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代豪雄】
劉禮手持月華劍,向著白浪等人掃來,其威勢又與劉芳華、何威凡大不相同,
冷冽的劍光果然有如月華般的從四面籠罩過來,簡直是無所遁形。白浪心知不妙,
大喝一聲:「你們快走!」同時,兩個龐大的青色巨爪驀然由白浪雙手爆出,向著
那片光華迎去。
白彤等人一楞之間,見白浪已率先迎上,他們也不願後退,可是面對月華劍可
不能揮爪往前送死,白彤首先沉喝一聲,爪並成掌,兩掌一翻一吐,兩道微帶青光
的掌勁倏然由掌心衝出,向著劉禮轟去。
白彤一出手,白廣、白漢也相繼出手,白述潘卻是長劍一揚,揮劍向著月華劍
的劍芒攔去,不過白玫卻閃至一旁,一拉白敏說:「小敏,退!」白玫與白敏功力
較次,吐出掌風也送不進月華劍的範圍內,兩人不是怕死,實在是插不上手。
五進一退之間,月華劍原式不變的掃來,首先對上的便是白浪的「青靈爪」,
白浪只覺得自己爪力有如紙糊的一般,所有勁力霎時被月華劍砍散無蹤,但這時可
不能節省力道,他勁力源源不斷的直催而出,青色的爪勁猛然暴漲近三分之一,成
為一片寬達三公尺的爪山,無論爪端或掌心部分,全部凝結的有如實質,與月華劍
劍勢相抗。
月華劍雖是神兵,但劍勢終於還是緩了緩,劉禮訝異的噫了一聲,月華劍勁力
微催,仍毫不停留地閃來,不過主要的方位卻轉到白浪身上。
這時白彤等人的掌力已經襲到,劉禮雖然沒把白彤等人放在眼內,但也不能完
全不理會,他左掌一揮,驀然狂風大作,一道勁風飛沙滾石的向著四人掃過,與白
彤等人掌力一碰,眾人毫無抗力的往後方飛摔出去,連手持長劍的白述潘也遠遠飛
開,幾個人摔倒在地,看來一時是爬不起來了。
白彤等人既然倒地,劉禮再無阻攔,繼續揮劍攻擊白浪,白浪死在臨頭,全身
所有勁力毫不保留的激催而出,但月華劍速度雖然略慢,仍不斷的向著白浪脖子接
近,對白浪來說,臨死前彷彿所有事物一瞬間都慢了下來,眼看月華劍距自己越來
越近,白浪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自己驚濤駭浪般的短短一生,正準備瞑目待死之
際,劉禮月華劍忽然一轉,向著另一個方向掃了過去。
白浪死裡逃生,仔細一望,原來丘上又趕下了兩個人正向著劉禮進攻,一個是
白炰旭,另一個正是劉芳華。
適才白浪等人一撲下丘,不只驚動了劉芳華與易嵐,連劉然與白炰旭都詫異的
走出大帳觀看,最後見到劉禮持月華劍御劍飛身撲出,劉然不由得面色鐵青,氣得
說不出話來。
白炰旭本來一直沒打算動手,但他見到白浪等人全部撲了下去,他就有些定不
住了,這群後輩可是白氏皇族最後的血脈,本來看白浪等人還算順利,白炰旭還放
下了心,沒想到劉禮居然拿著月華劍飛來,白炰旭可十分清楚月華劍的威力,眼看
一言不合,劉禮揮劍進攻,白炰旭那裡還能留在這兒?他猛然一躍,騰身向著丘下
撲了過去。
白炰旭功力極為高深,一個飛掠已經閃過六十餘公尺,一點地又再度騰起急
掠,眼看再兩個點地就會到達,忽聽身後勁風飆過,一個長髮飄動的身影驀然閃過
身側。白炰旭一楞,卻見足踏紅雲的劉芳華已經趕過自己,而且還越來越快,嬌叱
聲中,揮劍向著劉禮後方攻了過去。
劉禮雖見識過劉芳華的速度,但也沒想到有這麼快,他一楞間,月華劍緩了
緩,只見一道白色電光向著自己衝來,劉禮微微一驚,劉芳華功力雖然不足,但長
劍以這樣的速度衝來,威力必然不小,劉禮不敢掉以輕心,右手長劍仍揮,左手一
甩,一道如刀般的氣勁飛甩出手,迎向飆來的劉芳華。
這種離體的氣勁,無論劉芳華速度再怎麼快,畢竟內力不足,碰上了還是難免
受創,劉芳華自與風紫婷對招後,就明白對付功力較己為高的人,硬碰絕對劃不
來,不如憑藉著身法急閃,有機會再進攻。劉禮的功夫比風紫婷又高出多多,劉芳
華沒有第二個選擇,眼見劉禮揮掌攻擊,她忽然有如一道淡影般的閃動,倏忽間閃
過了劉禮的手刀勁,泛出隱隱白芒的長劍已經閃到了劉禮身後,向著劉禮背心直
刺。
劉禮沒想到劉芳華攻擊的方式忽然靈動起來,這麼竄來竄去的可麻煩,還是把
劉芳華先解決,他驀然一個急旋,月華劍轉回頭掃向劉芳華,左手則迅疾的震動發
勁,以連續而急迫的勁力,轟向白浪的爪力。
兩方有如實物的掌勁一碰,居然響起吱吱嘎嘎的摩擦聲,劉禮無法像昨日般輕
松的破掉了白浪的爪勁,雖然在急速的震動下白浪的爪勁仍迅速的磨耗,但已經能
與劉禮相授,一時不分勝負。
但這時劉禮卻又感到不對,身前竟忽有一股強勁氣勁從十公尺外迎面轟來,這
道功力可不能忽視,劉禮急急一抬頭,只見一個白髮老翁向著自己出掌直劈,正是
緊跟著劉芳華身後趕到的白炰旭。
劉禮一驚之下,不敢再有保留,只見月華劍霍然一轉,劉禮全身功力爆出,月
華劍光芒忽然一亮,凜冽的寒芒四面飛灑,白浪、白炰旭、劉芳華同時被逼退數公
尺外,不敢稍攖其鋒。
劉禮逼退三人,驀然仰天長笑說:「好!高手全部出來了?」
白浪大難不死,臉色不禁微微發白,他可不是怕死,不過剛剛雖然只硬頂月華
劍勁短短的一剎那,他的功力已經消耗大半,幾乎無法再度出手。
雖然如此,白浪倒還是頗有收穫,泛出數公尺寬的青靈爪勁本來只有指端發出
青芒,剛剛毫不保留的全力出手,連中央部分都充滿了青色勁力,雖說仍對付不了
月華劍,但連劉禮都已不再能這麼輕鬆的舉掌破去,不過這樣對發掌之人更耗勁
力,更難支持。
白炰旭望著寒芒閃動的月華劍,深吸了一口氣說:「『神山衛國使』,閣下指日
間可晉升為王,何必心系皇位、圖背罵名?」
「好說。」劉禮望著白炰旭一笑說:「包老本可隱於海外終老,為何又重現人
族?」
這話一說,剛勉強翻起身的白彤等人直是心頭大亂,劉禮知道了什麼?
白炰旭自然也不例外,他臉色大變下沉聲說:「老夫一向隱於西滄揚池,閣下
所言何意?」
「明者自明。」劉禮微笑說:「相信包老也不希望我說的太清楚。」
白炰旭一個說不出話來,白廣連忙岔口說:「閣下縱倚仗月華劍之利,未必能
操必勝之算。」
「想圍攻?」一旁的唐贛夫妻邁出兩步,關勝男哼聲說:「哪有這麼簡單?」
「你們先退下。」劉禮擺了擺手說:「我該還應付的來。」
唐贛與關勝男對視一眼,同時向劉禮躬身應是而退。
「小玫、小敏。」白炰旭忽然說:「你們幫不上忙,先回去。」能救回一個是
一個,何況面對劉禮,這兩人也真的沒用。
白敏一楞,踏出一步正要抗議,白玫卻一拉白敏,白敏只有咬咬下唇,頓了頓
才有些僵硬的說:「是,師父。」往丘上退了回去。
現在的情勢十分微妙,兩方都有重要人物在場中,兩方都不敢發箭攻擊,劉禮
這方若退,「盾堡車」難免損傷,不止攻勢停頓,還大大的挫了銳氣;而白浪等人
一退,在「盾堡車」為前引下攻城,土壘失去效用,丘上所有人則命在旦夕。
所以現在兩方高手似乎不得不一拼高下──按道理,劉禮若不是有月華劍,比
起高手數量,自然是劉禮這面大佔優勢。不過現在卻全然不同,劉芳華不禁更是自
責,若非自己失去月華劍,豈會落到這份田地?
不過話說回來,若劉禮當真沒有月華劍,他也不會衝上前來應戰,最多任「盾
堡車」毀壞,重組陣勢以純粹的人數優勢拚鬥,甚至一開始連「盾堡車」也不會制
造。
待唐贛倆夫妻退下,白玫、白敏也掠回山丘後,劉禮月華劍一揚,緩緩掃了半
圈,劍尖一個個指了過去,每個人被月華劍指到時,自然而然的一陣寒意泛起,若
劉禮猝然而攻,只怕沒幾個人能躲過他的攻擊。
月華劍劍尖指到白浪、劉芳華、最後停在白炰旭的身上,月華劍終於停了下
來,劉禮頭微微一側說:「包老,論理您的功夫最高,我只好先對付您了。」話一
說完,月華劍寒芒暴漲,劉禮身形閃動之間,向著白炰旭直欺了過去。
白炰旭苦在不能施用名聞遐邇的「天玄掌法」,而白浪的爪勁除了青靈爪外,
又不適於外發,那招白炰旭可不會,白炰旭只好雙掌一併,硬生生催出勁力轟向劉
禮,一面閃身躲避劉禮的攻擊。
白浪等人這時自然也動作起來,可是劉禮速度實在極快,除了劉芳華還趕的上
以長劍攻擊,所有人都慢了一步。
白炰旭的功力其實也不較白浪高,現在的掌力更是不如青靈爪,月華劍切入勁
風時只微微一阻,隨即勢如破竹的直切往白炰旭的雙掌,逼的白炰旭不得不閃身躲
避,讓過這一擊。
同一時間,劉芳華的長劍已經迫近劉禮的後頸,劉禮速度再快也沒有劉芳華
快,他不得不一個旋身迫開劉芳華,彈身間又向著白炰旭追去。
不過這時白浪、白彤等人的勁力已到,尤其是白浪的青靈爪威勢特大,劉禮當
初雖能舉手破去,但那是單對白浪一人,而且那時白浪尚未瞭解全力施為的妙用,
現在白浪的青靈爪可不易單以掌勁應付。劉禮這才發覺,原來最麻煩的還是白浪,
劉禮一聲長笑,一轉身,月華劍向著白浪殺了過去。
這一下四面觀戰的數萬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劉禮這下等於是變相的承認白浪是
最大的敵手。眾人萬萬都沒想到,一個數月前還名不見經傳的年輕貴族小子,居然
能與手持月華劍的「神山衛國使」相抗?
劉禮月華劍攻向白浪,劉芳華與白炰旭自然不會閒著,兩人迅速的轉動著身形
急攻,專繞向劉禮的破綻。
這下劉禮若再依賴著月華劍全力硬拚也不大划算了,要同時應付三面的攻擊,
還是適時閃躲比較能耐久抗戰,劉禮這一展開身法,白浪等三人亦同時騰動了起
來。剎那間只見一團大而絢麗的耀眼光球四面急滾,一道道青色掌勁四面縱橫,還
有浮在兩團紅雲上的白色劍芒有如閃電般的處處飛舞,當然,最顯眼的還是兩只各
寬達三公尺、巨靈般的龐大青色爪勁。
四人雖說並沒有直接碰觸,但泛出的勁力難免會互相激盪,猛烈的氣爆聲響不
斷的傳出,迅疾而激烈的罡風一股股的往外迸射,不到片刻,淡紫色的地皮整個被
刮翻了一大片。
這下子,連白彤等人都插不了手,四人駭然後退,眾人這時才知道,白浪的功
力竟到如此程度?雖說他曾接受數位高手輸功,也離譜了些吧?
退到「盾堡車」之後的唐贛夫妻看了也不禁心驚,難怪劉禮會要自己夫妻退
下,這樣的戰鬥豈是兩人所能插手的?論起現在丘上丘下的所有人,能插手的除了
劉然外,恐怕只有「川靈龍將」風紫婷還勉能出手。
四人這場激鬥,劉芳華十分辛苦,她的功力畢竟遠遜於其他三人,只靠著迅疾
無比的速度在其中穿插,除了躲避劉禮偶爾揮來的劍芒掌力之外,有時還會被白浪
或白炰旭散溢的勁力波及,還好她消耗的內息算是最少,不然她可能首先撐不下
去。
白炰旭反而較為輕鬆,劉禮的目標自轉向白浪後,他主要工作就變成尋隙而
攻,與劉禮硬碰的機會並不多,何況既然不能用「天玄掌法」的絕招,白炰旭也沒
有其他十分消耗功力的招數。
白浪可就慘了,他在手持月華劍的劉禮全力追擊下,若非還有劉芳華與白炰旭
的協助,他早就沒有掙扎的餘地,但就算這樣,「青靈爪」也是十分耗費功力的功
夫,白浪剛剛獨抗劉禮已經耗費了許多的功力,現在又成為劉禮的主要攻擊對象,
隨著功力的逐漸耗失,白浪的青靈爪勁越來越淡,攔阻的效力也越來越是不足。
劉禮卻也並不輕鬆,他雖然藉著月華劍的威力掃盪開大多數的攻擊,不過他畢
竟是眾人勁力的集中處,何況為了追擊白浪,劉禮也不能每招都閃避,而白浪的
「青靈爪」、白炰旭的掌勁除了以月華劍迫散外,若是以掌力硬頂也難免受到反震
力的挫擊,時間一長,劉禮也有些吃力。
但總歸來說,白浪等人確實是落於下風,白浪爪勁越來越淡,月華劍的劍芒就
距他越來越近,眼見白浪的青靈爪已經無以為繼,劉禮劍芒一轉,掃過白炰旭從左
側轟來的一擊,順道逼退後方逼來的劉芳華,他左掌一立,虛弓半指寬隨即彈出,
只見他的左掌忽然煞白一片,一股澎湃的掌力同時由掌中激出,空間中彷彿捲起一
陣狂風般的突起一陣風嘯,掌力轟碎了白浪苟延殘喘的青靈爪,向著白浪胸前直迫
了過去。
沒想到劉禮會這個功夫?白浪聽說過這一招,這是劉氏的一絕──「透骨
擊」,威力據說與白氏一族的絕招「陰爆掌」不相上下,不過「透骨擊」習之甚
難,所以劉氏一族懂得的人不少,會的人卻不多;「陰爆掌」卻完全不同,白氏一
族向來把此功夫視為機密,但若有機會獲得傳授,幾乎就能習得,所差的只是功力
高低而已。
劉禮也真耐的住性子,直到這個時刻才施出這種功夫,不過他也不是白等,此
時一擊,掌力直迫入白浪的胸腹,隨即迅疾的透出白浪背心,白浪同時往外直摔了
出去,人事不知的倒地,若有人這時脫下白浪的衣物,會發現他前胸慘白、後背卻
是一大片紫黑色的淤青,這正是「透骨擊」名稱的由來。
白浪一倒下,劉芳華和白炰旭可是心頭大亂,劉芳華剛剛的不滿早就跑的無影
無蹤,有如瘋了一般的撲向白浪。白炰旭卻是忽然兩手一沉靜止了下來,劉禮轉頭
一望,只見白炰旭渾身倏然冒出青芒,尤其是兩掌最為明顯。
劉禮目光一亮,這功夫他可十分眼熟,白家「天玄掌法」的三大絕招起手式就
是這付模樣,劉禮輕輕一笑說:「包老,總算藏不住了吧?」
白炰旭心念一動,暗暗歎了一口氣,雙掌又提到胸前,一面冷冷的說:「你說
什麼?老夫聽不懂。」
「好!」劉禮仰天長笑說:「包老寧死也不漏破綻,劉禮十分欽服。」
適才白炰旭確實已經打算把壓箱底的功夫拿出來應戰,不然豈不是非死不可?
不過他轉念一想,劉禮加上月華劍,就算「天玄掌法」也是無用,不如忍著別用,
今日就算死在劉禮手裡,白廣等人還有機會在人族中存留下去,否則今日行藏敗
露,所有白家人從今而後只怕再無立足之地。
劉芳華撲到白浪身側,只見白浪雖昏迷不醒,卻仍有微弱的呼吸,劉芳華倒是
微微錯愕,以劉禮的功力來說,一招「透骨擊」轟中功力消散大半的白浪身上,白
浪可說是必死無疑,怎麼還有氣?而且看來傷的不重,劉芳華悲喜交替之間,一時
不知該如何反應。
「芳華。」劉禮忽然轉頭說:「別擔心,二叔沒要他的性命。」
劉芳華一驚回過神來,望著劉禮不知該不該再撲上去,現在誰都知道,三人中
功力最高的就是白浪,現在白浪倒地,兩人更是沒有勝算,再撲上去也是無益,劉
芳華恨恨的說:「若不是仗著月華劍,你也未必是白浪的對手。」
「他確實足以與我一拼……不過還是有段差距。」劉禮臉上露出微笑說:「芳
華,你可知二叔為何留他一命?」
劉芳華哪知道劉禮打什麼主意?她濃眉一皺,正要發話時,忽見劉禮面色微變
的望著丘下,劉芳華自然而然的也跟著轉頭望去,卻見一團數公尺寬的濃密紅霧驀
然從南方山林中出現,忽高忽低、一彈數十公尺迅疾非常的往北直衝,劉芳華一楞
間,也忘了回答劉禮的問題。
這時丘上丘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個異狀,沒人聽說過那是什麼東西,莫非這
個山區出了什麼怪物?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眼睜睜的望著那團紅霧逼近。
那團紅霧速度實在飛快,除了劉芳華外,場中可能沒有一個追的上那團濃霧
的,在下方率領部隊的風紫婷眼見怪霧越來越近,心一緊,大聲下令:「『玄槍部』
風部五隊,瞄準那團……那團霧,發箭!」
命令一下,數千枚箭矢立即有如下雨般的向著那團紅霧射去,那團紅霧著地時
似有靈性般的忽然一折,倏忽間已經繞了一個弧形轉向東北,似乎要斜斜繞過丘下
萬餘人的部隊,箭矢自然射了個空。
看樣子若這團紅霧不接近部隊,想射中可並不容易,風紫婷不再發令,仔細打
量這團紅霧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只見那團紅霧繞過部隊後,居然向著劉禮等人一直
線的衝去,上下的官兵都是吃了一驚,這怪物想幹什麼?
不過丘上的劉然、中腰的劉禮與白炰旭等功力較高的人卻已經看出,那團紅霧
中竟似是隱隱有人的身影,隨著逐漸的接近,連白彤等人也看了出來,劉芳華望著
那團紅霧中的人影,忽有種熟悉而親近的感覺湧上,不知為何,劉芳華忽然有股想
哭的衝動。
劉禮望著那團怪霧,他一舉月華劍,遙遙指著那團紅霧,紅霧直逼到十公尺
外,似是也頗畏懼月華劍般的停了下來,只見紅色霧氣翻翻滾滾的由內層不斷的冒
出,竟是越顯深濃,人影也越來越模糊。
「閣下何人?」劉禮已經確定這團紅霧是人,他沉聲問。
紅霧不發一語,只緩緩的左移半弧,直到擋在劉禮與劉芳華之間才停了下來。
劉禮幾已確定來者是敵,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往前一衝,月華劍光芒暴漲,迅
疾的飆向紅霧。
劉禮一動,紅霧隨之倏然變形,一股淡紅霧柱驀然由上半部彈出,成弧形般的
斜穿劉禮,一面還胡亂的抖動,劉禮吃了一驚,一個翻身斜彈後退三公尺,紅霧也
不追擊,依然靜止在數公尺外,突出的霧柱卻是無聲無息的消散無蹤。
沒想到忽然出現這團不明來歷的怪霧?劉禮一向少打沒把握的仗,眼看敵勢不
明,劉禮頓萌退意,他哼了一聲,也不多作交代,一個轉身便往下飄。
紅霧還沒動作,劉芳華忽然一騰,攔著劉禮嬌叱:「二叔,留下月華劍。」
白炰旭也跟著一攔,眼看這團紅霧是友非敵,看來功力深厚莫測,自然該趁這
個時候合力搶回月華劍。
劉禮哪裡把兩人放在眼內,他劍芒一揮,正想向兩人絞去時,身後卻有一股勁
風倏忽間逼近,劉禮無須回頭,已知是那團紅霧作怪。
劉禮雖說沒把握,但逼到頭來,他也並不畏懼,只見他猛一彈身,月華劍光芒
暴漲,劉禮在半空中一轉,身劍合一的向著紅霧射去。
眼看著月華劍芒毫無阻礙的透入紅霧中,劉禮一怔,對方哪有這麼好應付?就
在他心裡剛轉過這個念頭時,劉禮的身體也正要穿過紅霧,霎時之間,猛然一股大
力向著劉禮急震,竟是分不出來源,劉禮心一驚,左掌又是一立一彈,半空中風嘯
忽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劉禮一掌「透骨擊」向下便轟了過去。
兩方勁力一碰,劉禮這才知道中計,自己已經闖入紅霧,對方的勁力自然來自
四面八方,「透骨擊」面對的一面雖不敵自己,但其他方位轟來的勁力卻並不好
受,劉禮硬受一擊,猛然遁出紅霧,退開了七、八公尺。
不過劉禮剛剛的一擊卻也不是白轟的,紅霧下半部倏忽間散開,一個微蹲的人
形忽然出現,雖只一瞬之間,劉禮已經看清楚裡面是個身形雄壯的年輕人,原來剛
剛他半蹲著!難怪月華劍會刺了個空……這年輕人是誰?
