是七、八人正要補上,若往前後退卻,只會更陷入陣中,徐
定疆不再閃避,左手一揮,指掌靈動變化的震開五條臂膀,跟著向左一跨,隨著退開的五人
閃開了右方的攻擊。
趙才眼見徐定疆終於動手,他臉上露出喜色,立即大喝:「疊浪!」陣勢跟著翻滾變動
,一層層地阻礙著徐定疆的攻勢。
居然在這時候用盾陣?徐定疆越來越有興趣,趙才今日陣勢變化主打偏鋒,與一般想法
大有不同。盾陣主要在於攔阻他人的攻擊,挫傷敵人的士氣,按照陣法原理,徐定疆應該避
其重厚之處,尋找淺薄處以破之,不過這時徐定疆心念一動,不但不側身讓陣,反而向前方
一疊疊如浪般湧來的人潮迎了上去。
兩方一碰,第一波五人剛與徐定疆一接觸,立即向著兩方散開,順勢將徐定疆力道卸去
這才向後急退,人影閃動之間,第二波的攻擊又到,徐定疆毫不畏懼,穩穩的向前踏步,掌
法整個施展開來,一連破開了五疊浪,眼看第六、七疊浪繼續衝來,徐定疆驀然朗聲大笑:
「就讓我見識見識!」忽然間身法加快,迅速無比的向著前方破去。
趙才吃了一驚,疊浪的原理,在於破開的前方浪潮能迅速的重新集結,所以雖然總共只
有十疊浪,針對敵人來說卻是無窮無盡,這才有消耗敵人士氣的功能,沒想到徐定疆深明陣
勢,居然選用了這種方式破陣。
眼見徐定疆破陣的速度比陣勢集結還快,趙才一瞬間傻在當場,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趙才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蟻語:「換『旋沖』。」正是陳東平的聲音。
趙才想都來不及想,立即大喝:「旋衝!」
因徐定疆速度太怏,這時陣勢已經有些混亂,聽兒趙才急叫,所有人連忙弧形一繞,有
如一排排刀刃般的向著徐定疆殺來。
「好樣的!」徐定疆吃了一驚,眼看陣勢將亂,趙才居然能順勢把將亂未亂的陣型變換
,這不只是熟稔陣法,簡直已算是自出機杼。
眼看一排長刀上下左右的弧形殺來,徐定疆哈哈一笑,驀然一個翻身,居然從十來把長
刀中騰身而出,向著西面的外圍刀陣殺去。
這豈不是作弊?趙才心裡暗罵,這套行軍打仗的陣法,豈有敵人會忽然整隊向著空中飛
去?不過這時自然沒空與徐定疆爭辯,他正要張嘴,卻聽耳旁的蟻語再度傳來:「蛇回!」
趙才依樣畫葫蘆地發令,果見陣勢巧之又巧地將徐定疆所落下的部分化成蛇頭,整隊人
迅速地向著徐定疆身側回行,一刀一刀迅疾無比地輪番斬落,霎時讓徐定疆手忙腳亂。
徐定疆這時已明白趙才確實不可小覷,他見自己忽然間陷入刀山,只能先打點起精袖,
連震開了十來把刀,才緩過一口氣向前欺近,徐定疆這時認為自己大概已經明白趙才等人進
步的程度,決定先打倒個幾人,省得自己一不小心還輸了這場賭注。
徐定疆一撲,目標選定的正是第三小隊領頭的袁業家。袁業家一驚,整把刀隨身斜轉了
一圈,刀光一閃即沒,將自己牢牢守住,正是五大刀招之一的「碎斬虛空」。
徐定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袁業家這一招出的倒是恰到好處,徐定疆除了硬碰硬震傷袁
業家之外,一時還真的沒辦法擒下對方。不過徐定疆又還不想硬來,只好側身一讓,閃過袁
業家的刀勢,向著他身後的三名士兵衝過去。
這些士兵都是貴族,雖然除小時基礎外大多玩樂度日,不過這一個月來卻在歸勇的督促
