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潛入東極】
「埳山老人」緩步向著徐定疆走來,到了近處一看,徐定疆怔了怔,只見這位「埳山老
人」滿面皺紋,一雙眼睛瞇成一縫,兩片嘴唇又皺又向內縮,看來滿嘴的牙齒似乎都掉光了
,這位老前輩若是皇族,只怕有個百四十歲了,就算是貴族,八成也有近百歲。
徐定疆心想,且不管這人是何來歷,就算是敬老尊賢吧!當即深深一禮說:「埳山老前
輩,徐定疆有禮了。」
「嗯嗯……」埳山老人瞇著眼嘻嘻笑,有些漏風的說:「很好,很好……唔……你幾歲
了?」
「晚輩今年二十九。」徐定疆說:「過了年就三十了。」
「嗯嗯……」埳山老人連連點頭說:「對,對,晶露說過,我又忘了,唔……晶露的孩
子都有三十歲了?唉……手伸過來,讓我摸摸。」
晶露豈不是老媽的名字?這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長輩,徐定疆不敢怠慢,立即將右手
伸到埳山老人的面前。
「埳山老人」又捏又摸,把脈外加摸骨,弄了老半天才皺眉說:「這……這是……唔…
小子,你臉也靠過來。」
臉靠過去幹麼?徐定疆一怔,反而向後仰了仰,要把自己的臉湊到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
前,那似乎還需要不小的勇氣。
埳山老人似乎沒察覺到徐定疆的異狀,他伸起手來,向著徐定疆的臉龐就摸了過去,徐
定疆自然而然的退了一步,尷尬的說:「老前輩,您……」
埳山老人搖搖手,呵呵笑說:「摸不掉一塊肉的,快過來。」
徐定疆吞了一口口水,回頭望望歸勇,這才將臉往前移了幾公分,埳山老人摸了摸,點
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卻歎了一口氣說:「真是……若早來十天,也不用這麼麻煩……」
什麼沒頭沒尾的?徐定疆頭大的說:「老前輩……」
「歸勇!」埳山老人沒理會徐定疆,轉頭便叫:「替我準備間房間,這次閉關大概要花
八、九天的功夫。」
「是。」一旁花叢中與陳東立敘話的歸勇立即應聲說:「為了方便,就請您住在巒圭殿
吧。」
為什麼要住在巒圭殿?徐定疆一頭霧水,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巒圭殿裡空房還很多,這
位大概是歸勇的長輩,住在巒圭殿歸勇也容易探視,徐定疆搖搖頭苦笑說:「歡迎前輩住在
巒圭殿……歸大叔,沒事了吧?」一面轉身要走。
「什麼沒事了?」埳山老人一瞪眼,拉著徐定疆的手便說:「要不是為了你這小子,閉
關做什麼?」
埳山老人這麼一伸手,徐定疆身為練武之人,自然而然的向後一讓打算閃開,沒想到才
剛一動,一眨眼間,自己的手已經在對方的掌握之下。
這一手可把徐定疆嚇了一跳,正想發勁掙脫,卻又覺得對方乾枯的手掌並不甚緊,似乎
不蘊真力,看來這位埳山老人沒啥惡意,徐定疆疑惑的望向歸勇,希望他做個解釋。
歸勇見狀遠遠的發話說:「小王爺,這位前輩也算得上是王妃的師長輩,他不會有歹意
的。」
老媽的師長?徐定疆大皺眉頭,自己老媽陳晶露藝自家傳,哪裡蹦出來一個師長?只聽
埳山老人呵呵笑說:「沒想到吧?老頭要不是不收徒,你就要叫老頭祖師爺了。」
「這……」徐定疆半信半疑的說:「不知前輩閉關與我何干?」
「還不是為了你這身『退蛇血』?」老人鬆開捉著徐定疆的手,卻又伸手在徐定疆額上
敲了兩下說:「簡直是亂來,沾上一次已經夠麻煩了,你還弄了兩次?」
「退蛇」?徐定疆一驚,這老人知道那怪蛇的來歷?可會有什麼麻煩?徐定疆立即說:
「那蛇血……有什麼問題嗎?」想起劉芳華也曾碰過這種怪蛇血,徐定疆心裡暗暗不安。
「本來也沒什麼問題。」埳山老人哼聲說:「這蛇本不是蛇,原來是類似蜥蜴的大怪物
,若是吃了什麼好東西,或是在沒有天敵的地方得享天年,就有機會轉化成蛇形,所以叫做
退蛇……退蛇血蘊有靈效,正確的使用方式該是配合藥物服用,像你這樣胡亂泡進去,那就
得在短時間內吸納到體內,不然會有問題……你還泡了兩次,那更麻煩。」
「會怎麼樣嗎?」徐定疆見老人說的活靈活現,心裡信了八成,不禁有些擔心的問。
「哼哼……會怎麼樣?」埳山老人板著臉說:「內功本不該一蹴而就,退蛇血吸附體外
,雖能在瞬間提高施放內息的效果,但骨肉皮血的本質將為此大為損耗,你說嚴不嚴重?」
徐定疆大吃一驚,這麼一來,劉芳華豈不是糟糕?
只聽埳山老人接著老聲老氣的說:「若只沾到一些還好,你小子第一次是一手兩腳吧?
那本來還沒什麼,多運個兩天功向內吸納,身體自然而然的就能將部分有害之物排除。可是
你後來又弄了全身,這麼一來,你自己是吸納不了了,只有用藥力洗化,內外齊下,讓這些
退蛇血的藥效往內浸入、排出異物,這樣才有救。」
「那……」徐定疆算了算說:「若是只有雙足泡入退蛇血,經過一個月沒處理,有沒有
問題?」
埳山老人一皺眉,瞇著眼望向徐定疆說:「你問這幹什麼?」
「那時候還有一個朋友也泡到了蛇血,還望前輩指點。」徐定疆迅速的說,他這時自然
不知道劉芳華已經誤打誤撞的將退蛇血去蕪存菁、吸納入體,早已經沒有風險。
「晶露倒沒說這麼多……麻煩……麻煩……」埳山老人喃喃的叨念了兩句才說:「這樣
倒是沒什麼生命之危,不過越晚吸納,效力越差,你可要盡快送個信去你朋友那兒。」
「是。」徐定疆恭聲說:「晚輩這就去發信……」跟著回身就走,這事茲事體大,可不
能拖。
「別跑。」埳山老人不知怎麼一把又捉住徐定疆,瞪起眼來開罵:「你小子知不知道好
歹?老頭可沒這麼多時間陪你耗,這事交給歸勇就得了,再拖下去,你爛條胳臂少條腿的,
晶露可不放過我。」
徐定疆一怔,點頭說:「也好。」跟著揚聲急叫:「歸大叔。」
「小王爺——」歸勇與陳東立走回,陳東立莫名其妙的望著徐定疆與埳山老人,不知道
兩人談些什麼,徐定疆變得這麼焦急。
「麻煩你立即送封信給芳華。」徐定疆急急的說:「要她立即運功吸納蛇血於體內,不
然會功效全失。」
「好。」歸勇似已知此事,並不吃驚的點點頭說:「這事交給我辦,小王爺放心。」
「芳華怎麼了?什麼蛇血?」陳東立與劉芳華也極熟,聞言也吃了一驚。
「啊……」徐定疆望望陳東立,有些歉意的說:「東立,你不急著回都城吧?」
「不急啊,怎麼了?」陳東立詫異的說。
「這些天,請歸大叔陪你四處走走,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徐定疆正不知該不該從頭說起時,埳山老人已經不耐煩了,他哇哇一叫:「小子囉唆,
歸勇,我們走了!」一把捉起徐定疆,整個人驀然飄起,旋風似的向著巒圭殿飄去,竟似乎
也認得巒圭殿的方位。
歸勇與陳東立兩人一怔,自然急急展開身法急追,不過埳山老人的功力似乎奇高,雖然
帶著一人,依然是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被捉著的徐定疆可悶了,這次捉著自己的手可是有如鐵箍一般,掙是掙不開了,總不能
運足功力一掌打回去,想想只好認了,任這個古古怪怪的埳山老人將自己帶回巒圭殿。
白浪閃電般的繞過泥墩,果然映入眼中的正是蛇人的身影,白浪毫不遲疑,早已運足真
力的右爪,刷地一聲向著蛇人後腦穿去。
爪勁破空的銳嘯一出,蛇人立即轉頭,只不過他頭轉到一半,白浪的爪力已經透到他的
頭顱,只聽噗的一聲,白浪的右爪硬生生的抓入蛇人頭顱,穿入的剎那白浪同時心裡暗歎,
這個蛇族哨兵算是倒楣了些。
不過萬事畢竟不是這麼順心,白浪才剛想鬆一口氣,爪下的蛇人忽然劇烈的滾動起來,
砰的一聲,蛇人身旁的泥墩被蛇尾猛擊了一下,轟的一聲聲響,在半夜裡傳的老遠。
白浪心裡一驚,想起蛇人本有不易死透的特性,左爪跟著一探,猛然插入翻動著的蛇身
中腰上段。這裡是蛇人全身經絡之聚,此處一斷,蛇屍不再作怪,安安靜靜的翻倒在泥塵中
,不過遠處的異嘯聲卻已經傳來,似乎是較近城內的蛇人哨兵傳來問訊。
這時白家三小已掠上地面,急奔到白浪身側,見到了蛇人的屍體,白玫目光流轉過去,
臉上毫無異狀,依然帶著那一抹動人的媚笑;白靈似有幾許不忍,半轉開頭不敢多看;而白
敏卻是十分興奮,一雙大眼轉呀轉的,只想再找一個蛇人試試身手。
白浪當機立斷的說:「我們向裡沖,小心別被發現了。」話聲一落,首先向著港口內騰
躍。
白靈、白敏兩人跟著騰身,緊緊隨著白浪奔入,白玫臨行前心念一轉,忽然抬腳將蛇人
屍體猛然一踢,這才轉身隨著三人急奔,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水響,卻是蛇人屍體被白玫一
腳踢入海中。
三人奔不多時,遠遠就見到七、八個蛇人正急急沿著大路向著港口奔來。眼見這些人來
的這麼快,白浪心裡一喜,這麼一來雖然暴露出了行跡,不過這些人想來是下一、兩個哨點
的蛇人,他們既然趕來,說不定更容易闖入城中。
不過白玫卻不是這麼想,她見白浪越奔越快,立即傳音說:「浪大哥,來的人既然這麼
多,前面一定更多。」
白浪一怔,覺得白玫說的也頗有道理,自然而然的一緩速,與身後的三人會合,先在一
旁房舍暗影中藏好身子,打算等這批蛇人過去之後,再向著東極城移動。
沒過多久,港口傳來一聲急嘯,卻是那群蛇人到港口後發出的警訊,跟著蛇族的嘶嘯聲
一聲聲的向著城內傳入,果然前方還有不少蛇人。不過四人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這港口的建
築區,房舍眾多,極易藏身,一時間倒也不必擔心會被蛇族發現。
遮遮掩掩的到了港口內側,這是四人的第二個難關,港口與東極城雖然本為一體,但難
免有些界線,前方近四十公尺是一片極大的空地,再過去才是東極城連綿不絕的屋宇,這時
因為剛剛的騷動,空地上已經到了百餘名蛇人,更另有百餘人向著港口搜查過去。
港口的屋宇極為雜亂,四人一時還不用擔心被找到,但想要前進卻很難不被發覺,白浪
等四人一時間只好藏妥了身子,等候著機會。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三月四日
一夜間,數十名蛇人將港口的樓房毀得殘破不堪,四人幾乎無法藏身;還好港口的房舍
建築似乎格外堅固,這數百間房舍並未全然倒塌,白玫見機領著三人故意避到已經破壞了房
捨中,反而沒被發現。
不久後,天色逐漸轉亮,蛇人們似乎逐漸失去耐性,空地前的蛇人漸漸減少,遠遠看起
來,似乎沒有什麼人在管束。
白浪眼見四面搜尋聲逐漸減少,料想還不死心的蛇人數量已經不多,他傳音對白玫問:
「小玫,這些蛇人似乎沒人管理?」
白玫年紀雖然較小,不過許多在行事裡已經展現了少見的聰穎,白浪心中有疑問,便自
然而然的問起白玫。
白玫點點頭,輕輕一笑低聲說:「蛇人除了行軍打仗,一向亂成一團,這也不奇怪。」
白家族人早年定居木族,對蛇族的習性也頗有研究。
白浪點點頭,回頭一望,卻見白敏正向外探頭探腦,心裡不禁好笑,輕輕傳音一叱:「
小敏,藏好些!」
白敏一驚,連忙縮回頭來尷尬的笑了笑,白靈眨眨眼低聲微笑說:「浪大哥現在知道小
敏有多不聽話了吧?」
白浪見三人沒一個害怕的,不禁大是激賞,自己從小出生入死,對這種場面毫不在乎本
不足奇,三小自小成長於安穩的環境中,還能如此鎮靜,那可不只是訓練能夠達到的。
「不知安全了嗎?」白玫忽然開口說:「浪大哥,蛇人好像退的差不多了,我們一會就
走還是等到晚上?」
白浪回過神來,微微皺眉說:「這倒沒什麼區別,不過蛇人既然沒組織,我們想探清蛇
人人數可不容易。」
白玫經白浪一點醒起此事,笑容一收,嘟起小嘴沉吟說:「這倒是個問題……」
「這裡一定也有暗樁。」白浪拋開此事,眺望屋外說:「等靜一些的時候,我再聽聽哪
裡藏有敵人。」
白浪剛說完,忽然一聲咕嚕輕響傳出,眾人一楞,卻見白敏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望著
眾人,白玫首先抿嘴一笑說:「小敏餓了。」
「小敏也真是的……」白靈大皺眉頭,卻又有些忍不住好笑。
白浪搖搖頭,以白敏的功力來說,原不該這麼忍不住饑餓,想必是心理影響生理,惹得
腸胃運作,自然而然產生聲音。
白浪為免白敏不好意思,不再提及此事,只依著老方法,將心神往四面散開,細聽四面
有沒有敵人潛伏,仔細一聽之下,白浪不由得一怔,四面竟是處處都有細微的呼吸之聲,這
是怎麼回事?
白浪正仔細傾聽、驚疑交際的時候,忽然白玫一拉白浪,低聲驚呼說:「浪大哥……」
白浪一怔回頭,卻見白玫指著朝外的洞口,睜大雙眼直瞪著。
白浪連忙轉過頭,也是大吃一驚,原來這時從空地那面的破敗房宅群中,竟躲躲藏藏的
奔出了十餘人,那十餘人一探出頭,跟著發足便奔,急急向著港口奔來。
白浪等四人這時自然都見到此事,白敏詫異的輕叫:「這可奇了……」
「有什麼奇的。」白玫輕敲了白敏後腦勺一下,慍聲說:「我們想進去,裡面的人更想
出來。」
白玫一說,三人都明白了,白浪想起剛剛聽見的呼吸聲,心裡一驚站起說:「糟了!」
三人一怔之間,只見四面的屋宇中忽然衝出了數十個蛇族人,一個個嘶聲亂叫、兇神惡
煞般的向著那十餘人衝去。
那十餘人見狀大吃一驚,待停步想回頭逃命,卻不知什麼時候,身後也站滿了近百名蛇
人,更是目露兇光的瞪視著眾人。
眼看無路可逃,那十多人陡然站定,拔出兵刃散成一個小圈圈,似乎準備在死前撈回一
點本。
從港口奔出的蛇人,一剎那間也不禁被這些人的氣勢所懾,一個個站定了腳步,竟似是
不敢貿然衝上;只不過,眼看百餘名蛇人團團圍住四面,遠遠的還有蛇人趕來,這十多人的
命運似乎已經決定了。
白敏年紀輕輕,滿懷一腔熱血,眼見外面眾人受困,他猛然一蹦而起,正要往外衝的時
候,白玫適時一拉,將躍到一半的白敏扯了下來,低叱說:「渾小子,你又想幹什麼?」
白敏怔了一怔,自己也知道理虧,望了望白浪,囁嚅的說:「浪大哥……他們……」
「我們救不得他們。」白玫不待白浪答話,硬梆梆的接口說:「他們若能吸引住蛇人,
我們可能有機會闖過去。」
白浪沒白敏這麼衝動,不過剛剛他確實也為了應否出手救援而遲疑,眼見白玫這麼一說
,白浪歎了一口氣說:「小玫說的雖然沒錯,不過……」
「浪大哥。」白玫截過說:「這次你答應一闖東極城,可知小玫為何毫不怪罪?」
白浪一呆,沒想到白玫會在這時候突然翻起舊帳來,他怔了怔才說:「小玫……?」
「我可不是反悔。」白玫忽然又是一笑,她望望白敏與白靈說:「小敏、小靈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除小皇上與大伯之外,白家現在便是以浪大哥為首,我們只能盡
輔佐之責,既然話已出口、木已成舟,小玫除了一盡心力,再說什麼廢話也沒用。」
「玫姊……」白靈見白浪慚愧的模樣,不忍的說:「別在這時候說這些嘛。」
白玫神色不變,平穩的說:「我只是要浪大哥知道,我們既然來了,就要安全的回去,
白家人口已經不多,每個人都十分重要,尤其是浪大哥,絕不能逞匹夫之勇。」
這一席話說的白浪冷汗直冒,噓了一口氣,正要說話的時候,卻聽得空地傳來一聲蛇人
的怪叫,喧嘯聲同時響起,看來兩方終於打了起來。
這麼一來,白浪要說的話自然立即吞回腹中,只見場中十餘人奮力向外抵抗,蛇人們卻
似無意全力殺敵,好似戲耍一般的此去彼來,輪番上陣,一次次向著十餘人攻殺過去,卻又
不打算一下子殺了眾人。
這麼一來,那十幾人自然還能抵抗,不過時間一長,漸漸就有幾人支持不住,在蛇人尾
掃爪撕之下喪命;但這些人中似乎有七、八名高手,一般蛇人還不能很快擒下他們,不過想
來也毋非是能支持較久一些而已,終究難免一死。
白浪在一旁觀察,看出這些人至少也有一般管帶的能力,想來是東極城陷後來不及逃出
的官兵,白浪心中大感可惜,這些可都是人才啊,難道就這樣讓他們白白死了?
白浪正遲疑的時候,外面的蛇族見一直沒拿下這群人,似乎也不耐煩起來,一個粗壯的
蛇人驀然一聲呼嘯,只見蛇人的攻勢立即加急了,原先的戲耍也變成狠命相搏,這些人雖然
功力不錯,但眾寡懸殊,轉眼又倒下了兩人,只剩下五人還咬著牙浴血苦戰。
白浪心裡本就一直掙扎,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長身而起,目光轉向白玫說:「我實在
看不下去了,你們先退,我下場救人。」
白浪心想,自己仗著月華劍,該是大有可能救出這些人,不過白玫等人可必須先退出,
至於這次的任務也只好放棄。
「且慢。」白玫忽然神秘一笑說:「浪大哥,其實要救他們也不是沒辦法,不過……」
「不過什麼?」白浪心裡一喜,急著說:「小玫你快說。」
白玫移到白浪身側,低聲說:「浪大哥……你仔細聽了,只要……」說到這裡,白玫忽
然一爪向著白浪背心急襲。
白浪心中全無防備,大吃一驚之下功力運不到三成,白玫已運起白浪所授的爪功,勢如
破竹的穿過白浪的護身真氣,眼看即將擊中時四指忽然一收,只餘下大拇指向著脊心正中央
戳刺下去。
正所謂脊心經脈牽繫全身,白浪背心一痛,渾身巨震之下,整個人軟癱下來。白玫卻也
不好受,白浪雖然不能擋住她的爪力,但這時白浪的功力已經極高,受力時真氣自然而然的
護身反震,當場將白玫震得氣血劇震,整個人向後連退了三步才穩下。
「浪大哥!玫姊!」白靈與白敏這時也嚇的一蹦而起,沒有人料想到白玫會忽然向白浪
出手。
白靈首先撲到白浪身旁,急急扶起白浪看護,白敏卻是急急攔在白玫與白浪之間,深怕
白玫再度追襲,一面無所適從,一面焦急的問道:「玫姊,你這是做什麼?」
白玫也沒再往前,她先是調息了一番,這才苦笑著搖搖頭說:「傻小敏,讓開。」
「不。」白敏連忙搖頭說:「玫姊……你怎麼可以……」
「我沒有惡意。」白玫笑容一收,沉聲輕叱:「還不讓開!」
白敏雖說一向少被白玫教訓,不過其實心裡怕白玫還多於白靈,白玫這麼一叱,白敏自
然而然的讓開半步,但他隨即站定,猛搖頭說:「玫姊,你說清楚再過來,不然……」
「不然你要跟玫姊動手嗎?」白玫臉一沉,挺起高聳的胸脯,直衝衝撞向白敏的雙爪撞
了過來。
白敏一楞,只好讓開,白玫經過白敏身邊時嫣然一笑,輕聲說:「這才乖。」一面走到
白靈與白浪身旁,惹得白敏漲紅了臉,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這時白靈正紅著眼睛瞪著白玫,雖然一句話也不說,但心裡的不滿完全表現在臉上,白
玫歎了一口氣說:「小靈,你真的想讓浪大哥去送死啊?」
白靈一楞,卻聽白浪歎口氣說:「小玫,你雖然沒錯,可也太心狠了。」
原來白浪雖然一時還起不了身,但卻已回過氣來,他自己知道,白玫這一指勁力內縮、
震而不放,並沒打算真的傷了自己,現在自己只不過是一時間氣脈運行不暢,十來分鐘後自
然能恢復。只不過十來分鐘後,外面那些人只怕也死的一乾二淨了。
白玫忽然撲通跪下,低著頭說:「為這幾個人壞了大事實在不值,況且在千軍萬馬中,
月華劍並不足恃,小玫只好如此,等浪大哥復原後小玫聽由處罰。」
「算了。」白浪本就沒怪罪白玫,他歎了一口氣,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對人一向心存防
備,這一指就算是劉芳華或徐定疆也沒這麼容易得手,不過他打從心裡把白玫等人當作自己
人,這才防備之心盡去,沒想到忽然挨這一下。
白玫頓了頓,柔聲說:「我幫浪大哥疏通經脈。」一面想扶起白浪。
眼看白玫雙手將及,一旁的白靈驀然一掌將白玫的手推開,悶不做聲的替白浪推拿起來
,白玫臉色先是微微一變,隨即轉為柔和,輕歎了一口氣,不說話的走到一旁坐下。
這時已經沒人再管外面的戰況了,白玫、白靈、白敏的三雙眼睛都盯在白浪身上,只聽
屋外的嘶叫聲越來越少,終至沉寂,看來外面的戰況已經結束。
過不多時,白浪緩緩坐起,噓了一口氣低聲說:「沒想到……小玫的爪力也練到收發由
心的境界了。」
白玫低下頭,輕聲回答:「論起功力,小玫實在是最差的。」
白玫說的不是客氣話,白靈與白敏個性單純,練起白浪的爪功格外適合,加上這幾日兩
人別無外務,在白浪指導下整天除了練功還是練功,比起整天傷神的白玫確實進步較快。
白浪向外望了望,見除了倒臥在血泊中的屍體,又是一個蛇人不剩,想起剛剛那些人浴
血苦戰的情景,心裡有些黯然,但這時也懶的動腦筋了,索然搖搖頭說:「小玫,我們現在
該怎麼進去?」
「小玫已經想妥。」白玫點點頭說:「蛇人軀體巨大,不易鑽入地下水道,我們沿著水
道走,相信可以避過蛇人的查探。」
還有這種方法?三人同時一喜,不過白浪的笑容隨即一收,搖頭說:「不可能,這個方
法太過簡單,不止我們想的到,蛇人一定也想到了。」若非如此,那些想逃出來的人為什麼
不選水道?