劉禮剛一落下,白炰旭的掌力又到,劉禮心亂之下有些失去耐心,他驀然暴喝
一聲:「滾開些!」驀然一掌向白炰旭掌力硬生生迎去。
兩方一碰,轟然暴響下,白炰旭可吃了大虧,自交戰以來,劉禮幾乎都是以月
華劍散去白炰旭的勁力,沒想到這次卻以「透骨擊」硬碰,白炰旭猝不及防,猛一
翻往後飄退了五公尺才勉強定住,臉上一片煞白。
劉禮靜立在數公尺外,他硬受兩擊,體內氣息卻也是翻騰不已,劉禮本來還提
防著紅霧趁隙攻擊,沒想到紅霧卻是沒動,劉禮意外的望著紅霧片刻,忽然又平靜
下來,沉聲說:「你是南角城小王爺……徐定疆?」
此言一出,紅霧不再翻滾,緩緩的淡了幾分,一個面帶微笑的身影又重新出現
在劉禮面前,果然是個年輕人……劉禮見此人眉宇之間,確有幾分徐靖當年的模
樣,不過徐靖帶著些儒雅溫文的味道,這小子卻是多了幾分狂放不羈,劉禮驀然仰
天長笑說:「南角王有子如是,不愧人族第一名將。」
「衛國使謬讚……」徐定疆臉色有些蒼白,看來剛剛劉禮那招「透骨擊」並沒
擊空,不過徐定疆依然笑嘻嘻的說:「有衛國使在,我爹何敢稱能?何況老爸一直
覺得我十分不肖呢。」
劉禮帶笑的瞪了徐定疆一眼說:「胡說!論武論智,你哪樣不及徐王爺?」兩
人竟彷彿沒有敵意的暢笑起來。
笑了片刻,劉禮望著徐定疆,頗為和氣的說:「何龍將呢?」
「這個……」徐定疆搔搔腦袋,有些尷尬的說:「剛剛被我弄昏了,不知道現
在醒了沒?」
劉禮並不意外的點點頭說:「你既然已經趕到,他自然兇多吉少,還好總算沒
傷了性命……好吧,今日暫且罷了。」話一說完,劉禮轉身似要下丘。
「衛國使且慢!」徐定疆急急的說:「何苦如是?現在還來的及……」
「來不及了。」劉禮半轉回身,微笑說:「你若是願意給我一個面子,就放了
何龍將。」
這個面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徐定疆面有難色的說:「這……」
「用月華劍換如何?」劉禮一笑說:「這畢竟是何龍將奪來的。」
這話一說,聽得見的都是一驚,月華劍與何威凡的價值豈能相較?徐定疆不由
得有些欽服,他笑容微收正色說:「既是如此,豈敢不從。」只不過如何交換倒要
頗費心神。
「拿著。」沒想到劉禮忽然手一揮,月華劍向著徐定疆平飛過去。
「衛國使?」徐定疆微微一怔,手一旋,淡淡的紅霧一卷,月華劍不偏不倚的
落到了徐定疆的手中。
「我信的過你。」劉禮飄然下丘,聲音和緩的飄過說:「北疆戰場再會。」
劉禮一下丘,所有部隊都退了下去,過沒片刻,兩萬人的軍旅繞過小丘,向著
西北方奔馳而去,望著劉禮離去的身影,徐定疆不禁為之心折,若此人不叛,非得
和他好好做個朋友不可。
劉禮一去,劉芳華望著徐定疆寬厚的背影,忍了許久的淚水驀然間湧了出來,
徐定疆剛回頭,見劉芳華梨花帶雨的模樣,他不禁有些慌了手腳,連忙走近說:
「怎麼……怎麼了?」
劉芳華卻也說不出來,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哭?忽聽得徐定疆迅疾的低聲說:
「芳華,我拜託你一件事。」
劉芳華一楞,倒是忘了要繼續哭,她抬起頭來,怔怔的望著徐定疆,臉上還掛
著兩串淚珠,只聽徐定疆迅速的說:「我要參見皇上,你先幫我往南趕,讓東立先
放了何龍將……他們大概還有三十公里遠。」
「東立也來了?」劉芳華驚喜的說,他們三人在都城本是好友,劉芳華聽到自
然開心。
「嗯。」徐定疆一皺眉說:「你還是快去。」
劉芳華忽然想到徐定疆焦急的原因,她心裡微微一緊,立即點頭說:「我就去
……你拿著這個……」她取下身後的月華劍劍鞘說:「這樣父皇也許不會生氣。」
「好。」徐定疆接過,眼看劉芳華足冒紅雲,一溜煙的往南面掠去,他這才回
頭,卻見一群年輕人圍著倒地的白浪施救,看來應無大礙。徐定疆已認得其中白
彤、白廣、白漢三人,當然還有正靜立一旁的白炰旭,徐定疆當即向著白炰旭拱手
施禮說:「包老前輩。」
白炰旭見到徐定疆實是又驚又疑,這小子怎麼數日不見功夫就又上了一層?那
一團紅霧又是什麼怪功夫?看起來與劉芳華腳上的功夫頗像,但施勁法門卻又完全
不同……白炰旭臉上不顯驚色,點頭微笑說:「小王爺神功蓋世,僅憑一人便迫退
兩萬大軍,老夫煞是欽服。」
「慚愧、慚愧……」徐定疆呵呵笑說:「『神山衛國使』知道後面還有大軍才會
退兵,這可不是定疆一個人的功勞。」
這也是老實話,若徐定疆一個人來,功力再高也闖不過據險而守的何威凡部
隊,既然徐定疆這麼迅速的闖過,必然有後援將至,劉禮若仍戀戰,那是自討苦
吃。
「師父。」一個俏生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徐定疆眼前,正向白炰旭柔聲說:
「浪大哥應該無礙,不過一時還不能用力。」
「啊……」白炰旭笑著說:「我來介紹,小王爺,這是老夫的七徒陳玫,小
玫,以後要向小王爺多討教討教。」
「是。」白玫輕睨了徐定疆一眼,玉顏上綻開了一股令人心動的甜笑,她對著
徐定疆施禮柔聲說:「參見小王爺。」
徐定疆微楞的望著白玫,白浪那傢伙有這麼可愛的師妹?徐定疆怔了怔才搖頭
笑說:「白浪口風倒緊……唔,我先去參見皇上,咱們過一會兒再敘。」
「小王爺請自便。」白玫心裡微微一怔,這傢伙不似劉芳華口中的模樣,倒是
見色不亂。
徐定疆往丘上輕掠,這時不需急趕,徐定疆也不用古哩古怪的彈跳上丘,只見
他微微浮身,足不點地的向著丘上直飄了過去。
白玫與白炰旭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有些擔心,此人有勇有智,若是不能收服,
日後可能是一大阻礙。
徐定疆一奔上丘,遠遠望見劉然正微笑著望著自己,徐定疆急趕兩步,施禮參
見說:「參見皇上,微臣接應來遲,請皇上恕罪。」一面將收回鞘的月華劍送了上
去。
「免禮。」劉然接過月華劍,高興的說:「芳華幹什麼去了?怎麼不一起上
來?」
徐定疆吞了一口口水說:「啟稟皇上,這次是「排雲龍將」陳東立與微臣一起
來的,他現在正在後面率領部隊……芳華聽到了十分高興,想先與東立會面,我便
請芳華順便告訴東立放了何龍將……」
「什麼?」劉然臉色一變,他不是沒聽到劉禮與徐定疆的協議,但他沒想到徐
定疆這麼快就放了何威凡,劉芳華這一去,誰還追的上?劉然臉色微微一沉說:
「你們倒是動作很快。」
徐定疆閉上嘴巴,來個默認。
「恭喜皇上。」一旁的易嵐忽然出聲說:「皇上即將即位,徐小王爺頗有父
風,智勇雙全,正是未來輔佐皇上的人族棟樑。」
劉然面色和緩下來,點頭說:「朕明白,日後必有封賞……定疆,你帶了多少
兵馬來?」
「莫約萬餘名。」徐定疆恭謹的說。
「嘖!畢竟是年輕人。」劉然扼腕說:「你若不先到,我們兩方一夾,豈不是
能將叛軍全部擒服?」
「皇上明鑒。」徐定疆苦笑說:「南角城官兵不得私自離境,這萬餘兵馬乃臨
時成軍,若與軍力相當之軍伍相遇並不樂觀。」
「哦?」劉然似有些不滿,不過仍算和氣的說:「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回都城
就是了。」
「這……」徐定疆頓了頓才說:「啟稟皇上,微臣有一不情之請。」
劉然有些意外的皺眉說:「你說。」
「微臣離南角城之前,有親眷身受重傷……」徐定疆低下頭說:「待東立所率
部隊趕至之後,想請皇上恩准讓微臣先返南角城,就由東立率領部隊護送皇上,微
臣當盡快重返都城。」
「親眷……?」劉然詫異的說:「沒聽說你有什麼親眷,總不會是徐賢弟夫妻
……」
「當然不是。」徐定疆忙說:「只是侍奉微臣的小妾,不過他卻是為了微臣而
受傷。」
「你倒是個多情種子。」劉然雖有不滿,但仍點點頭說:「就這麼辦,不過讓
你單騎返回也說不過去,帶幾個人回去吧。」說到後來,已經有些冷淡。
徐定疆知道多說徒讓劉然不喜,他施禮說:「多謝皇上。」
劉然轉頭對易嵐說:「易龍將,叛軍既然已去,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啟稟皇上。」易嵐恭聲說:「屬下已經派了探哨緊盯『衛國使』的部隊,等
到『排雲龍將』率軍趕到,『衛國使』部隊又沒有異動,我們就可拔帳西行。」
「很好,不過從此稱其叛軍即可。」劉然沉著臉說完,這時白炰旭等人已經重
新上丘,劉然臉上又露笑容,望向白炰旭說:「包老辛苦了。」
「不敢。」白炰旭躬身說:「多虧小王爺趕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劉禮點點頭說:「我與包老聊聊,你們年輕人去敘話吧。」說著回頭往大帳走
去,白炰旭總不能不跟,只好隨著劉然入帳。
劉然一去,眾人自然輕鬆了起來,徐定疆望見白廣等人正扶著白浪上丘,他跳
到白浪的旁邊,大驚小怪的叫:「白老弟、白老弟?」
白浪剛剛才稍稍回復了神智,還有些渾渾噩噩,忽聽見徐定疆的聲音,白浪心
裡一驚,清醒了幾成,斷續的說:「徐……徐兄?」
「是我。」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還好吧?」
白浪聽到徐定疆的聲音,莫名的振奮起來,精神好了許多的說:「死不了……
你真的趕來了?」
「當然要來。」徐定疆擠擠眼說:「總不能任你們出風頭吧?」
白浪不由得好笑,笑了兩聲牽動胸口的創痛,又嗆咳了起來,弄得在一旁攙扶
的白廣和白漢大是意外,白浪一向冷漠,怎麼見了徐定疆就會笑?
「好啦。」徐定疆揮揮手說:「快去休息吧。」徐定疆目光一轉,剛好與白玫
的目光相會,白玫一雙眼睛似會說話一般的凝住了徐定疆片刻,這才隨著扶持白浪
的一行人往內走。
徐定疆望著白玫娉婷而去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氣,吐吐舌頭搖頭低聲說:
「真要命……」說到一半,白玫卻又剛好回過頭來,徐定疆連忙住口,乾笑的點了
點頭,卻見白玫又望了自己片刻,這才一笑轉回頭去,轉入帳幕後不見身形。
這下徐定疆可有些樂陶陶了,老娘畢竟把自己生的還不錯,不然這美美的小姑
娘怎麼老盯著自己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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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旖旎南行】
暮色四合,七彩的月光也逐漸的顯露出來,又到了牧固圖大陸的美麗夜晚。
待陳東立與劉芳華率部隊趕至,劉禮的部隊也遠至數十公里外,部隊當即起
帳,準備往都城前進。劉芳華與陳東立見徐定疆一個人在丘腰晃來晃去,劉芳華遠
遠的就叫:「定疆!」
徐定疆回過頭來,向著兩人揮揮手叫:「你們真慢。」
倆人奔至丘腰,劉芳華開心的說:「我們又在一起了,真好……唉,可惜白浪
現在不能動,不然我們並騎去都城,那有多開心?」說到這裡,劉芳華忽然想起剛
剛與白浪的一點不快,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徐定疆眼珠子轉了轉,沒直接回答劉芳華這句話,只轉頭望陳東立說:「東
立,周大叔沒回來嗎?」
「沒有。」陳東立搖頭說:「自與何龍將一戰後他就不見蹤影,我們也沒時間
去尋他。」
「哪個周大叔?」劉芳華好奇心被帶起,疑惑的問。
「一個胖胖的中年高手。」徐定疆呵呵笑說:「他說他來自地球,還懷疑我們
也一樣來自那顆他說的超級大球。」
「咦……」劉芳華一楞說:「你們說的是……周廣?」
徐定疆與陳東立也愣住了,徐定疆詫異的說:「你也認得他?」
劉芳華點了點頭,她其實與周廣相見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不過周廣舉手間逼退
白炰旭確實讓劉芳華印象頗深,她自然也曾向白浪等人打探了一下周廣的來龍去
脈,兩邊交換了一下所知,還是弄不清周廣此人是何來路,三人也只好把這事拋
去。
「公主姊姊。」一旁忽傳來白玫的聲音。
劉芳華轉過身,開心的說:「小玫,來見過這兩個傢伙,徐定疆、陳東立……
唔,東立還好,定疆卻是個壞東西,少和他接近。喂!這是白浪的師妹,陳玫,叫
小玫就好了。」
「我與小王爺見過了。」白玫笑望了徐定疆一眼,轉過頭對陳東立微微一禮
說:「排雲龍將。」
「什麼龍將、王爺的?」徐定疆呵呵笑說:「小玫妹妹,若是看的起我,便叫
一聲徐大哥。」這女孩生的雖沒有玳糖甜,卻有股說不出來的嬌媚,徐定疆看的頗
為賞心悅目。
「徐大哥。」白玫從善如流的叫了一聲,臉上還是帶了半分忸怩。
陳東立嘴角微微一揚,微笑說:「看來我也作不得龍將了。」
「陳大哥。」白玫也叫了一聲,隨即轉過頭說:「公主姊姊……浪大哥他……」
「白浪怎麼了?」劉芳華的笑容立即收了起來。
「也沒怎麼,不過時昏時醒的……」白玫望了徐、陳兩人一眼,傳音說:「但
昏迷時卻常念著您的名字。」這句話自然有些誇大,白浪縱喜歡劉芳華,也未必會
這麼魂牽夢系。
劉芳華臉一紅,望了兩人一眼,有些吞吞吐吐的說:「我……我去看一下。」
說完一跺腳,轉身飄然離去。
陳東立一楞,劉芳華也會臉紅?他詫異的望著徐定疆,卻見徐定疆臉色十分平
靜,既不顯訝異也不見歡喜,只淡淡的說:「東立,我要趕回南角城了,你替我告
訴芳華一聲。」
陳東立又吃一驚,莫名其妙的問:「什麼?」
「你也知道……」徐定疆輕歎一口氣說:「香兒為我受了傷,我們離開前她都
還沒脫離險境──那時我實在不願離開。」
陳東立沒想到徐定疆忽然說出這番話來,一路行來,徐定疆從沒提過此事,陳
東立以為徐定疆根本不在意,還替玳香頗為抱屈,沒想到徐定疆倒是一直都放在心
裡。陳東立楞了楞才說:「你……稟告皇上了嗎?」
「已經說了。」徐定疆說:「就先由你統帥部隊護著皇上返都,我帶著趙才的
親兵隊回去。若香兒已經平安,我便帶著他們一起來都城,參與皇上的登基大
典。」
按道理,倆人談起其他的事,白玫本該識相的告退,不過白玫卻一直在一旁聽
著兩人的對答,一雙明眸也一直盯著徐定疆,陳東立一時答不出話來,看到白玫這
模樣,他有些沒好氣的說:「小玫姑娘,芳華不是警告過你這小子不是好東西?少
看他為妙。」
白玫垂下目光輕笑說:「公主姊姊是開玩笑的,單看徐大哥這麼擔心那位香
兒,就應該不是壞人。」
「這話說的對,方華說的怎麼能聽?」徐定疆立即得意了起來,呵呵笑說:
「好啦,我要走了,東立,等白老弟好些,你可要與他交個朋友,他是個不錯的年
輕人。」
「我知道啦。」陳東立揮揮手說:「你趕快回去憐香惜玉吧。」
「去你的。」徐定疆一揮手,轉向白玫說:「小玫妹妹,沒時間與你多認識
了,下次再會。」
「徐大哥慢走。」白玫一笑說:「很快就會再見的。」
這話說的有些古怪,徐定疆再望了白玫兩眼,這才搖搖頭,轉身尋找趙才去
了。
一頂頂的帳棚逐漸的收起,白浪也躺在一個臨時組好的擔架上,上面還頂著一
篷粗陋的遮陽布,過一會兒,等部隊開始行動,白浪將會被放在雙騎龍馬拖曳的馬
車上,這時白彤等人正守在一旁,關心著白浪的狀態。
白彤其實不大願意也守在這裡,不過白浪畢竟是自家人,大家都聚在這裡,他
也不好意思一個人溜開,只在一旁悶不住的喃喃自語,卻也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
麼。
白述潘過了一陣子,首先站起說:「部隊要移動了,我去打理一下。」
「述潘叔,我陪你去。」白彤連忙跳起,轉頭一望,他哼了一聲說:「公主來
了。」
劉芳華來了?眾人都轉過頭,白廣一拉身旁的白漢與白敏,低聲說:「是小玫
找來的,我們先讓開。」
看眾人自動讓開,劉芳華再怎麼大方,總有些不自在,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向眾人點點頭,跟著朝病榻上的白浪接近。白浪這時又陷入了昏迷,劉芳華望著
臉色蒼白的白浪,心中憐意大起,自然而然的蹲下伸出手,輕撫著白浪額前的亂
發。
過了片刻,白浪終於還是沒醒,劉芳華輕輕歎了一口氣,白浪剛倒下時她就已
經探視過了,白浪的傷勢並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卻不是十天牛個月能好起來的。劉
芳華望著白浪,忽然腦海中浮現徐定疆在一團紅霧中縱橫的身影,劉芳華輕笑了起
來,這個定疆也真愛裝神弄鬼,打了半天也不吭聲,若不是二叔一掌轟去了他大半
塊紅霧,他似乎還不想現身呢……白浪就傻多了,硬碰硬的一招一招與月華劍槓,
這份傻勁……這份傻勁……
劉芳華正在胡思亂想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劉芳華吃了一驚,迅速的縮
回手來,回頭一望,卻見陳東立面色不豫的站在自己身後,劉芳華沒想到自己輕撫
白浪的時候居然被陳東立看到,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陳東立停了片刻,這才開口說:「定疆說這人是個好人,要我與他結交……我
是來看看他醒了沒有。」
「他……」劉芳華不知為什麼有些慌亂,站起來四面張望說:「定疆呢?」
「他回南角城了。」陳東立歎了一口氣說:「定疆看事情一向比我看的遠、看
的開,但我沒想到他能看的這麼遠、這麼開。」話一說完,陳東立搖搖頭,轉身走
開。
「等一下。」劉芳華攔住陳東立,瞪大雙眼說:「你說清楚,什麼定疆回南角
城了?什麼又遠又開的?」
陳東立目光轉回劉芳華,似是不知該如何措詞,頓了片刻,他才有些艱難的
說:「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你和定疆……」
劉芳華心裡微微一沉,憋不住的搶著說:「到底要說什麼?」
「你們之間難道沒有感情?」陳東立驀然大聲說了出來。
「我……」劉芳華不是沒想到陳東立會問,但卻沒想到會問的這麼直接,劉芳
華想解釋,卻又不知應該如何解釋。
「除了定疆……還有誰配的上你?」陳東立面色鐵青的一指躺在地上的白浪
說:「這小子?」
「你說話客氣點。」劉芳華生氣了,她一把拉開陳東立指著白浪的手,憤憤的
「他和定疆根本不一樣,我們也沒什麼……」話一說完,劉芳華不禁有些心
虛。
「是吧。」陳東立哼了一聲說:「你認為定疆是為了什麼理由千里赴援?誰當
皇帝對他有差嗎?來了就會贏嗎?」
是為了我嗎?劉芳華楞在當場,過了好片刻才逼出一句:「我們不是朋友嗎?」
「當然。」陳東立索然的點頭苦笑說:「算了,當我沒問……」話說到一半,
陳東立驀然掙脫劉芳華的手,轉身而去。
劉芳華楞在當場,眼看著陳東立蕭索的身形逐漸往丘下走去,她身形一展,正
要追下去的時候,忽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芳……芳華?」
「白浪?」劉芳華一怔止住身形,掠回白浪的身邊,抓起白浪垂在一旁的手
說:「你……你醒了?」他有聽見剛剛那些話嗎?