下花了不少功夫,尤其這五天為了打敗徐定疆,更是好好練熟了這五招戰陣專用的刀法,只
見三人同時一招「刀裂都玉」,沒頭沒腦地向著徐定疆轟來。
徐定疆不禁苦笑,這與剛剛袁業家的招式一樣,都是自己囑咐歸勇傳授的,只不過沒想
到現在會用在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擋過這一擊並不難,但卻可能因此被此去彼來的刀陣纏
住。
但這時已沒時間細思,徐定疆掌力微推,隔空一吐,使得三人的動作慢了慢,這才從縫
隙中一閃而出,閃出了這一圈包圍。
剛闖出去一回頭,只見前方翻翻滾滾地又攻來一座刀山,卻是不知不覺之間,「蛇回」
已經變成了「蛇盤」,徐定疆倒還不怕,不過心裡卻是一凜,陣法的變化已經能在自己不知
不覺間進行,今日若不小心,只怕真的栽在他們手中。一念及此,身法迅即的展動開來,避
開蛇盤陣的正前方,腳步不停的往陣後奔去。
隨著徐定疆的變動方向,蛇盤陣也不斷的變換著方位,一面等待著徐定疆停下,也算是
趁機歇息片刻。
徐定疆知道,若是自己停下或是退開,蛇盤隨時會轉成蛇彈,攻擊的威力不弱於蛇回,
但若是向前進擊,蛇盤的防禦力卻極大,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雖說自己這麼轉下去總不是
辦法,徐定疆卻也並不停步,順便想想這些讓自己一頭霧水的狀況。
他們的陣法雖然與自己所教的大同小異,不過在細微變換處卻有些變化,有許多換陣的
邏輯與部隊作戰毫無關係,反倒像是針對少數敵人所創出的陣法。這可怪了,能用還不打緊
,居然能創?徐定疆可是萬萬不信趙才有這個本事,不禁偷眼望向趙才,這傢伙怎麼忽然變
聰明了?
一旁的趙才見徐定疆已經落入下風,心裡不禁十分高興,正等著徐定疆奔到沒力,然後
再一舉發動,讓徐定疆慘敗這一次,沒想到陳東立又傳音過來,焦急地說:「快!滾折!」
趙才一怔,為什麼要「滾折」?這樣下去徐瘋子眼看就要玩完了,何必用此殺陣?不過
趙才才怔了怔,卻聽得陳東立急急地又傳音說:「快,等他想通就麻煩了。」
趙才一驚,連忙開口叫:「滾折!」
眾人聽令難免有些愕然,不過他們這幾天聽令已成習慣,依然陣勢一變,左一竄右一衝
的一面變換方向,一面向著徐定疆殺來。
滾折的陣法十分特殊,一組組的部隊一面沖一面換方向,但卻又能彼此配合,使得敵人
沒有機會從側面進擊,徐定疆眼見眾人從三面圍來,心裡一怔,迎著前方的一小隊揮掌,打
算在眾人尚未合圍之前,先將部分的士兵打倒。
首當其衝的五名士兵嚇了一跳,他們沒想到一直躲避的徐定疆忽然動手,一時之間,每
個人只來得及揮刀橫劈,向著徐定疆的身形殺了過去。
徐定疆看得奇準,兩手一揮,同時擊中了最接近自己的兩人手臂,那兩人手一軟,長刀
噹然落地,而他也在同時翻身急踢,向著第三人的後臀踢去。
眼看即將踢中,剩下兩人的大刀已經劈了下來,徐定疆一縮腳,發現另一組人也已經殺
來,只好一讓大刀,揮掌向著後來的一組攻去。
趙才這時安心了些,按陳東立所傳授的道理,這時殺陣已經發出,也順利將徐定疆纏入
陣內,除非徐定疆還有奇怪的絕招,或是他的力量速度足以凌駕五十多人的圍攻,不然應該
是必輸無疑;不過趙才想起剛剛徐定疆飛身溜開的身法,心裡不禁有些擔心,若次次如此,
豈不是又要重新開始?不知到最後的那一著,能不能擒的下徐定疆?