「浪大哥說的沒錯。蛇人必然封死了許多彙集之處,若是硬要突破,當然會有聲響,那
就逃不出蛇人的追擊,不過……」白玫俏皮的一笑說:「浪大哥既然有月華劍,想無聲無息
的通過,應該不會太難吧?」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於是白浪取出月華劍,找出這間房舍通向地下水道之處,向下就
挖了下去。
東極城本是計劃建築,在建城之初,所有的排水道已經事先挖掘完畢,使座落於上的一
棟棟房舍可免排放廢水的煩惱,不過既然是人工建築,總要有維修的空間,所以除了通向上
方的管道之外,地下約莫兩公尺處便是一條足以容納一人行走的孔道。
白浪剛破開地面,一股惡臭便迎面而來。要知道地下水道除一般廢水之外,也必須容納
東極城家家戶戶的排泄物,味道自然並不好聞;不過經過自然水流經年沖刷,按道理也不至
這麼離譜,不然一般的維修工人如何下去?
四人一楞間,白玫皺眉退了兩步說:「糟糕,沒想到蛇人連進水河道也破壞了。」
白浪也覺得難過,這裡可比剛剛的港口還臭,還有一股悶久了的沼氣味,聞久了對身體
說不定不大好,他轉過頭說:「小玫,可有別的辦法?」
「方法不是沒有。」白玫思忖了一下說:「只怕我們進去容易,出來困難。」
「出來的時候再說吧。」白浪想了想說:「若想出城,大不了從城頭跳下,不像進城這
麼麻煩。」
「好。」白玫微微一笑說:「咱們放火!」
「這有什麼用?」白浪一楞,這裡早就沒有人住,難不成蛇人還會替人族愛惜屋子?別
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跡才麻煩。
「相信我吧。」白玫神秘的一笑,轉過頭已經開始收集起碎散的易燃物。
三人見狀只好跟著收集,卻不知白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
過了片刻,四人將收集來的物品推在木牆邊,白玫點燃了火摺子,一扔之下,火苗立即
竄升起來,白玫眨眨眼俏麗的一笑說:「我們快溜。」
四人立即向著其他的房舍躲,白浪這時知道空地四面房舍到處都有蛇人隱身,只好轉向
靠近港口的房舍移動,這麼一來距離內城又遠了些,卻不知道怎麼能夠鑽入城中?
人族的一般平房,大多是木造的房舍,過沒多久,火苗立即竄起,火勢馬上沿著連接的
房舍向著兩面燒去,這麼一來,隱身的蛇人可不敢再躲,一個個鑽出房舍,奔到空地跳腳。
白浪等人這時雖看不到,不過聽見空地傳來一陣陣蛇人的喧鬧聲,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事,白浪不禁搖頭說:「小玫,這麼一來空地的蛇人更多了,怎麼過的去?」
「別急。」白玫拉白浪到一扇破敗的窗戶旁向外望,只見蛇人的嘶叫聲忽然傳來,許多
蛇人正繞過火場,向著港口奔去。
白浪一見,心想這可奇了,蛇人只要看緊那一大片空地,就沒有人能從東極城逃出,他
們幹什麼派人遠赴港口,莫非又有人潛入?還是剛剛被自己殺的蛇人屍體被發現了?
正迷糊之際,忽見四面出現了一大堆人族,正愁眉苦臉、心不甘情不願的灌水救火。白
浪這時才醒悟,這麼一來,蛇人只會防備有人逃出城外,四人大有機會混進東極城。
四人當即找尋了一些破舊衣物換上,繞出火場,混入救火的人群中;不過空地上還有百
余名蛇人眼睜睜盯著,若是火未熄滅便向城內走,八成會被攔阻。四人只好耐下性子救火,
等待更好的時機,只不過想到這場火是自己放的,救起火來難免有些滑稽之感。
這時,城西忽然喧囂聲大起,蛇人傳令用的笛音也急急響起,空地中的蛇人見狀微微一
亂,許多蛇人立即向著城西奔去,只有少部分蛇人仍留在空地監視,而留下的蛇人似乎也有
些心神不定,也不再催迫人族救火。
白浪等人心下一喜,八成是劉禮算準了四人即將混入,適時在城外發動攻擊,這麼一來
蛇人的警戒自然較為鬆懈,果然對四人大有好處。
東極城殘留下的居民對蛇族已經恨極,對自己的未來更幾近死心,自然不會盡心救火,
眼看蛇人管制不緊,許多人立即向著內城逃逸,白浪與白玫等人彼此一打眼色,跟著閃閃躲
躲的也向著城內溜。
白敏這時忽然奔到白浪身旁,低聲的說:「浪大哥,有人替那些人收屍呢!」
白浪乍聽之下一頭霧水,詫異的轉過頭來,只見白敏指著一個中年大漢低聲說:「剛剛
那人才偷偷背走了一個,現在又來了。」
白浪等人這時已經奔到空地邊緣,白浪止住腳步回頭一望,只見那中年人步履輕捷,似
乎身懷不弱的武技,看來與那些人必定是朋友關係,說不定還是軍中的同僚。
白浪一喜,低聲說:「我們盯著他。」
中年人見蛇人不注意,偷偷背起一條屍體,急步向著城內便奔,不過屍體畢竟不是小物
,那人得逞一次已經不易,何況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果然不慎被蛇人發現,立即有兩名
蛇人大呼小叫的向著這人追來。
不過當初這些人被圍捕的地方距空地北緣不遠,那人很快的便鑽入了空地北面的區域,
慌不擇路的亂奔,蛇人自然不肯放棄,立即尾隨著追入。
那人眼看身後有敵,卻依然不放下身上的屍體,右轉奔入一個小巷,打算甩脫蛇人的追
擊。
由於蛇人急速奔行時並不是蜿蜒而走,而是藉著蛇尾曲伸一彈一彈的飛掠,每一彈至少
也有近十公尺遠,這樣的速度當然比背著屍體的中年人還快,沒兩轉,蛇人已經追了個首尾
相連,中年人眼看逃不出追擊,怒斥一聲,放下背上的屍體,猛然拔出一把大刀,霍然向著
先奔到的蛇人劈去。
蛇人沒料到這人突然反噬,半空中一個旋身,蛇尾向著那人身上纏去,不過這一刀看來
是逃不過去了。
中年人也許認為殺一個是一個吧?也不管蛇人纏來的長尾,向著蛇人的腦袋直劈,同時
左掌一催,運足了全身功力向著蛇人的胸腹轟去。
說時遲、那時快,蛇人長尾捲到中年人的同時,中年人的一刀一掌也招呼在蛇人的身上
,蛇人立即頭破血流,慘嘶一聲,不過仍牢牢捲住中年人,長尾用力的收緊,與中年人同時
翻倒在地面上。
而中年人這時似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刀子也不知滾到哪去了,兩掌仍不斷向著蛇人
攻擊,不過威力已經減弱了不少。
只慢上半步的蛇人這時卻已經趕到,兩爪立即向著中年人抓去,眼看這人老命就要不保
,就在這同時,白浪等人也隨後趕到,只見白浪立即向前直撲,探爪向著後來的其他蛇人攻
去,而白玫、白靈、白敏三人卻是有志一同的合力攻擊已經重傷的蛇人。
這兩個不過是普通的蛇人士兵,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白浪四人八爪沒有一招落空的,
就在這一剎那間,兩個蛇人同時被擊斃,白浪不等蛇人臨死翻騰,趁著蛇人長尾一鬆的同時
,猛然將那人拉開。
那中年人這時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白浪見他好不容易站定身子,正想說話的時候,卻
見巷口又追來四、五個蛇人,這可沒完沒了,白浪連忙說:「你成不成?我們快走!」
中年人見狀知道不能拖延,連忙拔步向著東面奔逃,不過他的傷實在不輕,一奔之下牽
動內腑,蹌踉一下差點跌倒,白浪連忙伸手扶起他,一面說:「我扶你,你指示方向。」
中年人知道情況緊急,這時沒空道謝,喘息的說:「向前奔…前面有條巷子左拐……」
白浪等人不再遲疑,依著中年人的指示迅速移動。
且不說白浪現在功力大進,就算白玫等人功力亦是不弱,四人與中年人急急繞向城內雜
亂的小道奔逃,約莫五分鐘之後,好不容易終於甩開了身後的蛇人,五人這才緩下腳步,白
浪等人也才好好的喘了兩口氣,四面打量。
奇了,這會兒到底逃到了什麼地方?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六章 獨探西鳴】
原來白浪等人隨著那死裡逃生的中年人埋頭直奔,等奔到了安全的地方,眾人才發現已
經到了一處屋瓦相連、巷弄如腸、破落蕭條、人口密集的地方,四面一望,到處都是衣服破
爛、骨瘦如柴的平民,一個個有如遊魂般的躺在牆角、倚著房柱,無精打采的望著奔來的五
人。
白浪等人一怔之下已明其理,看來這裡是東極城的貧民窟,這里巷弄奇小,轉折又多,
只要奔到此處,蛇人的身軀龐大、轉折不便,自然不易追上。這可是蛇人治下的一個死角,
卻不知蛇人怎麼沒做個適當的處理?
五人當下彼此介紹一番,那人叫做蘇星,果然是東極城尚未逃出的官兵,官階則是管帶
,難怪可以與蛇人士兵一拼。
見對方坦承相對,白浪鑒於彼此同是人族,考慮片刻後,還是如實說出四人乃由城外探
入,希望那人幫忙。
蘇星聽了一驚,馬上將四人帶向一處更隱蔽的處所。
又走了十來分鐘,眾人七轉八轉的走到了一間破敗的木屋前,那兒有著一塊這區域中極
難得的空地,但雖說是空地,其實方圓不過七、八公尺,地上一片焦亂,說不定是哪間房子
燒掉了還沒重建。
五人一到空地,只見七、八名大漢迎出,望著蘇星身染血痕的模樣,立即圍了上來,跟
著有人急呼說:「蘇管帶,發生了什麼事,遇上蛇人了嗎?」
蘇星見到眾人,哀聲一歎說:「眾家兄弟……程裕他們都死了……」
「誰讓你跟去的?」一個五十餘歲的壯年大漢由房中踏步而出,洪聲說:「他們既然不
從軍令,那是死有餘辜!」
那人相貌不算英俊,左胸、右大腿都包裹著紗布,裡面還隱隱泛出血跡,看來身上有著
不輕的傷,不過雖說如此,那人依然十分具有氣勢。
「龍將!」此人一來,眾人立即挺直了身子,白浪等人卻又是吃了一驚,此人居然是龍
將?卻不知是那一位?
這時那位龍將的目光也掃過白浪等人,見狀有些詫異的問道:「這幾位是……?」
「這位是白浪白管帶。」蘇星連忙出來介紹說:「他們是好不容易從城外混進來的,剛
剛還從兩名蛇人手中救了我……白管帶,這位是倪惕龍將,尊號『玄玉』。」
「原來是倪龍將。」白浪點點頭說:「幸會。」東極城本有四位龍將,卻不知是不是只
剩下這一位?
倪惕眉頭微微一皺,眼前這小子不過是個管帶,沒想到挺大牌的?他沉聲說:「白管帶
,你屬哪個單位?」
白浪倒沒注意到對方不大客氣,平和的說:「在下乃『馨馥護國使』所屬,這次潛進東
極城乃身負重任,還望倪龍將多幫忙。」
「馨馥護國使」?是那新出爐的芳華郡主嗎?倪惕再想起白浪等人居然能混入東極城,
對白浪的輕視之意小了三分,點點頭說:「你們能混進來也是不簡單了……東極城淪陷月餘
,我們這些尚未逃脫的官兵一直在等待配合的機會,不過這陣子城外似乎一直只有佯攻……
嗯……不知領軍的將領是哪位?」
「『神山衛國使』──二皇子劉禮。」白浪四面一望說:「倪龍將,你可知道東極城來
了多少蛇人?」
倪惕搖搖頭說:「蛇人長的看來都是一個樣子,沒發生大戰是看不出來的……倪某只知
道蛇人每百人一組,每天少說也有四、五十組四面亂走,恐怕不只八千人。」
這已經比先前的消息多了,不過畢竟是倪惕的揣測,白浪可不能就這樣報回去。
白浪想了想說:「不知龍將可有皇儲的消息?」
倪惕臉色一黯,沉聲道:「皇儲當時在圍攻下重傷遭擒,也不知現在是生是死……」
這時,一直微笑傾聽的白玟忽然一笑開口說:「倪龍將,屬下有個問題請龍將指點。」
倪惕微微一怔,長官說話小兵豈可插嘴?不過看著白玫的笑容,卻又生不起氣來,他雖
並不好色,但總不好對一個笑靨如花的小美女發脾氣,於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白玟發問。
白玫目光向著四面一掃,眼睛眨了眨說:「我們看蛇人是一個樣子,蛇人看我們也是一
般,龍將可知道……蛇人是怎麼認出皇儲的?」
倪惕一怔,眉頭皺了起來,沉思著沒有答話。
白浪眉頭也微微一皺,白玟這麼說,莫非是懷疑人族中有蛇族的間諜?可是除了白家人
之外,還有誰會私通蛇族?
「這倒是有些奇怪。」倪惕緩緩的說:「不過當時我也不在場,也說不准……說老實話
,當時在皇儲身邊的其他人,恐怕都死光了。」
白浪想起必須去找都城安排在城內的暗探,說不定知道更多的消息,於是對倪惕說:「
倪龍將,我們有事到城東『西鳴坊』一行,不知應該如何走法?」
「西鳴坊?」倪惕詫異的說:「去那兒幹什麼?那兒現在可是蛇人的大本營,那裡的人
差不多都死光了。」
這下輪到白浪等人一怔,不過白浪旋即想到,那些暗探必然已經避開,不然怎麼能不斷
的送出訊息,卻不知應該如何找起?
倪惕見白浪思索著不說話,他一揮手說:「好了,小兄弟,既然好不容易來了,先到裡
頭歇歇腿,吃點東西,我們再好好合計……」一面說,一面向著門內一比。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四人倒都覺得餓了,白浪一笑說:「既然如此,先謝了。」話畢,
白浪便領著白玟等人向著木屋走入,且不管這趟能不能探出軍情,先填飽肚子總是對的。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六日
徐定疆被埳山老人捉回來閉關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可不好過,徐定疆被剝個精光,
每小時換著不同的藥物塗抹推拿一次,中間還不准移動身體,整個房間變得充滿藥味,連隨
侍也不能任意進來,只有已經如同徐定疆小妾的玳音獲準定時送餐,不過她也不能逗留過久
,只要在房中多待上一會,馬上就會被埳山老人拉出房外。
這時埳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上用力搓揉,徐定疆齜牙裂嘴的十分辛苦,額上更是冒出了
大片大片的汗水,忍不住嘶啞的叫:「前輩……我……我……」
「忍下去!」埳山老人叱了一聲,雙掌絲毫未停。
可是徐定疆被那股熾熱灼得十分難過,身體不由自主的掙扎起來,埳山老人一面大皺眉
頭,一面運起功力震住徐定疆的身軀一面說:「記著不能動,一動就白累一場!」
徐定疆心裡只能苦笑,他現在反正也沒力氣動了,埳山老人倒是不用擔心。
其實徐定疆還算蠻有自制力的。一開始時,他的肌肉雖然忍不住不斷抽動,不過總算是
沒有運功掙脫,否則他這麼一來,加上退蛇血的幫助,埳山老人功夫雖高,想要制住他也不
容易。
不過這麼三天下來,徐定疆的內息也磨耗了七七八八,現在要他掙脫,恐怕也無能為力
了。
埳山老人雙手緩緩的由徐定疆胸腹移往丹田,眼看雙掌揉動過去的地方顏色逐漸轉淡,
原來經過了這三天,徐定疆身上的暗紅色已經淡了三成,看來這個埳山老人還真有點學問。
好不容易埳山老人從徐定疆身上收回手掌,本就十分衰老的他這時似乎顯得更沒精神,
滿頭大汗的徐定疆卻是連連喘氣。
埳山老人的掌力配合上藥物,揉動在身上時忽寒忽熱、忽癢忽麻的,幾次都讓徐定疆差
點陷入昏迷,而且一次比一次難涯,徐定疆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捱不捱的過去,還好這次算是
又衝過了一關。
埳山老人稍稍休息了片刻,這才揚聲叫:「可以進來了!」
房門立即應聲打開,只見一個眉宇含愁,俏生生的身影急步走了進來,正是與徐定疆關
系最為密切的玳音,她左手提著一組層層疊疊的木製食籃,右手卻是一小桶清水。她先向埳
山老人施了個禮才說:「老前輩,小王爺好些了嗎?」
「還早呢。」埳山老人哼了一聲,他接過食籃,探手取出一隻山鳳腿撕咬了起來,一面
含混的說:「總算這小子根骨不錯,但至少也要八天,少一天也不行。」
玳音不敢再說,走到床前扶起徐定疆,一面從水桶中取出毛巾,溫柔的替徐定疆拭身,
徐定疆反正渾身無力,索性一面享受溫柔滋味,一面搖頭苦笑說:「音兒,這些天麻煩你了
。」
「這是我該做的。」玳音溫柔的笑說:「一點也不麻煩。」
徐定疆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說:「還是讓歸大叔替你另外安排個房間吧?」前些日子玳
音自然是在徐定疆的房中歇息,一些徐定疆的貼身事務就由她一手包辦,不過這幾天玳音被
埳山老人趕了出去,只好回去與玳姿等人一起居住。
聽徐定疆這麼一說,玳音的笑容忽然微僵,隨即低下頭說:「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先回
去住個幾天也沒什麼。」
「你別騙我了。」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說:「你們以前再怎麼好,現在難免有些疙瘩,何
苦如此?」
徐定疆心裡明白,四婢對他都是情深意重,他卻獨選了玳音一人,其他三婢縱不吃味也
難免心裡不快,玳音這幾天日子豈不是難過?
玳音一面繼續擦拭徐定疆的身子,一面輕輕搖了搖頭說:「其實姿姐與甜甜都還好,只
有香妹不大肯和我說話,不過她的性子我明白,過一陣子就好了。」
「委屈你了。」徐定疆暗暗自責,自與玳音共赴雲雨之後,他一直沒空好好化解三婢的
心結,沒想到這麼快玳音就面臨了這樣的問題,自己卻沒法分身幫忙。
玳音溫柔的搖搖頭,待擦拭好後,她走到桌旁,將替徐定疆預備的一份食物捧過,小心
翼翼的服侍徐定疆進食,一副深怕他嗆到的模樣。
另一邊的埳山老人吃起飯來一點也不像年登古稀的老人家,他這時已經狼吞虎嚥的進食
完畢,正擦擦自己嘴邊的油水,挑著牙縫說:「徐小子,這退蛇血一泡,你可不只是功夫變
強了,那三個一起納入房中也沒什麼……反正這小女孩一個人八成也應付不來。」敢情他默
不作聲的看了幾天,也明白了幾分四婢與徐定疆的關係。
這話一說,徐定疆還好,玳音卻不由得羞紅了臉,不過一雙妙目卻期望的望著徐定疆,
看他如何答話。
徐定疆尷尬的笑了笑說:「前輩……這種事與能力無關吧?」
「隨便你小子。」埳山老人說過就算了,他有氣無力的拍拍肚皮起身說:「小女孩,去
叫歸勇來,這剩下的五天你也不用來了。」
玳音一楞,莫非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忘了埳山老人還有吩咐,怔怔的站起,想問又不敢
問,眼眶卻先泛紅了起來。
徐定疆連忙輕拉玳音的小手意示撫慰,替她發問說:「前輩,為什麼不用音兒送飯來了
?」
「老頭是沒空吃飯。」埳山老人哼了一聲說:「你小子則是不用吃飯,連抹身都不必了
。」
這怎麼可以,豈不是髒死了?玳音心裡大是不解,不過她個性溫娩,就算是與玳姿等人
也向少爭辯,何況是埳山老人?於是她低下頭,不發一言的告退出門。
徐定疆心裡大感憐惜,忍不住埋怨的說:「前輩,您老是要餓死我啊?」他也只是說說
而已,事實上,五天不吃飯還餓不死他。
埳山老人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瞪了徐定疆一眼說:「別捨不得,這幾天包你沒心情想
那些。」
徐定疆瞠目不知所謂,兩人相對沉默片刻,門外卻傳來歸勇的聲音:「埳山前輩,晚輩
歸勇。」看來玳音還是記得傳遞訊息給歸勇。
埳山老人雙目一亮,單掌一揮,兩扇門無風而開,只見門外正是歸勇,身後還隨著數名
隨侍,除了挑著一擔擔的藥材外,還挑著一個半人多深,冒著熱氣的大鐵缸,似乎裡面盛滿
了熱水。
埳山老人連連點頭說:「都齊全了嗎?快進來!」
「多虧晶露……」歸勇說到一半,忽然警覺不對,連忙轉口說:「多虧王妃平時蒐集的
藥材十分完備,應沒什麼問題。」一雙眼睛卻偷望著徐定疆,擔心徐定疆發現自己失言。
徐定疆聽了果然大吃一驚,他早就知道歸勇與自己母親有特殊淵源,只不過沒想到歸勇
居然會直呼自己母親的名諱?徐定疆心念電轉之下,當即佯裝沒聽見歸勇剛剛的言語,只瞪
著門外的鐵缸嚷著說:「這缸水又是幹什麼用的?」
歸勇見徐定疆沒注意到自己的失言,鬆了一口氣笑說:「這是讓小王爺排出異物的法寶
,不過卻是有些難捱。」
徐定疆本來只是轉個話題,沒想到那鐵缸居然與自已有關,眼看後進來的隨侍居然挑著
一根根的柴火,莫非要用這鍋子來煮個人肉湯?徐定疆一蹦而起,哇哇叫的說:「用這東西
……不會吧?」說完卻又覺得全身無力,碎的又摔回床上。
「別廢話了。」埳山老人指揮著隨侍說:「來,快把東西放下……唔……這個鐵桶放這
兒,柴火別放遠了……藥材放這,啊!這些交給我……」
眼看著埳山老人十分精神的四面指揮,徐定疆這下可頭大了,卻不知這瘋瘋癲癲的埳山
老人醫術靈不靈,別把自己搞掉半條命才好。
這幾天,白浪等人若是要離開城南的貧民窟,往往是一個年輕的士族小夥子帶路,不然
開始兩天白浪等人八成會找不回來。
這位士族小夥子叫做左方,功力雖然不高,不過人挺精明,長得白白淨淨、普普通通,
沒什麼十分顯眼的特徵,白浪一見到他,就想起一樣沒什麼特徵的白壘,這個左方莫非也有
干間諜的天份?