「去……去追徐兄。」白浪辛苦的說。
你為什麼想要我追?劉芳華緩緩的放開白浪的手,站起身向下眺望,自己到底
該不該去?篇驀間,劉芳華一跺腳,迅如飄風的閃下丘,一面揚聲大叫:「陳東
立!」
陳東立一怔,緩緩的轉回頭,卻見劉芳華有如一抹輕煙般的閃到自己身旁,微
紅著眼睛說:「我們去找定疆問個清楚,他不說清楚,我不讓他回南角城。」
話一說完,劉芳華一溜煙的往前飛馳出去,陳東立瞪大雙眼,這下不追不行
了,陳東立一面奔,一面大聲叫:「吳平、池路、杜給……你們都先聽易龍將的吩
咐,我與三公主馬上趕回來──芳華,你慢些──」
僅有兩千餘人的部隊連夜向南奔行,速度自然比大隊北上快了許多,徐定疆率
領著趙才等人往南急趕,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南角城。
這次南返,除了趙才之外,所有原先疾風騎隊的人都留在陳東立身旁,而這時
已經沒有戰爭的危險,徐定疆就任由趙才領兵,自己在隊伍後方殿後。
跑在前面的趙才可是一肚子火,今天才打完一場仗,捨命趕到沒片刻卻又急速
南返,這個徐瘋子還真不是叫假的,為什麼自己非得作他的親兵頭頭不可?還是鍾
名古他們輕鬆,跟著的又是好說話的陳東立……
趙才一面疾馳一面暗罵,自然沒注意到道路的狀況,忽然間,他發覺自己眼前
似乎閃過一道人影。趙才慌忙的回頭看,卻見一個俏生生的女孩正策馬在路旁緩
騎,一隊隊的騎隊正從她身旁經過。
這丫頭穿的是戎裝,該是都城那批部隊吧?怎麼一個人在此往南行?倒是生的
頗漂亮的……趙才脖子越轉越彎,忽聽得身旁士兵急喊:「趙管帶!」
趙才慌忙回頭,眼前卻是一塊大石,身旁的官兵早已往旁繞開,自己的龍馬卻
一頭向著大石衝去,趙才大吃一驚,連忙勒疆轉向,而龍馬卻也不是白癡,眼見前
方有石阻路,它自然而然的地想轉向,只不過兩方的力道恰好相反,這麼一扭,龍
馬前足驚然騰空,砰的一下往大石撞了過去。
這當然傷不到趙才,只不過實在難堪了些,趙才適時的一個縱身,脫離了嗚呼
哀哉的龍馬,跳到大石上瞪著剛剛那個俏妞。正想發作時,卻見那漂亮姑娘笑著向
著後方揮手叫:「徐大哥,又見面了!」
是徐瘋子的妞?與徐定疆有關的妞必不好惹,還是保持距離為上。趙才摸摸鼻
子,隨便搶了下屬的一匹龍馬,認份的往前繼續奔馳,至於那個倒楣鬼只好找人共
騎。
徐定疆落在後隊,本是低著頭想著心事,忽聽得前方傳來砰的一聲大響,徐定
疆一怔抬頭,卻見趙才整匹龍馬撞上一塊攔路巨石,彷彿是故意撞上去的,這糊塗
蛋在搞什麼?徐定疆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事見的多了,沒見過這種的。
正開心時卻聽見一聲嬌喚,一轉頭,徐定疆當真怔在那兒,怎麼是白浪那蠻可
愛的師妹陳玫,她怎麼會等在這裡?
「徐大哥。」白玫逐漸加快馬速,配合著逐漸趕近的徐定疆,一面甜笑說:
「想不到吧?」
「是想不到。」徐定疆眼珠一轉,忽然眨眨眼說:「小妹妹跟過來作啥?莫非
真的看上了我老徐?」
白玫雖本就打算與徐定疆接近,卻沒想到徐定疆開門見山的就這麼直問,白玫
倒是發自內心的臉上一紅,有些羞澀的說:「徐大哥欺負人。」
「呵呵……」徐定疆笑嘻嘻的說:「不然是怎麼嘛?」
「我想去逛逛南角城,徐大哥可以帶我去嗎?」白玫瞟了徐定疆一眼,低頭又
說了一句:「好不好?」
「沒問題。」徐定疆呵呵笑說:「就這樣?」
這臭男人……白玫心裡不禁暗暗皺眉,看來劉芳華說的沒錯,徐定疆確實有些
不規矩,說不得得犧牲一些了,白玫回了一個淡淡的媚眼,低頭輕輕一笑,卻是不
說話了。
「怎麼不說話了?」徐定疆可不解風情,他瞪著那對牛眼湊過去說:「這一路
上不覺得無聊?」
死男人、臭男人,那個劉然老頭都沒這麼急!白玫有些尷尬的一笑說:「當然
也可以陪徐大哥聊聊天。」
「這麼聊天頸子多累?」徐定疆一笑伸開右臂說:「過來聊?」
居然要自己與他並騎?這實在過分了,白玫直想立即轉回頭去,但畢竟是以大
業為重,白玫掙扎半天,卻見徐定疆扮個鬼臉說:「不勉強唷。」
看來虧是吃定了,白玫銀牙一咬,瞪了徐定疆一眼,一個騰身飛掠,飄往徐定
疆的座騎。
徐定疆一個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右手一抓白玫坐騎的疆繩,一面揚聲往前叫:
「喂!那兩個並騎的,這匹龍馬拿去騎。」
白玫一楞,徐定疆是為了給部屬坐騎?不是想佔自己便宜?白玫才剛這樣想,
徐定疆數日末刮的胡渣子卻已經湊到了白玫的粉頸旁,深深的吸了一口說:「好
香、好香。」
還是個大色胚!全身發軟的白玫立即收起了剛剛的觀感,身子也自然而然的一
縮,求饒的說:「不……不要……」
「別怕。」徐定疆呵呵笑說:「小妹妹今年多大了呀?」
白玫聲音有些僵硬的說:「剛滿二十。」
「也不小了。」徐定疆點點頭說:「你一個人跑來找我,師父知不知道呀?」
「我有稟告師父。」白玫發覺徐定疆倒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心情放鬆了些。
「包老也讓你來?」徐盯疆有些意外的說:「他老人家倒放心,不怕你吃虧?」
「徐大哥不會讓我吃虧的……」白玫快生生的抬頭,回頭望著徐定疆說:「不
是嗎?」這倒不全是假裝,她還真有些怕。
「這可難說。」徐定疆猛搖頭,一臉奸笑的說:「說不定你就會被我吃了。」
白玫發覺越說越錯,這個小王爺實在不好應付,想翻臉卻又不行,但若自己一
個勁的配合,說不定又被他看輕了,白玫左右為難,一時沉默了下來。
「你也該累了。」徐定疆忽然收起笑容說:「就先休息一下吧,有我控疆。」
白玫一征,這大色胚怎麼忽然溫柔了起來?白玫弄不清徐定疆的個性到底如
何,想了想,這幾天確實也夠累了,她索性當真輕靠著徐定疆寬闊的胸膛,暫時休
息片刻。
驀然,身後一聲長嘯遠遠傳來,徐定疆一怔,往前下令:「部隊暫停。」
白玫也睜開了眼,她詫異的問:「怎麼了?」
「東立追來了。」徐定疆平靜的說:「芳華大概也來了。」
白玫一驚,反射性的想跳下龍馬,徐定疆卻將她一把抓住,沉聲說:「別動。」
白玫這才想起,自己本就應該讓劉芳華與徐定疆關係變差,為什麼這一瞬間會
忽然想往下跳?而這個男人為什麼又阻止自己?白玫回頭望向徐定疆,所有的疑惑
糾結在一起,一時間竟是有些癡了。
沒過多久,兩個人影迅速的越過北面丘陵,向著部隊接近,果然是陳東立與劉
芳華,兩人奔到數百公尺外,已經看清徐定疆懷抱著一個女人同乘龍馬,倆人的腳
步同時慢了下來。陳東立沒想到會見到這種狀況,他在百公尺外就停下了腳步,張
大嘴望著徐定疆,不明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劉芳華卻是輕鬆的轉頭一笑說:「東立,你白替定疆操心了。」跟著她掠到龍
馬前,對著龍馬上的兩人叫:「定疆,你什麼時候把小玫拐走的?」
徐定疆一臉得意的笑說:「這種事情都給你知道還得了?」
「你可不能欺負小玫。」劉芳華望了白玫一眼說:「小玫,這傢伙很花心的,
你可要好好考慮。」
「公主姊姊別開我玩笑了。」白玫心裡還一團混亂,只能尷尬的隨口應了一
句。
「我怎麼會欺負她?」徐定疆驀然輕輕一吻白玫的粉頰,不管白玫手足無措的
驚叫了一聲,得意洋洋的說:「什麼叫做一見鍾情你們知道嗎?」
「去你的。」劉芳華瞪了徐定疆一眼,靠近輕拉白玫的手說:「小玫,定疆雖
然愛開玩笑,但也不是真的壞蛋,你要幫我好好管他。」
白玫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她滿臉通紅的說:「我……」
「好啦……」劉芳華揮手說:「要是他欺負你,你記得跟我說,就算在南角城
我也會趕去幫你出氣。」
「喂喂!」徐定疆哇哇叫說:「你別沒事就想主持正義好不好?你們到底來干
麼的?」
劉芳華猛然想起此事,插起腰來叫罵:「你幹什麼不聲不響的就跑回南角城
了?」
「我說了啊。」徐定疆笑笑說:「誰叫你跑去照顧白老弟?這可不能怪我……
就為了這件事跑來?」
提到白浪,劉芳華難免有些不自在,她輕輕一跺腳說:「問他!」一轉身,指
著珊珊來遲的陳東立。
「是你的主意?」徐定疆一雙怪眼一翻,古古怪怪的望著陳東立。
「你……你……你們……」陳東立一時真的說不出話來,只回瞪了劉芳華一
眼,心裡暗罵……這是我的主意嗎?
劉芳華手一攤,輕輕吐了吐舌頭,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陳東立也只好認了,
歎了一口氣說:「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另結新歡了。」
「什麼話?」徐定疆瞪大牛眼說:「我什麼時候有舊愛了?」
這句話問的頗妙,劉芳華與陳東立倆人一時都答不出來。不過在徐定疆懷裡,
腦海還一片混亂的白玫忽然冒出了一句話:「香兒不是嗎?」
三人同時一怔,劉芳華馬上大笑了起來,指著除定疆說:「還有個香兒?你這
傢伙果然不安分!不過小玫啊,你吃醋也吃的太快了。」
白玫一說出口就後悔了,聽劉芳華一說,她本已微紅的臉更是整片泛紅,白裡
透紅的模樣煞是惹人愛憐。
徐定疆揮手說:「好啦,沒事就快回去吧,省的我們倆不方便。」
「你這厚臉皮的傢伙也會不方便?」劉芳華吐吐舌頭說:「是擔心小玫吧?」
「明白就好。」徐定疆大剌剌的說:「我回南角城一趟,很快就會趕回都城。」
「我們走吧,東立。」劉芳華搖頭說:「這傢伙見色忘友,不能常來往。」話
說完,她首先往北騰身,一掠掠出十來公尺遠,以普通的遠度往北緩行。
但一轉身離開眾人,劉芳華的笑容立即收了起來,心裡彷彿失落了什麼重要的
東西一樣,這股郁氣不知從何而來卻又無處發洩,劉芳華猛一提勁,加速往北疾
行。
「定疆。」陳東立望望白玫又望望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說:「你何苦如此?」
徐定疆笑容凝結了一剎那,驀然又呵呵笑說:「你說什麼?別不清不楚的讓小
玫誤會了。」
「算了。啊……芳華?」陳東立忽然發現劉芳華加快了遠度,他沒時間再多
說,連忙轉身追著已經去遠的劉芳華,一面向著兩人揮手:「我回去了。」
兩人這一走,徐定疆自然發令部隊續行,不過徐定疆的笑容卻也收了起來,一
路上不發一語。
沉默了近十分鐘,白玫終於忍不住說:「你早就知道他們會追來了?」
徐定疆正在發呆,忽聽得白玫說話,徐定疆回神說:「嗯?你說什麼?」
白玫咬了咬下唇,說的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公主姊姊會追來?」
徐定疆聽清了這段話,望著白玫粉嫩的小臉,徐定疆有些蕭索的一笑說:「問
這幹什麼?」
白玫睜大雙眼正要說話,徐定疆卻溫柔的捂著白玫的小嘴,輕聲的在白玫耳邊
說:「我真的喜歡你,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白玫剛恢復正常膚色不久的粉頰立即又紅了起來,過了好半夭,白玫才緩緩的
點頭,聲若蚊蚋的說:「我也喜歡你,徐大哥。」話說出口,白玫發現這彷彿不是
虛情假意,自己似乎真的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放蕩不羈的男人。
「所以那些就不重要了。」徐定疆豪情再起,哈哈一笑說:「不過我有好幾個
侍妾,你可不准吃醋。」
白玫自然知道一般上族的習性,但她故意微微一皺瓊鼻,板著臉說:「比如香
兒是嗎?」
「才說過不准吃醋。」徐定疆故意板起臉說:「這樣我怎麼敢帶你回家?」
「不帶就不帶。」白玫微微一扭腰肢說:「誰稀罕?」
「我稀罕可以吧?」徐定疆哈哈大笑,緊緊摟了摟懷中只盈一握的柳腰說:
「路還長著呢,別鬧彆扭。」
在夢幻般的星空下,兩人一路娓娓細語、如沐春風的往南角城而去。
牧固圖紀元 一二零一年十三月二十九日
經過了六日的急趕,部隊一行人終於在日落時分返回南角城,徐定疆這時已經
沒有再和白玫膩在一起,一個人在前方東彈西彈的,似乎一點都沒有方向感的亂撞
個不停。
白玫依然落在後隊,含著微笑遙望著徐定疆在前方亂撞,她知道徐定疆在揣摩
一套新的身法,不過她卻不知道,徐定疆現在全身的功夫都是新的,每一招出爐都
不到半個月。
眼見南角城就在眼前,所有人不自禁的逐漸加快了龍馬的速度,南角城這時也
接到了消息,城頭跟著出現了一批人影,一時間,還看不出來出迎的是哪些人。
徐定疆這時正在揣摩如何能不一彈一彈的又能快速前進,也沒時間去注意城頭
的狀態,可是連換了幾種方法,卻依然只能東蹦西彈的,一點也無法穩定。徐定疆
頗為懊惱,自己的功夫好似一個龐大的氣囊,施出越大的力道,氣囊相對的就充的
越足,也就越難操控氣囊各部分的伸屈,若是只施個三、五分勁,手腳的部分還能
單獨往外突出一些氣柱,再藉著心念來控制,當初擊昏何威凡用的就是這種功夫。
不過那是趁何威凡不備,才能以這樣的勁力擊昏對方,若下次再與何威凡碰
上,除了硬碰硬之外,也沒法這樣取巧,而說起硬碰硬,徐定疆的紅紗氣囊總算是
還能頂住何威凡的「磐石掌」,雖然被硬生生的擊退,卻在氣囊保護下毫髮無傷,
但若遇上像劉禮「透骨擊」這般的奇功絕藝,徐定疆氣囊也頂不住這樣的攻擊。
話說回來,劉禮也是憑著月華劍的特性迅速的欺近徐定疆,同時在月華劍的突
破下,先將徐定疆的勁力消磨了一部分,不然徐定疆未必不能閃過這那一擊,而這
時劉禮已經讓出了月華劍,徐定疆更是無須為此事擔心。
不過這幾年為了酬庸以及防邊,除月華劍、烈地刀外,乾坤劍與追風刀都已經
送出都城,習回河城這時正是掌握了追風刀,還好對付手持追風刀的人,還是該由
握有皇族至寶的人來負責才對,現在乾坤劍正在北域王的手裡,要打讓他們去打,
徐定疆倒是不大在意。
自己的問題還是這團氣囊如何控制,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加強自己的功力,
使得每一次的全力碰撞更有威力,這條路說來容易,不過不易速成;另一條路就是
想辦法在全力運勁時勁力不再是全身湧出、老把全身弄成個飽足的氣囊,這樣毫無
招式可言。
同樣的,移動的時候,若是想快,自己就又變成一個紅色大氣囊,不彈都不
行,想要平順的移動,一樣只能施個五、六成勁,徐定疆這兩天試著瞬間改變勁力
的大小、方向,想找出一個好辦法,但總是弄不出所以然來。
其實還有一條路,若全身氣孔能夠分區使用,想用手就用手,想用腳就用腳,
那可就更完美了,也許用腳的時候會有些像劉芳華的功夫,但這條路卻更困難,也
許找到那個畏罪潛逃的埳山老人還可能有些希望。
說起來,這個功夫雖然與一般功夫大不相同,但其實也蠻有用的,徐定疆歎了
一口氣,正想收勁時,忽然注意到隨著氣體散回時,氣海內逐漸平靜的盤旋氣勁,
這股氣勁只是用來吸納氣勁的嗎?若是將這股盤旋的勁道送出,會不會有不一樣的
結果?
徐定疆正思索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一聲大叫:「徐小子,現在才回來?」
徐定疆一楞,抬頭一看,見一個怪物躍出城頭,向著自己直衝過來,這人……
是周廣!徐定疆大笑說:「周大叔,你找過來了?」
「廢話!」騎著卓卡的周廣也大笑說:「功夫進步多少了?」
「剛好想到一招。」徐定疆驀然騰空,全身紅霧泛起,向著周廣迎去。
「來!」周廣沒時間多說,猛一躍與卓卡分開,御氣向著徐定疆衝了過去。
躍到一半,只見徐定疆全身紅霧泛起,周廣正要譏笑徐定疆換湯不換藥,忽然
霧團前端忽然有兩塊地方似有怪異的扭轉,周廣一驚,心裡暗暗提防,多提了三成
氣勁,正揣想間,只見那團紅霧忽然突出兩條勁力氣柱,從兩面成弧形盤旋著向自
己衝來。
這是什麼東西?周廣吃了一驚,半空中一個旋身,雙臂同時漲大近兩倍,向著
紅柱頂端攔去。
「小心了!」紅霧中驀然傳出徐定疆的一聲大喝,那兩股氣勁似乎不受控制的
一陣亂甩,問題是周廣在霧柱中央,霧柱再怎麼亂甩周廣也是難以避過,而且似乎
會擊中周廣的還不只氣柱頂端。
周廣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他驀然暴喝一聲,雙手一收,全身突然爆出一片
七彩閃光,與紅霧一撞之下,半空中彷彿傳來一聲霹靂爆響。徐定疆兩股突出的霧
柱被周廣爆出的氣勁炸的粉碎,他身體並未接觸那片閃亮的光華,只被餘勁震的往
後略為飄退,一面將紅霧逐漸收束起來。周廣則是光華稍放即收,一瞬間卻又恢復
了原來的模樣,倆人在空中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的飄然落地。
「周兄,你可嚇了我一跳。」兩人落地時,身旁卻同時出現一人,卻是威震南
疆的南角王徐靖,說實話,發現異狀後,也只有他能這麼快趕到現場。
徐靖目光轉向徐定疆,沉聲斥責:「定疆,怎麼這麼沒規矩?」
徐定疆伸伸舌頭不敢應聲,周廣倒是哈哈笑說:「徐老弟,沒關係的,小子和
我練習慣了……只不過沒想到忽然有了新招,倒是讓我差點出醜。」
叫自己的爹「老弟」?徐定疆咋舌說:「周大……您幾歲啦?」
「叫伯伯。」徐靖臉一沉說:「沒搞清楚就亂叫,周兄已過百齡,不過因功力
高強,不顯老態。」
真的假的?卻不知有沒有憑證?徐定疆這時不敢發問,只好認份的叫:「周伯
伯。」
「亂叫沒關係啦。」周廣摸摸肩膀,皺眉說:「徐老弟,我的衣服又破了,你
這兒子確實不錯,到這裡之後,一共破了兩次衣服,都是栽在你們父子手裡。」
老爸和周廣過過招了?卻不知誰輸誰贏?徐定疆眼睛瞪的老大,望望周廣又望
望徐靖,想問又不敢問。
「拿件披風來。」徐靖向後揮手,跟著轉頭笑說:「周兄這功夫有些麻煩,衣
服還是特別設計一下的好。」
「隨便吧,破習慣了。」周廣聳聳肩,不以為意的略過此事。
這幾句話別人聽不懂,徐定疆卻是一怔,剛剛在閃光之中,徐定疆彷彿見到周
廣的身子驀然間漲大了起來,本來還以為是錯覺,原來周廣不只手臂會漲大,連身
子也會變大,卻不知變大多少?他現在這麼胖胖的,是不是已經變大過了?
徐靖轉回頭,總算面色微和的說:「東立帶去的天鷹已經傳消息回來了,你做
的很好,按照估計,皇上這兩天也該抵達都城了……不過你為了玳香趕回來,未免
有些小題大作,不怕皇上見怪嗎?」
「顧不了這麼多了。」徐定疆被徐靖一提,忙問:「香兒還好嗎?」
「已經能行動了。」徐靖臉上看不出喜怒,平淡的說:「知道是為了保護你才
受傷,這陣子晶露算是竭盡全力的照料她,不但什麼奇藥都用,連埳山前輩都找了
回來。」
徐定疆鬆了一口氣,回頭一望,見部隊愣在一旁,徐定疆揮手說:「趙才,你
先帶隊回巒圭殿,安排大家輪流休息。」
「是。」趙才在南角王徐靖面前可是規規矩矩的,連忙回頭指揮部隊入城。
周廣閒在一旁,忽然開口說:「這個小妹妹我是不是見過?」
徐定疆一怔回頭,卻見白玫也下了龍馬到自己身後,正垂著頭一臉羞澀的偷看
自己,徐定疆哈哈一笑說:「老爸,這是白浪的師妹陳玫,小玫,見過我爹、周伯
伯……對了,周伯與小玫見過,在東極河是吧。」
白玫恭謹的一禮,乖巧的說:「參見王上,周前輩。」
「我想起來了。」周廣哈哈笑說:「就是我剛來的時候嘛,嗯嗯……那時你們
和落難皇儲一起,啊,現在是皇上了。」
徐靖不管周廣怎麼口無遮攔,臉色忽然微微一沉的說:「定疆,你帶陳姑娘回
來作什麼?」
徐定疆和白玫兩人都是一楞,白玫詫異的望向徐定疆,徐定疆卻有些發怔,他
沒想到徐靖會有這樣的反應,只能乾笑一下說:「小玫想來看看南角城,我就帶她
來了。」
「嗯。」徐靖掃了白玫一眼,有些漠然的說:「好吧,就讓歸總管安排人帶她
遊歷一番。」
這話一說,兩人都楞住了,依照情理,徐定疆不辭千里帶回來的朋友,怎麼說
也不該交給歸總管照顧,徐靖今日是吃錯了藥還是怎麼?
徐定疆一頭霧水的時候,白玫卻是心裡一沉,這個南角王不好應付,自己可要
小心從事。
熾天使書城
【第五十一章 胸懷天下】
牧固圖紀元 一二零一年十三月三十日
昨日夜間,劉然等一行人總算回到都城,自然是一陣大亂。「神山衛國使」的
叛變消息已經傳到都城,習回河城是人族中擁有最多軍隊的城池,「神山衛國使」
劉禮又是最負盛名的驍將,這兩件事組合在一起,都城不由得人心惶惶,按時間,
「神出衛國使」這時也應該快回到習回河城,不知道會不會開始發兵一統北疆?