一旁的歸勇這時卻越來越擔心,連禿頭上都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他倒不害怕徐定
疆輸了這一場,不過刀劍無眼,若是有個閃失,豈不是終身之恨?可是徐定疆出場前已經明
言不要他插手相助,現在若是上場,能不能幫上忙倒不打緊,若是壞了徐定疆的計劃可麻煩
,歸勇不禁有些坐立不安,煩惱起來。
趙才正在擔憂的時候,徐定疆又打飛了兩柄長刀,不過這時隊伍越纏越緊,徐定疆也越
來越難還手,趙才又開心了起來,看來徐定疆沒辦法脫出此厄,也不需陳東立所謂的最後一
著了。
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時,場中如火如荼的打的更熱鬧,七、八個士兵曾被徐定疆打翻,
不過他們隨之爬起,繼續向著徐定疆猛攻過去,竟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勢,而徐定疆也因為四
面是敵,又不能下重手,所以沒法敲准麻筋之類的重點使士兵暫時無法動彈,也沒辦法解破
這樣的危境。
就在這時,陳東立的聲音忽然又出現在趙才的耳際,趙才點了點頭,示意心領神會,目
光更是注意著場中的徐定疆,隨時準備著變換陣勢。
驀然間,場中的徐定疆忽然發出一聲大笑,四面勁力一放,同時旋身騰空而起,眨眼將
所有的士兵拋下,一面說:「好個趙才,你們的功夫進步不少嘛?」雙手同時一振,在半空
中一個盤旋,輕飄飄的向著陣勢邊緣落去。
「地網天羅!」趙才立即狂喊一聲,他奶奶的,徐定疆總算中計了。
這時徐定疆將要飄落,忽見五十多人中驀然飛射起十餘名,從上而下的望著自己殺來,
徐定疆一個沒注意,被這些人又逼落到地面,眨眼間,四面又重重圍困起數十人,而十幾個
功力較高的更是此起彼落的輪番衝來,這下可真是天羅地網,徐定疆萬難逃脫。
趙才正得意的時候,忽然場中傳來一聲長嘯,只見一股紅光驀然冒起,徐定疆的身法有
如鬼魅般的陡然加快,沒有一個人掌握的住徐定疆的行蹤,只見紅光閃動,光過人倒,就在
剎那之間,五十多個人倒了一地,滿身發出暗紅光芒的徐定疆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紅光才逐
漸黯淡下來。
趙才整個人當場愣住,他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到的,只能愣愣的望著徐定疆,至於徐定
疆是不是打算順便把自己放倒,他已經沒心思去關心了。
不過徐定疆似笑非笑的望了趙才兩眼,驀然一抬頭大喝:「去他的『地網天羅』!陳東
立!你這個臭小子,還不出來?」
「哈哈……」一旁樹梢上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陳東立從一叢濃密的樹叢中探出頭來,
哈哈大笑說:「定疆,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的功力進步這麼多?怎麼全身發紅了?」跟著
緩緩飄身而下,落到場地之中。
「你把我的陣法弄成什麼模樣?」徐定疆一把抓過陳東立,一面捶一面大叫的說:「這
可不是用來私鬥的。」
「加上『地網天羅』不是更好用?」陳東立被捶得哇哇叫,連忙逃出徐定疆的手中說:
「十八大陣就是少了天空,我幫你補足還不好?」
「老子早就跟你吵過,天空用不著。」徐定疆的嗓門一點也沒小下來,他瞪著陳東立說
:「千軍萬馬對戰,哪一隊能忽然飛起來?」
「這……」陳東立怔了怔,強詞奪理地說:「西方不是有鳥人嗎?他們就能飛起來。」
「去你的。」徐定疆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罵:「鳥人何必忽然飛起來?他們本來就一
直是飛著的……好啦,你怎麼會來的?」
「我三天前就來了。」陳東立望著趙才,搖頭說:「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定疆功力如
此之高,我沒能幫上忙。」
趙才見眼前兩人忽怒忽笑、忽吵忽鬧,他還沒完全恢復神智,這時忽然發現陳東立望著
自己說話,愣了愣,結結巴巴的說:「這……這……」
「東立。」徐定疆忽然說:「你先歇息一下,我與他們還有話要說。」
陳東立與趙才等人相處數日,早知道他們與徐定疆的關係不大正常,聞聲點點頭,向後
退了兩步,站到一旁靜觀其變。
「趙才。」徐定疆微微一笑說:「集合部隊。」
「是……」趙才自然而然的應聲,應聲完才暗罵自己沒用;不過他還是向著依然東倒西
歪的眾人走去,卻不知以現在這種情形,應該如何集結?