白浪等人在左方領路下四處尋覓,卻是一點也找不到東極城暗探的行跡,不過這也不奇
怪,大夥兒怎麼逛就是沒敢逛到西鳴坊去,據左方說,那裡已經全無人族的蹤影,滿街都是
蛇人,跑去那裡才真的叫做自投羅網。
這時白浪正與倪惕敘話,倪惕正說:「白管帶,我看你還是依我的,先想辦法逃出去便
是,既然暗探不知道躲那兒去了,東極城的動靜就交給我們好了……城裡的弟兄還有將近一
千人,等城外真的要打進來,我們來個裡應外合,豈不是好?」
白浪心中卻是另有主意,雖然找不到暗探,自己也要試試找皇儲,既然蛇人的巢穴在西
鳴坊,怎麼樣也要去試試看,不過白浪感到麻煩的倒不是說服倪惕,白浪煩惱的卻是怎麼瞞
著白玟等人,那裡既然這麼危險,讓白玟等人跟去豈不是縛手縛腳?
何況白浪心裡還有一重原因,皇儲劉然可是劉芳華的父親,自己好不容易已經溜進東極
城,若是沒得到一點劉然的消息就離開,可以想見劉芳華失望的表情。
白浪心裡想著心事,對倪惕說的話自然是唯唯諾諾不大專心,倪惕見白浪似乎沒聽自己
說話,他臉上可有些掛不下去了,哼了一聲說:「倪某倒是白替白管帶操心了,看來白管帶
心裡似乎還有其他的計劃?」
白浪一怔回過神來,但卻不知該如何答話,一旁的白玟連忙微笑說:「倪龍將誤會了,
管帶必然是怕出城後無法交代,才會若有所思的。」
「這樣?」倪惕半信半疑的搖搖頭說:「反正倪某言盡於此,白管帶若是還有需要倪某
配合的地方直管說。」
「多謝龍將。」白浪說:「過幾天若真沒消息,白浪再想辦法離開。」
「好。」倪惕起身說:「反正現在只有一個地方危險,也就是西鳴坊,別的地方多逛逛
沒關係。」說完,他也懶的再理白浪,自顧自的向著內進走去。
西鳴坊現在是蛇族的大本營,本來白浪還在懷疑,蛇族人為什麼不乾脆盤據宮城?後來
左方帶白浪等人逛過去才知道,原來當時東極城失守,城內兵敗如山倒,直到宮城那兒才稍
稍擋住了蛇人的攻勢。
也因為如此,現在宮城已經是殘破不堪,彷彿鬼域,加上當時幾把無名火,更是把宮城
燒的面目全非。現在的宮城,別說是蛇人了,連人族的蹤影也看不到。
左方這時從門外走進,對著白浪微笑說:「白管帶,今天想往哪裡走走?」
白浪心念一時未定,沉吟說:「今天上午就先歇歇,下午再麻煩左兄弟。」反正一時還
想不出如何不動聲色的撇開白玫等人,不如靜下心想想。
「這也好。」左方說:「咱們就先吃些東西,下午再出門。」
談到吃飯,白玫、白靈還好,白敏卻不禁歎了一口氣,左方詫異的望白敏說:「陳兄弟
怎麼了?」左方自然以為白玟等人姓陳。
「沒什麼……」白敏尷尬的笑笑說:「最近老是魚肉,實在有些吃怕了。」
左方有些不理解,但仍點點頭說:「我會盡量找些青菜的,這陣子城內外不能進出,菜
類不好找。」東極城內尚有河道流通,偶爾也會讓部分漁民在蛇人監視下出海捕魚,所以魚
類較不缺乏。
白敏連忙說:「我明白、我明白,左大哥費心了。」
左方點點頭,逕自出門安排了,白靈這才瞪了白敏一眼說:「你就是嘴饞,少吃兩天菜
又怎麼?」
白敏雖然乖乖受教,但卻忍不住說:「靈姐、玟姐不會難過嗎?」
「當然會。」白玫微笑說:「反正說也沒用,不如把心念藏些點兒,省得多添別人的煩
惱。」
白敏唯唯諾諾以對的時候,白浪卻忍不住產生疑問,一般人可不會有這種反應,白浪詫
異的問:「你們都不喜歡吃肉嗎?」
白家姐弟互視一眼,白敏不好意思的笑說:「浪大哥,我們以前就吃了十幾年的肉,早
就吃膩了。」
白浪一怔說:「怎麼會?」木族那兒草木豐盛,土壤肥沃,正是植物生長的好地方,莫
非白家沒有一個會種菜的?
「也不是。」白玟搖頭笑說:「不過木族認為草木有靈,鳥獸低下,我們要在木族的地
域過日子,可吃不得菜。」
這話可奇了,白浪皺皺眉頭說:「這麼說,豈不是谷稻禾黍之類也都不能吃了?」
「當然啦。」白靈微笑接著說:「一吃可就犯忌,不只這樣,連熟透自然落下的瓜果也
不能吃,我們只有回到『復興島』的時候才能吃到蔬果,在那裡可都沒人願意吃肉了。」
「復興島」便是白家在海外的基地,也就是白浪沿著地底暗道到達的島嶼。
白浪好奇的間:「我可弄不懂了,就算草木有靈,為什麼不能吃?」
白玟解釋說:「木族人認為植物未化為塵泥之前都具有知覺,其不過一般的植物無法適
當的表達而已,我們若是取它們進食,十分殘忍,既然我們非吃不可,他們寧願我們吃比較
低下的飛鳥走獸。」
「這麼說來……」白浪莞爾的笑說:「吃草的動物豈不是都被木族人殺光了?」
「這又不會。」白敏一撇嘴說:「他們說什麼這是自然天道,萬物循環之理,我們人族
不屬天道之中,所以不能吃。」看來他還頗覺有氣。
白浪弄不懂木族人的想法,換過話頭不再追問,眾人談談說說,過不久,左方與數個小
兵便將食物送來,果然沒讓白敏失望,其中有一大碗紫光粲然的紫筍,左方有些惶恐的說:
「這紫筍……」紫筍是極低賤的食物,左方端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白浪點點頭截斷左方的話說:「很好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白浪明白左方的意思,不過據白敏剛剛這麼說,他們應也把紫筍當作美味才是,為避免
左方擔心,白浪主動取起筷子向著紫筍夾去,白敏也立即跟進,左方這才放心的退去。
眾人一輪吃喝,轉眼紫筍便成空,白浪心中轉著念頭,忽然放下碗說:「好了,我四處
去看看,你們慢慢吃。」
白敏還在成長,食量正大,嚼到一半聞聲一愕,口齒不清的說:「浪大哥……你要去哪
裡?」
「只是四處看看而已。」白浪說:「沒什麼特別的,你們慢慢吃。」
白靈這時已經放下碗筷,站起身來說:「浪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白浪不願虛言矯飾,話畢飄然起身,閃出門外。
白靈一怔,也不知道該不該追去,她回過頭來看著白玟,只見白玟收起笑容搖搖頭說:
「算算也差不多了,我們追不上的。」
「怎麼?」白靈心裡一驚。
白敏一大口飯正要吞下,聽見白玟這麼莫測高深的一說,他差點將飯卡在喉嚨,咿唔了
半天才叫:「玟姐,你說什麼?」
「你吃完了沒?」白玟橫了白敏一眼。
「吃完了、吃完了。」白敏不敢再吃,把碗一堆就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向外走,但見白
玟依然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白敏只好又站定了身子,皺眉問:「玟姐……?」
「小敏,你先去請倪龍將。」白玟轉頭又對白靈說:「小靈,你去把我們的長劍都取來
。」
白敏正要走,卻見白靈臉上罩了一層薄霜,沉聲說:「玟姐,你先說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浪大哥有危險嗎?」白敏可也頗想知道,又一次的停下了腳步。
白玟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小靈,浪大哥若不是往探西鳴坊,怎麼會想要撇開我們
?」
白靈可大吃一驚,她幾乎要蹦了起來,大聲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攔著他?」
白敏也緊張起來,西鳴坊有數千蛇人,白浪這可不是自投羅網?他雖不敢同白靈一樣罵
白玫,不過眉頭也皺了起來,心裡大是不滿。
「浪大哥想定了的事情,勸是沒用的。」白玫苦笑說:「就算我想再暗算他一次,想來
他也已經有了防備,除非是你出手,你肯嗎?」
「我……」白靈一楞,猛一跺腳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該跟去。」
「西鳴坊數千蛇人,我們跟去反而會礙手礙腳。」白玟神色一凝的說:「現在我們能做
的,就是在西鳴坊外埋伏守候,隨時支援,你們兩個還有疑問嗎?」
白靈雖還是覺得不對,可是她說不過白玫,只好憤憤的瞪了白玟一眼,轉頭回到四人歇
息處取三人的長劍,這些日子四面亂逛,三人的長劍自然不能大搖大擺的帶在身上,只有白
浪的月華劍可以隨身攜帶。這趟是準備應援,長劍可非帶不可了。
白靈一動,白敏當然乖乖的去請倪惕,白玟望著白靈隱沒在門外的背影,搖搖頭深歎了
口氣,臉上籠罩著一層深深的憂色。
白浪一離開七轉八繞的貧民區,看準方向就朝著城東直奔,他的目的地自然是西鳴坊,
不過這算是他首次一個人在東極城活動,少了熟悉東極城的左方帶路,白浪只有更加小心。
這三天來,左方帶著四人四處移動時,總是盡量避開蛇人,當然也有幾次狹路相逢,其
中就有四、五次遇到蛇族百人小隊,每次遇到時,五人只要低下頭,垂著臉望著地下,總也
還能相安無事,白浪心裡不禁懷疑暗探所傳出的蛇族吃人慘事不真,要不然東極城內哪會這
麼平靜?
白浪一面思索一面疾行,猛然見前面的巷口轉來一隊蛇人,心裡微驚,連忙減緩速度,
低下頭緩步而行。白浪眼角餘光瞄著四人一組從自己身邊蜿蜒行過的蛇人,心裡不禁感歎,
以人族的人口來說,其他五族根本遠遠不如,若非士族天生較上族孱弱,無法修得高深的武
藝,哪會有蛇族入侵的事情發生?不過白浪一想卻又覺得自己矛盾,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能
尋求熊族的幫助,白家人更沒有一處逃生的地方了。
轉過了數條長街,白浪走到了東極城一條東西向的大道,這條大道便叫做日昇大街,白
浪知道,沿著日昇大街再往西走過五個較大的街口,馬上就進入了西鳴坊的區域,遠遠的,
已經可以見到西鳴坊外守衛的蛇人。越接近西鳴坊,人族的活動自然越少,自己這麼大搖大
擺的晃過去是絕對不成的。
白浪再走了兩條街,當即向著右邊的一條小巷子轉去,深入巷內約莫百餘公尺後,見四
面無人,他輕輕一個騰身,向著東面一戶兩層的樓房飄去。
白浪躍上前已經觀察過這戶樓房,只見房舍破敗、窗瓦零落,白浪心下認為此處應該已
經無人居住,當下斜斜穿入一扇隨風振動、半開半掩的向街大窗。
白浪落地後四面一望,見屋內滿是塵埃,血跡處處,不過並沒有什麼腐臭的屍體,看來
這兒已經有人略作清理了。白浪想起當日蛇人侵入時,東極城內必定各處都有零星而無望的
抵抗,也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想到這裡,他驀然間雄心大起,心中暗下決心,若有朝一日
白家重掌政權,決不能再讓此事重演。
待白浪壓下心申激盪的熱血後,立即穿房過戶的直往西行,到了這間樓房的最西處,下
面便是到西鳴坊前倒數第二條大街,再過去,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人族的蹤影,相對的,下方
倒是不斷的有一隊隊巡邏的蛇人,看來蛇人巡邏部隊的安排是越接近西鳴坊越密集。
白浪看了心中有些遲疑,自己想要飛躍過這條大街本不為難,不過下方到處總有蛇人的
蹤跡,若是恰好有個蛇人目光稍稍往上一斜,自己的行蹤立即暴露,更別提打探西鳴坊的情
況了。他沉吟了片刻,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聽得下方傳來「喀」的一聲輕響,白浪一
驚,下面居然有人?白浪連忙功聚雙耳,細細的傾聽下方的聲息。
白浪這麼一集中精神,馬上聽到下方傳來輕如蚊蚋的話語正說:「老古,你說真的還是
假的?看起來這裡已經被搜過了。」
「來了就找找看嘛……」被喚作老古的人聲音有些蒼老,他也壓低聲音說:「孟胖子官
職不高,可卻算是家財萬貫,這裡是他一個藏嬌的金屋,總有些值錢的寶貝。」跟著便傳出
幾許輕微的翻動聲。
白浪眉頭一皺,原來是兩個發國難財的下流傢伙,聽聲音他不像有什麼功夫,這種傢伙
死不足惜,白浪正想下去教訓教訓兩人的時候,忽然間想起白玟闖入東極城的方法,現在有
這兩個替死鬼,相信會更容易成功。白浪微微一笑,輕手輕腳的將一些易燃物聚集,再將懷
中的火熠子取出,一劃之下,一些布匹立即燃燒了起來。
眼見火勢迅速,白浪不敢遲疑,立即退回西面的窗戶。好在這個巷子少人進出,既然下
方無人,白浪一個騰身躍出,在小巷的左右牆壁連點了數下,轉眼便掠過了十來戶建築物,
重新由另一戶破落的樓房中潛入。
等白浪再穿過房舍到達另一頭的大街時,剛剛那戶房舍已經開始冒出了濃濃黑煙。
下方的蛇人自然立即大驚小怪的喧囂起來,分由長街兩端向著那戶房舍集中,其中五、
六個蛇人無懼火焰向下延燒,第一時間便衝入了樓房中。
白浪當然不能等待觀看那兩人的下場如何,眼見所有蛇人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立刻
運起全力向著西面直衝,倏忽間躍過了大街,直穿入另一戶兩層樓高的房舍。
白浪一面向西移動,一面心中估計,到西鳴坊之前還有兩個巷弄,一條大街,若一直這
麼搞下去,蛇人不懷疑也難了。不過白浪雖想及此,但卻苦無妙策,只好見一步行一步,遇
上了再說。
這時徐定疆眼睜睜的看著埳山老人一樣樣的安排,鐵缸放在屋子正中央,下方還放了一
個穩穩的鐵架子,一束束的乾柴也塞向鐵架子下面,幾個隨侍正忙碌的生起柴火,看來自己
這次是被煮定了。
這時歸勇已經離開了房間,徐定疆可是求助無門,他只好掙扎說:「前輩,沒有別的辦
法嗎?」
「你別吵!」埳山老人正檢視著藥材,理都不理他。
徐定疆只好閉嘴,又過了片刻,眼看鐵缸中的水已經逐漸冒出熱氣,徐定疆額上的汗也
跟著冒了出來,若是以自己原有的功夫,當然能抵禦一陣子沸水,現在被埳山老人揉了三天
,什麼力道都不見了,徐定疆想起等一會兒的苦狀,忍不住又叫:「前輩……」
「好了、好了!」埳山老人笑嘻嘻的回頭,手拿著一大把藥材扔入鐵缸中,一面笑說:
「虧得你娘東西準備齊全……」轉頭又去遴選藥材,害得徐定疆只能瞪眼。
「埳山前輩!」歸勇忽然又出現在門外,沉聲說:「南角王駕到。」話聲一落,歸勇閃
開大門,只見徐靖在數名隨侍的陪同下,從門外小花園的一側緩步而來,他眼見房中的景象
,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依然沒有加快腳步,直到門前才發話說:「這位便是埳山前輩?」
埳山老人也不回話,自顧自又扔下一把藥材到鐵缸中,才回頭說:「你就是晶露丫頭的
老公?」跟著謎著眼上上下下打量徐靖,似乎想看清楚徐靖有些什麼本事。
「晚生徐靖。」徐靖行了一禮說:「晶露早年多蒙前輩教誨,徐靖特來面申謝意。」
「哦?」埳山老人哼了一聲說:「不是放心不下兒子?」
徐靖自任南角王后,除天定皇之外,哪裡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其實就算是皇上當面,
對徐靖依然是客客氣氣的,不過徐靖看在埳山老人身在草莽,加上與自己髮妻又有特殊的關
系,他也只好乖乖的回答:「不敢。」
「那就好。」埳山老人走到床前,一把兩把的將徐定疆身上衣服剝光,抱著徐定疆就往
鐵缸走,徐定疆忙叫:「慢點,慢點……」
「埳山前輩。」徐靖終於忍不住飄到埳山老人與鐵缸之間,微微一揖說:「除此之外,
真無別法了嗎?」
「你的兒子你做主。」埳山老人不在乎的將徐定疆扔回床上,拍拍手說:「若是信不過
老頭,老頭現在就走。」話聲一落,向著房外便走。
「前輩留步。」徐靖一移,堪堪擋住埳山老人的方向。
埳山老人反倒吃了一驚,他打量打量徐靖,點頭微笑說:「不愧是南角王……」
話說到一半,埳山老人忽然一個閃動,整個人的身影似乎模糊了起來。
徐靖兩手依然背在身後,不過就在同一個瞬間,他的身體也似乎模糊了起來。徐定疆雖
然無力的躺在床上,不過眼睛可沒有罷工,他眼睜睜的看到兩人好似幻影一樣的閃動,滿腦
子可都糊塗了。
歸勇自然也在門外觀看,他的臉色比起徐定疆正常許多,不過也有幾許詫異之色,卻不
知他心裡的想法又是如何?
徐定疆詫異不了多久,倏忽間,埳山老人與徐靖的身形又恢復了鮮明。徐定疆一時間不
由得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他努力的抬起右手揉揉雙眼,果然看得十分清楚,莫非適才真
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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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以人為食】
這時埳山老人忽然呵呵一笑,歪著頭說:「功夫果然不錯。」
「徐靖失禮。」徐靖沉穩的站著,拱手說:「晚輩沒有信不過前輩的意思,還請前輩盡
力而為。」
埳山老人一撇嘴,手一揚輕哼說:「論身法老頭沒能贏你,可這樣就要留下老頭……」
「前輩誤會。」徐靖退了一步接口說:「適才晚生不過是心急兒子的病勢,這才無禮阻
路,還請前輩見諒。」
徐定疆這才知道,原來兩人剛剛已經比過身法,自己可真是白生了一對眼睛。
「王爺,您怎麼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同時一陣破風聲傳過,只見一名宮
裝中年麗人皺著眉落在門外,正是原名陳晶露的南角王妃。
徐靖回過頭苦笑說:「晶露,我得罪了埳山前輩,你來幫忙說說話吧。」
「得罪就得罪了。」沒想到陳晶露進門向著埳山老人瞪眼說:「埳山老頭,你真的不幫
忙嗎?」
「我……這個……」埳山老人瞪大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幫就不幫。」陳晶露一哼聲說:「就當我沒生過這個兒子,不過你以後也別來跟我
要祁玉靈和衛天茭。」
聽陳晶露提到祁玉靈和衛天茭這兩物,埳山老人馬上軟了半截,尷尬的說:「晶露丫頭
,別說的這麼絕嘛,老頭可沒有說不幫你兒子治病。」
「要幫就好。」陳晶露回過頭來,眨眼又恢復了慈母的模樣,向著徐定疆柔聲說:「定
疆,你可要忍著點。」一面輕撫過徐定疆微帶汗水的額頭。
徐靖聽了可是微楞,他自然知道,祁玉靈和衛天茭是生長於都城皇宮中的兩種奇異芝果
,這兩樣物品對於功力尚未大成者極有幫助,所以每年四月都城都會派人送下四朵祁玉靈、
兩支衛天茭,讓各王運用,看是要賞賜諸將或是自服。
而每年徐晶露都會向徐靖各要一份,徐靖從來沒過問徐晶露的用途,沒想到是送給埳山
老人,不過此人功力極高,這兩樣物品對他也沒有大用,何必如此緊張?
想到此處,徐靖叉憶起當年的一件事,聽說陳晶露曾向一個醫術極高的貴族隱士求教,
莫非便是此人?不過那可是兩人成婚前的往事,距今也有四、五十年了,若真是此人,這人
在貴族中可算得上是長壽了。
徐定疆這時可是光溜溜的,雖說眼前的是自己母親,他還是難免有些尷尬,眨眨眼說:
「娘,您就先出去吧。」
陳晶露向著徐定疆身上瞥了一眼,啐了一聲失笑說:「現在懂得害羞了?當年替你換尿
布的時候怎麼不會害羞?」徐定疆只有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好啦。」一旁的埳山老人認份的說:「既然非治不可,那就早點下水,反正越晚下越
難挨。」
話一說完,埳山老人將徐定疆一抱,整個人扔泡入水缸中,徐定疆自然立即齜牙裂嘴,
滿臉漲的通紅,還好徐定疆一進入水缸就發現底下有墊上一塊木板,不然屁股不烤焦才怪。
「就麻煩您老了。」陳晶露又換了一個嘴臉,對著埳山老人笑咪咪的說:「您老幫了這
個大忙,明年四月祁玉靈、衛天茭送來,王爺一定會留您老那一份的……是不是,王爺?」
徐靖一哂頷首說:「沒有問題。」他這時已經弄清楚,陳晶露對付埳山老人有自己一套
法門,他也就樂的旁觀。
「王爺,我們先走吧。」陳晶露走到徐靖身旁,微笑說:「別打擾埳山前輩的工作。」
「你這個臭丫頭。」埳山老人忍不住開罵:「翻臉跟翻書一樣,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
「還不是跟您學的?」陳晶露吐吐舌頭作了一個鬼臉,拉著徐靖逕自去了,徐靖忍不住
莞爾,埳山老人果然有這種毛病,難得陳晶露將他克得死死的,既然自己老婆放心,徐靖便
放下此事,不再煩惱。
埳山老人見兩人走遠,他忽然望著一直在門外侍立的歸勇說:「歸勇啊,我看你還是死
心吧……」
「前輩?」歸勇一怔。
埳山老人瞥了缸中的徐定疆一眼,似乎有些顧忌,只搖搖頭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多謝前輩……歸勇心裡有數。」歸勇竟似是不願多提,說完後立即躬身行禮退去。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埳山老人一揮手,氣流激盪之間,兩扇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埳山老人一面喃喃自語的念:「死心眼的笨蛋……」
徐定疆雖然熱的難過,不過他還是大感好奇,埳山老人要歸大叔死心什麼事?埳山老人
、歸大叔與自己母親原來是什麼關係?莫非歸大叔暗戀自己老娘?這可有趣了……父親知道
此事嗎?