不過北疆三城──北域城、刀輪城、宿月城,也是分別由久享盛名的宿將所統
領,北域城是由北疆第一高手「北域王」劉群池及其子「鳳安衛國使」劉圖統管,
刀輪城則由「神慧衛國使」陳慕凡、「威遠護國使」劉縯所監管,每個人都知道,
陳慕凡若不是年紀尚輕,功力與戰續還有些不足,早該晉升為刀輪王。
這兩個城池的領導人雖不見得喜歡劉然,但與「習回河王」徐苞向來頗有不
睦,應該不會隨之叛變,何況劉縯本為劉然的長子,更是不可能出狀況。只有宿月
城的「威楊護國使」徐念與「風行護國使」徐乃兩兄弟,他們本是「習回河王」徐
苞之侄,說不叛也很難相信。
不過北疆熊族數月來不斷集結兵力,早已戰雲密佈,不然東極城戰役時習回河
城也不會只派兩萬兵馬來援,所以這三個城池無論支持劉然或劉禮,暫時應該都沒
空分身。
其實人族的大敵一直是熊族,所以兵力的配置也一直以北面為主。至於南面,
一方面與蛇族交壤的種族以木族與魚族居多,蛇族的戰力向少指向人族,便以這次
東極城戰役的事件來說,數百年來沒發生過幾次;另一方面若是有事,都城與東極
城也都能很快的支援,所以南角城成為除東極城外,兵力最少的城池。
白浪身負重傷的到了都城,一開始除了養傷之外,也不能做什麼,還好劉禮總
算是手下留情,他受的傷雖重,但只有氣血經脈上的問題。白浪的內力本高,配合
白炰旭的幫助,隨著氣血的逐漸疏通,現在病況已經好了大半,只要再休息個三、
五日,應該就能行動自如,不過想要完全復原,至少還需要個十天半個月。
到了城中,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劉然、劉芳華自然不在話下,陳東立為了安
排那萬餘部隊也頗花心力,都城部隊更不用提了,四大龍將忽去其二,易嵐又有傷
在身,直讓先趕回來的陳揚忙的昏天暗地。
白家一群人卻是例外,按編製,白浪本暫屬劉芳華管轄,統領其親兵隊,但自
白浪由劉然直接升為龍將後,似乎就變的不屬於劉芳華所統管,而他們只有三百餘
人,就算加上何威凡當初分給白浪的五百人,也不過八百餘人,現在一起被安置在
城南的一處軍營。
白浪一個人躺在房間,抬頭望著頭上的樑柱,心裡卻在思念著劉芳華,自那一
日後,劉芳華便避著自己,再也沒來探望過,擅於撮合兩人的白玫又跟著徐定疆離
開,一時也沒人關心此事。
白浪想到這裡,忽然自覺好笑,一直以來,自己都十分抗拒白玫干涉自己與劉
芳華問的事情,沒想到白玫一走,卻又希望她能想出解決這尷尬狀態的方法,自己
可以說是自討苦吃了。
不過她到底為什麼沒來呢?自己做錯了什麼嗎?當時自己身受重傷,她不是還
來牽著自己的手嗎?
正想間,門呀然而開,只見白炰旭緩步而入,和聲的說:「白浪,身體怎麼
樣?」
白浪稍微挺了挺身,微笑說:「好多了。」以前與白炰旭雖然關係不算好,但
這幾日多虧他耗費真力施救,白浪心裡也頗感激。
「那就好。」白炰旭四面一望,見房中一個人都沒有,他微微皺眉說:「小敏
跑哪去了?怎麼讓你一個人在房裡?」
白浪搖頭說:「我讓小敏隨著阿壘去熟悉環境,他們也閒不下來。」白壘自解
圍後第二日便不聲不響的回到部隊,一到都城,白壘老毛病發作,休息不到一天就
要出去踩探,白敏性好熱鬧,自然想跟著去。
「那至少要叫阿廣或阿漢來啊。」白炰旭不滿的說:「萬一你有什麼需要,豈
不是沒人照顧?」
「沒關係。」白浪搖頭說:「是我說不用的,門外不遠就有自己人輪值,真有
需要叫一聲就是了。」
白炰旭臉色和緩了些,點點頭說:「他們雖叫你大哥,但其實比你小了一輩,
有時候也要幫我管教一下他們。」
「他們都很好。」白浪由衷的說。
「白浪。」白炰旭坐在白浪身旁,望著門口說:「你還不敢試練『破天之技』
嗎?」
「破天之技」?白浪一楞,自己似乎聽過這個稱呼,但怎麼一時想不起來什麼
時候聽過的……與「破天真氣」有關嗎?
「也難怪你還不敢試。」白炰旭沒注意到白浪的表憤,歎口氣說:「雖然破天
真氣有其特性,能融合不同人的功力,但實際上每接受輸功一次,體內真氣的博雜
程度越趨嚴重,想練成破天之技更是困難,何況你一共接受輸功三次……」
白浪一頭霧水,忍不住打斷說:「師父?」外面雖都是自己人,不過叫慣了也
不容易改口,白浪依然以師父稱呼白炰旭。
「怎麼?」白炰旭一征,回頭望向白浪,見白浪一臉茫然,白炰旭忽然一怔
說:「難道你沒聽過『破天之技』?」
「沒什麼印象。」白浪直爽的搖頭。
白炰旭一楞,眉頭皺成一直線的說:「怎會如此……?」
「那是什麼功夫?」白浪知道白炰旭比自己多了近百年的經驗,老老實實的請
教。
「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白炰旭沉思說:「那是各家各派都有的功法,主要
就是將後天轉為先天,使真氣吸納能如江河入海、源源不絕,我們白氏法門延伸自
破天神功,所以就稱為『破天之技』。」
原來還有這種功夫?白浪詫異的說:「阿彤他們都學過嗎?」
「還早的很呢。」白炰旭搖頭思忖的說:「不過心訣早一起告訴他們了,功力
到了自然能水到渠成,不過……當年奉期公為何不傳你這套心訣呢?」白奉期即為
白浪的祖父。
白浪自然無言以對,這恐怕得到九泉下去問了,不過白浪卻頗奇怪,既然如
此,白炰旭直接告訴自己不也一樣?也許當年老是在逃命,祖父沒時間傳授也不一
定。
不過白炰旭似乎沒打算說出來,他只一個人不斷的沉吟著,有時點點頭,有時
又搖搖頭,彷彿在想什麼極難決斷的事情,白浪卻是更莫名其妙了。
過了好片刻,白炰旭才有些沒把握的抬起頭說:「白浪,我想了很久,這只有
一個可能……可能奉期公不希望你練『破天之技』,只希望你不斷修養後天真氣,
這樣下去,也許能達到傳說中的……『胸懷天地』。」
「胸懷天地」又是啥?白浪也不問了,只瞪眼望向白炰旭,等他自動解釋。
白炰旭果然不等白浪問,唏噓的說:「『胸懷天地』是一種傳說中的武學,其
實『破天之技』只是因為達不到『胸懷天地』而衍生的速成次法……所謂的後天轉
先天,意思就是將不斷由外引入的天地之氣,找出一條暢通無比的道路,使真氣的
運用不再緩慢的吸納,而能迅速的補充。」
這倒不難理解,白浪點點頭恍然大悟的說:「原來如此。」
白浪這才明白為什麼白炰旭、劉禮、劉然,甚至那個蛇族大公的功力總是這麼
源源不絕,可是怎麼叫做「速成次法」呢?這不是很好了嗎?
卻見白炰旭仰起頭來,有些傾慕的說:「可是所謂的『胸懷天地』……卻不是
這樣。」
到底是怎樣?白浪有些不耐煩了,兩道眉皺了起來。
「那是種不斷修練己身從而登峰造極的一條路。」自炰旭嚴肅起來,沉聲說:
「無論是先天還是後天,再怎麼樣都是引入外力,你想想,若是本身體內就有源源
不絕的真力來源呢?」
「什麼?」白浪聽不懂,臉上滿是疑惑。
「這也就是『胸懷天地』這個名稱的由來。」白炰旭接著說:「無論如何修
練,總是吸納天地間的靈氣,若是自己體內即蘊有天地,真能何須外求?何虞匱
乏?」
這是何種境界?白浪怔住了,若真能如此,舉手投足豈不是有天地之大力?誰
人可以為敵?只聽白炰旭歎口氣說:「所謂有一利必有一弊,若捨『破天之技』而
求「胸懷天地」,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甚至到死……總會有內力不足的困擾,
但若選擇『破天之技』……想有天達到『胸懷天地』,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又為什麼?」白浪又搞不懂了。
「既然已經打開了內外的通路……」白炰旭歎口氣說:「想重新封起談何容
易?這千年來,從沒聽過有人藉先天真氣之法練成『胸懷天地』。」
這麼難?白浪想了想,試探的問:「那直接練成『胸懷天地』的又有幾人?怎
麼練?」
白炰旭怔了一下,起身往外緩步,臨出門前才說了一句:「我說過,那是傳說
中的武學。」
這麼說就是沒人練成了?白浪楞在當場,那該怎麼辦?就這樣等下去嗎?
清晨,玳香從夢中醒來,一醒來,睡眼惺松的玳香自然而然的又皺起了眉頭,
只覺得滿室的藥味實在薰的自己十分難過。
躺在床上已經快二十天了,前半個月不但不能移動,連洗漱、抹身、方便都要
別人服侍,簡直是生不如死。到了兩天前,王妃總算是准自己下床,前天在澡盆裡
足足泡了兩個小時,才把那股討厭的香味洗淡了些,不然與這些藥味混在一起,簡
直是人間地獄。
玳香微微伸了一個懶腰,腹部以細線繼起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玳香將手無力
的收回,喃聲說:「甜甜……甜甜……」
等了片刻卻無人應答,玳香不由得心想,這個甜甜,大概是累的睡著了吧?這
些日子她們三人輪流照顧自己,也該累了。想想後玳香也不再叫,但卻忍不住煩惱
的輕嘟起嘴,只靠自己,是沒法挑水來洗個涼水澡了,這滿身香真是難過。
忽然間,門口傳來一個深長的吸氣聲,玳香一征,勉力起身咬牙罵:「死甜
甜,你還躲?」現在雖然沒力氣大聲罵,玳香嘴上依然不饒人。
「好香、好香。」怎知門口竟轉進一個胸膛寬闊的男子,臉上還掛著一抹漫不
在乎的笑容說:「我的救命恩人醒來了嗎?」
「小王爺……」玳香眼睛霎時紅了,身子一軟又跌回床榻。
「香兒。」徐定疆嚇了一跳,紅光一閃間,在玳香還沒跌回床榻前,已經伸手
抱住了玳香。
玳香沒想到徐定疆忽然間摟著自己,一股男人的體味沖鼻而入,玳香感到一陣
暈眩,一時間,真不知這是真是假、是實是幻?
「我回來了。」只聽徐定疆憐惜的說:「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你……」玳香忽然間,只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強忍著鼻酸輕罵:「你還知
道回來?」
「是我不對。」徐定疆一正臉色說:「我不該在那時候離開你的。」
玳香本只是開開玩笑,一般來說,徐定疆都會厚著臉皮耍賴,這會兒忽然這麼
正經的回答,玳香反而嚇了一跳,有些慌張的說:「小王爺……香兒只是說說而
已。」
「不。」徐定疆搖頭說:「若不是皇儲出事非去不可,我真不願……」
皇儲遇險一事事關重大,在事情尚未底定之前,徐定疆自然不能告訴玳香等
人,現在玳香一聽,連忙搶著說:「這是應該的……」
徐定疆也不再多說,只緊了緊手臂說:「我會記得香兒的好的。」
玳香這才發現徐定疆還摟著自己不肯放,這瞬間玳香一陣羞意湧起,紅著臉碎
聲說:「快放開我……給甜甜看到怎麼得了?」
「甜甜嗎?」徐定疆根本不放,回頭便叫:「甜甜!」
只見一張俏臉從門口出現,玳糖喜孜孜的應聲:「小王爺?」
原來這小妮子早就守在門外了,玳香又喜又羞,情緒一糾葛,惱羞成怒的叫:
「你們一起整我!」
「冤枉啊。」徐定疆呵呵一笑,輕輕的放下了玳香,溫柔的撫開遮住玳香前額
的髮絲說:「香兒,你能走動了嗎?」
「死不了啦。」玳香也不是真的生氣,不過仍沒好氣的說:「現在本姑娘可沒
心情作菜。」
「不敢。」徐定疆笑著說:「你漱洗一下,等一會到我的小別廳,我介紹個人
給你們認識。」
「什麼人這麼慎重?」玳香雖然不服氣的低念了一句,仍應聲說:「馬上過去
就是了。」
等徐定疆出去,玳糖喜孜孜的走過來,玳香剛爬起床,一把抓住玳糖就罵:
「你這小丫頭,小王爺回來了也不會叫醒我?」
「小王爺說不准。」玳糖一臉無辜的說:「他說生病的最大。」
「去你的。」玳香忍俊不住,僕的一聲笑了出來。
「香姊姊。」玳糖忽然大驚小怪的說:「你知道等一下要去見誰嗎?」
「哪個大人物?」玳香橫了玳糖一眼。
「聽說可能是未來的小王妃。」玳糖睜大雙眼說:「一個二十出頭的上族少
女,是上次那位白爺的師妹。」
玳香一楞,她不是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就算小王爺首要自己侍寢,最多也只
是個侍妾的身份,未來的小王妃就是眾人未來的主母,以後日子好不好過,就要看
這個未來小王妃好不好伺候了。
可是想到徐定疆即將娶妻,玳香的心底還是有些黯然,若徐定疆娶妻前尚未被
收納,日後想成為侍妾的機會也不大了──可是他剛剛這樣對自己,應該不是無情
人吧?
「香姊……香姊!」玳糖驀然直著喉嚨喊:「在想什麼啊?」卻是剛剛玳香想
的出神,沒聽見玳糖的叫聲。
玳香正想罵人,但看玳糖一臉無邪的模樣,玳香也懶得罵了,只搖搖頭說:
「你什麼都不懂……算了,幫我換件衣服,別讓未來的主母久候了。」
為什麼都要說我什麼都不懂?玳糖皺皺鼻子,轉身到衣櫥中取了一套隨侍的宮
衣,幫忙玳香換穿了起來。
當玳香在玳糖的扶持下走到別廳,玳姿與玳音早已等在廳門,四人對視一眼,
心裡都有些緊張。
玳姿敲了敲門,呼喚說:「小王爺,我們來了。」
「進來。」徐定疆的聲音由門內傳出。
玳姿正要推門,忽然回頭望了玳音一眼,縮回手說:「音兒,你先吧。」跟著
向後退了一步。原來玳姿忽然想起,雖尚未正名,但玳音其實已經算是侍妾的身
分,比自己身為婢女又高了一級,依規矩當讓玳音先行。
玳音一怔已明其意,連忙搖頭退了兩步說:「我們是自己姊妹,不分這些。」
玳姿低聲說:「禮不可廢……快啊。」但玳音卻又退了一步。
「真受不了你們。」玳香哼了一聲說:「我先走,反正小王爺說病人最大。」
她一伸手,砰的一下把門推開。
門一開,玳姿與玳音不敢再爭,連忙走入門中,四人排成一排,同時施禮說:
「見過小王爺。」
四人偷眼望去,只見徐定疆身旁坐了一個貌美的年輕上族,正帶著微笑望著四
人,看來聽說的果然沒錯。
「好了……你們認識一下這位。」徐定疆手一指說:「陳玫。」
「陳姑娘。」四人再施了一個禮。
「你們別客氣。」白玫心知,要收服徐定疆,一定要和這四位打好關係,臉上
的笑容一點都不吝嗇,跟著又說:「如果沒關係的話,我比較希望你們叫我玫姑
娘。」白玫實在不希望別人叫自己陳姑娘。
「玫姑娘。」四人又叫了一遍。
「他們都是我的侍妾……姿兒、音兒、香兒、甜甜。」徐定疆望著白玫邪邪的
笑說:「吃不吃醋?」
白玫臉上微紅,輕啐了一口說:「誰吃你的醋?」
但這時玳姿等人卻是一驚,小王爺終於親口說出自己四人是侍妾了?
四人心裡的想法各自不同,表情自也不同,玳姿是喜羞交織,玳音則替其他三
人高興,玳香心裡雖甜,卻一臉不稀罕的模樣,而玳糖卻似乎沒弄清婢女與侍妾的
不同,望望三個姊姊,笑咪咪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惑。
白玫一一看在眼裡,對四人的個性已經有了腹案,這四個侍妾中除了玳香脾氣
較硬,其他應該都不難應付。事實上,白玫最擔心的反而是徐定疆,這個小王爺看
來色瞇瞇的,但這幾日卻一直沒什麼太過分的動作,之前還可以說是軍旅不便,但
昨晚初到南角城,白玫本已做好心理準備,沒想到卻是一夜無事。徐定疆口中雖老
愛佔人便宜,但實際行為卻好像不大相同,他到底有沒有迷上自己?還是只是鬧著
自己玩?
「甜甜先扶香兒去休息。」徐定疆呵呵一笑說:「音兒取鼓琴來,讓我享受一
下,姿兒先去打點一下讓陳姑娘使喚的隨侍。」
「不用了。」白玫搖頭笑說:「我來自荒野,什麼事不能自己做?」
「這樣?」徐定疆聳聳肩說:「你倒跟白老弟一個調調,他也不要隨侍……好
吧,有問題你就問一下姿兒,內殿所有事情都是由她負責。」
「好啊。」白玫一笑,走過去牽著玳姿的手說:「姿兒,我們好好聊聊。」
玳姿有些受寵若驚,訝異的說:「玫姑娘別這麼客氣,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姿
兒。」
「也沒什麼,你先跟我介紹一下巒圭殿。」白玫將玳姿拉到一旁說:「坐。」
「小王爺和玫姑娘面前,姿兒不該坐。」玳姿有些慌亂,這位陳姑娘怎麼像小
王爺一樣,老是要人坐?
「徐大哥。」白玫詫異的說:「你的規矩這麼大啊?」
「哪有?」徐定疆瞪眼說:「那是姿兒自己的規矩,每次要她坐下都得耗半
天。」
玳姿急了,連忙說:「不是姿兒的規矩,是宮裡的規矩。」
「好啦。」白玫半強迫的把玳姿壓下說:「你就坐吧,雖說是宮裡的規矩,但
在巒圭殿,還是該依小王爺的規矩才對,不是嗎?」
這話說的玳姿無言以對,只好坐下說:「玫姑娘教訓的是。」
「別這麼說。」白玫臉微微一凝說:「這樣就生份了。」
玳姿一驚,連忙低頭說:「小婢不敢。」
手到擒來,白玫微微一笑,這個玳姿不是對手,看來還是得去與玳香聊聊才
是。白玫接著說:「別這麼客氣,我沒有惡意的。」
「是。」玳姿謹慎的說:「小婢知道。」
「我們聊聊吧。」白玫說:「我聽你說。」
玳姿一愕,等自己說什麼?白玫俏然一笑說:「介紹巒圭殿啊。」
「啊……小婢遵命。」玳姿連忙從一進門開始說起,將巒圭殿的大大小小娓娓
道來。
徐定疆遙望著這一幕,看著玳姿恭謹的對著白玫說話,他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只思索了片刻忽站起說:「你們聊,音兒來了叫她去寢殿找我。」
玳姿連忙站起說:「是。」
白玫沒說話,只輕橫了徐定疆一眼,抿嘴的同時目光中帶了幾分笑意。
「我休息去了。」徐定疆指著白玫微笑說:「我喜歡聰明的女孩。」話一說
完,徐定疆哈哈大笑的轉身而去。
過了片刻,玳音請了兩名隨侍幫忙,將鼓琴帶到別廳,一進門,玳音只見到白
玫與玳姿,玳音有些疑惑的施禮說:「玫姑娘。」
「去寢殿吧。」白玫一笑說:「他要在那兒享受。」
玳音聽見徐定疆在寢殿等自己,嬌小的面容不由約泛出一股羞意,有些慌亂的
施了一禮,急急的領著兩名隨侍而去。
等與玳姿聊過,白玫自知現在不適合打擾徐定疆,她走出別廳,向著玳香休養
的地方走去。
玳香本來與玳糖同住,但自受傷之後,為了療傷方便,玳香被移到巒圭殿西面
的一間客房,白玫早向玳姿打探了清楚。
走到門外,白玫卻意外的發現門外除了玳糖之外,還有著兩位隨侍靜立著,這
就有些奇怪了,玳香再怎麼受寵,也不會另派兩個隨侍來照顧,何況徐定疆雖然愛
開玩笑,也不會對自己的侍妾嬌寵,除非……來了探訪的人?