暮色漸濃、海風襲襲,浩大的東極河上,白浪、白玫、白靈、白敏四人正載浮載沉的順
著水流移動。他們必須潛游到東極河口,那裡會經過東極城對外的一個港口,那也正是蛇人
大破東極城時潛入的地方。
大軍紮營之處既然與東極城遙遙相望,沿河下行自然地無須多久,四人沿著河岸的雜草
潛游,港口那邊蛇族的佈置如何現在沒人知道,更不知道四人這麼闖去,會不會就此命喪黃
泉。
到了港口外緣,四人倒沒見到蛇人的蹤影,只見四面一片寂然,整個港口都是雜亂與散
落的船隻,腐爛的漁物臭味由港口中陣陣傳出,四人同時停了下來,誰也不願意先一步潛入
這噁心的臭水中。
白浪望著那片污水還沒說話,白玟一面輕輕踢水,一面拉了拉白浪說:「浪大哥,我們
真要從這裡進去嗎?」
白浪也不想,但四面望去,除了港口之外,根本沒有可以偷入城內的地方,怔了片刻,
只好點點頭說:「沒辦法,走吧。」說完深吸一口氣,閉住氣往前游。
白玟、白靈、白敏三小互視一眼,只好憋起氣、愁眉苦臉地跟著白浪身後游去。
好不容易游過了這段滿是噁心臭味的港灣,四人游到岸邊,一個比一個快的探頭出海,
但卻又不敢吸氣,因為四人都知道,在這裡吸氣一定不大好受。
白浪回頭見三人的臉都有些泛紅,知道三人功力不足,已經都有些受不了了,他再仔細
看看,眼見四面沒蛇人的蹤跡,白浪不再多作考慮,一個翻身上了岸邊,沿著階梯往上移。
剛探上港口的泊岸區,白浪見四面毫無人跡,也沒有蛇人的蹤影,心裡不禁有些懷疑。
蛇人再大意,這種地方也不該沒放崗哨,白浪聽得身後白玫等三人接近的聲音,回過頭傳音
說:「大家小心。」
三人雖然也能傳音,不過這種方式較耗真力,這裡可是步步生險的地方,三人只點了點
頭,依然不發一聲。
白浪又觀察了片刻,依然不得要領,心知若是自己沒猜錯,這裡定然有敵,只不過自己
沒發現而已,若因沒發現而貿然探出頭去,被敵人一發現,豈不是白跑這一趟?
白浪想了想,不禁暗歎這次白壘不在,不然以他的經驗來說,必然有更好的辦法。
白玟、白靈、白敏更沒經驗,他們見白浪停在那裡,三人誰也不敢說話,只好悶著等白
浪有反應。
白浪怔了片刻,忽然想起劉芳華,她的耳力奇佳,卻不知如何練出來的,若是這時候她
在,說不定能聽出有沒有隱匿的蛇人。想到這裡,白浪自然而然的運起功力到雙耳,傾聽起
四面的聲響。
這麼一來,白浪果然發現自己耳朵似乎能聽到更遠一點的聲音,城裡也似乎隱隱傳出喧
鬧聲,白浪心神集中過去,發覺喧鬧聲更形明顯,似乎自己心神集中在何處,那裡的聲音就
格外明顯。
白浪以前從沒有這種經驗,他微微一愣,將心神逐漸拉近,挨次四面逐漸的掃過,忽然
間,白浪察覺到西面一個泥墩後,似乎有著若有若無的呼息聲,白浪一驚,整個心神灌注過
去,果然呼息聲逐漸增大,聽得出來那裡有人藏匿,只是從對方的聲息聽來,這到底是一般
人族還是蛇人,白浪一時可無法斷定。
此時,白浪耳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浪大哥!」
白浪渾身一震,訝然回頭,這才發現原來是白玟傳音叫自己,他連忙將功力從雙耳散去
,皺眉傳音說:「怎麼?」
白玫好好的傳音,沒想到卻讓白浪嚇了一跳,她莫名其妙地望了白浪一眼,這才傳音說
:「浪大哥,有沒有敵蹤?」
白浪點點頭,傳音向三人說:「西面泥墩之後有敵,你們稍等一下。」跟著又將內息運
起,細細的傾聽各個隱蔽的角落,看還有沒有藏身附近的敵人。
又過了片刻,白浪終於確定只有西面泥墩之後有敵,他大起膽來抬頭看了看,發覺那個
位置十分不錯,若是自己不知道,只要從港口上岸,不進城則矣,若要進城,隱在泥墩後的
人一定能適時發現。
白浪心裡冷笑一下,向後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三人稍候,他才悄悄地移上泊岸區,向著
泥墩接近。
欺到泥墩之後,白浪慢慢提起功力,這次一定要下辣手,不然驚動了城內的敵人,這趟
路可是白跑了,運足了功力的白浪緩緩繞過泥墩,猛然間速度加快,轉過泥墩一爪抓下。
「大家注意──」徐定疆望著終於集結整隊、有氣無力的眾人,面帶微笑的說:「這五
天,你們雖然有外力幫助,總也算是進步神速,不過很可惜的,終於還是沒能獲勝。」
聽到了這話,趙才等人更是黯然,沒想到用功了幾天,居然合五十人之力,依然打不過
徐定疆一人,他到底是什麼怪物?還會發紅?