徐定疆眼珠轉呀轉的開口說:「前輩,您與我娘……」
「小子少囉唆!」埳山老人忽然發起脾氣,回頭一掌就把徐定疆的腦袋押入水中,徐定
疆說到一半,噗的一下差點嗆了一大口水,只聽得埳山老人的聲音從水面上清晰的傳入:「
腦袋也要泡,你小子可不准探出頭來!」
這豈不是憋死自己了?徐定疆一楞之間,卻見一根生成斜角的空心木枝幹正伸到嘴邊,
他連忙一口咬住,先噴出一口水,再用力吸了兩口氣。這時候,縱有滿腹的問題,也只能等
到探出頭來的時候再說了。
白浪好不容易又闖過了兩個巷弄,過了眼前的大街,便是長約一公里半、寬約八百公尺
的西鳴坊,西鳴坊本是東極城中達官貴人聚集居住之處,區域中處處是超過兩三層樓的富麗
建築,白浪這麼探頭一望,除了眼前的幾戶大宅之外,裡面的狀況是絲毫看不見。
白浪縮回身子細想,西鳴坊北面便是原來東極城的宮城,東面直到城牆則是整片的軍營
與校場,這兩處所在現在都變得十分空曠,也就是說,西鳴坊的蛇人重點軍力自然會放在西
、南兩面,自己恰好在西面,下方的蛇族巡邏較為頻繁,想闖進去可能大是不易。
這時,西面的喧鬧聲也逐漸低了下去,看來蛇族已經順利的控制住了火勢,問題是自己
該怎麼進去?想到這裡,白浪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思忖著自己是不是該與白玫等人商議之後
再來?白玫心思機敏,必然有好辦法混入,自己可沒這麼聰明。
就在這時,西鳴坊裡傳來一聲長嘶,白浪一驚,將身子隱的更嚴密了,過不多久,只見
一隊隊的蛇人從西鳴坊向外的大街上列隊而出,整隊精神充沛、虎虎有威,正符合他們勝利
者的模樣。這些蛇人一出大街,立即分成兩路前進,遠遠的到了長街的街口,兩路蛇人又再
度分成四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白浪下方的整條大街上滿佈著向外前進的蛇人,各自向準
了方向前進。
白浪心裡暗暗咋舌,以這些蛇人的數量來說,要守城算是綽綽有餘了,卻不知他們分路
而行又是為了什麼?總不會忽然想在東極城中四面巡邏一遍吧?還是到各處換班?
想到這裡,白浪心中靈光一動,莫非蛇人的目的便是讓人摸不透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不
過他們沒想到就在出口附近有自己的存在,白浪打點起精神,心裡暗暗計算著離開西鳴坊的
蛇人究竟有多少。
沒片刻,居然有將近三千人的蛇人走出了西鳴坊,才不再有一列列向外移動的隊伍,白
浪算清楚後卻是吃了一驚,在四面巡邏的、守城的、加上這三千人,怎麼樣也有六、七千人
了,若是蛇族當真只來七千人的話,現在的西鳴坊豈不是空城?那可是大好機會。
想到這裡,白浪不再遲疑,全身功力運起,迅如電閃的一個騰身,剎那間飄飛過大街,
落到了西鳴坊南面一戶三樓大宅的陽台。
落地時白浪輕輕一拍,陽台門立即被白浪無聲的撞開,白浪盡己所能的以最高速閃入房
申,立即將房門掩上,省得讓街上蛇人注意到。一穿入樓房中,白浪立即屏息細聽,看看剛
剛自己這麼一個大膽的舉動是不是被蛇人發現了。
過了片刻,四面依然寂靜無聲,白浪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沒這麼倒楣,他四面微一打
量,見這個房間擺設的還算清雅,只不過一旁幾個半開的衣櫃顯現主人離開時的忙亂,白浪
不再遲疑,沿著房舍內繼續向前奔進。
一面奔走,白浪一面將所有的精神灌注在聽覺上,他知道,現在能信賴的只有聽力了。
白浪奔出房間,順著眼前的走道直奔,這房子可不小,西面與東面居然有著二、三十公
尺的距離,白浪走到盡處一拐,折入了另一間沒有關門的房間,這裡比起之前的房間大了許
多,房內的一角還有一個垂簾的小房,八成是附在主人房中的澡間,白浪對那可沒有興趣,
一轉頭,向著東面的窗戶便奔,準備拉開來看看下方是何光景。
正要拉開的時候,白浪心裡陡然一驚,隱隱感到不對,他的手驀然停住,聽覺向前方延
伸出去,果然有異狀;前方的空氣呼嘯聲,竟不似是城市中的感覺,彷彿有個極為開闊的廣
場,裡面還有極細微的悉悉窣窣聲響,這莫非是蛇人的聲音?
白浪停了片刻,終不敢貿然將窗戶打開,遂右手食指虛勾,向著床旁的牆壁一抓,噗的
一聲輕響,木製的牆壁立即穿出了一個小洞,白浪這才將眼睛附在洞前,向著洞外看去。
一看之下,白浪大吃一驚,本來以為不過又是重門疊戶,一戶戶富麗堂皇的房舍排將過
去,沒想到出現的景象居然與白浪想像的西鳴坊完全不同。只見下方一片空曠的廢墟,整個
西鳴坊除了最外面的一、兩排之外,所有的房舍都已經被夷為平地,碎散的木材、傢俱,雜
亂的散在周圍。正中央方圓七百公尺處,一部分變成一個個隆起的土堆,還不斷的有蛇人在
其中穿梭,另一部分卻有著千多名蛇人在暗紅色的場地上操練。
白浪怔了片刻,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城內的蛇人至少也有八千,
會不會更多還很難講,現在的狀況是,城外的數萬大軍沒有城牆的掩護,若蛇人一下子傾巢
而出,恐怕真會兵敗如山倒,讓蛇人一路打到都城。
這已經算是探得了極重要的消息,其實白浪就這麼離開也極為合理,不過一直沒有劉然
的消息,就這麼離開豈不可惜?可是下方已經全無房舍的遮掩,想憑運氣混進去幾乎也是不
可能的事情,何況剛剛雖然幸運的沒被發現,這樣的運氣又能用到幾時?
白浪正遲疑的時候,卻聽見一陣騷亂聲,只見一隊隊的蛇人又蜿蜒的游回,怎麼又回來
了?白浪先是一怔,跟著便想到這些必然是換班回來的,難怪剛剛一出去就出去了三千多人
,看來蛇人算盤打的十分如意,他們倚仗城牆之利,三千蛇人足可應付大部份的騷亂與佯攻
,其他的蛇人自然能好好的休息,這樣的仗,打上幾年也不會累。
這時,場邊操練的蛇人忽然停了下來,團團的在蛇人的校場中圍成了一個大圈圈,跟著
從那一堆堆土堆中居然走出了數百名赤手空拳、衣不蔽體的人族,其中自然是以士族居多,
這些人在蛇族士兵的驅趕之下,你推我擠的向著蛇人圍好的圈子走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惶
恐與憂心,一副大難當頭的模樣。
白浪可有些糊塗了,蛇族人便算要練兵,找這些普通的平民有什麼好練的?這些人的戰
力根本不足以與蛇人一對一的相峙,何況是千餘蛇人?
他的問題馬上就獲得了解答,就在這時候,剛剛才回來的三千蛇人一個個跳入圈中,呼
嘯一聲下,隨手提起一個士族就撕咬了起來,一下子,慘嚎聲、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落,
更多的卻是臨死前的哀嚎。
白浪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當場傻在那兒,只見場中血肉橫飛、殘屍肉塊散落一地,每
個人族至少供給七、八個蛇人大嚼,有的蛇人悉窣的吸食著紅紅白白的腦漿,有的蛇人大口
吞食著內臟;蛇人的牙齒本不是用來嚼食的,他們大多將撕下的肉塊一吞入腹,連骨頭都不
吐。
轉眼間,數百人族進入了蛇族的腹中,四面的血水也逐漸的滲入土壤之中,使得本就呈
現暗紅色的場地顯得更紅了。
渾身都血淋淋的蛇人們,飽食之後顯得興緻十分高昂,不斷的發出索索的感歎聲,旁觀
的白浪卻是渾身發冷,腦海中一團混亂,直到三千蛇人大搖大擺的回到土堆中休息,這才回
過神來。
白浪這時才知道,原來暗探傳來的消息並沒有錯,蛇人果然是以人族為食,剛到東極城
內時,白浪也才曾向倪惕詢問過此事,倪惕卻懵然不知,白浪還以為消息有誤,沒想到蛇人
卻是私底下干,也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原來西鳴坊的居民。
他轉念又想,皇儲劉然若是還活著,必定也像那些人一般,被蛇人藏在他們土堆般的巢
穴中,自己若是潛進去救人,可以說是找死,白浪再傻也沒有這麼衝動。眼見無望,白浪才
想轉身,腦海中又浮起劉芳華將月華劍交給自己時的神情,他頓了頓,咬牙回頭,心裡暗下
決定,自己便再等上半天,若確實沒有機會再說。
徐定疆這時卻是十分的痛苦,原來剛剛過不了多久,鐵缸裡的水溫度果然越來越高,埳
山老人本是忙碌的煽風,片刻後卻又開始抽去柴火,過了不久,埳山老人卻又開始加柴添火
、煽風加熱,好像就是要將溫度維持在一個不上不下的狀態。
徐定疆本來好不容易逐漸習慣,雖然難過也還能支持,沒想到過不了多久,忽然有一絲
絲的燥熱之氣順著全身的毛孔滲入,這可是熱辣辣的燒灼,彷彿千百支燒紅的針同時從四面
八方穿入體內。
這下子徐定疆可忍受不了了,他猛然一蹦,卻是躍不出水面,原來埳山老人有先見之明
,一隻大手適時的壓了下來。徐定疆衝不出去,心裡頭直將埳山老人的十八代祖宗一一罵過
,可是這畢竟沒用,他依然埋在水中,動彈不得。
過了不知道多久,埳山老人的聲音恍如雷震般的又傳了進來:「小子,你可千萬別探出
頭來,現在藥性正往裡沖,若是一斷,毒素立即隨之而入,你哪裡露出水面哪裡就廢定了,
懂不懂?」
這麼恐怖?徐定疆只差沒能大聲抗議了,不過他總算還有理性,勉強的點了點頭,示意
埳山老人自己知道了。
埳山老人滿意的放開了徐定疆的腦袋,他可也忙的很,轉身又挑揀起另一堆藥材,嘩啦
一聲又扔進了鐵缸之中。
徐定疆這時其實已經較為適應,所以還能強忍住,剛剛藥性開始滲入之時,實在是受不
了;現在習慣了些,全身的毛孔似乎也比平常大了數倍,雖然藥性熟門熟路直往裡竄,總還
勉強能夠忍受。
其實埳山老人剛一取回藥材,馬上就準備伸手壓制徐定疆,沒想到徐定疆居然真的能耐
得住這樣刺骨的折磨,他緩緩的收回手,難得的面帶微笑點了點頭,不過他旋即笑容一收,
臉色又沉了下來。
徐定疆自然不知道埳山老人在想些什麼東西,他只是盡力的忍住往上蹦跳的意念,其他
的這時都已經沒空思索了。
埳山老人思索了好片刻,似乎有什麼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過了數分鐘,埳山老人忽然
一笑,眨眨眼說:「這樣豈不是省事多了?恰好拿你試試,算你這小子運氣好……」他驀然
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向著不斷冒著蒸氣的鐵缸一傾,只見一道碧綠如玉的瓊漿從瓶中流
出,毫無聲息的注入鐵缸中。
這一瞬間,原本已經逐漸呈現褐黑色的整缸水忽然間清澈如泉,原來還漂浮在水面上的
藥物也沉沒了下去,整缸水清可見底,一點也不似放了這麼多藥材熬煮的水缸。
缸中閉著眼的徐定疆卻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只覺得忽然間,燥熱的感覺轉
化為一股綿綿密密的熱流,雖然一樣難涯,但是已經沒有了那股令人心裡發火的躁動感,他
覺得較為舒服,悶在水裡的身軀總算是放鬆了些。
沒想到舒服不了多久,整個水缸的溫度居然再度提升,那股綿密熱流的勁道也跟著加大
,一股腦兒的向著自己身體鑽入,徐定疆這下可清清楚楚,這必定是埳山老人將溫度又提高
了,他苦於無法出言阻止,只好糾結著一張臉,繼續堅持下去。
就在這時,徐定疆忽然聽到埳山老人傳來的話:「小子,你現在試著運行這套心法,能
記得多少、能懂得多少、能有多少成就,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定疆一楞之間,只聽得埳山老人緩緩的說:「氣聚內而靈乎外,引靈旋順入九關;散
入內海靈化氣,骨筋臟腑為之安……」念到最後是「……氣沖鬥牛無所抑,神來一點天靈閃
;神靈相合無所止,蛻化凡竅入仙班。」
一段近百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口訣,埳山老人連念了兩遍,這才說:「你一共該有
五天的時間體悟,就看你的悟性如何了。」
徐定疆第一遍就背了起來,第二遍的時候他已經大略知道,這套功夫應該就是所謂的後
天真氣轉先天真氣的功夫,也就是所謂的「蛻化凡竅入仙班」,只不過這樣形容有些誇張而
已。
其實徐家自己和皇室都有這種功夫,而且各家各派對此都有所謂的秘訣,只不過各有法
門不同,徐定疆雖然功夫不錯,不過功力未至,一時還沒能修練,沒想到埳山老人忽然要自
己這時候修練?徐定疆不禁好笑,自己現在什麼內力都沒有,怎麼練起?而且五天也未免太
短,這個糊塗老人肯定是在說笑話,還是別理他為上。
徐定疆正在思索的時候,埳山老人微帶震怒的聲音又傳了進來:「不知好歹的笨小子,
絕世福緣不知掌握,真的要白白糟蹋嗎?」
徐定疆一驚,身子一動,奇跡似的忽覺有股不大熟悉的怪異的力道來自丹田,徐定疆嚇
了一跳,連忙定下心來,仔細內觀這條氣脈的來路,這才發現剛剛穿入體內的熱流,有部分
正隱隱然化成體內真氣,卻又在自己體內運行的過程中消散無蹤,不過只要這股真氣經過的
地方似乎都感到格外的舒暢。徐定疆自然而然的起心動念,將這些四面八方而來的能量加速
匯入,轉而為自己體內的能量。
一面運作,徐定疆猛然醒起,這不正是埳山老人所說的前兩段話?莫非這功夫還真的只
有這時候能用?這時也沒辦法求證,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自己瞎蒙的對不對了。
白浪等候了半天,一直沒再見到新一批蛇人換班,白浪自忖,也許蛇人每隔幾天才換一
次班,自己在這裡傻傻的等候可不划算,正想離開的當兒,白浪觀望了望,忽然間發現右斜
前方的一戶高樓頂,竟有人在那兒探頭探腦。
白浪見狀心裡一驚,莫非是白玫等人找了來?這實在太危險了,若被蛇人發覺可是兇多
吉少,白浪連忙向著那方移動,打算拉著他們一起回去。
說起來兩方距離並不算遠,白浪若是能露出行跡,最多幾個騰身便可到達,可是現在身
入敵陣,白浪只好在一戶戶相連的樓房中間覓路,好不容易這才接近了剛剛發現有人影的樓
房。
到了位置,白浪輕巧的一個翻身騰上屋簷,卻沒見到半個人影。白浪怔了怔,這才發現
這個屋頂是兩面下斜的形式,自己上的這一面與剛剛見到有人的那一面不同,白浪凝神一聽
,果然不遠的前方有數人輕緩的呼吸聲,於是白浪小心的低下身形,向著前方高聳的屋脊行
去。
剛探上屋脊,白浪忽聽前方數人的呼吸聲陡然急促了起來,白浪心裡一驚,連忙探頭望
去,沒想到眼前是五個中年大漢,竟然沒有一個認識的。白浪本來已經聽出白玟等人不在其
中,不過沒想到居然都不認識,轉念一想,八成白玟向倪惕求援,倪惕手下眾多,自己自然
未必全都識得,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白浪往前又移了兩步,想與這些人招呼一聲。
白浪步履輕捷,行動無聲,這些人絲毫沒察覺到身後的異狀,不過呼吸卻是越來越急促
,似乎心裡十分緊張,白浪心覺不對,自然而然的順著這些人的目光望去,一望之下,白浪
不由得也嚇了一跳,腳步自然而然的重了些,發出極輕微的「啪」的一聲。
這一聲不打緊,前方的五人全身一顫,心膽俱裂的急急回過頭來,見到身後忽然無聲無
息的出現一個人影,五人只差沒叫了出來。
白浪見狀連忙比個噤聲的手勢,反正在現在這種狀況,只要同屬人族,唯一的敵人自然
是蛇族,這些人雖然不知白浪是何來路,另一面的事情卻更要緊,他們只好先不理白浪,轉
回頭繼續向著下方望去。
白浪這時也沒空理會他們,剛剛居然見到下方蛇人的巢穴中,似乎有個人族探出頭來四
面張望,這可是匪夷所思,蛇人的巢穴中居然能有人混的進去?白浪自己的腦袋轉了半天也
沒想出辦法,這傢伙怎麼做到的?
白浪這裡在胡思亂想,地面上的那人卻又從蛇穴中閃身而出,這次他可不是一個人了,
身上居然還背著一個人,白浪遠遠的望去,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看出那人動也不動,不知
是失去了知覺還是如何。
這時,白浪身前的五人更是緊張,似乎全身的功力都已運起,每個人的右手部抓著肩頭
露出來的刀劍把,似乎隨時準備衝下去,偶爾回過頭瞥一眼白浪,眼中又不由得冒出了戒備
的神色。
白浪這時早將白離亂的功力吸化圓融,眼力更是提高不少,已經看出眼前這五人的功力
都不算弱,比之白玟等人雖然稍差,但已經較一般的管帶功力還高,而下方那人的功力更是
不弱於一般的龍將,這些人不該是倪惕的部屬,莫非他們正是自己久尋不見的東極城暗探?
想到這裡,白浪心中暗暗點頭,這些人必定一直潛伏在西鳴坊,這才能將消息正確無誤
的傳出東極城,自己三天來一直在西鳴坊外尋找他們,自然是找不對門路,沒想到他們之中
居然有人能混進去,這可真不簡單。
其實各城的暗探系統,是在劉姓皇朝推翻白姓皇朝之後才建立的,直屬於都城的監察閣
,主要的任務便是監視各地諸王的行動,其中首領的功力更不弱於一般龍將,平時一直都是
隱於暗中,沒想到在這次東極城淪陷,暗探還發揮了刺探敵情的效果。
既然身負監視諸王的任務,這些暗探自然都是對劉家皇朝絕對忠心的人物,早年劉姓家
族為了奪位,訓練了數百名皇族、貴族高手在全族各城行事,成功之後,這些人自然而然變
成暗探組織的骨幹,也為劉姓皇朝後來的屹立打下了基礎。
若不是這批人,白姓皇族未必會敗的這麼慘,因為暗探機構有這樣的背景,白浪對他們
的印象自然不會太好,所以若不是劉禮一直交代白浪必須找到他們,白浪才沒什麼興趣管這
些人,也因此這幾日雖沒找到暗探他也沒多焦急。
現在眼看這批人似乎有什麼計劃,白浪其實也沒怎麼想幫忙,若不是他對蛇族已經起了
很大的反感,也不會站在這裡等著看結果。
這時下方的人正東閃西躲、小心翼翼的向外移出,直到了外圍的土堆旁,方向正是向著
白浪等人,白浪這時自然更加確定,這五人是來接應此人的,只不知道他們的訊息是如何傳
遞的?