白玫正思忖的時候,玳糖已經看到了白玫,她連忙跳下臺階,向著白玫施禮
說:「玫姑娘,您來看香姊嗎?」
「不急。」白玫點點頭說:「誰來了?」
「王妃。」玳糖伸伸舌頭說:「聽說是最後一次了。」
白玫點點頭,王妃陳晶露親自下藥這事她已經聽說過了,看來玳香的傷勢好了
差不多,所以王妃也將不再過來。
只見玳糖想了想又說:「玫姑娘,您要見王妃嗎?」
昨夜抵達,徐定疆自然連夜入宮晉見其母,但白玫就先到巒圭殿歇息了,今日
正也算是個好機會,白玫點點頭說:「就麻煩你通報了。」
「好。」玳糖似乎總是十分開心,她蹦蹦跳跳的躍回階上,向著門內恭聲說:
「啟稟王妃,玫姑娘來訪。」
「玫姑娘?」裡面的王妃似乎有些意外,隔了片刻才開朗的說:「喔……快
請。」
可能比徐靖好應付,白玫鬆了一口氣,眼見門外隨侍打開了房門,白玫輕移蓮
步的往內走去,只見病榻前站著一個雍容華貴、風韻不減的中年婦人。
白玫盈盈一禮說:「見過王妃。」
「起來。」陳晶露伸手扶起白玫,微笑打量片刻才說:「你就是小玫吧?我聽
定疆提過了,生的還真是甜美。」
白玫微微一笑說:「王妃謬讚了,昨版沒能拜見,沒想到有幸在這碰到。」
白玫這時也不敢亂拋媚眼,不過她天生嬌媚,輕輕一笑,卻自然而然的媚意橫
生,陳晶露微微一怔,笑容微收的說:「你幾歲了?」
「剛滿二十。」白玫發覺有異,立即收起了笑容。
「循環無礙了沒有?」陳晶露緊接著問。
白玫一聽,有些忸怩的說:「啟稟王妃,兩年前已成。」
「兩年了?」陳晶露面容一正,伸手說:「可以讓我幫你把把脈嗎?」
自己該沒病吧?白玫有些意外,但仍乖巧的伸出右手。陳晶露輕輕握住白玫的
脈門,過了片刻才放開,開朗的一笑說:「功成兩年,守身如玉,不容易。」
白玫吃了一驚,沒想到陳晶露是在試這個,還好當時劉然夠君子,只陪他一夜
並沒出事,不然就過不了今天這一關,沒想到這個王妃十分精明,更別提南角王也
不簡單,難怪南角城一向固若金湯。
玳香躺在床上,見眼前這一幕活劇,自然輪不到她說話,不過一雙明亮的雙眸
卻在陳晶露與白玫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陳晶露見白玫的臉色,她一笑說:「別見怪,我只是想多瞭解你……就算不
是,我也未必會告訴定疆。」
「小王爺也未必在乎。」玳香忽然忍不住迸了一句。
這話一說,陳晶露與白玫的臉色都有些異樣,這句話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徐定
疆寬懷大度不在意這種事,另一種就是指徐定疆未必在意白玫這個人。白玫心念急
轉,一時還真看不出來玳香是哪個意思?不過一轉念,白玫心裡卻又生起了懷疑,
陳晶露以脈息測度此事,那該是認為徐定疆沒動過自己,但她怎麼知道此事?徐定
疆總不會連這種事都告訴她娘吧?
陳晶露面色很快的恢復正常,向著白玫和聲說:「小玫,你是專程來看香兒
的?定疆怎沒一起來?」
「他回寢殿了。」白玫可不敢撒謊,點頭說:「剛剛與香兒只碰面片刻,想多
聊聊。」
「若是有空,也到宮裡來與我聊聊。」陳晶露笑著說完,轉頭對玳香說:「香
兒,我提醒你注意的事情,都記得了嗎?」
「香兒記得。」玳香在陳晶露面前總算還乖。
「那我就先走了。」陳晶露臨走再對白玫一笑說:「你也要記得我說的話。」
「王妃慢走。」白玫連忙施禮說:「小玫會記得去宮裡向王妃請安。」
「果然聰明。」陳晶露笑著走出房門,一面說:「定疆就是喜歡聰明的姑娘。」
白玫剛鬆了一口氣,轉回頭來,卻見到玳香正沒什麼表情的望著自己,白玫心
一緊,想起還有玳香要應付,她定了定心神,臉上掛起微笑,朝向玳香的病榻走
去。
陳晶露一走出房門,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兩名隨侍也不多話,緊緊的隨在一
旁。
陳晶露思忖片刻,回頭說:「海棠,我去寢殿找定疆,你找歸勇總管來一趟。」
「是。」名喚海棠的婢女立即轉身掠開,看來還頗有幾分功夫。
陳晶露與另一位隨侍走到徐定疆寢殿外,只聽門內傳來叮叮鼕鼕悅耳的弦樂
聲,門口兩位隨侍正想施禮通報,陳晶露立即一揮手止住了兩人。
這時門口的是普通的隨侍,王妃既然不准他們出聲,他們連呼吸都會十分小
心,不過沒片刻,屋角卻轉出了玳姿,玳姿見到陳晶露站在門外,嚇了一跳忙施
禮:「參見……」卻見陳晶露迅速的比個襟聲的動作,她只好把後半段的話吞回肚
子裡去。
不過畢竟還是出了聲,絃聲未停,門卻呀然而開,徐定疆探頭出來,望著陳晶
露便叫:「是娘啊……怎麼鬼鬼祟祟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陳晶露一板臉說:「這麼說娘?」
「參見王妃。」玳音一臉羞澀的由房中走出,大白天的被王妃撞見自己與小王
爺在房中廝混,還好只是奏琴,若撞見別的,真不用活了。
「開開玩笑嘛。」徐定疆倒不在乎,例嘴一笑說:「見過小玫了?」這也不難
猜,知道自己在寢殿的除了白玫外就只有玳姿與玳音,玳音正在房中,玳姿是發聲
露出破綻的人,算來算去只有白玫。
「嗯。」陳晶露點頭說:「她是個聰明的姑娘。」
「進來坐。」徐定疆呵呵笑說:「不過只能坐床。」誰叫徐定疆不放桌椅?
「參見王妃、小王爺。」歸勇與海棠忽從另一個角落轉出。
「歸勇、定疆。」陳晶露沉聲說:「我們進房說。」
這麼說自然是有不願外人聽聞的事情要談,玳姿、玳音乖乖的守在門外,替三
人關起了房門。
「小玫到底是何來歷?」陳晶露一進房就問。
「白浪的師妹啊。」徐定疆聳聳肩說。
「與都城、北疆、東極任何氏族都無關?」陳晶露似乎不大相信。
「對啦。」徐定疆笑笑說:「早說她來自荒野了。」
陳晶露瞪了徐定疆片刻,這才歎一口氣說:「娘相信你自己會應付,可是要不
要歸勇幫你注意點?」
「不用啦。」徐定疆一攤手,嘻嘻笑著說:「這點小事還要麻煩歸大叔?」
陳晶露沉吟說:「若她真的別無企圖,以她的才智說來,倒是你的良配……但
芳華呢?你爹似乎有別的想法,他昨晚不大高興。」
「你們誤會了。」徐定疆擺出一張苦臉說:「我與芳華只是友情,沒什麼。」
「娘不管你就是了,別口是心非,也記得別耽誤人家。」陳晶露哼聲說:「想
騙你娘,下輩子吧。」話說完,陳晶露不管徐定疆一臉尷尬,轉身出了房門。
「沒我的事了?」歸勇冷眼旁觀,見戲已落幕,冷不防冒出了這句話。
徐定疆只好乾笑:「歸大叔慢走。」
「玩情有如玩火。」歸勇不放過徐定疆,加了一句:「小王爺自己小心保重。」
沒想到歸勇臨出去還幽自己一默,徐定疆望見門口玳姿與玳音一頭霧水的神
情,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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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暗潮洶湧】
白玫望著床上的玳香,輕聲的說:「香兒,你為小王爺受傷,真是辛苦你了。」
玳香一時弄不清這位未來主母候選人有何打算,只淡淡的說:「這是小婢應該
的。」
「我真感激你。」白玫坐到床邊,牽起玳香露在床邊的右手說:「我知道自己
不該這麼說,但若不是你,說不定現在受傷躺在這兒的是徐大哥。」
玳香搖頭說:「那時小王爺只不過是一時失措,後來還是收拾了那些蛇人。」
白玫頗感難以對答,思忖了一下才說:「香兒……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當然。」玳香不自覺的微微皺了皺眉,點頭說:「玫姑娘,您無須客氣。」
玳香一笑說:「香兒,徐大哥對你們一向可好?」
「小王爺很好。」玳香眉頭又皺的緊了些,跟著又說:「我們不過是作奴婢
的,怎能談論主人的好壞?」
「你說的沒錯。」白玫輕笑說:「不過我們就當作朋友般聊聊,也沒關係嘛。」
玳香輕噓了一口氣說:「小王爺其實真的對我們很好,只不過……」
「怎麼?」白玫興趣來了。
玳香眨眨眼說:「他有時候有些漫不經心的,有時又好像十分精明,真不知道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白玫同意的點頭說:「你說的沒錯,我也常有這種感覺。」
「還有呢……」玳香一說就是一串:「他又愛開玩笑,也不知道哪一句話才是
真的,反正和小王爺相處,有時候不能太認真。」
白玫也有同感,不禁說:「這麼說來,與他相處豈不是很累?」
「卻又不會。」玳香搖頭說:「他也不會真的讓人生氣……」
白玫見玳香有些力乏神疲的模樣,她知道玳香重傷未癒,身體較虛,該是休息
的時候了,反正也不急於一時,今日的談話已算是頗有收穫。
白玫當即起身說:「香兒,你還是休息吧,我先走了。」
「玫姑娘慢走。」玳香點頭說:「請恕小婢不便起身相送。」其實她也可以作
作樣子,白玫自會阻攔,不過玳香既然直爽,也就不作這些表面功夫了。
「無妨。」白玫幫玳香整了整薄被,正要步田房舍時,卻見到玳糖甜甜的笑臉
探入房中。
「玫姑娘。「玳糖說:「聽說宮裡派的人來了,現在在前廳相候。」
「什麼?」白玫一楞,一時沒想到宮裡派人來作什麼。
「說是要帶玫姑娘遊覽南角城的。」玳糖笑說:「不過我們才不用理會他們
呢,玫姑娘是小王爺的朋友,這該由巒圭殿安排。玫姑娘若是不想去,派人讓他們
走就是了。」
「你說的對。」白玫沉吟說:「不過就這麼讓他們走也不大禮貌,我去見見他
們就是了。」
「那麼……」玳糖也不堅持,一笑說:「小婢引路。」
「不用了。」白玫微笑說:「你照顧香兒,我自己去成了。」
玳糖陪著白玫步田房門,正要施禮送行時,白玫忽然想到一事說:「甜甜,我
有句話問你。」
「玫姑娘請說。」玳糖眨著大眼睛說。
「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四個中,小王爺最疼誰?」白玫目光帶著笑意,直視著
玳糖說。
玳糖楞沒多久,跟著綻出甜笑說:「當然是音姊姊了。」
果然是玳音,難怪剛剛就指定要那個丫頭,白玫輕輕一咬牙,依然作出一臉笑
容說:「下一個呢?一定是你囉?」
「才不呢。」玳糖搖頭說:「若要我說,一定是香姊姊。」
「何以見得?」白玫探口風的說:「以前小王爺多久要香兒侍寢一次?」
玳糖臉一紅,慌忙的搖頭說:「沒有……只有音姊姊侍寢過。」
白玫一楞,這個徐定疆不簡單,四個千嬌百媚的婢女陪在身旁,居然能坐懷不
亂,只納其一?白玫詫異的說:「你們都……都沒有……?」
玳糖連連搖頭說:「小王爺還不大肯呢……」
「哦?」白玫轉念心想,莫非便是因此,陳晶露才這麼肯定徐定疆不會碰自
己?
一路帶著疑惑走到前廳,廳中兩個女性貴族官兵望見白玫,立即施禮說:「這
位一定是陳玫小姐了?」這兩人與白玫的歲數看來差不多,一個髮色偏金棕帶卷,
整片大波浪般的披在肩頭,膚色較黑,臉上帶著一絲俏皮的微笑,頗有些黑裡媚的
味道。另一個膚色較白,丰姿綽約、落落大方,一頭黑髮宛如飛瀑般的流曳,也是
不可多得的人物。
白玫有些意外,女性貴族雖並不少,但身入軍旅的卻並不多,何況這等人才?
她點點頭善意的說:「大家都叫我小玫,兩位貴姓?如何稱呼?」
黑裡俏的女孩一揚首,整片金棕色的波浪霎時動了起來,她輕輕一笑說:「我
是墨琪,這位是夢羽,我們可以說無姓,也可以說姓墨、姓夢。」
沒有姓並不奇怪,有許多貴族是上族在外一夜風流所生,連自己父親是誰都弄
不清楚,有時為了日後歸宗,或是根本不在乎姓氏,他們就會無姓,也有的會取些
獨特的姓。
白玫有些客套的說:「兩位妹妹真是可人,不知隸屬何部?」
「玫姑娘客氣了,我們編製上隸屬玉峰部。」夢羽大方的說:「但實際上被派
在宮中統帶禁衛軍。」
「也就是王上的親兵隊了。」白玫打量打量兩人的服飾,點頭說:「原來是兩
位管帶。」
「不敢當。」墨琪俏麗的笑說:「聽說玫姑娘功力高強,還希望多指教指教。」
這話頗有意思,白玫心裡暗暗戒備,莫要栽了跟斗才好。
「王上派我們來招待玫姑娘。」夢羽和聲說:「不知玫姑娘何時方便,讓我兩
人有幸領您一遊?」
白玫之前本想拒絕,但見兩人來的蹊蹺,白玫心念一動,微笑說:「那可是我
的榮幸,自然是隨時都可以。」
「這就走嗎?」墨琪笑問。
「也好。」白玫說:「不過還得與小王爺說一聲,一起來吧?」
墨琪與夢羽對視一眼,夢羽頓了頓說:「小王爺連戰皆捷、名震南疆,我倆倒
尚末見過,還請玫姑娘引見。」
白玫當即轉身引路,兩人便隨著白玫向寢殿而行,三人魚貫到了徐定疆寢房前
的院落,白玫只見玳姿由側房迎出,向著三人施禮說:「玫姑娘,這兩位是……?」
「王上派來的,這位是墨琪姑娘,這位是夢羽姑娘。」白玫笑說:「小王爺在
嗎?」
玳姿自然知道宮中有派人來,不過沒想到會派兩位美女,玳姿一見軍服便知兩
人的階級,她嘴角綻出微笑,輕盈的一禮說:「見過兩位管帶,小婢立即通報。」
話聲一落,玳姿輕盈的轉身,由側門輕推入房。
很快的,正門便呀然而開,徐定疆推門而出,見到三女美的各有特色,他眼睛
一亮,呵呵笑說:「小玫,你帶這兩位美女來見我,不怕日後吃醋?」
「啐。」白玫搖頭說:「一見面就沒正經,這兩位是王上派來的。」
「屬下夢羽、墨琪。」兩人同時躬身:「參見小王爺。」
徐定疆飄然而下,笑著說:「快別多禮,兩位我早有耳聞,只沒想到竟是這等
人物?真該多去宮中走走了。」
夢羽臉上雖然仍掛著微笑,但仍不禁微現尷尬,不過墨琪卻俏皮的一笑說:
「素聞小王爺有口無心,不知剛剛這句話是真情還是假意?」
「呵呵……」徐定疆仰天大笑說:「說的好,衝著這句話,改天真得去拜候拜
候不可。」
白玫橫了徐定疆一眼,翹起小嘴說:「反正得改天,現在說這麼多做什麼?」
「小玫吃醋了?」徐定疆走過去輕摟著白玫的肩說:「她們都說我有口無心
了,你還擔心什麼?」
不知道這傢伙對自己是不是一樣有口無心?白玫輕推了徐定疆一下說:「王上
派這兩位領我遊覽,我來跟你說一聲。」
「也好。」徐定疆點頭說:「我還有事要做,就讓她們帶你四處玩玩。」
「你不一起去?」白玫笑容微斂,不自覺的有些失望。
徐定疆搖搖頭,忽然湊到白玫的耳畔低聲說:「這是你的挑戰,好好加油。」
徐定疆在眾人面前這麼親熱,白玫本來臉蛋微微一紅,但聽了徐定疆的話,白
玫沒空羞澀了,她目光轉向墨琪與夢羽兩人,揣想著兩人會如何對付自己?
除是疆輕拍了白玫肩膀一下,放手哈哈一笑說:「小玫就交給你們了。」
徐定疆不去,兩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墨琪、夢羽同時躬身說:「小王爺放心。」
既然徐定疆不幫忙,那只有靠自己了,白玫倒不怕這兩名管帶,她一笑回頭
說:「就麻煩兩位了。」
辭別了徐定疆,三人穿庭過戶的往外走,剛要步出殿外時,一個大漢忽然莽莽
撞撞的從一旁撞出,差點與領頭的夢羽撞了個滿懷,還好兩人身法都極為靈便,同
時一彈身,彼此閃了開來。
「哪個不長……」大漢罵了一半,忽然發現眼前是個俏生生的美女,後半截話
不自禁的吞回肚子裡,有些尷尬的說:「姑娘是哪位?」
「趙管帶。」白玫在旁一笑說:「這位是夢羽姑娘,這位是墨琪姑娘。」
那人尷尬的一笑說:「兩位好……玫姑娘您也好。」
此人正是趙才,既然回到南角城可以放假,他當然是非放不可,才剛打算離開
巒圭殿,沒想到忽然碰到白玫等人,趙才一見白玫就洩了氣,看來這兩個面生的俏
妞也與徐瘋子有關,那是碰不得的,自己還是去「香妃園」或「春池坊」找幾個妞
消火為是。
趙才正要轉身,白玫福至心靈,忽然開口說:「趙管帶,這兩位你沒見過嗎?」
「沒有。」趙才直搖頭,這個妞怎麼廢話這麼多?他仔細打量兩人一眼,這才
注意到夢羽與墨琪都是管帶,趙才可嚇了一跳,自己這個管帶做的已經有些勉強,
這兩個年紀輕輕的怎麼也是管帶?
墨琪眼珠一轉,望著趙才一笑說:「趙管帶似乎正要忙,那就不打擾了。」
趙才腦海中靈光一閃,這兩人既然已經是管帶,那就不是徐定疆的屬下,八成
也與徐定疆無關,那自己退開豈不是太可惜了?趙才連忙笑說:「不打擾、不打擾
……」
「這兩位是宮裡派來領我遊歷南角城的。」白玫活靈靈的眼睛瞟向趙才,輕笑
說:「趙管帶若是有空,不妨一起逛逛。」
莫非這個小姑娘其實對自己也頗有意思?看來自己確實比徐瘋子還師上一些,
不過這個妞還是碰不得,另兩個倒可以好好下工夫,趙才頗得意的一挺胸說:「這
有什麼問題?說起南角城的風景,趙某可算是如數家珍。」
「不好吧?」夢羽雙眉微顰的說:「趙管帶重任在身,豈有時間?」
「趙某放假了。」趙才哈哈笑說:「現在時間多的是,就陪三位姑娘走走。」
趙才目光忍不住在墨琪與夢羽身上轉來轉去,越看越是高興。
「太好了。」白玫回頭說:「兩位不見怪吧?」
墨琪輕笑一聲說:「趙管帶也太客氣了,既然這樣,那就一起走吧。」跟著向
夢羽打了一個眼色。
「好極了。」趙才當先便行,一面笑說:「諸位打算先去哪裡?呂公池還是美
人塚?」這兩處均是南角城的名景,趙才開口便說兩處,顯示自己不算外行。
「先去鹿耳園吧。」墨琪往前走兩步,與趙才並行,一面微笑說:「趙管帶一
定很受小王爺重用吧?」
「哪裡、哪裡……」沒想到這黑俏妞居然主動親近?趙才受寵若驚,一時顧不
得鹿耳園是哪裡,馬上大言不慚的說:「小王爺與趙某是打出來的交情,格外有些
不同。」
「原來如此……」墨琪一面笑著,一面帶著趙才往宮城外走去,兩人一路嘻嘻
哈哈,倒是十分有話聊。
夢羽與白玫兩人在後跟隨,夢羽似乎話不多,一直沒怎麼說話,眼看宮城門樓
在望,白玫開口說:「夢羽姑娘,鹿耳園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夢羽轉過頭來,微笑說:「百多年前南角城西有個鹿耳公,他的醫術奇高,救
人無數,尤其是對於平民體質格外有研究。」
這倒是新鮮事,一般醫者多半針對上族體質習藝,至多兼修一下士族的體脈,
沒想到有人針對平民研究,這還真是奇談。
白玫搖頭說:「這麼一來,他能收的醫金可就不多了。」
「正是。」夢羽接著說:「因為許多窮人付不出診金,鹿耳公就立下了一個規
矩,若是付不出診金的人,只要在他的庭園中種上一株紫筍,就能權充診金。」
紫筍?白玫詫異的說:「那……有特色嗎?」紫筍是種極低賤的蔬類,色呈淡
紫,以圓錐狀向上生長,一年兩獲,長成一般人的手臂大小便即收割。
夢羽搖頭說:「鹿耳公還有一個規矩,園中紫筍不准收割,也不種別的東西。」
不收割的紫筍?白玫忽然想到,自己在木族中曾見過大紫筍,足有半人高,不
過也沒什麼特色,白玫搖頭說:「我還是不懂。」
夢羽解釋說:「一般野生紫筍生長十年後,表面木化,成長的速度會趨緩,跟
著就會有籐蔓附上,使之逐漸枯死,所以野生紫筍最大不過一公尺高,可是鹿耳園
中沒有籐蔓,頂多有空飄而來的菇菌雜生,紫筍的生長速度雖緩,卻不易枯死。」
「哦?」白玫起了興趣,好奇的說:「那麼可以長到多高?」
「有一區其中有數百株已近百齡的紫筍,最高者幾達三公尺。」夢羽微笑說:
「加上木質表面的崩落,一叢叢寄生的菇菌,遠遠望去,彷彿縮小了的層層山巒,
蔚為奇觀。」
倒要見識見識,白玫又有些詫異了,夢羽說的煞有其事,莫非當真只是帶自己
出來玩的?