徐定疆見眾人意志更為頹喪,他輕輕一笑說:「不過柑信你們應該已有感覺,若是你們
的功力再高一些,今日之戰,恐怕還不知鹿死誰手。」
廢話!趙才心裡暗罵,若是咱們功夫再高一些,還不把你這傢伙打在地上爬?只不過看
來這苦日子還沒過去,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脫?
「雖然如此……」徐定疆目光掃視過去,微笑說:「疾風騎隊,從今天開始解散!」
啥?所有人心裡同時一愣,連歸勇、陳東立都大吃一驚,每個人都像在看瘋子一樣的望
著徐定疆。此人想必神經有問題,被人叫了一個多月的徐瘋子也不枉了。
在這靜默的片刻,首先打破沉寂的居然是鐘名古,只聽他有些結巴的說:「徐瘋……小
王爺……安國使,你說什麼?」敢情他還不大相信。
「我說疾風騎隊就此解散。」徐定疆正色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全部都自由了,可以
各自回到家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是為非作歹,只要我沒瞧見,我也不會管你們。」
「這……」趙才忍不住說:「啟稟……啟稟安國使,我們這就可以走了?」八成徐定疆
是說好玩的。
「沒錯,不過……」徐定疆故意拖了個幾秒鐘,等眾人心都吊到喉嚨的時候,他才一笑
說:「不過我還會再徵召新的疾風騎隊,這次我要徵求一千人,論功夫、論陣法熟練,你們
自然是極好的將領人選。」
那為什麼會放眾人一馬?這下連杜給都迷糊了,他遲疑地說:「這……安國使,屬下可
不懂了。」
「很簡單。」徐定疆一笑說:「因為你們不是自願的。」
眾人面面相覷,徐定疆這話說的沒錯,不過這傢伙真有這麼好心?
徐定疆也不再解釋,他深吸一口氣,望著沉默的眾人說:「我已出榜徵兵,為期十天,
若是你們願意隨我,徐定疆無任歡迎。」話一說完,徐定疆一轉頭,領著歸勇與陳東立,迅
疾地向著南角城飛掠而去。
這是什麼意思?趙才等人面面相覷,一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過了片刻,趙才驀然將刀
一摔,破口大罵:「去他的!什麼玩意兒?」
「我操他奶奶的。」鐘名古跟著嚷了起來:「把我們當成什麼東西?」
「回家?」池路也憤憤的說:「玩了我們十來天,現在讓我們回家?」
「其實也不錯啊……」袁業家打圓場的說:「我們不是天天盼望回家?」
話是沒錯,不過不是這麼個回法,杜給搖搖頭苦笑說:「看來……我們都被小王爺擺了
一道。」
「不想回去還不簡單?」吳平冷冷說:「徐瘋子出榜徵兵十天,想去的再去就是了。」
話一說完,霎時惹來數十道白眼,吳平卻也毫不在乎。
「我才不去!」鐘名古哼聲說:「說不定他算準了我們會去,我們真的去豈不是中計了
?」
沒想到吳平還有話說:「說不定他算準了我們都不會去,沒去才中計了。」
「吳平!」鐘名古又毛躁起來:「你這傢伙幹什麼老唱反調?」
「難道我說錯了?」吳平冷笑說:「徐瘋子只徵兵一千人,還怕不擠破頭?哪差我們幾
個?」
這話說的可沒錯,南角王徐靖本受愛戴,南角城民愛屋及烏的自然對徐定疆也會另眼相
看,何況徐定疆在剛回來的一、兩個月中,自己也闖下了不差的名聲,南角城中若說有人對
徐定疆不滿,八成就是在場的這些人了。
「好了。」趙才忽然有些沒勁的感覺湧上,他撿起地上的長刀,搖搖頭對眾人說:「反
正多多少少也算練了點功夫,這幾天就當一場惡夢,我們回家去算了。」
「老子就是覺得不爽。」鐘名古還不甘願,忍不住說:「真的就這麼算了?」
其實每個人都有種悶悶的感覺,不過就算如此卻又如何?總不能把徐定疆揪來打一頓,
眼看幾位領頭的都開始移動起步伐,五十幾個人終於垂頭喪氣的返回南角城,各自回到久違
的家中。
一路走來,已經是夜暮時分,隨著自己的家──「天猛龍將府」越來越近,趙才本應該