到了這兒可是一重難關,蛇族在外一定有監視的人,土堆群距離外圍的房舍又還有一大
段距離,想通過這段距離而不被蛇人發覺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人這時向著白浪等人所在的屋頂揮了揮手,五人中的一人取出了一面鏡子,向下閃動
著發出一連串的訊號,白浪當然是有看沒有懂,不過就在這時,白浪忽然有種沉悶的感覺湧
起,似乎四面有著許多人盯著自己,白浪心裡湧起一陣不吉之感,他想了想,終於傳聲對著
前方五人說:「小心些,可能被發現了。」
五人一楞,同時回過頭來,四面張望了望,卻又沒見到任何異狀,他們有些責怪的瞪了
白浪一眼,一個人傳音說:「你是誰?哪個單位的?」
白浪頓了頓,這才不大情願的說出暗號:「扶劉撐天赤膽心。」
「埋名求得四海平。」那人說完大喜說:「你是都城派來的?」
這兩句正是暗探組織人物相見的暗號,劉禮為了讓白浪來與暗探會合,破例告訴了他這
兩句。
「不,我是『神山衛國使』派來的。」白浪一面說,一面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再度
四面掃視片刻後才傳音說:「那人救的是誰?」
不過那人聽見「神山衛國使」後卻是微微一怔,遲疑了片刻才說:「沒什麼……那是我
們組織裡的重要人物。」
白浪見那人吞吞吐吐,他本對暗探組織沒好感,這時更是不耐煩,何況這時四面說不定
四面早已圍上了上千名蛇人,自己在這裡跟他們耗實在無聊,白浪搖搖頭說:「我不管你們
的事……你可知道蛇人來了多少人?皇儲在何處?」白浪打算問完這兩句就走。
「至少九千人。」那人瞄了白浪一眼後說:「你快走吧。」
九千人?白浪可吃了一驚,這些蛇人若是翻臉,城外的人族未必是敵手,白浪轉身要走
,忽然想起這人沒回答自己後一個問題,白浪皺眉止步說:「兄台,皇儲呢?可還活著?」
那人卻是瞪了白浪一眼,口氣不大好的說:「不勞費心,皇儲好的很。」
這是什麼態度?白浪一瞪眼,正不知該不該修理一下眼前這不知死活的暗探,這時下方
的那人忽然一個往外撲,提起最高速向著這裡直衝了過來,白浪一見,也顧不得責怪,屏住
聲息看此人能不能安全的脫出重圍。
忽然間,白浪剛剛的不安感更強烈了,白浪自己知道,自從前些日子將白離亂功力完全
融合之後,自己功力又到了另一個層次,對四面的感覺除了眼耳等五識提升之外,還有種類
似靈感的神覺,而這時他幾乎已經確定,四面一定有蛇人正逐漸地向著這片屋頂合圍,白浪
雖然不能完全確定蛇人的行蹤,不過他可不願在此冒險,於是搖搖頭傳音說:「危險了,你
們最好別留在這裡。」一說完,白浪立即閃身向後暴退。
白浪這麼一退,彷彿引爆了火藥一般,尖嘯聲響起的同時,立即有數十名蛇人率先從四
面翻起,不過白浪這時功力十分深厚,便算是不如劉芳華的迅如電閃,也是十分的迅快,只
有三人來得及擋在白浪身前。白浪毫不客氣,單是一點,身子驀然左閃讓過一個蛇人,兩爪
同時插入另兩名蛇人攻過來的長尾前段,一甩之下兩名蛇人分向兩邊翻滾而出,白浪則毫不
停留的衝出包圍。
剛奔出包圍,白浪心裡一鬆,只要沒被圍住,以蛇人的速度來說,應該追不上自己,白
浪臨去時回頭一眼,眼看那五人已經被數十名蛇人圍住,四面還有無數的蛇人翻出,想來下
方那人八成也上不來了。白浪心裡一軟剛想回頭,隨即想起白玫的話,白浪搖搖頭歎了一口
氣,放棄援救這些人,飄身就往外衝。
就在白浪轉回頭的那一瞬間,背負一人的那名中年大漢居然翻上了屋頂,只聽他大叫一
聲:「你們帶皇儲先走,讓我斷後。」後面的廝殺聲立即大做了起來。
皇儲?白浪一怔,那人背的是皇儲?這……白浪停下腳步,回過頭,見那些人被團團包
圍著,絕無可能衝出,被稱為皇儲的人則垂著頭,無力的讓那人背著,那人一雙肉掌四面揮
起一面面掌影,殺的蛇人一時近不了身,但也沒空將皇儲交給另五人。
那五人雖然拚命的想減輕那人的壓力,但他們功力畢竟又弱一層,現在又是以少對多,
他們真可以說是自身難保。
白浪腳步一慢,四、五個蛇人立即追了過來,若是被這些蛇人纏上,那就不用走了,營
裡至少有四、五千蛇人,自己便是用月華劍也殺不出去,白浪正要加速,忽然間,腦海中清
晰的浮現臨別時劉芳華的眼神。
白浪一咬牙,終於速度一緩,驀然翻身掀起一道冷光,只見那幾名蛇人忽然分成十來塊
碎散的血肉,在這一瞬間,白浪不再迷惑,猛然霹靂般的大喝一聲,帶著月華劍長達三公尺
的長虹,回頭向著戰團殺去。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八章 死中求活】
白浪這麼一翻身殺入,還真的大出蛇人的意料之外,按照道理,此人既然已經逃出包圍
圈外,絕不會傻的再沖回來送死,沒想到白浪不但衝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把無堅不摧的寶
劍,功力更是少見,一轉眼間,將圍著六人狠殺的蛇人宰殺了數十名,其他的蛇人才來的及
退開。
蛇人的包圍圈一拉開,白浪立即對著那些人大喝:「你們還不快走!」
這時那名被背負著的人依然是昏迷不醒,被散著的頭髮掩蓋住他的臉孔,白浪也沒法看
清他的面容。
至於那個中年人卻是一臉污穢,渾身泥污,他的手中連兵器都沒有,單憑著一雙肉掌將
身旁的蛇人轟的近不了身,連白浪都有些佩服。
這時他奔到白浪身旁,大聲說:「小兄弟,你開路!」這人見到白浪其實心中滿是疑點
,不過這時沒空詢問,只好先忍住。
白浪哪需此人吩咐,見六人已經集合在自己身旁,轉頭隨意選了個方向就殺了出去。
不過蛇人這時已經知道白浪手中的寶劍是人族至寶,他們雖然見到劍芒便閃,但卻不斷
的向著白浪投擲巨大的石塊或磚瓦。白浪初時不以為異,長劍在前方灑成一片光華,所有東
西都被月華劍的光華化成粉末,向著四面飛濺,但過不了許久,白浪便發現右手開始逐漸的
酸麻,而內力也正迅速的流失。
白浪一驚之下,這才想清楚,一塊塊巨石被月華劍分裂的那一剎那,難免產生震盪傳來
手臂,何況敵人擲來的物件都蘊含了極大的力道,就算被月華劍破去,分裂後的物件還是有
殺傷力,若沒能在一絞之下將物件裂成粉碎,並不能保證安全,而運使三尺光焰更是耗費內
勁。這麼下去,只怕尚未闖出重圍,自己已經力盡而亡,白浪念頭一轉,不再一招招硬拚,
開始閃避著敵人的攻擊。
可是這麼一來,蛇人包圍的圈子便逐漸的接近,身後的六人可就累了,沒過多久,身後
便傳來一聲臨死的慘呼,白浪頭都不用回,知道八成已經死掉一人,這麼糾纏下去一定逃不
出去的,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白浪等人已經殺出了西鳴坊,雖然四面的房舍開始雜亂了起來,但是蛇人更是重重
疊疊的圍了數百圈,似是決不放他們逃走,就算是白浪穿房過捨的奔逃,所有的方位幾乎部
是蛇人。而白浪又不願見到無辜捲入的平民死在蛇人的爪下,不再衝入民房,只沿著大街移
動。
片刻後東極城整個東面已經大亂了起來,所有人都知道蛇人正在追捕幾個高手,不過怕
死是人的天性,一般的平民躲的躲、逃的逃,早就不見了蹤影。
而白浪見蛇人這麼大陣仗,更肯定那人背上的一定是皇儲,只不過他怎麼能夠將皇儲救
出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這時,白浪已經殺出了近一公里,但身後的數人幾乎都已經死盡,只剩下背著皇儲的那
人還在捨命支持,白浪自然不能讓此人倒下,多多少少的也有回身揮劍掩護,兩人前進的速
度卻是更慢了。白浪雖想逃到西南邊的貧民區,但就算是逃到那邊又如何?在數千蛇人的包
圍下,那裡絕對會被夷為平地,更別提倪惕那近千個手下能有何用途了。
白浪一面殺,心裡更是暗暗焦急,這時雖然還沒有敗象,可是他自己明白,自己內力流
失的速度越來越快,月華劍也早已交到了左手又換了回來,只怕不等殺到貧民區,自己就要
倒下。白浪這時可是暗暗後悔,剛剛若是直接向著東方沖說不定能衝出城東,雖說城東牆外
便是大海,更難逃蛇人的追擊,但恐怕還是會比現在多些機會。
白浪心裡正亂的時候,忽然之間,大街南面兩百公尺外的整區房舍忽然轟的一聲爆出火
苗,方圓近百公尺的房舍同時騰出了熊熊的烈焰,還有許多慘呼、求救的哀鳴。
這火冒的十分怪異,可是正在捨命拚搏的白浪可沒空注意,這火雖然不像是蛇族放的,
但對自己也一樣沒什麼好處,白浪自然而然的由西南轉而向西,而那一面的部分蛇人也跟著
向東西兩方散開。
這時一個宏大的喊聲忽然由火場中傳來:「白管帶,這裡來!」
白浪一怔,這正是倪惕的叫聲,只聽另一聲呼喚穿過鬥場:「浪大哥,快來!」
沒想到卻是白靈?白浪聽的有些意外,沒想到白靈的功夫進步的這麼快,在數千人拼殺
的場合中,她的聲音也能傳的進來?
那個暗探首領也不是平凡人,他聽見這兩聲呼叫,驀然爽朗的大笑一聲說:「你只是管
帶?管帶用月華劍?別開玩笑了。」話聲雖然豪氣,不過中氣卻已經有些不足,看來他也已
經是強弩之末了。
這時白浪不及多想,一拉暗探首領便說:「向火裡走!」一面揮劍向著火場殺去。
「聽這人的……」一聲微弱的聲音從那人身上傳來,白浪心裡一動,原來皇儲並沒有昏
死,不知是不是身負重創無法動彈?
「是!」暗探首領強笑說:「沒想到突逢強助,皇儲放心,我們一定能逃的出去。」一
面說,他同時兩手同時向旁轟擊而出,轟然一聲將兩名蛇人的長尾震爆,自己卻蹌踉的退了
兩步。
白浪心裡微微一驚,此人這時忽然用這麼大的力道,八成是內息已經不足,控制不能由
心的竭澤而漁,這樣下去,他可能連逃走的力氣都會不夠,白浪猛然一頓,回身一攙那人說
:「撐著點!」長劍一穿化成一面光華,硬生生的直線向火場殺去。
蛇族雖然不敢接近火窟,但也聽到了倪惕與白靈的聲音自那大片火傳來,於是剛剛才散
開的蛇人們又迅速的聚集在白浪與火場之間,阻止白浪前進。
可是白浪這麼一拚命,可沒有蛇人敢硬攫其鋒,不過白浪也只順利的衝出數十公尺,蛇
人又重新整理了陣勢,只見亂石、雜物、木材甚至土塊有如雨點般的飛來。白浪越沖越是無
力,便算是「破天真氣」別具一功,在這麼毫不停歇地消耗下,白浪也是承受不住,眼看火
場距離自己不到八十公尺,拉著兩人的白浪卻越來越舉步艱難,速度越來越慢。
這一剎那,白浪若是放下兩人獨自逃生,相信獲救的機會更大,不過白浪卻壓根沒想到
這個問題,只不斷的揮舞著月華劍,一步步的向前開路。
眼看著月華劍的光芒越來越淡,前方火焰燃燒的越來越是劇烈,白浪再不趕過去,就算
是有路也會變成無路,白浪身後的中年人一咬牙,一拉白浪說:「小兄弟,你帶皇儲走,不
要管我了。」
白浪理都懶的理他,左手扯著步伐已經逐漸散亂的中年人,右手長劍則將三人團團包裹
在劍芒之中,但是要移動卻是不容易了。
就在這時,火場那方忽然衝出四人,手中拿的不是刀劍,竟都是冒著熊熊火焰的木柱,
四人同時向著白浪衝來,白浪看的清楚,那四人正是白玟、白靈、白敏以及倪惕。四人幾根
火柱一逼,將遠遠圍著白浪的蛇人破開一個缺口,白靈則一面急叫:「浪大哥,快過來!」
白浪不由得苦笑,他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眼前不過是數十公尺的距離,若是平常,
不過是幾個蹤躍就能掠過,現在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白浪內息眼看終於要消耗殆盡,月華劍
也只能勉強護身,還不時有碎散的木石土堆碎末濺灑到三人的身上。
白靈見狀驚呼一聲,她將手中的火柱一揮,向著圈中便沖,白敏雖然有些膽怯,不過見
白靈率先奔出,他立即緊咬著白靈的身後,同時間著白浪奔來。
白玫一見吃了一驚,她只遲疑了一瞬間,便轉頭對著倪惕大聲說:「倪龍將,這裡拜託
你了!」跟著將火柱四面揮動,向前搶去。
倪惕這時卻是心生退意,他雖也是勇將,但在必輸的戰場上,卻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所以東極城雖失守,他卻不單能存活,還能在貧民區招集官兵,重新結合出一股力量。不
過眼前可是數以千計的蛇人,若不是聽白玫的計策十分有效,他也不會過來淌這灘混水。
現在計劃卻已經大亂,不單白玟等人已經衝入戰團,自己更是傻呼呼的一個人把關,眼
看數百名蛇人擁了過來,倪惕想了想,歎了一口氣,猛然一甩火柱翻身穿回火場,不再管這
裡的事情。
白靈首先衝到白浪身旁,纖纖玉手向著擋路的蛇人長尾一揮,只見那名蛇人的長尾立即
破了五個指孔,白靈五根如玉筍般的指頭同時染上蛇族的鮮血,蛇人狂嘯一聲,長尾一振之
間,向著白靈的下盤急卷而來。
白靈這一下除了有些攻其不備之外,主要因為剛剛月華劍威力過盛,蛇族中一些首領都
沒有接近廝殺,在白浪週遭的都是蛇族中的一些小嘍囉,他們自然不是白靈的對手。
不過白浪這時已逐漸脫力,月華劍也慢慢的無法揮動,一些蛇族中階、高階的將領也逐
漸的欺近,白靈以及剛趕來的白敏漸漸地有些手忙腳亂,護不住已經止住腳步的白浪等人。
而白玫卻是趕到一半已經被攔住,她的狀況也不曾比白浪等人還好,在數十個蛇人圍攻
之下,白玫只靠著火柱勉強與對方維持著距離,想來援助白浪等人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現在情況,蛇人已經逐漸掌握了情勢,蛇人似乎有戲弄獵物的習慣,眼看大局已定,進
攻的速度卻又慢慢的緩了下來,似乎是藉著與敵人的打鬥來訓練士兵,一轉眼間,已經將火
柱扔掉的白靈馬上就被蛇人抓傷兩處,還好都不是在十分要緊的地方,不然她反而會第一個
倒下去。
就在這時,白靈只覺身後光芒突盛,已經力盡的白浪不知從哪裡生出了力道,驀然躍到
白靈、白敏的身前,月華劍一揚,殺傷了七、八個接近的蛇人,白浪跟著說:「小靈、小敏
,你們扶著他們。」隨即大吼一聲:「走!」率先向著火場殺將過去。
白靈、白敏沒空訝異,他們立即各背一個人,混亂中,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背的是誰,只
見白靈恰好背的是皇儲,白敏背的卻是那名中年人,兩人加快腳步,隨著白浪身後快速的向
前趕,只不過白敏功力較次,速度還是慢了一些。
還好白浪內力一復,一轉眼間已經勢如破竹的衝到白玫身旁,白玟自然無須吩咐,立即
往後一墜,將白敏背後的中年人背過,隨著白浪往火場殺過去。
白浪剛剛確實已經油盡燈枯,正打算把月華劍托白靈帶走,沒想到就在這一剎那,白浪
忽然覺得體內湧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這股力量並非由丹田而出,竟是由四肢百骸反送
丹田,再由丹田送出全身運行。
白浪不及多作思考,又眼見白靈已經負傷,猛然一躍,將月華劍捧成光球,直殺出一條
血路。
白浪這麼一來,蛇族不明所以,只覺得人族果然陰險,眼看這時指揮變陣已經不及,白
浪等人似乎能夠順利的逃入火場。雖然按道理說,投入火場是自掘墳墓,但看白浪等人一直
向著火場沖,蛇族再笨也知道一定有什麼蹊蹺。在這一瞬間,本來一直遠遠站在上方的一個
壯碩的蛇人驀然騰空一躍,手持一支短棒劃過十餘公尺,向著一馬當先的白浪轟了下來。
白浪聽這個破空嘯聲,心裡猛然一緊,對方絕非一般的蛇人可比,白浪拚命大喊一聲:
「你們先走!」同時將月華劍三面一掃,把身旁的蛇人趕出數公尺外,跟著騰空一躍,將月
華劍舞成一朵向上的光屏,向著落下的蛇人迎去。
白浪與蛇人半空一對面,只見這名蛇人身長接近四公尺,身上的鱗片在火光掩映下閃動
著妖艷的綠光,綠光中又隱隱帶著點點白斑,雙臂前端尖銳的長爪伸出近十五公分,看來十
分的嚇人,不過這時害怕無濟於事,白浪一咬牙,功力提升到極限,準備小心應付這傢伙。
而蛇人眼見白浪殺了上來,他可不敢直接面對月華劍的鋒芒,只見他陡然一閃,驀然間
懸空足足偏開了三公尺餘,手中的短茅一封,長尾同時一翻,一上一下的向著白浪攻來。
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白浪月華劍顧得了上顧不了下,只好揮劍破開上方的短茅,下方
兩腿一屈,在毫釐之間險險閃過對方長尾一掃。
這招一過,白浪心中暗暗驚心,這個蛇人比那個叫做塔倫斯的副將能力還強得多,莫非
是這批蛇人的首領,自己若非靠著月華劍,萬萬不是這個蛇人的對手,而現在功力大幅減退
,就算月華劍在手……八成也未必是對方的敵手。
白浪心念轉動間還沒想清楚,那名蛇人驀然狂嘯一聲,雙爪同時一吐,兩道洶湧的爪力
撕裂空間的向著白浪胸腹急襲而來,白浪一驚,這時他連月華劍都來不及縮回了,只來得及
力聚胸腹,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只聽轟的一聲,他被擊出了五、六公尺,胸前更是出現了
七、八道交錯的爪痕,傷口深陷入骨,也不知道肋骨斷了沒有。
再也無力支持,剛剛莫名而來的內力剎那間盡散,猶如無主風箏般的飄然墜地,連月華
劍都自手中鬆開。
白靈一直注意著白浪的安全,她將皇儲換到左手夾緊,拼力往上一騰,右手接住已經昏
迷的白浪,想也不想的點地而逃。
白玫可沒這麼衝動,她雖也背著一人,但卻是在第一瞬間向著月華劍直撲,那名蛇人一
擊成功,哪裡肯讓白玟取得月華劍?只見蛇人還沒落地,又是一道爪力向著前方激射,打定
主意要將白玟也轟倒。
而這時另一方兩手空沒多久的白敏,立即幫忙接過白靈手中的皇儲,眼看火場已在眼前
,他卻與白靈同時被七、八名蛇人攔住,再也無法前進。
半空中的白玫見避無可避,她猛然一咬牙,將身上已經陷入昏迷的中年人猛然向著蛇人
爪力拋去,只聽轟然一爆,那個倒楣的暗探首領活生生的被蛇人掌力開膛破肚,看來就這麼
死的不明不白了。
白玟卻藉此一瞬間抓住月華劍,一個回身逼開那名壯碩蛇人,跟著飄身到白靈、白玫身
前,只見月華劍破空直揮,白玫一劍將攔路的蛇人逼開,三人不再遲疑,背著昏迷的白浪與
皇儲,一頭栽入了火場。
玳音知道之後幾日不能去探視徐定疆,心情自然好不起來,她通知歸勇之後,便在巒圭
殿內無目的的逛了逛,不過最後還是只能回到舊日四人同住的小屋。
剛打開門,只見玳姿、玳香、玳糖三人都坐在前廳裡,正面色不豫的談著話,一見玳音
回來,正說話的玳姿立即停了嘴,六隻眼睛一齊望著玳音。
玳音勉強一笑,問候三人:「姿姐,香兒,甜甜,你們都沒休息啊?」
「沒有。」玳姿也回了個淡淡的笑容,倒看不出勉不勉強。
「有什麼好休息的?」玳香卻衝口而出說:「又沒有我們能做的事了。」
玳音一滯,答不出話來,玳姿先責怪的望了玳香一眼,跟著和氣的說:「音兒,你也累
了,去休息吧。」
玳音本想說出自己後幾日無須過去,但又覺得說出後三人也未必高興,欲言又止了片刻
後還是只點了點頭,向著後進走去。
「音姊姊。」玳糖忽然跟了過來,有些忐忑的說:「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這可是意外之喜。玳音連忙點了點頭,微笑說:「當然。」
「甜甜!」玳香忽然開口,兩人一起回過頭來,只見玳香頓了頓才說:「你別吵音姐,
音姐累了知道嗎?」
玳糖眼珠轉了轉,咬咬嘴唇說:「那……音姊姊,你還是先休息吧。」
玳音心裡本有些失望,忽然一轉念想,若是四人從此處不好,又要擾的徐定疆操心,他
現在有多少事要思索,難道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一念及此,玳音停下腳步,破天荒的首次
說:「我還是跟你們一起聊吧……我也不累。」
玳音這麼一說,玳姿等三人都呆了呆,從以前玳音便少與三人閒聊,有空時大多是奏琴
自娛,除非三人硬拉,玳音多半不會主動加入閒聊的陣容,沒想到今天忽然轉性,不由得三
人不楞在當場。
沒過多久,最小的玳糖首先拍手笑說:「好耶、好耶,音姐一起坐。」
玳姿也有些意外的說:「玳音,你不是忙了整天嗎?真的不用休息?」
玳音搖搖頭,溫婉的說:「也不是,其實我這幾天都是守在門外,見到小王爺的時間也
不到一個鐘頭。」
「什麼?」玳香蹦了起來,瞪著眼叫:「那誰服侍小王爺?」
「那位老人家不讓我進去。」玳音有些難過的說。
「怎麼有這種事?」玳香大感不滿,一雙杏眼瞪著玳音說:「你就這樣算了?」
「我……」玳音微感委屈,低下頭答不出話來,還是玳姿解圍的說:「音兒,你先坐下
。」玳音才緩緩的落坐,但仍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時玳糖似乎有些打抱不平的說:「香姐,我想音姐一定也不願意的,不過音姊姊這麼
溫柔,也不會和人家吵啊……」
「是啦、我最兇了啦!」玳香瞪向玳糖說:「這不該吵嗎?」
「這一定是小王爺吩咐的。」玳姿畢竟是大姊,只聽她緩緩說:「就算不是,小王爺也
一定沒有反對,不然音兒不會這樣的。」
玳香一想,玳姿說的也有道理,她火氣一消,對玳音不禁有些歉意,不過見玳音盡低著
頭不說話,玳香又不開心的說:「如果是這樣音姐就說嘛,幹什麼悶著不吭聲?」
玳音本不擅與人爭辯,見玳香的話中還有幾許怪罪自己之意,她聲如蚊蚋的說:「對不
起……」
「你又在對不起什麼?」玳香猛然站起跳腳說:「怎麼老是我在欺負人?不聊了,我去
休息!」
眼看玳香憤憤的離開,玳音歎了一口氣低聲說:「我又惹香兒生氣了。」
「唉呀!」玳香一不在,玳糖就活潑起來,笑嘻嘻的說:「香姐就是這樣的嘛,過一會
兒就好了。」
其實以前玳香對玳音並不會這麼易怒,大半時間是對玳糖發脾氣,反正玳糖也不會計較
;不過自從玳音被徐定疆收入房中之後,玳香似乎見玳音哪裡都不順眼,雖然還不會過分,
但卻少有好臉色,玳音見玳糖這麼說,可真是無言以對。
「這麼說來,你這三天都是一直守在門外,等裡面呼叫才能進去?」玳姿關心的問。
玳音點點頭,但隨即臉色一沉,憂心的說:「姿姐,那位老人家說,明天起我就不要去
了。」
這下玳姿也沉不住氣了,她皺著眉說:「這件事,小王爺知道嗎?」
「知道……他便是在小王爺面前說的,小王爺還與他爭辯了幾句……」說到這裡,玳音
只覺滿腹委屈,眼眶發紅的說:「我真恨我不是香兒,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玳糖連連點頭說:「嗯嗯,若是香姊姊一定會臭罵那老頭一頓的。」埳山老人做出這種
決定,在玳糖的口中馬上由「老人家」變成「老頭」了。
玳糖說的挺高興,沒想到玳香卻沒有真的離開,她躲在一旁聽到玳香這麼說,猛然跳了
出來罵:「死甜甜,你這樣說我?我是有多兇啊?」
「啊唷!」玳糖嚇了一大跳,猛拍著胸脯說:「香姐,你嚇壞甜甜了。」
玳香不再理會玳糖,轉頭望向玳音說:「音姐,我陪你去找那個臭老頭理論。」
在玳香的口中更差一級,「老頭」變成「臭老頭」。
現在可不能進去打擾,玳音一楞,正不知該如何拒絕,還是玳姿皺眉輕叱說:「胡鬧,
那位前輩現在與小王爺正在運功驅毒,你這麼一去要是捅出漏子,誰能負責?」
玳香沒話好說,望著泫然欲泣的玳音,她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音姐,我其實一直都沒
生你的氣,這幾天你別怪我。」
玳音一楞,有些結巴的說:「沒……沒有啊。」
「不用客氣了,我自己知道。」玳香索性坐下,一臉悶氣的說:「只不過我每次見到你
,就想到自己這個壞脾氣,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算了,反正我是生自己的氣,而且越想越
氣,所以口氣不大好,你別見怪。」
「對嘛。」玳糖高興起來說:「我就說香姐人最好的。」
「你什麼時候說過?」玳香一瞪眼說:「少拍馬屁!」
自己似乎真的沒這麼說過,玳糖也不在意,吐吐舌頭、晃晃小腦袋又笑開的說:「其實
我也好羨慕音姐,香姐大概也是羨慕吧?」
「去你的小鬼頭!」玳香的臉莫名紅了起來,她惱羞成怒的說:「羨慕個鬼,有什麼好
的?」
兩人吵吵鬧鬧,玳音卻注意到沉默下來的玳姿,只見玳姿神色間似乎有著無限的蕭索與
無奈,眼睛雖似是注視著爭吵的兩人,目光的焦點卻已經浮游到極遠的地方了。
玳音心裡一動,稍稍放大音量說:「其實,我曾要求小王爺也收了你們……」
她這話說的其實也不算太大聲,至少比玳香罵人的聲音小多了,不過她這麼一說,三個
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了過來,玳音這才接著說:「可……小王爺說……說這樣太荒淫了。」
玳姿的神色立即黯了下來,玳香卻一咬牙,哼了一聲說:「有什麼……什麼了不起?」
玳糖卻睜大雙眼,望望三人後才說:「音姐,什麼是荒淫啊?」
這句話自然沒人向玳糖解釋,玳音接著又說:「不過那位老人家卻建議小王爺如此……
因為……因為……」說到後來,玳音不只說不下去,連臉也忍不住漸漸的紅了。
三人這下可就急了,百無禁忌的自然是玳糖,只見她連忙問說:「什麼?因為什麼?」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玳音有些忸怩的說:「反正好像……這次練完功,小王爺…
唔……我一個人服侍他不夠。」說到後來,玳音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無聲。
這時,玳姿與玳香的心都砰砰跳了起來,玳音也羞紅著臉說不出話,玳糖似懂非懂,望
望這個又望望那個,這才奇怪的說:「本來就不夠嘛,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以前就是四個
人服侍小王爺的呀?那個老人家說的對。」一轉眼又從「老頭」變回「老人家」了。
「甜甜!」玳姿、玳音、玳香同時開口斥責,說完三人一怔,忍不住又同時笑了起來,
前嫌盡釋。三人輕笑了一陣,玳姿這才忍住笑說:「甜甜,你不懂就別亂說話。」
「喔……」玳糖不求甚解,聳聳肩問玳音說:「音姐,以前學的那些東西,小王爺喜不
喜歡啊?」
忽然這麼一問,玳音哪知道小丫頭片子在問些什麼?她回過頭,微笑的說:「你說什麼
?」
「那些技巧啊?」玳糖眨眨眼低聲說:「你們……一直說不准說的。」
玳音忽然會過意來,臉霎時又紅了起來,不過她還沒說話,玳香已經一個虎撲捉住玳糖
,猛搔癢說:「你這個不要臉的心混蛋,你再問!你再問!」
「不要啊……救人啊……饒……饒了人家嘛……」玳糖連忙求饒,整個人扭到地上,翻
來翻去的又逃不出玳香的魔爪,還好這附近沒有別的隨侍或侍衛居住,不然她那黏黏膩膩的
聲音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兩人正亂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玳姿忽然低下頭說:「其實……我也想知道……」
這一下,玳香的魔爪不由得停了下來,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玳姿的身上,整個前廳中,
只剩下玳糖嬌喘的聲音。
玳姿這會兒也雍容不起來了,她坐不住的站了起來,轉過身背著大家片刻,這才回過頭
來,下定決心的說:「只要小王爺不討厭我們,我……我也要主動爭取。」
「對!」玳糖還沒喘完氣,忙著起哄說:「我早就這麼說了……」
「姿姐……」玳香楞了楞,忽然一跺腳說:「我不跟你們瞎鬧了!」轉身又離開前廳。
「音兒。」玳姿不管玳香怎麼說,堅定的目光望著玳音。
玳音見玳姿真的要問,也顧不得害羞,終於還是半喜半羞的將兩人床闈間事托出,只聽
的玳姿與玳糖滿臉通紅,當然,躲在一旁偷聽的玳香也好不到哪裡去。過了片刻,終於忍不
住出來參與討論,大夥兒有志一同,商量該如何對付不解風情的小王爺。
這會兒趙才正苦練其父趙平南傳授的「猛鯊掌」。
他這才知道這套掌功不好練,猛鯊掌與一般粗淺的掌法不同,著重的並不是招式,重點
在於運勁送力的法門,趙才現在功力不足,往往需要運勁好半晌才能劈出一招,弄得他心煩
氣躁,直想停住不練,可是趙平南只要一有空,馬上就飛奔回家,考較趙才的進度,弄得趙
才又不敢不練,只好有一下沒一下的應應景。
趙才又揮動了兩下手腳,眼看自己渾身汗濕,就算父親回來想來也交代的過去了,於是
趙才拍拍屁股坐在演武場的一端,向著一旁侍立的隨侍叫:「喂!怎麼不弄杯茶來?」
這名隨侍也是個相貌清純的婢女,她聽趙才呼喚,連忙小心翼翼的說:「少爺,老爺吩
咐的透骨茶應該已經好了,小綠這就去拿……」
「我不要那個。」趙才揮了揮手,不耐的對名為小綠的婢女說:「拿涼茶來就好了。」
透骨茶對剛練完功的身體雖有助益,但也只有在高溫的時候喝才有效,這時正當炎夏,喝透
骨茶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小綠不敢。」小綠慌張的搖頭說:「老爺吩咐了,少爺練功後決不能喝涼的……」
「你少囉唆!」趙才變了臉色,開口叱說:「要你拿什麼就拿什麼,怎麼這麼煩啊?」
「少爺……求你饒了小綠,老爺知道會打死我的。」小綠說到後來,乾脆撲通一聲跪下
了,這個少爺一向脾氣大,這件事自己又不能從命,卻不知道會受到怎麼樣的處罰?