四人這時已經轉向城西,前方趙才與墨琪聊的正投契,趙才忽然忍不住歎口氣
說:「墨琪姑娘,趙某這次不知能在南角城停留多久……」
墨琪眨眨大眼,不明趙才為什麼忽然歎氣,只見趙才搔了搔頭說:「今日得與
姑娘一識,是趙某之幸,他日將與姑娘久別,卻是趙某之悲了。」
墨琪這才明白趙才在說什麼,她據嘴一笑說:「趙管帶言重了,萍水相逢,何
足言悲?」
「這也正是趙某困惑的。」趙才神色一正說:「不知為了什麼……趙某與姑娘
直是相見恨晚。」
墨琪微白了趙才一眼,輕笑一聲說:「趙管帶又在開玩笑了。」
這妞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趙才咬咬牙,正想直說的時候,墨琪忽然一指前方
說:「到了,鹿耳園。」
趙才這才注意到眾人的目的地,他楞了楞說:「怎會是鹿耳園,不是封了二十
多年了嗎?」
「又開園了。」墨琪笑著說:「趙管帶貴人事忙,想來不知道這個消息。」
「我確實不知。」趙才尷尬的笑笑,與墨琪並肩向著鹿耳園走去。
鹿耳園是個在南角城西的建築物,長百四十公尺,寬約八十公尺,本來四面並
沒有磚瓦所砌的圍牆,任人進出毫不限制,不過在二十多年前,南角王為了保存鹿
耳園的奇景下令封園,並在四面建起了高約五公尺的圍牆,另在前後各留一個南北
出入口。
這幾年來,鹿耳園前後門一直有官兵駐守,閒雜人等自然不能進入,趙才玩遍
南角城,也從來沒機會進去,走到近前,趙才見到門口依然有官兵駐守,趙才止步
說:「你們確定開園了嗎?」
「放心吧。」墨琪一扯趙才說:「跟我來。」
被墨琪的小手一扯,趙才的腦袋馬上七暈八素一片模糊,只知道笑嘻嘻的隨著
墨琪往前邁步。
白玫從看到鹿耳園門外的守衛時,心裡就有了警惕,不知這場測試試的是什麼
東西?不過無論是文是武,以自己的智謀和功夫應該都能應付,白玫雖提高了警
覺,卻不怎麼緊張。
白玫也不是自視過高,她的功夫雖在白家七小中不算突出,但也不過略遜於一
般龍將,就以眼前的墨琪與夢羽來說,除非有被格外栽培,應該也不會是白玫的對
手。
走到鹿耳園的大門,門外的官兵向著四人行了一禮,一聲不吭的任四人進入。
白玫走到門前,腳步微微一頓,目光向四面一轉,只見鹿耳園中高高低低的紫
筍羅列,筍上生長著一片片大小不等的菇菌,有白有紅,色彩繽紛,看來煞是好
看,往內再看過去,只見是一大片高逾兩、三公尺的紫筍林,其中隱隱紫氣瀰漫,
似乎看不大清楚。白玫心裡微微冷笑一聲,若是有什麼玄機,看來就在那兒了。
發現白玫忽然停步,夢羽回過頭微笑說:「玫姑娘,怎麼了?」
「沒什麼。」白玫深吸一口氣,往內大步邁進。
都城。
陳東立將池路、鍾名古等萬名部隊安排妥當後,終於喘了一口氣離開了軍營,
他在都城習藝十餘年,對都城自然是十分熟悉,陳東立想了想,轉過街角,向著皇
城走去。
走到皇城,門口的侍衛首領認得陳東立,當即行禮說:「陳龍將,好久不見
了。」
「你們有聽說皇上何時正式即位嗎?」陳東立問。
侍衛首領搖搖頭笑說:「這種消息哪輪的到我們?」
這話說的也沒錯,陳東立微微一笑說:「我找方華公主。」
「是。」侍衛往內一指說:「陳龍將請進,若華公主依然住在『檀雲殿』。」陳
東立當即步入皇城,轉往「檀雲殿」走去。
檀雲殿在皇城東首,劉芳華自十五歲起,便與幾個堂姊妹居住在檀雲殿,這幾
年來,檀雲殿也不乏徐定疆與陳東立兩人的足跡,陳東立熟門熟路的走到檀雲殿
前,還沒與殿前侍衛碰面,身後忽然傳來叫聲:「東立賢弟。」
陳東立一楞回頭,見到一個身材修長,面如冠王的壯年人,陳東立一楞,大笑
說:「原來是大皇子?怎麼回都城了?」
這位壯年人年約三十五,姓劉名縯,是劉然長子、劉芳華的大哥,現職為「威
遠護國使」,一向在刀輪城協助「神慧衛國使」陳慕凡。
「別開玩笑了,父皇尚未正式即位,這個大皇子可稱不得。」壯年人劉縯一掌
怕在陳東立肩膀,笑說:「你們可立下大功了。」
劉縯與陳東立見過的次數不多,不過因為劉芳華與陳東立父親──「神慧衛國
使」陳慕凡的因素,兩人也算是熟識。
「那是定疆的功勞。」陳東立微微一笑說:「我爹還好嗎?」
「衛國使很好。」劉縯忽一皺眉說:「不過我趕來都城才知道二叔叛變的消
息,不知道刀輪城那兒有沒有變故。」
提到這件事陳東立不禁也有些煩惱,不過他沉吟了片刻說:「刀輪城距習回河
城最遠,一時應該沒事,我反而擔心外公和舅舅那兒。」
「你說的是北域城?」劉縯點點頭說:「若宿月城的徐念、徐乃不是徐苞的侄
子的話,或宿月城離習回河城遠些,這件事就沒這麼麻煩了。」
「大哥?東立?」劉芳華的聲音忽然從檀雲殿中傳出,兩人轉頭一看,劉芳華
正與兩位十五、六歲的少女走出殿門。
「你們來找我?」劉芳華輕輕躍下殿門,望著兩人說。
「我們在這兒遇到的。」劉縯笑著說:「你們呢?要出門?」
「本來是。」劉芳華一回頭,見那兩位少女正躲在殿門旁望著這兒偷笑,劉芳
華皺眉回頭叫:「杏如、曇如,你們兩個還不過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排雲龍
將』陳東立。」
陳東立一楞,沒想到「鼎鼎大名」這個形容詞會從劉芳華嘴中說出來。劉縯哈
哈一笑,一拍陳東立肩膀說:「原來東立才是主角,我先走了……芳華,我住內城
城東……」
「我知道。」劉芳華微笑截住說:「『潠天居』嘛,我會過去的。」
「好,東立!記得來找我。」劉縯揮揮手,逕自去了。
兩個小姑娘你推我擠的走來,走近一看,兩人面貌極其相似,應該是雙胞胎,
唯一的不同處在於兩人頭髮形式不同,一個是削薄而俏麗的短髮,另一位卻是發長
及腰,不過一樣的甜美秀麗。
劉芳華一攤手說:「東立,我給你們介紹,這兩位小妹妹是右相徐夢凡的孫女
──徐小曇如、徐杏如,論起輩分,算是定疆的遠房堂妹,剛住進檀雲殿。」
「兩位好。」陳東立勉強點點頭,對剛剛劉芳華所說的介紹辭還有些耿耿於
懷。
「陳龍將好。」兩女嬌滴滴的回了個禮,又是相對的笑個不停。
「你們不是有話要問東立?」劉芳華似乎心情不大好,瞪了兩女一眼。
兩女努力的收起笑容,彼此瞄了幾眼,短髮的徐杏如才甜笑著開口說:「陳龍
將,我姊姊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原來這位是妹妹?陳東立目光轉向長髮的姊姊徐曇如,只見徐曇如輕推了妹妹
徐杏如一把,低聲嬌嗔說:「為什麼是我的問題?」
徐杏如俏皮的一笑,一扭腰說:「本來就是你要問的。」
「討厭啦……」姊姊徐曇如忸怩起來,低下頭不敢看人。
陳東立直楞在那兒,這兩個小女孩在幹啥?
而劉芳華從小就不懂得什麼叫忸怩,她無力的歎了一口氣說:「你們兩個到底
要不要說?還是要我替你們說?」
「我來說、我來說。」徐杏如笑咪咪的說:「陳龍將,不知您今年貴庚呀?」
這算啥問題?陳東立滿頭霧水的回答:「在下癡長二十有八。」
「很好。」徐杏如人小鬼大的點點頭說:「我倆一個月前剛滿十五。」
反正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陳東立偷瞄了劉芳華一眼,見她臉上也帶著一
絲微笑,似乎看戲看得十分愉快,陳東立不禁瞪了劉芳華一眼。
「聽說陳龍將對於陣法獨有心得。」徐杏如一堆姊姊徐曇如說:「我姊姊對陣
勢變化也很有興趣,想請龍將指點。」
徐曇如被往前推了一步,臉上有些羞紅的說:「還請龍將撥暇賜教。」
原來是這麼回事?陳東立乾笑了兩聲說:「這當然沒問題,有時間的話可以討
論討論……」
劉芳華一拍手說:「好啦。介紹完了,曇如以後自己去找東立請教。」說完轉
向陳東立說:「陣法這東西我本來就不懂,我知道你沒事就愛研究這些,你就指點
一下她們。」
「不關我的事唷。」徐杏如插嘴說:「芳華姊姊,我可對陣法沒什麼興趣,你
還是教我功夫吧。」
「別怕學不到功夫。」劉芳華哼了一聲說:「你以為功夫好學呀?等兩位供奉
袒爺爺親自教你們的時候,別找我哭訴就成了。」「大供奉」劉尉達、「二供奉」
劉尉莽,都大了劉然兩輩,比劉芳華等人足足大了三輩,自然非叫祖爺爺不可。
「我不怕苦。」徐杏如一揚瓊鼻說:「我以後也要和芳華姊姊一樣,在皇族大
會中拿下首勝。」
劉芳華聽到這裡,臉色微微一凝,似乎聽了並不高興,只轉過頭對陳東立說:
「東立,你找我有事嗎?」
「只是看看而已。」陳東立與劉芳華相識十餘年,自然知道她在悶什麼,於是
一笑說:「也想問問皇上何時正式即位。」
「應該是十四月十二日。」劉芳華點點頭說:「不過北疆現在戰雲密佈,恐怕
沒辦法請你父親、外公、舅舅他們來了。」
「我明白。」陳東立試探的說:「定疆一定會趕來,卻不知道南角王會不會受
邀參與觀禮?」
那傢伙最好不要趕來。劉芳華腦海中驀然浮起徐定疆摟著白玫的影像,劉芳華
一咬牙,不大高興的說:「我哪知道?」
「啊。」徐杏如忽然笑著插嘴說:「芳華姊姊,聽說南角城徐小王爺……與您
是很特別的好朋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陳東立眼見劉芳華臉色不佳,連忙說:「我們大家都是
好朋友……」
「東立。」劉芳華驀然說:「你有空嗎?」
陳東立唬了一跳,劉芳華想做什麼?他有些擔心的說:「有……有空。」
「你陪我去看看白浪。」劉芳華經輕一跺腳說:「幾天沒見了,不知道死了沒
有?」
陪你去?陳東立可有些愕然,以當時自己所見,劉芳華與白浪關係應該已經十
分密切,想看他根本不須有人陪伴,居然還幾天沒見?陳東立詫異的點點頭說:
「當然可以。」
「白浪?」小姑娘徐杏如眼睛亮了起來,興緻勃勃的說:「就是匹馬闖入東極
城,奮勇救出皇上的白龍將?」
劉芳華想起當時在東極城外,白浪只望了自己一眼,隨即毅然答應潛入東極城
的往事,心裡柔情忽起,歎了口氣點頭說:「就是他……不過不是一個人去,進去
的是四個人。」
「聽說他們在城南的旅颯軍營,我們也能去嗎?」徐杏如不管去東極城的到底
幾人,一拉姊姊徐曇如說:「這樣的英雄人物,不見見就可惜了。」
這小妮子倒是頗愛湊熱鬧,陳東立多看了徐杏如兩眼,回頭望向劉芳華,讓她
拿主意,但劉芳華卻若有所思的彷彿正想著心事,只無所謂的點頭說:「就一起去
吧,不過我們是去探病,你可別胡鬧。」
「我才不會。」徐杏如與徐曇如同時騰身往前飄,一面還笑嘻嘻的回頭說:
「芳華姊姊放心。」
看徐曇如毫不遲疑的跟著往前掠身,她恐怕只是話少,湊熱鬧的興緻八成不遜
於乃妹。陳東立望了劉芳華一眼,見她已經起步追了過去,表情還是一臉茫然,陳
東立搖了搖頭,隨著三人向著南面軍營飛掠。
旅楓營區與一般部隊駐紮的軍營不同,一般部隊往往成千上萬人,白浪部隊除
原先約五百人外,只有白家三百人,所以在易嵐的安排下,借住了城內都衛軍的小
營區,而那五百人不久後也編回都城部隊之中,與白家軍分了開來。
四人趕到白浪的軍區外,出來迎接的是白廣,見兩人帶著兩個少女來訪,白廣
頗感意外,但仍招呼著四人往白浪的寢房行去。
白浪這時正在苦思所謂的「胸懷天地」,這功夫聽來似乎天下無敵,但實際的
修練之法卻是毫無頭緒,不像「破天之技」,自己雖然不懂心訣,但單聽白炰旭的
說明,白浪已經大略瞭解了基本道理,只差還不明了幾處關竅而已。
如果自己真要苦等練成「胸懷天地」,未練成前,千軍萬馬的戰陣還好,若是
一對一的遇到高手自己可就倒楣,除非有種功夫能撐上一陣子。
白浪思忖著,便以白炰旭來說,自己實力其實不下於他,但若與他對戰,卻是
輪多贏少,只要他略避其鋒,與自己糾纏個三、五十招,自己就會每下愈況、竭澤
而漁,最後只有任由宰割,除非……除非……
白浪苦思良久,一直想不出修練先天真氣之外的好辦法,正煩悶時,忽聽得劉
芳華、陳東立與兩位皇族少女連袂來訪,白浪想不透為何會是如此情形,只好先把
功夫拋開,靜待四人到來。
片刻後門外傳來聲音:「浪大哥。芳華公主、排雲龍將以及徐杏如、徐曇如兩
位姑娘來訪。」
這是白廣的聲音,白浪微微一笑說:「請進,並恕白浪無法相迎。」
「不用客氣了。」劉芳華率先推門而入,望見白浪蒼白的臉色,劉芳華心裡歎
了一口氣,走近說:「現在傷勢如何?」
「好多了。」白浪一肚子話想問劉芳華,不過這時候實在不是適當的時機,只
好硬生生忍著。
「在下陳東立。」陳東立往前一步微笑說:「久仰白龍將大名,今日總算正式
見面。」
白浪連連點頭說:「當時多虧兄台與徐兄萬里北援,在下久仰了。」
眾人一時間靜默下來,陳東立微微一楞,劉芳華不是該介紹那兩個小妮子嗎?
怎麼不作聲了?陳東立望向劉芳華,見劉芳華卻在望著白浪發怔,陳東立心裡歎了
口氣,認份的說:「我來介紹,這兩位是右相的孫……」
「浪大哥!」大門忽然砰的一下被推開,一個人影倏忽間閃了進來,大概是沒
料到現在居然滿屋子人,那人一進來就張著嘴巴楞在當場。
「小敏。」與劉、陳等人同時進來的白廣沉聲說:「發什麼呆?」
此人正是白敏,他一回神,尷尬的笑了笑:「芳華公主,陳龍將,兩位好……
這兩位……?」白敏見徐杏如、徐曇如似乎比自己還小,一時不知該如何施禮。
「有事嗎?」白浪沉聲問。
「沒事、沒事。」白敏聳聳肩說:「現在沒事了。」
這頑皮的傢伙,白浪心裡暗罵兩句。誰聽不出來他有話想說?白浪沒空理會白
敏,轉頭說:「陳兄請繼續說。」
剛見白敏閃入的身法,陳東立確實愣住了,沒想到白浪手下隨便一個年輕人就
有這身功力?被白浪一提醒,陳東立連忙重新介紹了徐氏姊妹,一面說:「他們對
白兄奮勇救出皇上一事十分欽慕,這次特地前來拜候。」
劉芳華經陳東立一言提醒,回頭微笑說:「你們兩個想知道細節嗎?」
徐杏如、徐曇如兩人連忙點頭,想了想,姊姊徐曇如忽又輕輕地搖頭說:「白
龍將受創末愈,還是改日再聽吧。」
「不用等。」劉芳華笑指白敏說:「闖入東極城那次,小敏可是全程參與,你
們問他就行了。」
徐杏如、徐曇如兩人同時露出不信的目光,這毛毛躁躁的小夥子沒大自己多
少,居然能陪白龍將闖入東極城?
白敏見兩姊妹懷疑的眼色,他可不管這兩個是誰的孫女,一挺胸說:「干什
麼?不信啊?」
「是不大相信。」徐杏如扮個鬼臉說:「你也能闖入東極城?」
「開玩笑!」白敏哼了兩聲說:「我可是浪大哥的頭號……呃……前幾名主要
助手,何只東極城?東極城城破之戰、追擊蛇人船隊之役、甚至阻止叛軍『盾堡車』
我也都有份。」
「真的假的?」徐杏如興趣來了,捲起絲質的薄袖說:「先和本姑娘遇過招再
說。」
白敏搖了兩下手說:「拳腳無眼,何必?」只不過他臉上卻帶著笑意,看不出
有多少誠意。
徐杏如哼了一聲,拉著徐曇如往外走說:「你要是打的贏我們,我們才聽你說
……你不敢嗎?」
「我不敢?笑話?」白敏眼一瞪,擄起袖子就要往外走,白浪適時的說:「小
敏,別玩過火了。」
「是,浪大哥。」白敏一笑說:「我不會傷了她們的。」說完一個輕彈,身形
未變的飄身而出。
陳東立沒想到會這麼熱鬧,他正看的開心,忽聽白廣湊到他身旁說:「陳龍
將,我們去看著好嗎?免的真出了意外。」
陳東立回頭一望,見劉芳華似乎傻了,只知道怔怔的望著白浪,陳東立歎了一
口氣說:「好吧,我們就去看看。」一面說,一面隨著白廣踏出房門。
白浪見人一個個的離開,忽然間,只剩下自己與劉芳華兩人,白浪目光望了過
去 見劉芳華的目光也凝視著自己,兩人目光交會,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但一時
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該說些什麼?
熾天使書城
【第五十三章 事機敗露】
白玫踏入鹿耳園,眼見趙才與墨琪兩人已經隱入了前方高低起伏的筍林之中,
白玫冷笑一聲,她才不信墨琪會對趙才有興趣,還不是要把趙才支開?反正自己只
要盯緊了身旁的夢羽,量她們也要不出什麼花招。
白玫正揣想時,忽見夢羽回頭說:「玫姑娘,其實鹿耳園中的紫筍林,還有一
個特殊的地方。」
終於來了。白玫不慌不忙的說:「願聞其詳。」
「紫筍林的最南方,有一塊長寬大約三十公尺之處。」夢羽溫婉的說:「那是
最早的一批紫筍,平均高度都在三公尺以上,一株株聳立如峰,十分壯觀。」
雖然還沒說到重點,白玫還是裝出有興趣的模樣側耳傾聽。
夢羽接著說:「不過紫筍雖然密密麻麻的生長,但長到後來,總會有部分的紫
筍枯死,於是在筍林間就有了一條條的羊腸小徑,足以讓人通行。」
白玫往腳下的小紫筍望去,果然自然而然的產生了曲曲折折的小道,不過小筍
林的小道自然更小,還不足以任人行走,白玫點頭說:「在筍林中行走,感覺一定
十分獨特。」
「沒錯。」夢羽點頭說:「可是這又有個難處,筍杯中雖然別無陣勢,卻是個
自然而然的迷宮,想要順利的走出來,得花上不短的時間。」
莫非就是拿這個來難自己?這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白玫輕笑一聲說:「這麼
說來,我倒要見識見識了。」
「也有人在裡面鑽了數日都找不出路。」夢羽微笑說:「不過紫筍不過三公尺
高,只要往上一攀就能找到正確方向,倒也並不危險。」
「夢羽姑娘試過嗎?」白玫笑問。
「見笑了。」夢羽大方的說:「一年前夢羽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走出筍林,許
多地方都沒探到,據說有些隱密的地方藏著鹿耳公死前放置的寶物,也不知是真是
假。」
白玫總算是大略知道了挑戰的內容,基本上自己必須在兩個小時內定出筍林,
最好還得找出一兩樣奇怪的東西,卻不知道東西會不會十分難找?不過這個挑戰十
分奇怪,若是自己不想闖,她們豈不是白費了一番苦心?白玫望著前方的紫色霧
氣,心理有些戒備。
「紫筍超過七十年以上,就會慢慢放出無害的紫霧。」夢羽似乎注意到白玫的
目光,忽然說:「其實以前圍牆未建時,四面風勢較大,紫霧不易留存,現在可不
一樣了……裡面霧氣瀰漫,景色更是漂亮。」
「這樣豈不是更難通行?」白玫裝作不在意的問。
「這倒未必,說不定還簡單些。」夢羽有些神秘的一笑說:「霧雖有濃有淡,
但還是看的清楚。」
這是提示嗎?白玫正沉吟間,夢羽忽笑說:「玫姑娘若只想見識一下林內的風
光,夢羽還記得路徑,可隨夢羽一遊,如此一來,不到一刻便能看遍筍林風光。」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是欲擒故縱還是怎的?白玫可不懂了,她望了夢羽一眼,
見夢羽面含泰然的微笑,似乎一點心機也沒有,白玫遲疑了片刻,搖搖頭笑說:
「我還是自己去逛逛吧,說不定別有趣味。」
「那夢羽在後方出口等玫姑娘。」夢羽輕輕一笑,轉身向著另一面走去,臨走
又含笑說了一句:「當然作記號可能較快,不過這樣就有損紫筍林了,若是不願瞎
闖,玫姑娘可以縱身出困。」
原來還不准作記號?望著夢羽翩然而去的身影,白玫深吸一口氣,迅速的引著
渾身功力運轉一週天,緩步踏入紫筍杯中。
全部由百年老筍集聚而成的筍林果然是蔚為奇觀,層層峰巒般的延伸出去,雖
是小小的天地,卻彷彿無窮無盡。紫筍既過百齡,紫色的外皮早已木質化,有的凹
凸不平,有的層層剝落,紫皮上生出一片片各色的菇菌,有的像是一頂頂小亭,有
的整片有如地衣般的舖在表面,紅、黃、藍、綠色彩繽紛萬狀,走入紫筍林,彷彿
進入了一個奇幻的世界中。
這裡的紫筍與一般紫筍叉有不同,一般紫筍在末端會有一排小小的維狀突起,
當成熟後便掉落繁殖,不過這裡的紫筍動輒以百年計,末端的突起竟是十來排大大
小小的煞是嚇人,最大的莫約有小臂粗細,真不知道落下時還能不能生長?