越來越興奮,可是不知怎麼,他始終高興不起來,只一步一拖地慢慢走,竟有些不願回去。
好不容易走到大門前,門前的侍衛遠遠見到趙才,立即向內通報了進去,一面往前迎接
趙才說:「大公子,您回來了?」
趙才懶懶地點點頭,沒什麼勁兒回話。
「龍將已經吩咐了,您一回來馬上領您去見他。」侍衛接著說。
什麼?趙才唬了一跳,老爸早就知道自己會回來?莫非徐定疆早有預謀?他加快兩步,
一面問侍衛說:「老爸怎麼說的?」
侍衛見趙才面色忽變,嚇了一跳說:「龍將沒說什麼。」
趙才知道問不出所以然來,心裡更是忐忑不安,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向著屋內走入。
走到後廳,滿面嚴肅的趙平南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堂前,趙才一見連忙上前施禮,恭聲說
:「爹,孩兒回來了。」
趙平南沉著臉,目光瞪視著趙才,驀然一掌揮過去,「啪」的一聲傳出時,趙平南同時
大罵:「混帳!連小王爺都不要你,你還能做什麼?」
趙才這一耳光挨的莫名其妙,他結結巴巴的說:「我……?」
「還我什麼我?」趙才又是一掌揮過去,一面大罵:「小王爺重新徵兵,這件事全城轟
傳,你這小子把老子的臉都丟光了!」
這次趙才可學乖了,連忙向後一傾,險險閃過這一掌,一面叫:「我才不是被趕回來的
,我……」
「他媽的!還敢躲?」趙平南怒上加怒,猛然跳了起來破口大罵:「你還不是被趕回來
的?不然你為什麼能回家?」
「這……」趙才連忙多退了兩步,一面急急解釋說:「徐瘋子自己要重新徵人,關我什
麼事?」
「那還不是不要你們了?」趙平南火冒三丈,捲起袖子就向前走,一面罵:「『瘋子』
也是你叫的?你這混帳活不耐煩了……」
「這個……」趙才情急生智,連忙改口說:「沒有啦……小王爺只是放我們假。」
趙平南一愣,止步說:「你說什麼?」
「呢……」趙才頓了頓,眼珠子急轉了四、五圈,這才小心翼翼地說:「爹,你怎麼知
道我會回來?」
「小王爺昨天就告訴我了,還說要我好好調教你……」趙平南心中疑念未除,緊跟著又
問:「你別打岔,你剛剛說什麼放假?」
趙才心裡大罵徐定疆奸詐,口中卻不得不說:「其實我們五十多人也差不多訓練到一個
階段了,所以……這個……小王爺也許覺得人手不夠……」
「原來如此。」趙平南鬆了一口氣說:「所以先放你們幾天假,然後再銷假回去?」
趙才可不願就這麼承認了,他含糊的應了一聲,也沒怎麼肯定。
「我倒是錯怪你了……」趙平南搔搔腦袋,向著兒子歉意的笑了笑,忽然睜大雙眼說:
「吸呀,十天後千人徵入疾風騎隊,你馬上就是管帶了,這可是連跳兩級,機會難得呢,當
初你老子不知道捱了多久才升到管帶,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比從前了,一個個……」
趙才本來還靜靜的聽,但是趙才心念一轉,想起這麼一來自己豈不是還要回巒圭殿?終
於忍不住插口說:「爹,其實管帶也沒什麼,這十天……」
「管帶也沒什麼?你這兔崽子在胡說什麼?」趙平南忽然猛一拍掌說:「難怪小王爺交
代要好好調教你,你現在怎麼配當管帶?跟我過來,我們爺兒倆好好的練練功夫,等老子把
看家本領『猛鯊拳』教給你,當起管帶才不丟臉。」話一說完,趙平南轉身就向後院的練武
場走去。
趙才一愣,這套功夫以前自己怎麼求,老爸總不肯教,說自己功力不足又愛偷懶,學了
只能丟人現眼,沒想到今日卻主動要傳授這套功夫,趙才心裡一熱,一時顧不得辯白「實情
」,緊跟著趙平南向著後院走去,至於十天之後的變化,那就只有等十天之後再說了。
回到府中,徐定疆為歸勇與陳東立彼此一引見,歸勇才知道陳東立便是徐定疆所提的都
城好友,也就是「神慧衛國使」陳慕凡之子、「北域王」劉群池的外孫。
數月前的皇族大會,陳東立表現亦是不俗,獲封「排雲龍將」,只不過他尚未正式領兵