沒想到趙才這會兒也沒勁發脾氣了,事實上,在巒圭殿磨了這一個多月,確實已經將他
的脾氣磨掉了一層,他只好搖搖頭索然說:「算了、算了,那就拿來吧,不然你想渴死我啊
?」
小綠這可真是喜出望外,她一蹦而起,抹乾了眼角的淚水,一面奔一面說:「少爺等等
,小綠這就拿來!」
趙才見到小綠一臉驚喜,不禁有些意外,他從來沒見過隨侍有這樣的表情,這時忽然見
到,心裡一楞,彷彿想到了什麼,又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轉眼間,小綠端著一大杯還冒著輕煙的茶,娉婷的走到趙才的身邊,隨即躬身說:「少
爺,喝茶。」
「嗯。」趙才皺著眉拿起那杯茶,一面瞄著偷望著自己的小綠,一面緩緩的喝下了那杯
透骨茶,在小綠的注視下,不知不覺間,趙才心裡冒起了一股奇怪的感受,彷彿這杯透骨茶
格外的好喝,趙才這時也想不出原由,只點了點頭說:「還不錯。」
小綠難得聽到趙才的讚美,一怔間差點將茶盤摔落,好不容易才穩下來,結巴的說:「
多……多謝公子。」
「兔崽子!練的怎麼樣了?」趙平南的叫聲忽然由前院傳出,轉眼間他雄壯的身影已經
掠進了演武場。
趙才連忙將手中的茶盞交給小綠,一面施禮說:「爹。」一面心裡暗自慶幸,若剛剛真
的堅持要喝涼茶,現在不免挨揍。
趙平南眼睛掃到小綠的茶盞,鼻中聞的是透骨茶的藥香,趙平南點點頭說:「臭小子當
真改性了。」
趙才可有些慚愧,他尷尬的笑了笑說:「爹,孩兒剛剛才練完。」
「我看看。」趙平南一揚首說:「全力一掌向我轟過來。」
趙才自然知道自己傷不了父親,只怕功力不足鬧出笑話,他點點頭,沉氣在丹田中一轉
,揉合片刻後,這才兩掌一收向內蓄勁。
趙平南見了自然大皺眉頭,他不待趙才運勁外送,猛的大吼一聲說:「你今天到底練了
幾次?」
趙才大感不妙,結結巴巴的說:「八、九……差不多十次吧?」其實頂多六次,趙才多
報了將近一倍。
「十次?」趙平南一個巴掌揮了過來,啪的一聲,趙才的臉上又多了個紅紅的掌印,趙
平南才大吼說:「我怎麼跟你說的?你現在內力不足,所以開頭較難,可是只要持續練下去
,也一樣能練通經脈,發掌而出。你一天練不到二十次,怎能在十天內練成?」
趙才自知理虧,只捂著紅紅的臉,一句話都不敢說,趙平南見狀消了一半的氣,他歎口
氣說:「傻兒子,作老子的會讓你吃虧嗎?你卻不知道,若是你以現在的功力練成,雖然累
了一些,至少可因此增加五成功力。」
有這種事?趙才傻眼了,他結結巴巴的說:「五成?這麼多?」
「多個屁!」趙平南哼聲說:「你這種功力多加個五成算什麼?根本就不成氣候,當個
管帶都有些勉強……你老子手下的管帶可沒這麼弱的。」
這話一說,趙才又不敢吭聲了,正搔搔腦袋無言以對的時候,趙平南沉聲說:「以前知
道你吃不了苦,老子也不敢傳你這套功夫,只不過看這些日子你總算打下了一些基礎,算是
勉強可以修練,何況小王爺對你十分看中,咱們更是不能丟臉……這功夫前幾天的關卡最難
過,依你現在的功力是更難,可是也不是沒有希望,若只斷斷續續的練,那是一定沒用的,
到最後也只是浪費時間。」
趙平南還有一句話沒說,若是趙才真能練成,不只目前對功力有益,日後不斷修練,功
力的增進速度與現在又不相同──只不過趙平南作嚴父比較習慣,不大熟悉如何循循善誘。
「公子……啊,龍將。」一個隨侍奔入演武場找趙才,見到趙平南連忙施禮。
「幹什麼?」趙平南哼了一聲。
隨侍回答說:「啟稟龍將,有幾位公子的朋友來訪。」
「若來的是那些狐群狗黨就叫他們滾。」趙平南破口大罵說:「就說你家公子要練功,
沒空見人。」
隨侍可不知道哪些人算是狐群狗黨,只好一一報名:「是杜給杜公子、吳平吳公子、鐘
名古鐘公子……」
趙才一聽就知道,八成吳平、杜給、鐘名古、池路、袁業家五個人都來了,他眼見趙平
南神色越來越是不耐,連忙插口說:「他們也是『疾風騎隊』的。」
「這樣……」趙平南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說:「好吧,你們就在這裡談談……可別聊太
久,記得練功!」
「是。」趙才連忙作出一副孝順兒子的模樣,恭送父親離開。
過不久,杜給等五人果然在隨侍的引領下到了演武場,五人首先看到的不是別的,正是
趙才臉上紅紅的掌印。
鐘名古立即哈哈笑了起來,指著趙才的臉說:「看來你也不好過嘛。」
趙才這才驀然驚覺,他摀住自己的臉,半罵的說:「你少管……咦,你們……」
原來趙才卻發現五人也多半鼻青臉腫,雖然已經整束過,看來仍有些狼狽。
「大家都一樣啦。」杜給苦笑說:「我老爸非要我再去應徵一次,這幾天抓著我特訓,
要不是池路來找我,我還真的溜不出來。」
「他奶奶的,我是偷溜出來的。」池路眼一瞪,咋舌說:「快被逼瘋了……」
「我還寧願沒解散,回家的日子更苦。」袁業家苦著臉說:「還是杜給腦袋靈,編了個
要來向你報告的理由,不然我也出不來。」
「要不是剛好池路過來,我也編不出來。」杜給搖搖頭說:「我們想的太簡單了,趙才
,你也一樣吧?」
趙才吐吐舌頭說:「我沒敢說解散,只說放假。」
其他五人一起瞪大眼睛,鐘名古更是一拍手大聲說:「還有這方法?他媽的你又不早說
?」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九章 地底奇遇】
「還不是一樣?」見眾人同聲責難,趙才瞪回去說:「你們看我輕鬆嗎?」
這話也沒錯,連趙才在內,六人霎時沉默了下來,杜給過了片刻才輕笑一聲說:「沒想
到被小王爺套住了,我們還是非回去不可……」
其餘五人同時歎了一口氣,專說洩氣話的吳平這才搖頭說:「我早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果然吧?」他回家倒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是被眾人拖了來。
大家也懶得理會吳平了,只見杜給接著說:「趙才,我們來是想與你商量,既然我們都
非去不可,乾脆把話傳出去,叫當初一隊的大夥兒都去。」
趙才一聽覺得大有道理,連連點頭說:「對,沒理由只有我們倒楣。」
「不怕他們不肯。」鐘名古哼聲說:「我們各自負責自己那一隊,原班人馬重新集合,
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趙才忽然一楞,這麼一來自己豈不是沒事做?他連忙問:「那我呢?」
池路呵呵大笑說:「你當然也有事。」其他四人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幹什麼?」趙才大起疑心,眼睛瞅著眾人。
杜給頓了頓才忍笑說:「請你去向小王爺說一聲,看能不能收回解散的命令,讓我們回
去。」
這也太丟臉了吧?趙才連連搖頭說:「不行,到時候去應徵就是了,哪裡需要向徐瘋子
低頭?」
「這你就不懂了。」池路哈哈笑說:「既然非回去不可,當然要與那些新人有些不同,
不然豈不是被比了下去,我們先去一步,到時候不但省了測試,說不定還有陞官的機會。」
見池路說的這麼頭頭是道,趙才倒是一楞,不過他旋即明白的哼了一聲說:「你這老粗
少賣弄了,杜給,是你教他說的吧?」
杜給眨眨眼笑說:「有一點點啦……」六人同時笑了起來,果然是好朋友,誰也騙不了
誰。
眾人正笑著的時候,趙才忽然一收笑容搖頭說:「嘖……不行。」
「怎麼不行?」鐘名古瞪眼問。
「這幾天我被逼的可緊。」趙才搖頭說:「若是這幾天沒練成,老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
「還有這種事?」袁業家也焦急起來,愁眉苦臉的說:「你老爹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嚴厲
了?」
「也不是啦。」趙才忽然收小聲音,一臉神秘的說:「老爹終於教我『猛鯊拳』了。」
「什麼?」五人同時驚呼一聲,「猛鯊拳」可是趙平南揚名南域的絕招,趙才苦求了數
年一直沒能學會,沒想到這次居然轉了運?
趙才一臉得意的點了點頭,跟著神色一緊說:「不過真的很難,我實在沒空……」
「算了吧。」吳平搖頭歎了一口氣說:「大不了不入選嘛,真麻煩。」只有吳平家中對
他是否入選似乎不大在意。
「你胡說什麼?」鐘名古瞪著眼罵:「憑我們的功夫怎麼樣也不會落選,只不過那些家
伙可未必打的進來。」
鐘名古說的是其餘五十人,大家都是好朋友,若有幾個人沒被選上可傷感情。
「而且我也不大想求徐瘋子。」趙才搖搖頭說:「我現在倒也不恨他了,不過想到必須
求他,我可就滿肚子火。」
「有了。」杜給神色一轉說:「可以拜託陳公子。」
「陳公子?」趙才怔了怔才說:「陳東立?」那位都城來的貴客?
「當然。」杜給輕鬆的說:「難不成與他說話你也有氣?」
趙才一怔說:「這倒不是……」
「不是就好。」杜給截過說:「陳公子待人和氣,在小王爺面前又說的上話,而且那幾
天教我們陣法也真是盡心盡力,向他低低頭也沒有什麼。」
「這……」趙才還在遲疑,鐘名古已經不耐煩的說:「顧東怕西的,你這傢伙幹的是什
麼領軍?」
這傢伙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趙才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給鐘名古來一記「猛鯊拳」。
眾人正爭執的時候,一名隨侍忽然匆匆走來,向著趙才一禮說:「公子,有位陳東立公
子來訪……」
「什麼?」趙才一楞間,鐘名古已經叫了起來:「豈不是太巧了?快請!!」
「喂!」趙才火了:「這裡是你家還是我家?」
「難不成你不肯見他?」鐘名古得理不饒人,哼聲說:「陳公子可是身為龍將,你拿什
麼翹?」
趙才自然沒有理由不見陳東立,只不過是不滿鐘名古多嘴,他哼了一聲說:「見不見不
用你多口,善農,去請客人進來。」
「是。」名為善農的隨侍見趙才終於吩咐,這才趕忙著轉身而去。
過不多久,陳東立在善農的引領下,緩步的向著演武場而來,一見六人,陳東立目光一
亮,哈哈笑說:「沒想到你們都在?」
「陳龍將。」當著人家面可不好失禮,眾人一起行了個制式軍禮,倒是誠心誠意的。
「別客氣。」陳東立微笑說:「這些日子悶得慌,想到只認識諸位,所以冒昧前來趙府
拜候,真是打攪。」
「不曾、不曾。」鐘名古一臉奸笑的瞄著趙才說:「趙才正想去找龍將呢。」
「哦?」陳東立目光轉向趙才說:「趙兄有事?」
趙才狠狠瞪了鐘名古一眼,強忍住一肚子髒話,對陳東立尷尬的笑說:「也沒什麼,只
不過想到龍將的照顧,實在想面致謝意。」
「那兒的話。」陳東立信以為真,開心的說:「當時沒幫上諸位的忙,在下已經十分愧
疚,哪裡當的起這個『謝』字?」
「不、不、不……」趙才說到一半,鐘名古忍不住撞了他一下,要他少說廢話,趙才一
頓,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龍將……關於疾風騎隊……」
「嗯……」陳東立點頭說:「還好最後定疆還是讓大家自由離開,雖然不算美滿,總也
了了大家的心願……」
「倒也不是。」趙才搔了搔頭,吞吞吐吐的才逼了一個理由說:「其實我們已經習慣軍
旅生活,這幾天反而有些不償。」
陳東立一楞,他倒沒想到趙才會說出這一番話,他眼光轉向其他眾人,見大夥兒都一臉
贊成的神色,陳東立這才嘖嘖稱奇的說:「真沒想到……有了,諸位與定疆雖頗有不睦,但
若真的有心從軍報國,依各位的實力一樣也能在南角城的部隊中大顯身手……」
見陳東立又會錯了意,趙才只好老實說:「其實……其實我們還想回到小王爺的部隊裡
。」
「當真?」陳東立可是大喜過望,他忽然緊緊抓著趙才的手說:「你們真的想回去?」
趙才可有些慚愧,陳東立雖然聰明,可是待人卻是直肚直腸,沒什麼心機,自己這麼騙
了他實在不該,可是見他這麼高興卻又令趙才十分感動,他一時不知應如何措詞,只好點了
點頭,表示自己的心意。
「好!」陳東立哈哈大笑說:「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定疆那時還不是想磨練你們,你們
若是自願回來,他一定十分歡迎。」
「我們五十六個人的想法都一樣。」杜給見大事底定,這才插口笑說:「希望能盡快回
到小王爺的身旁。」
趙才這可傻眼,自己的功夫還沒練完,若是這時就去,「猛鯊拳」豈不是落了個半途而
廢?他可不大願意。
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聽陳東立說:「這更難得了……」陳東立大喜之餘,拍著眾人的肩
頭說:「我真想立即告訴定疆這個消息,可惜這幾天定疆閉關,連我都見不到他。」
除趙才大喜之外,眾人都一陣失望,池路莽莽撞撞的開口便問:「徐瘋……咳……小王
爺怎麼了?」
「似乎與一條怪蛇血有些關係。」陳東立不見怪的搖搖頭說:「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不
過聽說不會拖的太久,應該能在徵兵之前出關。」
「不知到時候是不是能麻煩龍將美言幾句?」趙才笑問。
「當然。」陳東立一口答應,跟著笑說:「等定疆出關後,聽到這好消息一定十分高興
。」說完七人面對面仰天而笑,只不過每個人笑的原因多多少少有些差異,也不知道倒底是
誰佔了便宜。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七日
赤焰灼天、熱浪翻騰,白浪眼見四周有數不盡的蛇人向著自己殺來,忽然間,每個蛇人
都化成熊熊的火焰,一股的向著自己急撲,白浪正想閃避,但卻赫然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動彈
不得,一股股火苗轟然向著自己胸前灼燒,他滿頭大汗,想呼痛又叫不出聲,掙扎了好片刻
,好不容易聲音才從喉嚨迸了出來。
這麼一叫,白浪眼前一變,只見頂上是一大片黃褐色的石磚,在昏暗的火光之下不斷的
閃動著,白浪這才發現剛剛自己在作夢。不過現在雖然清醒,四面依然是陣陣熱浪湧來,胸
口的疼痛也依然痛入骨髓,白浪正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時,卻聽身旁一聲輕呼:「浪大哥……
你醒了?」
「唔……」白浪微微一側頭,只見一個嬌美的小臉,一雙大眼正擔憂的注視著自己,白
浪微弱的說:「小靈?」
「是我。」白靈的手緊握著白浪無力的手,跟著有些焦急的低聲說:「浪大哥,你沒事
了嗎?我……我……」似乎急的說不出話來了。
「浪大哥……」白敏臉也湊了上來,他滿臉興奮的說:「浪大哥你剛剛好神勇唷……」
「你……你們……」白浪一口氣接不上來,正在發急的時候,卻聽得一旁又是一個女子
聲音平靜的說:「浪大哥,我們三個沒事,皇儲也救出來了。」卻是白玟在一旁回答。
白浪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氣說:「皇儲……皇儲沒事吧?」
「本王沒事。」白玟那一角傳來陌生而略顯衰弱的聲音,聽來正是劉然,他正緩緩的說
:「多虧白壯士相助……」他們正坐在火光之旁。
「皇儲請多休息。」白玫緊接著說:「我們尚未脫離險境,兩位也都必須養傷,其他的
事情盡可日後慢慢談。」
白浪聽了心裡微微一驚,白玫對劉然怎麼這麼說話?沒想到劉然卻輕笑著說:「好……
好……就聽你的。」白浪這才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白玟居然已經把劉然搞
定?
白浪忽然想起那個暗探首領,忙問:「還有……還有一個……」
白玟微微皺眉,插口說:「我們當時已經無能為力,沒能將他救出。」
白浪一怔,心中萬分惋惜,他雖對暗探沒有好感,不過那個暗探首領卻是十分豪氣,頗
令白浪心折,沒想到還是沒將他救出。
這時白靈湊到白浪耳邊柔聲說:「浪大哥,你胸口受了重傷,再好好休養一下……」
白浪略一運氣,只覺得體內的內息又開始源源不絕的運轉起來,他精神一振,雖然莫名
其妙,但仍開始行功,只不過內息一運到胸口,果然遇到阻礙。白浪心知,自己除了內傷之
外,至少還斷了兩根肋骨,他微微皺了皺眉,屏氣凝神的療傷起來,只不過白浪心裡卻一直
不解,自己的功力怎麼似乎比之前還要更高了?