白玫踏入不久,馬上看到前方有著兩道分岔路,其實說是岔路又不盡然,只是
筍林間產生的縫隙而已,底下還是小小的紫筍密佈,不過看來是不易長大了。
白玫任選了一條較直的路走入,剛探入兩步,白玫條然停步,前方地上竟然是
紫氣隱隱、霧氣騰騰,向下看去,霧氣高度雖只莫約半公尺,但越往內,霧氣似乎
逐漸湧起,越來越高,莫非再走個七、八公尺,裡面的霧氣就會更濃更高?
但這又不合理,若真是如此,夢羽如何能在兩小時內脫困?白玫心念轉了轉,
他們最多只是要試試,再怎麼樣應該也不會傷了自己,這麼遲疑下去,只不過減緩
速度而已,白玫心一橫,脫身往前飛掠,向著濃濃的霧氣穿了過去。
往前騰出不到五公尺,白玫轉了兩個方向,整片的紫霧立即裹了過來,白玫當
即減緩了速度,四面一望,這片霧氣雖然怪異,卻沒有異味,還帶著一絲紫筍的清
香,雖說色澤古怪,但卻有如一層薄紗一般,雖然阻礙了視線,卻也還看的清楚,
若不是心裡有事,單純來此賞玩風景其實感覺不錯。
既然沒什麼大問題,白玫放下了一半的心,繼續往前探路。
說也奇怪,夢羽剛剛已經說過,這里長寬不過三十公尺,若是全力飛掠,只不
過是數個起落而已,現在卻彷彿茫茫無盡的沒完沒了。白玫轉了數團,見這裡陣勢
不像陣勢、奇門不像奇門,確實是天然生成,只因紫筍生的全是一個樣,無論走了
多遠,似乎總與剛進入時的景色別無差異,白玫警覺到如此下去不成,她驀然停
步,四面仔細的觀察起來。
剛剛白玫雖然並沒用心,但確實已經自然而然的一直向著南面轉,不過轉來轉
去,卻似乎總被紫筍逼的兜回頭,白玫忽然想起,自己可不是只求出路,還得想辦
法探採四面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這可就麻煩些了,在紫霧的籠罩下,想看清四面
景物都屬難能,若藏的是小東西,那可不是傷腦筋了?
東尋西覓了半天,白玫驀然警覺的一望天色,眼看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自己不
但沒找到半個東西,連路徑也是毫無頭緒,白玫不敢再四面尋覓,仔細的觀察的紫
筍林的特色,想認出脫困的奧秘。
可是紫筍林純然天成、色彩繁雜,又不能刻上記號,想看出一株株巨大紫筍的
不同簡直比登天還難,白玫繞了兩三個圈後,放棄了這個想法,想起剛剛夢羽的提
示,白玫轉了轉,果然見到紫霧有的地方較濃,有的地方較淡,但濃淡間差異極
小,對於觀察出路似乎並沒有助益。
白玫一面漫步在筍林之中,一面思忖著夢羽的話,轉眼間已經過了快一個小
時,剛由一個沒路的小徑中轉回時,白玫忽然間感到有些不對,白玫一楞,又退了
回去,這才注意到,兩條小徑頗為怪異,一條有著一絲微風吹送,另一條卻幾乎凝
止,同樣的,有微風吹送的霧氣自然也較為淡薄,白玫心念一動,驚然想通了這個
陣勢的原理,白玫臉上綻出了微笑,當即加快了腳步,順著微風直進。
原來白玫入圍前已經注意到,今日吹的雖是東風,但一入園中,因牆高五公尺
且僅前後有門,園中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股由北而南的風向,這股風進入紫筍杯
中,自然會順著有出路的方向流動,也就是說,只要順著這股微微的風勢,當能找
出南面的出口。
一弄清原理,白玫速度立即增快,不過卻也不能太快,筍林中風的速度十分緩
慢,若跑的太快,反而感覺不到風的方向。
白玫這時才想清楚夢羽剛剛的提示,果然建了牆後反而較容易,若沒建這一圈
高檔,比如今日風向由東向西,風不但不易捲入紫筍杯中,可能還會造成怪異的旋
風,當然,若今日狂風大作,只怕也不能靠這種方式出困。
繞不到七、八轉,面前的霧氣漸漸淡薄,白玫也看的見南面高達五公尺的磚
牆,顯見出口已經不遠,白玫正高興時,忽聽身旁岔道傳來一聲輕響,白玫吃了一
驚,整個人驀然靜止了下來。
莫非這時候才出現挑戰?白玫勁力同時灌注到雙爪之上,心念全部灌注於岔道
中的聲音。
白玫傾聽著,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岔道中確實有人,但行動的速度卻不算
快,腳步甚至還有些沉重,就算是一般平民也不該如此,彷彿像個從沒練過功的
人,這裡怎會有這種人?白玫疑惑之下,索性轉過身子,走入了那條岔道之中。
在霧氣中,白玫見到前方轉角中一個蹣跚的人影正探出,白玫往前迎了兩步,
驀然看清了霧中的人影,白玫腦海轟然一震,整個人呆立在那兒,一時竟是作不得
聲。
那人白髮蒼蒼,滿臉全是皺紋,一根粗陋的拐杖撐著無力直起的背脊,望著白
玫顫聲說:「你……」
白玫兩手氣勁同時散去,她往前一撲,抱著老人嘶啞著嗓音說:「二伯……你
怎麼會在這?」
此人正是眾人以為早已身亡的白離亂,他破天神功盡失,整個人有如風中殘
燭,老的不成模樣,他見白玫撲土來抱著自己,連忙斷斷續續的說:「快……快放
開……」
白玫經白離亂提醒,一驚下渾身冒出冷汗,兩手放下急旋,卻見南角王徐靖不
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正沉著臉望著自己說:「小玫姑娘,你們也算是深謀
遠慮了,我當時倒是差點被白浪瞞過。」
「我……」白玫心亂如麻,沒想到整個白家的大計居然毀在自己手裡,這時真
是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徐……徐靖!」白離亂伸出顫抖的左手,直指著徐靖。
徐靖忽然往前一飄,白玫唬了一跳,正要揮爪拚命,眼前的人影忽然一空,原
來徐靖已經轉到自己身後,只聽他歎了一口氣說:「離亂二爺,我不會說的,這件
事如何處理,要交給定疆決定。」
轉過頭,白玫瞪大雙眼,徐靖居然扶著白離亂?白玫沒想到徐靖與白離亂的關
系是如此,她怔怔的望著兩人,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見徐靖轉過頭來說:「你們若
只是為了找個淒身之處才混入人族,我替你們高興,但若……」
「徐王爺。」白玫當機立斷,一咬牙說:「如今北疆騷亂,你既與白家有舊,
為什麼不能助我們匡復山河?」
徐靖一哂說:「人族內亂、外患頻仍,哪堪再受如此折磨?」
「那您當年又為什麼肯協助劉氏叛亂?」白玫不解的問。
「當時是不得不然。」徐靖搖頭說:「聽說你們的師父叫包九日,想來便是炰
旭大爺了,你可以自己問他。」
這話是什麼意思?白玫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卻聽白離亂歎了一口氣說:「算
了……徐靖,你的目的已達,可以讓我死了吧?別再浪費你夫人的藥物了。」
「離亂二爺。」徐靖歎聲說:「您怎麼這麼說,徐靖目的豈是為此?」
白玫越聽越奇,難怪二怕在傳功之後還能存活,原來是徐靖以靈藥灌救?白玫
想了想,有些遲疑的問:「徐王爺……可以放了我二伯嗎?」
「離亂二爺精枯神竭,不可一日不服藥……難道你想讓他死嗎?」徐靖橫了白
玫一眼說:「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對定疆若是虛情,勸你早日離開,你也算是
你也算是聰明,但若想與定疆鬥智,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話一說完,徐靖挾著白離亂衝天而起,迅疾的騰上筍林頂端,只一閃間,已經
不見了人影。
白玫怔忡了片刻,這才轉回正確的道路,向著出口緩緩的走去,徐靖雖說這件
事情將交給徐定疆決定,但他會如何決定?自己與他鬥智必輸嗎?想到徐定疆許多
令人不解的言行,白玫心裡不禁有些煩悶,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對自己真的毫
不在意嗎?而二怕在徐靖的手中,雖說徐靖看來似乎沒有惡意,但總是麻煩,可是
二伯又得靠徐靖的藥物過日子,這該如何是好?這事暫時只怕不適合對其他的白家
人說……
白玫皺著眉踏出出口時,夢羽、墨琪、趙才三人正聊的開心,趙才在兩位美女
陪伴下,左右逢源的十分自得,連白玫出來都沒瞧見,不過夢羽與墨琪倒是注意到
了,兩人同時拋下趙才,向著白玫迎過來。
夢羽首先含笑說:「玫姑娘,您果然遠勝於我,只花了近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嗎?」白玫這才想起時間的事情,她恢復過來,強笑說:「不過
卻什麼都沒發現。」
「哪這麼容易?」墨琪俏皮的一笑說:「大概都被找光了,這五十年內只出過
一件寶物。」
白玫雖然心裡有事,但還是起了些興趣,好奇的問:「找出什麼?」
「你沒聽說過嗎?」墨琪笑著說:「紫鱷短劍就是小王爺在五歲時找出來的,那
時傳遍全城,小王爺也因此被稱為神童。」
白玫笑容霎時凝結,五歲的徐定疆就能在鹿耳園中找到東西?這未免太離譜了
吧?紫鱷劍的名頭白玫倒是聽過,沒想到在徐定疆的手裡,也沒看他帶著?
眼看墨琪一臉崇拜的模樣說著徐定疆,趙才在一旁頗不是滋味的說:「那有什
麼了不起,運氣好罷了。」
「你進去試試?」墨琪俏巧的瓊鼻一挺,嘟著小嘴說。
趙才看見墨琪嬌俏的模樣不禁愛煞,猛一挺胸說:「去就去,只怕你們等的不
耐煩。」
「誰要等你了?」墨琪哼了一聲,轉過頭對白玫笑說:「玫姑娘,接著去美人
塚看看可好?」
趙才忽然被冷落,尷尬的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什麼,白玫看他可憐,轉過頭說:
「趙管帶,介紹一下美人塚吧?」
趙才立即提起精神,連忙說:「美人塚傳自三百年前,當時前朝南角王膝下有
三女,個個美若天仙,可惜都愛上了一個來自北方的貴族流浪漢,這個流浪漢不知
從何而來……」跟著一路說了下去。
白玫說歸說,其實對美人塚的歷史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也沒細聽趙才的滔滔
不絕,她心裡轉著念頭,想到自己的身份一定會被徐定疆知道,若是等徐靖說,還
不如自己說,想到這點,白玫不管趙才說到一半,打斷趙才的話頭說:「對了,我
忽然想到一件事,現在得立即回去。」
且不管愕然張口的趙才作何反應,夢羽詫異的說:「玫姑娘不玩了?」
「改天再請兩位同游。」白玫笑了笑,轉身向著宮城便走。
「玫姑娘。」墨琪一閃身躍到白玫身前,甜笑著說:「這可不行。」
白玫心裡的警覺一下子提了起來,但依然微笑說:「怎麼了?」
「今日除了奉命領玫姑娘遊歷之外……」墨琪眨了眨眼說:「我們姊妹也想請
玫姑娘指點一下。」
想動手?白玫心裡哼了一聲,嘴上卻微笑說:「怎麼可以,那豈不是傷了和
氣?」
「對啊。」趙才連忙說:「動手動腳的多不雅?」
「你少囉唆。」墨琪一轉剛剛的態度,板起臉瞪著趙才,趙才一楞之下,還真
的不敢說話。
「玫姑娘別誤會。」夢羽微笑接口說:「只是昨日無意間聽見王上與王妃閒
聊,知道玫姑娘功夫高強,我們一向居於深宮,沒什麼機會與人印證,這才大著膽
請玫姑娘賜教。」
「對呀。」墨琪輕輕蹦了蹦,揮手說:「我們從小入宮,出來的次數都不多
呢,學了功夫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白玫見兩人不似作偽,耗去三分戒心,半開玩笑的說:「怎麼不請趙管帶試試
招?」
趙才見白玫又提到自己,他可是大為感激,這個玫姑娘十分夠義氣,比徐瘋子
好上許多,他連忙點頭說:「兩位姑娘若有興緻,趙才隨時奉陪。」
「他呀?」墨琪橫了趙才一眼,帶笑嗔說:「他以前不過是有名的混混,若不
是小王爺提拔他哪當的上管帶?我才不信他有什麼真實功夫?」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趙才見墨琪望著自己笑嗔,他的豪氣激發出來,大聲說:
「墨琪姑娘別看不起趙某。趙某也不是虛度二十餘載的。」
這兩人頗有趣的,白玫見墨琪對趙才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但臉上卻總帶著一絲
笑容,心裡不禁暗笑,莫非墨琪真的對趙才起了興趣?趙才這傢伙似乎還沒察覺到
……白玫轉念想,若這兩位確實沒有他意,多結識幾位朋友也是好事,白玫下了決
定,當即說:「這樣吧,你們且先隨我回巒圭殿一趟,等我與小王爺說上幾句話
後,再陪你們練功夫。」
「一言為定。」墨琪首先跳了起來。
「多謝玫姑娘。」夢羽也微微的行了個禮。
「還有我趙才。」趙才不落人後的跟著叫了一聲。
四人計議停當,趙才與墨琪依然走在前方領路,白玫則和夢羽在後緩行,一路
往宮城接近。
剛入宮城時,遠遠的卻聽到一連串轟轟的巨響,街上的人不由得同時楞住停
步,轉頭望去,那正是巒圭殿的方向。四人對望一眼,都有些詫異,雖說大白天的
不該會出什麼事,這個聲響畢竟來的奇怪,眾人發怔的同時,已有部分巡行的軍隊
趕過四人,向著發出聲響的地方快步奔去,四人對視一眼,白玫率先加快了速度,
趙才、墨琪、夢羽三人也跟著加速,四人迅速的掠過三條大街,轉過街角,巒圭殿
已在眼前。
這時四人已經確定,聲響確實是由巒圭殿中傳出,不說別的,單看殿門前從四
面趕來集合的近百位士兵就可確定。
白玫心裡頗有些驚訝,南角城看來鬆散,沒想到一有事,部隊的集合竟是這麼
迅速,難怪徐靖能威震南疆。四人掠到官兵身後緩下身來,卻看見歸勇正站在大門
前說:「……麻煩諸位跑這一趟,在下在這裡替小王爺向諸位致歉。」
「不敢當。」一個管帶笑向著歸勇打了個招呼說:「我們隨時由小王爺吩咐。」
跟著指揮著部隊分頭散開。
這段時間,轟隆隆的聲音一直未曾停歇,而隨著距離躍進,那聲音也越來越大
聲,直似是天搖地動,這個聲音……白玫猛然想起被困丘陵地那一役,以她的經驗
而言,只有當時徐定疆與劉禮過招時的聲響可與現在比擬。
部隊一散開,歸勇見到人群後的四人,有些詫異的說:「小玫姑娘,這麼早回
來?」歸勇以前幹過龍將,管帶之類的他自然不放在眼下,向白玫打招呼還是看徐
定疆的面子,而趙才一看到歸勇早已經躲到最後面,深怕引起注意。
「那是什麼?」白玫詫異的問。
歸勇微微一笑說:「沒什麼,那是小王爺與一位遠客在練功夫,倒是驚擾了四
面的巡邏。」
「周廣?」白玫腦海一轉,已經明白是誰。
「正是。」歸勇說:「小王爺與周爺正在後院切磋。」
「歸大叔。」墨琪似乎與歸勇頗熟,她蹦上兩步,拉著歸勇說:「聽說這個家
伙一開始是您調教的?」她指著躲在一旁的趙才笑說。
趙才吃了一驚,墨琪與歸勇怎麼這麼熟?他見歸勇的目光掃向自己,背脊立即
泛出一股涼意,有些結巴的說:「歸……歸總管。」
「這小子……」歸勇搖了搖頭,哼了一聲說:「勉強還可以啦。」
墨琪回頭望著趙才一笑,重複著歸勇的話,半奚落的嬌聲說:「勉強還可以啦
……」
趙才可狼狽了,他自然而然的望著白玫求援,而白玫若非心裡有事,這自然是
十分有趣的事情,現在白玫沒心情管這麼多,只望著歸勇說:「歸大叔,小王爺在
後院嗎?」
歸勇點點頭說:「玫姑娘有事?直接過去就行了」
「謝謝。」白玫微微頷首,飄身向著後院飛掠。
「歸大叔,改日再找您聊。」墨琪笑著揮了揮手,追著白玫而去。
夢羽也含笑向著歸勇微施了一禮才離開,趙才自然是如逢大赦,身法全力展
開,跑的直比墨琪和夢羽還快,一面跑還一面想,看來這兩個俏妞與魔鬼教頭歸勇
極熟,自己可要好好考慮一下。
白浪望著凝視著自己的劉芳華,一時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當時南探習回河部
隊時,兩人明明已經彼此產生了情意,但之後卻又莫名其妙的產生了變故,說起
來,白浪倒是以不變應萬變,問題是劉芳華,莫非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白浪本就
不善言,想來想去,動了幾次嘴唇,終於還是沒發出聲音。
這時外面的斥喝聲已經傳了進來,看來白敏已經開始和徐家姊妹過招,劉芳華
望著白浪,好不容易才冒出一句話:「白浪,你為什麼……」
終於說話了……卻沒想到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白浪瞪大眼睛,這麼吞吞吐吐
的,實在不像劉芳華。
劉芳華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說:「你知道我在生你的氣嗎?」
「知道。」白浪歎了一口氣說:「但不知道為什麼?」
劉芳華轉回頭,凝視了白浪片刻才說:「小玫。」
「小玫……」白浪一怔,猛然醒悟說:「那是她自己的主意。」
劉芳華有些懷疑的望著白浪,過了片刻她搖頭說:「小玫豈是這種人?她雖言
行並不十分謹慎,但卻絕不會踰矩,你怎麼能讓她這麼做?你把自己師妹當成什麼
了?」說到後來,語氣越是嚴厲。
白浪傻眼了,劉芳華說的若是實話,這次居然是被白玫牽連?白浪等劉芳華一
串說完,歎息了一聲說:「小玫到底作了什麼?」
想起白玫依偎在徐定疆懷中的模樣,劉芳華一跺腳說:「我和東立追去,卻看
到她和定疆……他們……我不會形容!你難道想像不出來?」
白浪心裡一涼,若劉芳華真的誤會是自己指使白玫前去,這個誤會可是怎麼洗
也洗不清了,白浪有些混亂的說:「我怎會……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還不是……還不是你以為定疆和我……」劉芳華頓了頓,猛力的搖搖頭甩開
腦中煩人的畫面,這才低下聲音說:「我想通了,你終究也是為了我,只要你現在
讓小玫回來,這件事就算了。」
這是白玫自己訂定的計劃,怎麼叫她回來?白浪正困擾間,腦海倏然想起一
事,他渾身一震,忍痛坐起,凝視著劉芳華的雙眸說:「你……到底是氣小玫還是
氣徐兄?」
「你……」劉芳華臉色乍變,霍然轉身往門外便走,走到門前,劉芳華離去的
腳步猛然一頓,回過頭來再狠狠的瞪了白浪一眼,這才推門而出,隨即砰的一聲將
門摔了回去。
白浪望著劉芳華離去的身影,忽然有股自己真正失去了劉芳華的感覺,白浪以
前從沒有這種感覺。這一剎那,他整個人無力的跌回病榻,霎時間只覺得渾身無所
依憑,彷彿正往無盡的深谷中墜落,白浪無神的仰頭望天,這才知道,原來除了失
去家人之外,還有這麼深遂的一種沉痛。
劉芳華一出門就後悔了,她這次前來,才已想通了前因後果,她打算讓白浪放
心,並要白浪叫白玫回來,自己這麼一氣之下衝出來,怎麼再回頭?但一轉念,想
到白浪不但不承認此事,居然還懷疑自己與徐定疆!劉芳華又是怒氣勃發,氣沖沖
的心想,這個死白浪不知好歹,自己會再來看他才怪。
踏出門口,劉芳華卻見到每個人的眼睛都望著自己,連正在過招的白敏與徐家
姊妹也停了手,劉芳華自知失態,她停下腳步,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我先回
去,你們聊……」話一說完,劉芳華好似逃難般的掠出軍區,一轉眼沒了蹤影。
見足蹈紅雲的劉芳華霎時消失,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白
廣首先回過神來,他向著陳東立乾笑一聲說:「陳龍將,在下先進去看看。」
「喔……」陳東立一楞,忙不迭的點頭說:「請便。」
兩人這麼一對話,白敏已經扔下了徐家姊妹,轉身就撞進了房中,開口就叫:
「浪大哥,你怎麼了?芳華公主怎麼了?」徐杏如、徐曇如哪還客氣,緊跟著白敏
身後也搶了進去。
這還得了?白廣、陳東立對視一眼,兩人不敢再互相客套,連忙追入房中。
白浪這時心喪若死,劉芳華幾日未來,他本來還存有一絲期望,以為她事情繁
忙,又或是有什麼小誤會,沒想到居然變成如此?白浪哪裡有心情回答白敏的問
話,他微微揮了一下手,低聲說:「都出去,讓我靜一靜。」
陳東立見狀,只好低聲說:「白兄好好靜養,在下日後再來探望。」
「陳兄。」白浪忽然轉頭,望著陳東立說:「您可以稍候一下嗎?」
陳東立一楞,點頭說:「當然。」
白浪又向白廣叫了一聲:「阿廣。」
見白浪以目示意,白廣雖有些意外,但仍會意的一拉白敏說:「出去。」
白敏自然不敢不退,但他見到徐家姊妹正睜著一雙大眼發楞,他往前兩手各抓
一個,哼聲說:「還不出來?」
「你這麼兇做什麼?」徐杏如立即哇哇叫了起來,不過還是隨著白敏退了出
去,徐曇如卻是臉微微一紅,掙開白敏的手掌,自己退出了門外。
陳東立見眾人都已退出,他往前走近兩步,望著白浪和聲說:「白兄有何指
教?」
白浪輕噓了一口氣,望著陳東立說:「在下請教一事,還請陳兄不吝賜教。」
「不敢。」陳東立越發慎重地說:「白兄請說。」
「當日您與芳華同尋徐兄……」白浪忍著痛苦說:「到底看到了什麼?」
原來是這碼事?陳東立想起當日的事情,覺得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於是把徐定
疆與白玫的狀態描繪了一遍,白浪聽完更是喪氣。白玫確實過分了些,再怎麼放的
開也不能剛見面就如此,難怪劉芳華會懷疑自己……只不過陳東立、白浪,甚至劉
芳華都不知道,那種情形卻不是白玫主動所導致。
陳東立說完後,見白浪頹喪的模樣,他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好不關痛
癢的勸慰了幾句,跟著就告辭而出。
白浪也不再多做挽留,躺在床上思索了半天,白浪終於下了決心,就讓劉芳華
誤會吧,反正終有一日會反目,何必等到日後彼此痛苦?從今日開始,無論其他白
家人怎麼說,自己都將不再牽扯男女之情,全心鑽研武學,看看能不能練成天下無
人可達的「胸懷天地」。
熾天使書城
【第五十四章 柳暗花明】
剛回到巒圭殿的白玫一趕至後院,剛繞過院門,一股沛然無邊的氣勁迎面沖
來,白玫一驚,渾身氣勁同時鼓起,同時向後急躍,可是那股勁力速度比白玫閃避
的速度快上許多,白玫驚呼一聲,整個人往後直摔,恰好趙才剛剛趕到,連忙舉手
一頂,這下趙才也慘叫了起來,卻是他兩手回撞到自己胸前,連著白玫一起往後飛
退。
這時墨琪與夢羽也到了,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清叱一聲,兩雙玉掌同時往前一
揮,一面往後急退,這股勁力就靠著白玫的一承,趙才的一頂,加上夢羽與墨琪兩
人合力消勢,這才終於擋了下來。
白玫與趙才兩人一穩住,同時喘了一口大氣,剛那股勁力雖然並不傷人,卻是
無與以抗,白玫還好,趙才自己打自己,胸口卻不大舒適,他苦著臉說:「這是怎
麼回事?」
「從上面往下看。」白玫轉頭一望,騰身躍到一旁的房舍頂端,趙才等三人也
緊隨著躍上,遠遠的一看,白玫心裡的震撼可是非同小可,這兩人的功夫居然如此
高強?