,現在算是閒人一個。
自東極城淪陷之後,他在都城閒的發慌,又沒有發言的機會,後來聽得徐定疆受傷未能
北援,索性告假南來,與徐定疆會面;沒想到恰好闖入了徐定疆與趙才等人的賭賽中,還差
點壞了徐定疆的計劃。
三人聊到這裡,陳東立自然而然打探徐定疆在玩什麼鬼把戲,徐定疆倒是諱莫如深,一
點口風也不漏,兩人正開起玩笑的時候,忽然一名隨侍從門外踏入,向著徐定疆與歸勇問候
之後說:「啟稟歸總管,內宮隨侍傳訊過來,王妃請歸總管至內宮,有事相商。」
徐定疆一楞,望向歸勇,卻見歸勇微微皺眉,沉思了一下才說:「好,請來人先行傳話
回去,說我馬上過去。」跟著轉過頭望向徐定疆,半詢問的說:「小王爺?」
徐定疆點點頭說:「歸大叔自便吧。」
歸勇向陳東立點點頭,起身逕自離去,陳東立知道歸勇在徐定疆心中的特殊處,也不以
為異,只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南角王妃找這個巒圭殿的總管歸勇做什麼?不過這似乎牽涉
到人家的私事,陳東立想了想,還是忍住沒說話。
徐定疆倒似是習以為常,他見歸勇離去,回過頭對陳東立說:「東立,皇上怎麼沒派你
回北域城?難道要讓你去刀輪城那裡找你老爸?」
「別說我爺爺那了,連我爹那裡也沒缺。」陳東立苦著臉說:「最近都城亂成一片,皇
上都好一陣子沒出現了,誰還理我?我詢問左督國王是否可南下,他想都不想就點頭了,早
知道我就先問能不能回北域。」
徐定疆臉色一正,詫異的說:「皇上怎麼了?」
陳東立聲音一低,正色說:「聽說老毛病又犯了,這次似乎病的不輕。」
居然有這種事?徐定疆一怔之下便即明白,現在蛇族入侵,人心不穩,都城自然會將皇
上生病的事情隱瞞起來,不過已經這麼多日子了,看來皇上這次病況十分嚴重。
眼看徐定疆發呆起來,陳東立忽然一笑說:「定疆,你不帶我見見伯父?」
「對了。」徐定疆回過神來,搔搔頭笑說:「其實我也好幾天沒見到老爸了,走,我們
去找我爹。」
兩人起身,在數名隨侍的陪伴下,向著宮城北方的內宮行去,走到一半,忽見歸勇陪著
一個長鬚白髮、滿面蒼桑的老人向著巒圭殿邊走邊聊的走來,兩人遠遠的望去,只見歸勇一
直微微躬身應答,竟似乎十分的恭敬。徐定疆可是十分訝異,歸勇對任何人都沒這麼客氣,
怎麼對這個老人這麼恭敬?
同時,那老人也察覺到徐、陳兩人,他呵呵一笑,對著歸勇似是說了什麼話,歸勇彎著
腰點了點頭,提勁向前掠來,開口說:「小王爺,那位前輩是『埳山老人』,他老人家想與
你見個面。」
「埳山老人」?沒聽說過。這老人與歸大叔怎麼會由內宮裡來?莫非此人與老媽也有些
關係?徐定疆雖然莫名其妙,仍點點頭說:「見面?好啊。」
「我……要不要到一旁等你一下?」陳東立見徐定疆一臉霧水的模樣,他疑惑的問。
沒想到歸勇卻很快的說:「也好,陳龍將就先與歸某在那兒聊聊吧。」說著一指西面的
一片琣花叢,拉著陳東立逕自去了,陳東立一呆,也只好跟著向西面移步。
徐定疆更糊塗了,這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老頭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又要與自己聊些什
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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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冊 第五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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