這也怪不得白浪,其實一直以來,大多數的人都認為,「破天神功」固然有將功力傳遞
的特效,卻不能將所有的功力全部送入受傳者的體內,所以雖然經過這種傳遞可以造出一個
高手,卻不能比原先的傳功者還高明。
現在會出現這種狀況,不只白浪不知,先後為他傳功的白家人也都不知道。主要原因在
於破天真氣內息傳遞之際,受傳著的功力自然逐步提升,但隨著受傳者功力越高,許多的內
息精粹與受傳者本身功力相斥,只能隱於百脈之中,不能立即迅速的吸收,需經過數十年後
才可能慢慢的滲出,而這時受傳者只以為是自己修練的結果,當然不明白還有這些因由。
不過白浪適才卻是功力耗盡,這些精華在白浪危難之際一擁而出,除了一瞬間將白浪等
人帶出危局,也自然而然的與白浪本身內息融合,若不是融合之際白浪受了蛇族高手的一掌
,所有內息在那一瞬間盡散,白浪現在的功力將會更高,不過就算現在,白浪的功力已經不
弱於傳功與他的白離亂了。
白浪運功兩個鐘頭,傷勢其實已好了大半,額頭的熱度也降了下來,除了還有些內腑的
創傷之外,只剩下一些筋骨的傷損。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挺直身軀說:「我們在哪裡?」
白靈、白玟與劉然全部吃了一驚,白靈伸手扶著白浪說:「浪大哥,你怎麼起來了?」
「我好多了。」白浪沉聲說:「小玫,多虧你們了。」
白浪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白玫計劃的救援行動,不然自己再神勇十倍,也衝不出數千
蛇族的圍攻。
白玫有些不敢相信白浪這麼快就復原,她怔了怔苦笑才說:「浪大哥,其實我也沒做好
,我沒想到倪惕這麼沒用,居然先溜了。」
白浪這時內力復原大半,頭腦也比較清醒,發覺那一股般的熱浪正是由頭頂傳來,而且
四面還有一股悶悶的臭味,白浪點點頭說:「我們是在地底了?」看來這就是那時想試卻沒
試的地底水路,這裡現在也是涓滴全無,只不過倒是沒上次聞到的臭。
「對。」白玫說:「這是倪惕他們後來根據地底水道略加增擴而成的,本來他應該帶我
們離開的,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你剛受重傷,不適合搬動,我們就休息了一下。」
白浪心裡有數,自己那時功力已散,若是不斷的受震只會傷勢更重,不停下來確實也不
行。白浪思忖片刻,忽然一驚說:「月華劍呢?」
「在這裡。」白靈早知道白浪會問,他將月華劍伸到白浪手中,一面輕聲說:「是玟姐
搶回來的。」
白浪接過月華劍,心裡剛踏實了些,卻聽白玟輕笑了聲說:「不過浪大哥卻是小靈救回
來的。」她這話一說,白靈轉過了臉,竟似有些不敢望向白浪。
「白壯士。」劉然忽然開口說:「我不明白,你真的只是管帶?怎可能獲賜月華劍?」
白浪一楞,他這時忽然意識到劉然正是劉芳華的父親,白浪立即結巴了起來,有些尷尬
的說:「這……這是芳華郡主從南角城帶回來的。」
「啊。」劉然點頭說:「沒錯,那時芳華正帶著月華劍去南疆,她一定急的很了……她
沒事吧?你也認得她?」
「是……郡主很好。」白浪深怕劉然繼續問下去,劉芳華借劍一事他可不知如何解釋,
連忙站起說:「我們可以走了……咦,小敏呢?」白浪這才發現,怎麼出定後一直沒見到白
敏?
「小敏去探路了。」白玫神色微沉的說:「還沒回來。」
「去多久了?」白浪驚訝的問。
「一個小時了。」白玫稍低下頭。
一個小時?以白敏的功力來說,一個小時可以去很遠的地方了,怎麼會還沒回來?白浪
有些不滿的說:「怎麼會讓他一個人去?」
「小敏自己要去的。」白玫低下頭說:「我和小靈又分不開身……」
白浪心裡微微一沉,這裡需要人照顧固然沒錯,但絕不需要兩個人都留在這裡,白靈可
能是為了照顧自己,白玫呢?難道她真的在打劉然的主意?不過這時自然不是爭論此事的時
候,白浪只瞄了白玫一眼,轉過頭對劉然說:「皇儲,您可以起身嗎?」
「當然……」劉然強打精神挪動身軀,不過剛一站起,身子還是不禁搖晃起來。
「我扶著皇儲吧。」白玫顧不得白浪的目光,輕輕扶著劉然,他被擒時已經受了重傷,
囚禁時更被折磨的沒辦法休養,自然不可能像白浪一樣轉眼就恢復大半,若沒有好好休息數
日是不可能行動自如的。
白浪剛要轉身向前走,忽然停步一怔輕聲說:「有人……是小敏嗎?」
「浪大哥,你全好了?」果然是白敏,只見前方忽然出現一點光華,隨著光華的逐漸明
亮,可以看出數十公尺外有著一個轉角,白敏這時正轉過那個轉角,向著眾人飛奔過來。
「怎麼樣?你沒事吧?」白浪見白敏無恙歸來,剛剛的擔心立即消失。
「沒事。」白敏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古怪的說:「我遇到了一個人。」
遇到人?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在這遇到卻有些怪異,連劉然都皺起了眉頭。
只見白玫惑然說:「不是倪惕的人嗎?」白玫自然知道,若是倪惕的人,白敏不會這麼
說話,只不過她還是不大相信會有其他的人在地道中。
「不是。」白敏雖然仍一臉茫然,但這話卻說的十分肯定。
「為什麼?」白玫毫不放鬆。
白敏搔了搔頭,似乎不知如何作答,他頓了頓才說:「反正沒有路了,浪大哥,你們還
是趕快跟我來吧。」
這話更是沒頭沒尾的,若是沒有路,眾人還能到哪裡去?不過這時白敏已經轉身先行,
白浪等人也來不及問,只好在白敏身後跟著。
白敏拐了兩個彎道,到了下一個分岔點之前,他速度緩了下來,上下打量片刻,才高與
的一笑說:「對了,左邊。」跟著往左方的彎道便拐。
眾人跟著白敏的身後移動,也跟著一面走一面上下打量,眼看牆邊有著一道短短的刻痕
,看來便是白敏認路的方法了。不過白玫看來看去,總覺得與來時的道路不同,又過了兩三
個彎道後,她終於忍不住說:「小敏,我們不是走這條路進來的。」
「我知道。」白敏回頭有些無辜的說:「倪龍將一出去,就把那條路封了。」
「什麼?」白靈也忍不住了,她輕斥說:「那你要帶我們到哪裡去?」
「我也不知道……」白敏回頭說:「不過老爺爺說,這樣才有路。」
「什麼老爺爺?」白玟停下了腳步,眼睛瞪著白敏說:「你剛剛怎麼沒說?」
「老爺爺說要趕快帶你們過去的。」白敏不想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有些發急的說:「到
了不就知道了?」
「小敏,你還是先說清楚。」連白浪都覺得奇怪了。
「噢……」白敏遲疑了一下說:「能不能到了再說?老爺爺說這裡燒的厲害,就快塌了
。」
眾人一驚,怎有此事?白浪皺眉說:「這裡不都是泥石所築?火再大也不該塌。」
「不、不……」白敏連連搖頭說:「老爺爺說,有些岔道有向上通路,整個通路連頂蓋
都是木質的,只不過不易燒到而已,久了還是會垮下來,一垮下來路就被封住了。」
眾人不由自主的向上望了望,果然見到岔道上方一個向上的孔道正有熱氣不斷的向下傳
,雖然因為一片漆黑而看不出是不是木築的,但這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白玟頓頓腳生氣的說:「你又不早說?我們快走,你一面說。」
白敏皺皺眉,有些為難的說:「有什麼好急的,我們快走就是了。」
白玫微微一怔,心知有異,也不再催促白敏說明,一群人默不作聲的尋跡而去。
原來剛剛白敏見白浪行功休養,白玫照顧著劉然,而白靈卻又盯著白浪一言不發,他悶
著實在無聊,見一時又沒有危險,於是提出往來路一探的想法。白玟早知道倪惕為了防止蛇
族人跟來,可能會將通路封住,現在正是死馬當活馬醫,便也不阻攔白敏。
白敏點起磺石棍離開之後,首先依著原有的印象移步,但轉過了四、五個岔道之後他就
越來越沒有把握,他一面在牆上刻下記號,一面向前快步而走,忽然間,白敏聽到身後傳來
一聲乾咳。
這一聲,在幾近無聲的地道中格外清晰,而且又似乎近在咫尺,這可讓白敏大吃一驚,
他的功夫雖然稱不上一流,但也絕少有這麼無聲無息被人欺近的經驗,所以,在這一瞬間,
白敏竟然忘了防禦,反而楞在當場,不知自己該不該回過頭去。
其實白敏這時的反應十分的奇特,他一方面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一方面卻又聽
的清清楚楚,在兩種情緒的糾葛下,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也只能怔著發呆,不知該如何是
好。
白敏怔沒有多久,身後又傳來一聲輕歎,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孩子,你怎麼一個人在
這?」
白敏終於確定身後確實有人,白敏身子忍不住抖了起來,不過他雖然害怕,依然忍不住
回過頭來,只見眼前是一個身高不過一百五十公分左右、鬚眉全無的禿頂老者。
白敏嚇了一跳,本來他以為身後是山精鬼怪,還是什麼特殊的妖物,聽到了對方說話,
白敏這才肯定一個是個功夫極為深厚的高手,沒想到轉過來一看,這根本是個原民嘛,可是
……一個原民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背後?
白敏這還沒想清楚的時候,那個老人仰著頭望著白敏皺眉說:「怎麼回事?上面好端端
的怎麼燒起來了?還這麼大片?」
白敏歪著頭,一時不知該不該說,不過他得快的作了決定,點點頭尷尬的說:「是我們
放的火。」
老人臉上現出了一個詫異的表情,隨即搖頭說:「你在找剛剛過去的那批人嗎?」
「是的。」白敏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問路?連忙大喜的問:「老爺爺,你有看到嗎?
他們往哪裡走?」
老人搖搖頭說:「那兒沒路走了。」
「嘎?」白敏一驚,詫異的重複老人的話:「沒路走了?」
「嗯……」老人遲疑了片刻,這才點點頭說:「他們封住了去路,讓我帶你出去吧,這
裡再過幾小時也會封住了。」
白敏又是一驚,詫異的說:「老爺爺,為什麼?」
「你看看。」老人向上指了指說:「無論大小,許多向上通的部分都是木質,上面又是
木屋,等上面燒燬大半,一塌下來還不是沒路走?」
白敏這才好好的向上打量了一番,其實地底通道的興建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人行走,所以
除了幾條主要的渠道之外,其他的支道孔洞最多只能容納兩個人並行,白敏與老人這時正在
一條支道之中,而白浪等人稍歇的地方卻正是西鳴坊的一條主要渠道,現在地道中完全沒有
水流,自然是因為蛇人將水源破壞的關係了。
白敏看了沒有多久,立刻就認清了老人說的是實話,他這下可著急了,連忙說:「老爺
爺,我還有好幾個親人在那裡,我帶他們一起來好不好?」
老人臉一沉,瞪了白敏一眼說:「他們我不救。」
這可真是匪夷所思,白敏跳起來說:「什麼?」
「你愛來不來。」老人橫了白敏一眼,轉身向前走,一面走一面哼聲說:「小小年紀就
知道撒謊,那些都是你的親人嗎?」
白敏一怔,白玟、白靈、白浪自然算的上是親人,唯一的例外只有皇儲劉然,這老人又
是怎麼知道的?白敏連忙追上兩步說:「只有一個不是啊……」
白敏說到一半已經說不出話了,原來他見老人身形忽然飄起,彷彿風吹柳萍般的向前掠
去,這可是神乎其技的功夫,白敏曾見過大伯白炰旭、二伯白離亂兩人施展過類似的功夫。
據三哥白廣說,這是內功練到極為高深後,一種御氣而行、速度極快的功夫,只不過大多不
能持久,若能支持個四、五十公尺已經十分不簡單,可是這個老人不但以普通的速度前進,
而且毫不喘氣地已經飛出了六十餘公尺,白敏目瞪口呆之餘,再也叫不出聲,還好他還記得
急急追去。
那時白敏提起了全身的勁力,以最高的速度遠遠隨著老人狂奔,老人卻是毫不理會,只
一股勁兒的在前方飛掠,白敏後來才看出來,老人大約飛出七十公尺便會輕輕下落一點地,
隨即再度騰起,倒也不是一直這麼的飛著,說老實話,快也不是多快,至少自己還追的到,
只不過這功夫還是十分匪夷所思,白敏一時之間,還真的忘了白浪等人,只一心想追到老人
,而這老人也是古怪,他手中似乎也沒有什麼照明的物件,又怎麼能奔的這麼快?
兩人這一前一後,東轉西轉的又奔出了不知多遠,白敏這才猛然想起白浪等人,他心裡
一緊,連忙停下腳步,只這麼一停,前方的老人立即不見蹤影,白敏正想回頭,忽然又想到
剛剛這麼連續轉了這麼多次,自己怎麼能回的去?白敏心裡一涼,整個人傻在當場。
楞了不知多久,白敏無可奈何之下,終於還是決定往回走,誰知他剛轉過一個彎,眼前
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人,白敏整個人猛的跳了起來,這不正是剛剛那個老爺爺嗎?
老人望著白敏,皺眉說:「小子,你真的不想活了?」
「老爺爺。」白敏腦袋轉過來轉過去,一頭霧水的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你別管這麼多。」老人哼了一聲說:「我不過是看你年紀還小,這才想幫你個忙,你
若是真的想回去找死,我也不管了。」
白敏這才想起還有白浪等人,他連忙說:「老爺爺,他們真是我的親人,只有一個不是
……」
「我就是那個人不救。」老人瞪著眼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你以為救了那叛賊
之子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我就要你們扔下他!」
稱皇儲為叛賊之子?白敏這下可愣住了,這老人的口氣不大對呢?怎麼好像是白家人的
口吻?白敏差點就說出自己的身份,但這畢竟茲事體大,白敏吞了吞口水說:「老爺爺,您
跟皇儲有什麼仇啊?」
「不共戴天之仇。」老人瞪著白敏說:「你年紀輕什麼都不知道,更別管這麼多,只問
問自己想不想活下去就是了。」
白敏當真是說不出話來,正膛目結舌不知該如何接話時,又聽得老人接著說:「只要你
們放下他,以後也不再當劉家人的走狗,我才帶你們出去。」
白敏眼睛瞪的更大了,若不是白家人,怎麼會這麼說話?但白敏又實在不大敢相信,若
這老人是個上族也罷了,這老人明明是個平民,怎會與白家有關係?可是平民又怎麼會有這
麼高深的功夫?
滿腦袋都是問題的白敏實在忍不住了,他眨眨眼,吞吞吐吐的說:「老爺爺,您……您
和白姓皇族有關嗎?」
老人一怔,目光忽然一厲,瞪視著白敏說:「你也知道白家?」
反正也沒路了,白敏心一橫,索性一挺胸膛豁出去說:「其實我叫白敏,正是白姓皇族
。」
老人一驚,整個臉驀然扭曲起來,勃然大怒說:「白家人居然作劉家的走狗!你對的起
列祖列宗?」話未說完,只見他右掌一翻,一道勁流嘯然而出,向著白敏胸前直湧了過來。
白敏只覺得那股勁力避無可避、沛然難御,自知不是敵手,他也不知來不來的及,只連
忙慌張的大叫:「等……」說剛出口,一口氣卻似是被那股勁力逼了回來,白敏一滯再也說
不出話,只好瞑目等死,不過身體卻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功力,準備挨這一下。
哪知那道掌力近身前卻又瞬間消散,白敏一睜眼,卻見老人的手停在自己胸前,臉上滿
是矛盾,白敏正想解釋,卻聽老人廢然的說:「果然是破天真氣……到這種時候,總不能讓
白家人死在我的手上……算了,你自求多福吧。」說完轉身又要離去。
「我們是有苦衷的!」白敏忙叫:「我們只是混進去,打算有機會再復國。」
白敏這時再無懷疑,世上修練之法成千上萬,若非同樣修練破天真氣,再加上功力極為
高深,很難感應出對方也是修練同一種內功,這個老人必定不是平民,他必然是自行剃去須
發的白家人,卻不知是不是天生長的矮?
老人聞聲霍然轉回,白敏不待老人詢問,連忙將白浪與眾人的事情一股腦的說出,再說
明眾人要救出劉然的苦衷。
老人聽完之後似乎半信半疑,不過無論他信與不信,老人對救出劉然還是不大願意,最
後還是白敏福至心靈的說:「劉然死了天下可還是劉家的,但若是我們救了未來的皇上,對
大事必定大有幫助。」
這話一說,老人終於勉強同意,這才將白敏一路往回帶,直帶到白敏認得的地方,再交
代了一路尋來的辦法,這才飄然離去,那些通道上的短刻痕,自然也是老人弄出來的。
這會兒白玫、白浪等人問起,白敏一時想不出該如何瞞住劉然,只好硬是不說,不過白
敏心裡卻也是暗暗擔心,這老人若是忽然不信自己的話,或是另打什麼主意,自己這一行人
可就糟糕了,可是現在又別無去路,他只好硬著頭皮順著刻痕走,一面期待列祖列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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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白氏遺老】
徐定疆自從開始照著埳山老人的口訣修練,很快的一絲絲綿長不絕的真氣便從那個大鐵
缸中迅速的順著徐定疆的心意內竄,他不敢遲疑,一面引氣歸元,一面思索著埳山老人所說
口訣的涵義。
現在的徐定疆,體內的內息本已涓滴無存,當這一絲絲的內息向內湧入,徐定疆自然而
然的依著原有的路勁引領,也照著口訣的前兩句運行,不過,這股內息雖然納入了丹田,卻
似乎不大聽話,只自顧自的在徐定疆丹田內盤旋不休。他一面吸納,一面向外發散,一面嘗
試著整理內息,可是一直以來,隨著心意變化施展的內息首次不理會徐定疆,徐定疆一心分
二用,吸納內息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徐定疆這麼一緩,內息經絡運轉不順,所有卡在半道的內息立即
造反了起來,心裡微微一驚,連忙不再管丹田內的狀態,專心的吸納內息。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由外而內湧入的內息越來越快,氣海中內息的含量自然而然的也越
來越豐厚,徐定疆心裡微微一喜,但隨即覺得不對,丹田中的內息從一開始就沒有平靜過,
剛剛內息不足還沒什麼,現在卻是越來越是激烈,似乎打著轉兒般的旋動著,若這麼順著這
些外來內息湧入,自己丹田不要被傷到了才好,可是剛剛又已經有過經驗,強分心神去控制
不但無效,對自已的內息運作似乎也沒有好處,徐定疆只好在心裡默念埳山老人傳授的口訣
,想找出一個解決的方法。
可是徐定疆從頭至尾、翻來覆去的念了不下五遍,就是找不到一句與現在狀況有關係的
口訣。他心中逐漸的發急,現在的內息雖然比之前還要提升,但若是因此傷了內腑可是得不
償失,徐定疆心念一轉,開始抑制由外而內的內息,不再照著埳山老人所傳授的方式吸納內
息。
就在徐定疆以心念控制著吸納的速度峙,丹田內不斷旋動的真氣氣旋忽然加速起來,不
但速度大幅提升,還在一瞬間將滯留於經脈內的內息霎時扯入丹田,徐定疆百脈中的內息一
下子空空如也,這一下週身少了護持,一股熾熱的感覺立即從四面湧上,全身的肌膚彷彿被
灼傷般的疼痛,徐定疆一個忍不住,差點從鐵缸中蹦了出來。
就在這一剎那,徐定疆忽覺頭頂傳來一股大力,跟著又聽見埳山老人沉著聲說:「你在
幹什麼?一出來可就前功盡棄了!」
前功盡棄就前功盡棄吧,自己可不能這麼活活的燙死在裡面,徐定疆一面齜牙裂嘴,一
面掙扎的想脫開埳山老人的掌力籠罩範圍。這一瞬,徐定疆猛然忘了自己體內的狀態,更別
提以心意控制全身氣勁的流向,忽然之間,那股燥熱感又瞬間消失,徐定疆一楞,也不再掙
扎,不過卻是滿頭霧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又過了一陣子,徐定疆終於有些明白,看來自己體內正不斷的吸納內息,越來越快的原
因就在於丹田內那快速旋轉的氣勁,若是自己專心穩定那股內息,刻意停止吸納,只要一瞬
間,四肢百骸、五臟六俯、奇經八脈中的內息立即被那股極大的吸引力扯入丹田,自己的軀
體馬上變成不設防,在這接近沸騰的鐵缸中,可會死的非常難看。
徐定疆腦海中一陣糊塗,這樣一直吸納內息的功夫有什麼用?除了在丹田中莫名其妙的
多了個大漩渦之外,真的要對敵時也不知道能不能運出內息攻擊?
可是現在似乎沒有別的選擇,徐定疆只好在心底歎了一口氣,認份的繼續吸收那莫名其
妙、不明由來的外來內勁,至於之後該怎麼作,只好等之後再說了。
埳山老人見徐定疆終於穩定下來,他才鬆了一口氣,他昨日倒下的碧綠瓊漿其實是他經
過數十年辛苦,濃煉出一種尚未取名的奇異藥物,這種藥物的原料除了自己蒐集之外,最重
要的兩味主藥便是祁玉靈和衛天茭。
數十年前,埳山老人知道了這兩味藥物的神奇之處,但對祁玉靈和衛天茭為什麼只對功
力尚未大成者有幫助卻是疑惑不明。按照道理來說,若是對於功力提升有幫助,應該不會分
功力高低才對,埳山老人對藥物醫術本有獨到的瞭解,對於這兩樣東西一產生疑念,滿心就
是想弄來研究研究。可是這東西只有皇宮中有,他想尋也不可得,直到後來才在陳晶露的支
援下,能有固定的數量試驗。
這麼多年來,埳山老人自然也沒有白費工夫,他發覺這兩味藥物雖然都能提升功力淺薄
者的功力,但其內在性質卻是完全不同,祁玉靈對清心順氣大有幫助,在剛服下的十餘日內
若是靜坐練功,會比平時增益許多,幾乎能抵的上近半年的修練。
而衛天茭卻全然不同,衛天茭能從內在引發本身的潛力,對身體尚未活化的部分能有效
的增益,就算是內力不能因此提升,對於行動的敏捷、身法的靈活、頭腦的清明都有極大的
效果,在整體上,自然也像是提升功力一般。
可是這兩樣藥物一遇到功力已成、也就是內息已經與天地相通的人,無論是清心順氣、
或是本身的潛力幾乎都沒有提升的機會,所以這兩味藥物對這種人自然無效,可是內息與天
地相通並不代表已經到了終點,依然有繼續提升的必要性,這也就是埳山老人這數十年來主
要研究的問題。
至於埳山老人是不是已經研究出成果,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悶在水中的徐定疆更是弄
不清楚,只見埳山老人望著鐵缸中的徐定疆低聲說:「至少應該不會有壞處……」
徐定疆這時心無二用,根本聽不到埳山老人的話,他只專心吸納著內息,這麼一專心,
內息吸納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不用多久,徐定疆的內息便已經趨近飽和,他正不知該如何
是好時,卻發現內息的湧入似乎毫不停歇,依然向內擠個不停,而丹田盤流的氣旋也跟著越
來越是激猛,直讓徐定疆渾身震動不休,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徐定疆忽然想到昨日埳山老人的口訣,現在的狀況算不算是「散入內海靈化氣」
呢?內息聚集於丹田,心念引導著外來的內息……
徐定疆腦海中靈光一閃,立即引著內息向著各臟腑百骸前行,果然內息依然打著漩渦在
經脈中移動,一路行去,有些動盪不安的經脈內腑一個個的恢復平靜,還感到十分的舒適,
正是「骨筋臟腑為之安」。
徐定疆不再遲疑,立即依著一句句的口訣而運氣,那股奇異的內息立即隨著徐定疆的心
意移動,同時由外而內的吸納也毫不停歇,加上這時丹田有了出路,由外而內的速度更是立
即提升。
埳山老人雖然不明白徐定疆的進度,不過他眼看徐定疆氣色平和,臉上也不再是痛苦的
表情,他鬆了一口氣,正想坐下休息時,忽然缸內紅光一亮,剛走開兩步的埳山老人一驚回
頭,連忙奔回缸旁。卻見徐定疆皮膚上的暗紅雖然越來越淡,不過這時整個人卻冒出了淡淡
的紅光,埳山老人傻了片刻,這才猛然想起這次本是為了替徐定疆消除「退蛇血」的毒素,
並不是幫助徐定疆練功。
那段口訣與那玉瓶中的藥物本是絲絲入扣,現在加上退蛇血以及除去毒素的配方,卻與
埳山老人以前設想好的狀況有些許不同,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有意外的變化?埳山老人想到這
裡,額頭上不禁出現了幾滴汗珠,再也不敢離開鐵缸半步。
白浪等人奔沒多久,地道中的空氣就越來越是悶熱,這時每個人的心裡都擔心著管道封
死的可能性,也沒人有心情說話,白敏更是額上冒汗,焦急的尋找每個岔道的刻痕,想快點
帶大家到安全的地方。
不過以速度來說,白敏本是最慢,何況還必需不時的停下觀察,不過現在白浪傷勢尚未
完全痊癒,劉然又是由白玫扶持著前行,所以倒也沒人催促白敏。可是上方的房舍畢竟已經
燒了許久,一絲絲的木灰炭屑不斷的飄落,白玫一面扶著劉然奔走,一面在心中暗自懊悔,
早知道倪惕不能信任,但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臨陣退縮,若是有機會逃出,非得與他好好算帳
不可。
白靈卻是一直注意著白浪,白浪身上的創傷她算是最清楚,不過她怎麼也沒想到,白浪
調息沒多久,很快的就好似沒怎麼帶傷般的移動自如,若說白浪的功力到了這種程度,豈不
是比二伯白離亂還要高深?這可不合理了,白靈心裡忍不住暗自嘀咕,不過只要白浪沒事,
她也不會十分在乎,便不再為此事多作細思,只是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白浪的身上,預防白
浪的傷勢忽然發作。
至於一直由白玟攙扶的皇儲劉然,他本已自份必死,只怕死前還被蛇人凌辱,或是被藉
自己的名義圖利,沒想到還有機會死裡逃生,照白玫等人所說,這些年輕人都是來自荒野鄉
村的貴族,似乎還有著同樣的師承,卻不知他們師傅是何等樣人?怎麼能培育出如此優秀的
貴族人才?
不過話說回來,那叫白浪的領頭小夥子,功力似乎遠出儕輩,何況他又姓白?莫要是五
十年前的白家餘孽才好……不過白家人應該不會為劉氏皇族出死力,這個小夥子為了救自己
而身負重傷,那是明明白白擺在眼前的事實,劉然想到這裡,對於白浪的疑忌又少了三分。
他轉過頭望向白玟,見白玫一臉凝重的望著前方去路,劉然不禁心生感激,跟著在自己心中
暗暗許下諾言,若是能逃出生夭,一定要好好報答這幾位年輕人。
白玫發覺劉然轉過頭望著自己,她自然而然的浮起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溫婉的說:「皇
儲,您還好吧?」
見到白玫的笑容,劉然心中微微動情,心想這個叫陳玫的女孩兒生的十分甜美,若是能
收納為妾,豈不十分美滿?可是劉然心裡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女孩不是士族,不能
當個婢女來處理,而自己日後將即位為皇,若自己的嬪妃中也有貴族,先不管皇族大臣會如
何反對,日後若有子嗣也是麻煩,劉然想到這裡,不自禁的歎了一口氣,沒回答白玟的話。
白玫卻也不是打定主意要施美人計,只不過她心裡明白,自己的笑容對於大部分的男人
極有魅力,為了日後的大計能成,她自然而然的主動接觸將成為帝皇的皇儲劉然,不過她畢
竟還是少女,對於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也不是十分明了,她這時見劉然歎氣,自然不知道劉
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她抿嘴一笑說:「這時候還想什麼心事?」
劉然也算是拿的起、放的下,他心念一定,搖搖頭微笑道:「陳姑娘,還不知道你今年
貴庚?」
白玟不直接回答劉然的話,只輕輕一皺鼻子,愛嬌的說:「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一見白玫的媚態,劉然心中又是微微動情,不過他強自收斂的說:「我只是想,你應該
比我女兒芳華還小。」
這話一說,白玟微微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劉然也不再說,倆人便這麼沉默了下
來。
而殿後的白浪心中卻沒這麼複雜,他這時心中只湧起一個人影,那就是在東極城外軍營
中守候的劉芳華,若是自己真能把她的父親救出,她會怎麼對待自己?白浪想起劉芳華臨行
前交給自己月華劍的神情,心中不禁微微發熱,他又想,劉芳華若知道自己不是貴族,會不
會大吃一驚?若是自己終有一日能推翻劉氏,她會多恨自己?
想到這,白浪心中又是微微一痛,自己莫名其妙的產生了情愫已是萬萬不該,日後還是
應該與她保持距離,以免誤人誤己。
正當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時,忽然前方轟然一聲,一股熱氣猛然從前方衝了過來,五人
同時止步,白敏慘呼一聲:「糟了,前面要封住了。」一面加快腳步向前奔去,其他四人自
然也加快了腳步,跟著向前急奔。
轉過了一個彎,只見前方有個發出暗紅色的小小火堆,正是由上方掉落下來的,這還沒
什麼大礙,眾人一躍而過,正要加速前行時,又聽見前方傳來一聲更大的聲響,只見前方轟
然掉落了一大片的木塊,這些木塊剛剛還在燃燒木屋的底層,本已經燒得發紅,這一落下,
整個通道立即被封住,眼看無路可進,五人不禁傻在當場,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喂!」五人身後忽然傳出人聲,眾人一驚回頭,卻見一個頭面無須的老矮人站在眾人
身後,連白浪都沒發現此人是怎麼來的。
白敏一見大喜,連忙奔過去大叫:「老爺爺,你過來了?路封住了耶……」
「我知道。」老人瞪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在劉然身上集中了好一陣子,這才哼了一聲
說:「跟我來!」隨即轉身就往原路走。
這下眾人可傻了,剛剛才從那兒來,怎麼現在又要往回走?正疑惑的當兒,卻見老人走
沒幾步,忽然停下在牆邊摸索片刻,跟著移下了一片石板,露出一個長寬近一公尺半的空間
,老人一躍而入,一面還說:「最後進來的人,記得把洞口封住。」
五人對視片刻,不禁都有些愕然,這個地下通道平時根本沒有人會使用,若說有人能在
此行動自如已經十分怪異,沒想到地道中還有地道?可是這時也無路可走,白敏首先跨入了
洞道中,接著是劉然與白玟,最後的便是白浪與白靈,白靈還記得老人的囑咐,將洞口石板
又牢牢封住,這才緊跟著眾人而去。
這裡的通道雖然沒這麼熾熱,但空氣卻更悶,老人帶著眾人東拐西彎,也不知走了多遠
,眼看到了一個還不算小的空間中,老人這才停步回頭說:「你們想去哪裡?」
「離城。」白玟立即回答。
「沒這麼簡單。」老人看著白玟緊緊扶著劉然,似乎十分不順眼,他瞪了白玟一眼,便
不再看白玟與劉然,轉過頭對其他三人說:「這裡沒有通道可通出城外……」
劉然一開始就覺得這老人對自己不怎麼和氣,他當了幾十年皇儲,除了被蛇人擒捉之外
,從沒受過這種悶氣,他見老人不理會白玫,忍不住插口說:「老先生,若是你能助我們出
城,本王當盡力相謝。」
老人話說到一半被打斷,大不高興的瞪了劉然一眼,哼聲說:「你能給我什麼?榮華富
貴還是權力地位?」
劉然雖覺對方口風不對,仍硬著頭皮說:「本王願盡一己之力。」
「你省省吧!老夫若是稀罕,也不會待在這兒了。」老人不再理會劉然,轉過頭說:「
這裡的地道可以通到東極城中大部分的地方,就是不能通出城外,你們選個方向吧。」
白浪還不及回答,白玫已經開口說:「城南的貧民窟。」
老人目光轉向白玫,臉上難得了露出一絲微笑說:「你想回去尋那個龍將的晦氣?」
「不。」白玟微微一笑說:「想出城還要靠他幫忙。」
「也對。」老人對白玫的機智似乎頗為讚賞,神色不再這麼嚴竣,只不過忍不住又瞪了
劉然一眼,目光這才轉向白浪說:「聽說你是領頭的?」
白浪一怔,劉然在此,自己怎能說是領頭的?白浪只好搖搖頭說:「不,有皇儲在此,
當以皇儲之令為主。」
劉然這時已經確定這個老人八成與自己有仇,只不知道仇從何來?反正這時自己也無能
為力,劉然乾笑一聲說:「白管帶,就由你做主吧。」
「是。」白浪向劉然回了一禮,轉頭對老人說:「老人家有話請說。」
「你們之中,我要留一個人下來。」老人沉聲說:「由你決定,留下誰?」
這話一說,劉然心中自然猛跳,此人看似與自己有仇,豈不是打自己的主意?不過他既
然問白浪,諒白浪也不敢留下自己,劉然轉念一想,對自己這個想法又不大有把握,他們可
是師兄弟、師兄妹的關係,若此人出困後不提曾救出自己,也無人能拿他治罪,劉然不禁擔
心起來,希望白浪比較重視榮華富貴,這樣自己還有機會出困。
白敏心裡更是緊張,剛剛沒機會與眾人說明老人的事情,本以為老人已經同意眾人的作
為,沒想到他還是想把劉然留下,那大家不是白走一趟?白敏在一旁搓著手,但又不知道該
如何說起。
白浪卻是根本沒想到這件事,對他來說,任何人留下都不行,白浪立即搖頭說:「對不
起,這件事我不能答應。」
老人面色一變,揚起頭來說:「就算我不出手,你們也只能全部餓死在這裡,還是考慮
考慮吧。」
白浪再遲鈍也能注意到,這老人似乎是想留下劉然,話說回來,白浪若能選擇,自然也
是先選劉然,不過這麼一來怎麼向劉芳華交代?白浪還要說話,白玫已經先一步開口說:「
不知老前輩留下一人所為何事?」白浪當即住口,聽聽這個老人想幹麼也好。
老人目光向著五人掃過,頓了頓才說:「這件事不用你們操心。」
這下子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白浪臉色一整,搖頭說:「既然如此,那就不勞前輩帶路了
。」
老人目光一凝,神色中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訝異,只是仔細凝望了白浪片刻,跟著轉身
就要走。
「等一下。」白玫急叫:「前輩,請稍候。」總不能當真讓大家餓死。
「怎麼?」老人目光望向白玫說:「小妮子想留下來嗎?」
眾人微微一驚,原來此老並不只是想留下劉然,而是誰留下都可以,劉然心裡剛松一口
氣,白敏卻是一頭霧水,老人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白浪、白玫、白靈雖弄不清楚狀況,不過這麼一來,似乎是不能善罷了,白玫將劉然靠
在牆邊,往前兩步說:「雖然有些冒犯,但小女子想向前輩討教幾招。」
白玟這麼作其實有些無賴,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若是眾人能拿下對方,說不定
能逼出正確的路線來,最不濟也能與對方同歸於盡。
白敏可緊張了,他連連搖手打眼色,要白玟收回這句話,這個老人的功夫他可是見識過
了,除了白浪也許還能過個幾招,其他人連提都不用提,現在白浪又身負重傷,此事毫無指
望。
白玟心知白敏打手勢的用意,正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時,老人忽然呵呵一笑說:「好
,若是你們當中有人能贏得我一招半式,老夫無條件帶你們出去。」
這可就不試白不試了,白玫正要向前,哪知白靈忽然一個縱身而出,擋在白玟與老人之
間,向著老人說:「老前輩,我先來請教。」
白靈雖然只比白玫小上兩歲,但這一陣子她心無旁騖的苦練功夫,其實已超越過白玫,
在三小中可以說是功夫最高的。
白玟自然明白自己手底有多少功夫,見白靈出場,她一怔之下只好止步,只見老人似乎
更是高興了,他上下打量了白靈片刻,呵呵一笑說:「好,出手吧。」
白靈二話不說,右足踏出半步,兩手同時一揚,一上一下的向著老人胸腹便抓了過去,
勁急的氣流同時縱爪端發出,發出嗤嗤的聲響。
這一下來的好快,老人吃了一驚,雙眼精光大盛,他驀然一吐氣,胸腹同時縮了進去,
這才來的及移身讓步,險險閃過這兩爪。
白靈毫不遲疑,左足施勁一彈,整個人向著老人斜掠,左爪原式不變的追擊,右爪卻在
半空中劃了一個弧形,整個罩住老人左半邊的退路。
老人沒想到白靈變招如此之快,不過老人的功夫畢竟高強,在這一瞬間,他驀然滴溜溜
的一個向右旋轉,先閃開了白靈左爪的氣勁,跟著順著白靈的左臂旋繞,向著她左肩欺了過
來。
白靈沒想到這一下還能讓老人避了開去,若被老人欺近只怕兇多吉少,白靈臨危不亂,
左爪不待招勢使老,驀然一勾右肘,想將老人撞開,同時正在劃出弧形的右爪跟著一變式,
向著右側老人的面門抓去。
老人在白靈左肘一撞時,軟綿綿的受了這一擊,卻在右爪將近時驀然發力,整個人向後
彈了開去,白靈正想追擊,哪知老人發出的力道雖不大,自己的身法卻無法運轉靈活,終於
還是頓了一下。
老人喘過一口氣,忽然仰天大笑說:「好!本想先讓過三招,沒想到最後一招還是被逼
的出手了,真是後生可畏。」
白靈本要追擊,見老人這麼一說,她不禁停了下來,原來老人剛剛不是無法還手,居然
只是忍著不出手,白靈心中微栗,兩手拿穩架勢,等待著老人的進攻。
老人目光望著白靈,等了片刻見他沒有動作,老人忽然和藹的一笑說:「來吧,我不會
傷了你的。」
白靈見老人溫和的笑容,心裡去了三分敵意,她嬌叱一聲,驀然一躍,整個人頭下腳上
向著老人抓去,兩爪翻間,數十道爪影四面發散,向著老人整個上三路籠罩過去,這是將白
浪傳授的爪功與一些些白家新創掌法揉合而成的功夫,也是白靈最近苦練的招式,這可連白
浪都不會。
老人左手向上一揚,輕笑一聲搖頭說:「力多而散,不如剛剛那幾招。」說話之間,一
股沛然大力向上緩湧,白靈一驚,雙爪加快了速度破開對方的勁力,可是果然如老人所說,
白靈左探右探似乎總是有有力難施的感覺,白靈也算是反應快的,她猛然一收勢,兩爪聚合
一凝勁,猛然將老人的勁力破開一個口子,向下穿了過去。
老人見白靈一點就醒,似乎更開心了,他也不趁隙而攻,忽然向後退了兩步,點頭說: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白靈安然翻身落地,見老人讓開兩步,她這時已經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對方的敵手,正不
知道該不該認輸退下時,老人忽然兩掌一拍,呵呵笑說:「輪老夫攻了,小心點。」話聲一
落,整個人向著白靈直捲了過來,兩手一揮,似有十來條手臂同時欺近,白靈一驚,連忙施
展渾身解數應付,兩人立即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靈根本不是對手,不過老人似乎也沒有惡意,過不多久,只見老
人越來越是輕鬆,掌拍指點的就把白靈迫的團團轉,白靈嬌小的身軀比老人也高不了多少,
在老人掌力籠罩下,白靈只能迅速的騰挪閃避,更別提反擊了。
白浪看的心中暗暗打鼓,比招式、比技巧自己是遠遠不及了,遇到了這樣的對手,自己
除了運足內勁硬拚之外,看來也沒有別的方法,不過就算自己全力以赴,是不是對方的敵手
都還是未定之數,何況現在身負重傷?白浪自忖絕無勝算,可是總不能答應留下一人,白浪
無法可想下,只好決定,等白靈戰敗之後,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拼上一拼,若是打輸,自己
留下便了,總不能讓這些人留下……
白浪心中隱隱在想,若是能就此關在地下,不再煩惱劉白之爭,也是件蠻快樂的事情。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白靈已經滿頭大汗,動作越來越是遲緩,也明白自己絕無取勝的機
會,可是她雖然外表溫婉,內心卻是極為倔強,依然硬著頭皮在老人的攻擊中求個不敗,話
說回來,她想安然脫出老人的攻擊圈,只怕也是力有未逮。
就在這時,眼看老人兩掌一抖一滑,迅疾的穿過了白靈的防禦,一左一右的就要拍到白
靈的肩頭,這還得了?若是讓對方同時擊中雙肩,那可是奇恥大辱,白靈全力後撤,一面將
已散到外門的雙手急速拉回,但這似乎也是徒勞無功,想要挽回可比登天還難。
說時遲、那時快,老人的雙掌就要拍到白靈身前時忽然一頓,兩掌有如電閃的又收了回
去,白靈心裡一鬆,一個氣息不穩,整個人後退了三、四步這才穩定下來。老人卻是笑嘻嘻
的點頭,似乎一點也沒有追擊的意思。
打到這裡,白靈也沒話可說了,她連深呼吸了幾口,調勻了氣息才開口說:「多謝前輩
指點,晚輩認輸。」
「嗯。」老人的臉色更好看了,他點點頭說:「能練到這樣不簡單了。」
白浪一個踏步向前,正要出言挑戰時,白敏忽然跳出,開口就說:「我留下來!」
白浪一怔,皺眉望向白敏說:「你胡說什麼,住口!」
白敏不敢不住口,但他心裡知道,老人留下自己,一定不會有壞事,何況白浪傷勢未癒
,若是一場拚鬥下來傷勢復發,那可是得不償失,問題是這件事不能在劉然面前說,白敏急
的跳腳,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白敏安靜下來,白浪向老人拱拱手說:「老前輩,白浪討教。」話一說完,白浪立時
運起了全身的勁力,不過氣息一運到胸前還是有刺痛的感覺,白浪忍不住微微一皺眉,說不
太出話來。
「還是不要吧?」老人明察秋毫的微笑說:「你現在一動手,只怕就要抬著出去了。」
白浪正要強忍疼痛的說無妨,只見剛抹完汗的白靈忽然大聲說:「浪大哥,我留下。」
白浪一怔,他可不好意思對白靈叱喝,只沉著臉說:「小靈,你等我打完再說。」
「不。」白靈搖頭說:「沒有這個必要,我留下就是了。」
白浪一急,胸口的疼痛更厲害了,額頭上的汗珠跟著冒了出來,白玟見狀開口說:「小
靈,你想清楚了?」
白靈緩緩的點了點頭,目光卻沒有望向白玫,依然關心的望著白浪。
什麼話?白浪更是發急,他們把自己當成什麼了?白浪強抑疼痛掙扎的說:「你們……
你們都住口。」
「浪大哥,我們不是這位前輩的敵手的。」白玟冷靜的說:「你若是不希望小靈留下,
我留下也可以。」
「還是我留下吧?」白敏不識趣的嚷,只有他知道留下毫無兇險。
「你別說話!」白靈一轉頭向著白敏叱說:「什麼時候輪你做主了?」
白敏畢竟還是怕白靈,只能瞪眼吞了兩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白浪怎能讓這種事發生?他一咬牙,強運真氣說:「你們全都住口……大家一起進來,
就要一起出去,若我真的輸了,我留下便是……前輩,請指點。」
白浪兩爪同時提起,連集了全身真力,自己現在不耐久戰,若想勝得一招半式,一定要
在開頭幾招才有機會。
老人目光轉到白敏身前,見他滿頭大汗,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的模樣,他心中已經明白大
概,於是他輕輕一笑說:「小夥子,看來你的功力不弱,老頭不想害了你,這樣吧,我玩個
功夫,若你能照樣作一次,就算我輸了。」
「什麼功夫?」白浪可不敢貿然答應,對方若是提出比腳程之類的功夫,自己現在的身
體絕對無法應付。
「就是這樣!」老人轉向一側的泥壁,右掌忽然一縮,同時手腕在半空中劃了一個絕妙
的弧度,同時一股氣嘯聲倏然響起,就在這一剎那,老人的右掌忽然又推了出去,突然間只
見前方泥牆整片近兩公尺方圓同時向內凹了進去,好似冰雪消融般,無聲的直陷入了近五公
尺深,老人這才一收掌,卻聽四人的泥壁忽然傳出了一連串輕輕的「噗噗」響聲,許多細如
粉末的小泥沙從這新鮮的洞口坍洩出來,直堆到老人的腳前。
這時眾人已經嚇的目瞪口呆,只見老人已收勢的右掌又輕輕一揮,將那堆細砂整個向外
掃開,剎時,原本光整的泥壁上出現了一個長寬兩公尺餘,深達五公尺的大洞窟。
白浪還來不及認輸,劉然已經驚訝的大叫:「『陰爆掌』……你……你是白家餘孽!」
「說的對。」老人神色一沉說:「姓劉的,你可想留下?」
「陰爆掌」乃是白家皇室絕傅,除了帝皇之外,連一般的白家皇族都沒機會學到,據傳
陰爆掌出手無聲無息,以陰勁迫入人體,卻又內含性質相反的爆裂力道,中掌之處無論皮肉
骨血全化粉末,厲害非常,白浪等人自然曾有聽聞,不過他們都以為「陰爆掌」早已失傳,
怎知還有人會這種招式?
不過此人必是白家遺老無疑,白浪、白玟、白靈霎時間明白了白敏吞吞吐吐的原因,可
是在劉然面前,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傻在那裡。
白玟的心念動的最快,她一轉念頭立即說:「前輩,剛剛的提議還算數吧?我們只要留
下一人便可。」
「沒錯。」老人惡狠狠的望著劉然說:「你們當然知道我希望留下誰了?」
劉然嚇的不敢接口,他自然不知道,老人這話倒是作戲的成份居多。
白浪心裡一陣遲疑,自己是絕對作不到這樣的功夫,便算是自己全身無傷,運集全力,
最多轟出一個亂七八糟的大洞,要達到這種狀態,不只是內力充沛就能辦到的……可是真的
要留人下來嗎?
白靈心念轉了轉,望著白浪堅定的說:「浪大哥,不用想了,還是我留下吧。」
白浪現在已經知道不會有什麼大礙,可是讓白靈就這麼留下,他也是十分擔心,正不知
如何決定時,白浪耳邊忽然傳來老人的傳音:「傻小子!別囉唆了,讓我造就一下這小妮子
,三個月後老夫放她出去,豈不是你的一大幫手?」
白浪心中一震,再無遲疑,向著老人一個躬身說:「請前輩多加照拂晚輩師妹。」
「這就說定了。」老人又瞪了劉然一眼說:「算你運氣好,有人肯替你送命……」
劉然心中自是認為白靈留下必死無疑,他也不是無恥之人,只見他考慮半晌,終於一咬
牙說:「想要我的命就直說,何必玩此花招,本王留下便了。」
這一說大家都傻了,這豈不是弄巧反拙?這下連白玫都沒了主意,不知怎麼收尾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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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冊 第六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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