這是白玫第二次見到徐定疆與周廣過招,第一次只短短一剎那,白玫看都沒看
清楚,這次算是正式的見識了兩人的功夫,只見一團紅霧正在庭院中迅疾的來回閃
動,周廣挺立的身形傲立當中,左一掌、右一掌的將紅霧團不斷激飛,而裹在紅霧
中的徐定疆卻是毫不氣餒,勇往直前地衝撞個不停。兩人勁力交會的剎那,除了震
耳欲襲的震爆聲外,龐大的氣勁更是毫不客氣地往外直衝,雖說距離越遠勁力越
小,但這可是兩人合力所致,白玫剛剛恰好遇上一股,也難怪她無法承受了。
白玫想起當時徐定疆遇上劉禮的情況,記得劉禮也沒應付的這麼輕鬆,此人功
力到底多高?與東極城地底的遺老相比,不知誰勝誰負?
白玫正發征的時候,卻聽得身旁的墨琪大聲說:「比上一次好看多了。」那震
耳欲聾的爆擊聲不斷響起,說話煞是不易。
什麼上一次?白玫詫異的回過頭,夢羽注意到,跟著提高音量說:「玫姑娘,
墨琪指的是上次周爺與王爺過招的情形。」
趙才可沒看過,他湊到墨琪身邊說:「墨琪姑娘,那時怎麼個不好看?」
墨琪皺皺鼻子說:「王爺只出了一招,這位周爺也只回了一招,兩人同時哈哈
大笑,這就不打了,有什麼好看?」
「聲音有這麼大嗎?」趙才扯著喉嚨說。
「一點聲音也沒有。」墨琪搖頭說:「那時眼前忽然亮了一下,睜開眼他們就
停手了……地面倒是忽然下凹了一大片,連一點渣渣都沒剩,也不知道怎麼回
事?」
白玫心裡一緊,化石成粉、末散無蹤,這頗有些像是白家祖傳「陰爆掌」的功
夫,不過這功夫徐靖與周廣都應該不會,莫非他們之中有人另辟蹊徑,練成了剛極
生柔、柔中總剛的功夫?周廣的功夫不像是這個類型,難道是徐靖?
「誰輸誰贏?」趙才按著問。
「該是王爺吧?」墨琪皺眉說:「我記得周廣說他衣服破了,王爺的可沒事。」
這可就未必,昨日徐定疆就曾讓周廣破了衣服,但事實上卻是周廣佔先,白玫
心裡暗暗盤算,周廣此人功力高強,與劉氏皇朝又似乎沒有關係,若能與其結交豈
非十分有利?只可惜當時在東極河畔沒把握住機會,卻讓徐定疆與他攀上關係,想
到這裡,白玫又想起被徐靖發覺自己身份的事情,白玫心裡煩惱起來,現在想傳遞
消息只能找城中白家安置的眼線,但自己現在的行動一定被監視著,怎麼把這個消
息送出去?
這時場中的周廣忽然裂著嘴大聲說:「徐小子,你還不用那招?不然我要加勁
了。」
「周伯,你有沒有把握?」紅霧中的徐定疆絲毫沒緩下身形,繞著周廣大兜圈
子,哈哈笑著說。
「廢話!」周廣瞪眼說:「你上次是攻其不備,算不得數。」
「好。」徐定疆大喝一聲,紅霧中又倏然冒出兩條毫不規律的甩動氣柱,一面
迅疾的向著周廣急撞。
周廣大笑一聲,兩臂同時暴漲一倍,一股勁風倏然而出,當場截斷了徐定疆的
氣柱,那團霧柱失了控制,順著行進的方向激散,砰的一聲砸在周廣身後的院牆
上,當場把牆壁轟出了兩大條裂痕。
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身旁的紅霧緩緩消散,他飄然落下苦笑說:「還是被看出
來了,周伯,這功夫只要用到五分勁以上就無法控制方向,怎麼辦?」
自練成此功,徐定疆只要施出較大的勁力,突出的氣勁就無法控制,也所以勁
力前端會不聽話的擺動,不知道的人看了只會以為徐定疆在隱瞞攻擊方向,事實
上,這連他都無法控制。不過周廣昨日挨了一下後卻已經看破,今日揮掌擊向徐定
疆的勁力源頭,果然徐定疆無法控制勁力閃避,功夫當場失效。
「我可不知道怎麼辦。」周廣聳聳肩,半開玩笑的說:「這套功夫也沒聽人練
過,你自求多福吧。」
「喂。」徐定疆哼了兩聲說:「這麼說太不夠朋友了吧?」
「我不只是朋友,還是長輩。」周廣一揚頓,嘻嘻笑說:「長輩有權決定什麼
事情該幫,什麼事情不該幫。」
徐定疆心裡知道,周廣若不是真的不知道,不會吝於幫忙,他搔搔頭說:「真
麻煩,硬撞可對付不了功力悉敵……或功力比我還高的人。」說到未一句話,徐定
疆又瞪了周廣一眼。
「確實該有些招式變化。」周廣點點頭笑說:「這裡不像我們那裡,大部分還
是近身戰,有招式多佔便宜。」
有關周廣故鄉的怪話徐定疆已經習慣了,他也不追問,只沉思著說:「這功夫
很奇怪,優點是氣勁散出體外一個範圍後才會逐漸消散,對防禦很有用,缺點卻是
無論想從任何一方突出勁力,幾乎部無法控制。」
「無論優點、缺點都很怪。」周廣贊同的點頭說:「其實這是一體的兩面,說
起來是同一個原因……就是你只能控制身體附近一公尺左右以內的氣勁,再遠就不
行了。」
「說老實話……」徐定疆低聲說:「該說一公尺左右到身體表面……連體內都
不怎麼行。」所以當時被劉禮以「透骨擊」擊散氣勁,徐定疆當場不敢再妄動,對
方的勁力既然能轟散紅霧,再准一點自己就危險。
周廣聽完徐定疆的解釋,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過了片刻,他眼神忽然發亮的
說:「徐小子,你想不想飛?」
「飛?」徐定疆一頭露水,這句話與剛剛討論的事情有關係嗎?
「對!」周廣驀然興奮起來:「天下無敵有什麼用?能飛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情。」
「什麼啊?」徐定疆更莫名其妙了:「怎麼飛?」
「啊,不行……」周廣忽然一頓,歎氣的說:「我想錯了,就算能飛也只是藉
著空氣阻力上升,飛不出外空的,那就沒用……不能飛出這堆衛星,恐怕恢復不了
正常……對呀,卓卡要是想飛也勉強可以,就是飛不出去……」說著說著,周廣沉
思起來,竟是不理徐定疆了。
徐定疆本全神與周廣討論功夫,根本沒注意到院落外的肩頂上有人看戲,這時
閒下來,徐定疆轉頭一望,卻見到四人正望著自己發怔。徐定疆好笑的說:「小
玫,你們回來了?趙才也跟著?」
白玫等人剛剛見到兩人停下討論,一時也不知該不該接近打擾,畢竟練功時最
忌諱他人窺視,何況是討論功夫?現在見到徐定疆招呼,白玫鎮定了一下忐忑的
心,躍下說:「徐大哥,我有件事跟你說。」
沒想到徐定疆點點頭後,忽然揮手說:「你們也來了?下來啊。」
「是。」墨琪與夢羽同時翩然落地,向著徐定疆躬身說:「向小王爺請安。」
徐定疆和這兩女也熟?趙才暗暗叫苦,若早知墨琪也與徐瘋子有關,自己應該
有多遠就跑多遠,趙才尷尬的一笑說:「小王爺,我放假去了。」他卻不知道徐定
疆其實也才見過兩人一次。
趙才轉身要溜時,卻聽見身後傳來嬌嗔:「你不是要在玫姑娘之前和我們過招
嗎?」
趙才回過頭,見到墨琪調皮的目光,他心裡一跳,頗想不顧一切的留下,但回
頭望向徐定疆帶笑的眼神,趙才又打消了念頭,正想搖頭時,卻聽得白玫說:「趙
管帶,我要與小王爺談一談,就麻煩你陪陪這兩位。」
這下可沒理由拒絕了,趙才有些不甘願的落了下來,愁眉苦臉地站在一旁發
呆。
「你有事找我?」徐定疆望著白玫,微笑說:「很急嗎?」
白玫收起笑容,微微的點了點頭,徐定疆輕拍了拍白玫的肩膀,回頭說:「周
伯,我……」
「去、去……」周廣還在煩惱,只揮了揮手。
「我們到那兒說。」徐定疆回頭囑咐:「趙才,好好招待這兩位。」
「是。」趙才不能不從,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回頭一望,見到墨琪與夢羽帶笑
的目光,趙才深吸了一口氣說:「好,過招是吧?……哪個先來?」
徐定疆與白玫走入後院旁的一個小廳,徐定疆輕摟著白玫的肩頭,輕輕一嗅白
玫的耳頸交界處說:「我猜猜……這是橡蘭香。」
「嗯。」白玫點點頭,輕輕掙脫了徐定疆的臂膀,目光向著地面說:「先別急
著摟我,也許你等一下會討厭我。」
「哦?」徐定疆歪著頭望著白玫,笑了笑說:「好吧,等你說完。」說完往後
退了兩步,找個椅子坐下。
白玫也走到徐定疆身旁的椅子坐下,兩人中間隔了一個小茶几,白玫思忖了片
刻,開口說:「我是白氏皇族的人。」
徐定疆的笑容先是微微一僵,但隨即又舒展開來,搖頭說:「真的?」
「真的。」白玫堅定的說。
「真服了老爸……」徐定疆歎口氣說:「他怎麼試出來的?」
白玫見徐定疆似乎並不訝異,她反而有些無措,原來的計劃全亂了套,白玫頓
了頓才橫了心說:「白離亂是我二伯,我在紫筍林見到他……就露出破綻了。」
「哦?那個老人家沒死?」徐定疆睜大眼,腦海轉了轉說:「老媽的技術確實
不錯……嗯,那個歛山老頭說不定也有參一腳,對了,這兩天倒沒看到他,該抓他
來問問怎麼把我弄成這樣子?啊,原來白老弟還真是皇族,你也是?」
白玫無奈的點了點頭,但仍忍不住說:「我們不來也不行……」
「我知道。」徐定疆打斷白玫的話說:「我也十分後悔當時要木族逼你們離開
…本來以為只是去掉外患,回來被老爸為了一頓,才知道這樣會引起內亂……看
吧,現在就要亂了。」
「劉禮叛變可不是我們慫恿的。」白玫低聲說。
「對呀。」徐定疆哈哈笑說:「你們押寶的方式還頗怪的。」
白玫見徐定疆總是不在乎的模樣,她畢竟只是個不滿二十的少女,終於忍不住
焦急的站起說:「你現在都知道了,你……」
「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徐定疆依然坐著,笑嘻嘻的說:「你若是虛情假
意,那就不用再演戲,開開心心的想到那兒去就到那兒去;若是不討厭我,老話一
句,我喜歡聰明的女孩。」
「你……」白玫一征,忽然害羞起來,轉過身去,聲若蚊蚋的說:「你真的喜
歡我?」
「真的。」徐定疆點點頭說。
白玫心裡一陣激動,當實情完全吐露出來後,白玫這才忽然發覺,自己竟不知
何時已愛上了這個愛玩愛鬧卻又心細如髮的豪壯大漢,白玫志忑的回過頭,忽見徐
定疆還是一臉不在乎的笑容,她心又沉了下來,有些委屈的說:「你騙我。」
徐定疆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他收起笑容,驀然歎了一口氣說:「難道喜歡就
不能笑著說嗎?」
白玫一怔,抬頭望著徐定疆,心裡一團混亂,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心裡掙扎
了一陣子,白玫忍不住自己生起自己的氣,大聲的說:「你到底哪一句話才是真
的?」
「為什麼我開玩笑時,老是有人當真。」徐定疆望著白玫片刻,苦笑說:「當
我說實話時,又被當成玩笑?……其實,就算是玩笑,我也一向不騙人……最多誇
張一些而已。」
「徐大哥……」白玫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踏前一步,有些遲疑的說:
「你……你是不是也曾……這麼笑著對芳華公主說……說你喜歡她?」
徐定疆的笑容忽然凝結,頭一側,目光自然而然的往旁稍偏,白玫不肯放鬆,
橫跨一步繞到徐定疆的面前,一雙明亮的眸子直視著徐定疆,等待著他的答案。
徐定疆回望向白玫,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張口,白玫忽的伸手掩住了徐定疆的
嘴,徐定疆一楞,卻見白玫臻首微微一側,低聲說:「別說了,我不該問的。」
徐定疆沒作聲,只凝望著白玫,白玫臉上泛起一抹嫣紅,低聲說:「你說過,
我不笨。」
徐定疆露出了微笑,站起輕輕握著白玫的肩說:「何只不笨,我遇到的女孩
中,你最聰明。」
白玫仰起頭,兩人對望片刻,徐定疆伸開雙手,白玫終於不能自制的往前一
撲,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剎那間,白家與現在皇室的仇恨被兩人同時拋到腦
後,同時享受這難得的真心相對。
過了好片刻,兩人相擁的軀體才緩緩的分開,白玫臉龐的潮紅還沒完全退去,
只有些嬌羞的叫:「徐大哥……」
「叫我定疆。」徐定疆雙手下滑至白玫的纖腰,緊了緊說。
「定疆……」白玫感受著溫柔,輕聲的說:「我其實叫白玫。」
「反正我叫你小玫。」徐定疆想起煩惱事,搖搖頭說:「你們真的打算造反?」
「嗯。」白玫點點頭,反正騙徐定疆也佔不到好處,她輕偎著徐定疆說:「你
幫不幫我們?」
「幫不得。」徐定疆搖頭說:「我也要勸你們打消此意。」
白玫輕輕一嘟嘴說:「這是不可能的,白家人誓報此仇,你想勸我們,不如把
我們都抓起來。」
「我怎麼捨得?」徐定疆輕輕香了白玫嘟起的小嘴一下,不管白玫的臉又紅了
起來,徐定疆眼睛一轉說:「老爸怎麼說?」
「王爺說……」白玫怯生生的說:「他不會說出去,這件事要交給你決定……
「所以你就先來向我下工夫了?」徐定疆呵呵笑說:「小調皮。」
「人家才沒有。」白玫不依的扭動著身軀說:「你還以為我在騙你?」
「好、好……」徐定疆拍拍白玫的背說:「白家現在做主的人,除了白浪之
外,應該就是包老了?過幾日上都城,我再與他們好好聊聊。」
「你想怎麼做?」白玫擔心的問。
「看看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呀。」徐定疆笑了起來說:「若是說不通,那就大
家走著瞧囉。」
「什……什麼走著瞧?」白玫擔心起來,他瞭解白炰旭的個性,徐定疆是絕對
說服不了他的,若兩方反目,自己怎麼辦?白玫一直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愛上徐定
疆,當然更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問題逼到眼前,白玫不禁有些慌亂。
「走著瞧就是走著瞧。」徐定疆面色一轉凝重,凝視著白玫說:「小玫,反正
這件事我是絕不會張揚出去的,不過你若願意嫁給我,就不能再為白家出力。」
嫁給他?白玫楞住了,自己在外人眼中只是貴族,白玫一直以為就算徐定疆喜
歡自己,日後也會另娶個皇族女子,自己最多成為他眾側室中的一個,沒想到徐定
疆會說出這番話來?白玫傻了好片刻,這才開口說:「你……你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徐定疆呵呵笑著,捧起白玫的小臉說:「這麼美又聰明又
不會吃醋的夫人去哪找?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條件只有這一個,不算苛了啦。」
怎麼又是一副開玩笑的模樣?白玫輕輕一捶徐定疆寬厚的胸脯,皺眉微嗔說:
「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徐定疆臉上笑容不改,目蘊深意的說:「你還不瞭解我?」
白玫這才醒悟,忽然間一股甜意擁上,白玫驀然伸手緊緊摟著徐定疆的頸項,
將整個嬌小的身子深深的理人徐定疆的懷中。
「我們出去吧。」兩人又溫存了許久,徐定疆這才微笑說:「趙才被打慘了。」
白玫一怔,沒想到徐定疆還有空注意外面的聲息,自己確實遠遠不及,白玫正
微笑點頭的時候,忽然想到剛剛徐定疆的唯一條件──從此不管白家的事。自己辦
的到嗎?怎麼對的起列祖列宗?怎麼對的起含辛茹苦將眾人撫養長大的大伯、二
伯?怎麼對的起一起努力的兄弟姊妹們?
白玫心中正糾葛的時候,徐定疆往外一推門,哈哈大笑說:「趙才,你太丟臉
了吧?」
趙才剛剛先與夢羽過招,還撐了四、五十招,但墨琪可就不客氣了,劈哩啦啦
的粉拳玉腿直向趙才身上招呼,趙才連挨了幾下,終於自知不敵,只好認輸。這本
來還沒什麼,但趙才卻受不了墨琪冷冷的望著自己的眼神,從與夢羽過招開始,墨
琪便收起了笑意,冷望著趙才,趙才這才第一次發覺,功夫不如人確實十分丟臉。
想的正難過的時候,徐定疆推門出來又是一句奚落,趙才這時也不想打墨琪或
夢羽的主意了,他聳聳肩說:「我放假去了。」說完轉頭就向外走,也不與其他人
打招呼。
「等一下。」發呆片刻後便開始觀戰的周廣忽然叫:「姓趙的小子,你怎麼沒
用全勁。」
這話一說,墨琪與夢羽的臉色都變了變,尤其墨琪的眼中更露出一股迷惑的神
情,趙才也一怔回頭,這老頭是什麼意思?
「你身上還有一種功夫不是嗎?」周廣微笑說:「憐香惜玉啊?不肯用?」
趙才這才想起自己的功夫,連忙搖搖頭說:「那是對付敵人的……」趙才指的
正是父親趙平南所傳絕學──「猛鯊拳」。
墨琪卻跳了起來,蹦到趙才身前說:「你還有絕招?真的藏私?」
「也不是……」趙才有些尷尬,其實當時被父親逼的時候是練了一些,但後來
也就得過且過,沒怎麼修練,趙才現在心裡大是後悔,若是練到了心到功隨的境
界,據父親所言,自己功力也會提高不少,就算不用那招應該也不會輸給這兩個小
妮子。
「我不管。」墨琪瞪眼說:「你就用那招打我。」
趙才變了臉色,這功夫自己雖還不能收放由心,但墨琪若是站在那裡捱打,自
己自然是絕對發的出去,問題是她不可能承受的住,趙才瞪了墨琪一眼,橫下心
說:「你等著……」話畢,趙才深吸了一口氣,氣轉丹田,勁力直透掌心,趙才驀
然爆喝一聲,右拳微帶弧形的一堆,空氣中轟的一響,彷彿怒鯊撲出海面般的一股
勁力沛然而出,向著墨琪轟去。
墨琪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趙才確實有壓箱底的功夫,這時她不禁有些後悔,立
即提起雙手凝勁,十指躍然欲動,卻是她剛剛未用的功夫。但她這麼一掉以輕心,
勁力未達指端,趙才的勁力卻已迫體,墨琪心一涼、眼一閉,等著挨這一拳。
「猛鯊拳」?徐定疆看了一驚,大喝一聲:「不可。」正想往前撲,卻又表情
一鬆,緩了下來。
原來趙才拳到中途,忽然一轉而下,向著地面轟了過去,那股勁力立即轉向撞
向地面,轟的一聲,直把地面轟出了一個窟窿,散出的土石四面飛散,弄得趙才灰
頭土臉的。
墨琪睜開眼,見眼前趙才的模樣,墨琪噗嗤一笑說:「誰叫你打地面的?」
真是好心沒好報,趙才楞在那兒,心裡大是後悔,剛剛真不該心軟的。
「趙小子。」周廣又說話了,他皺著眉說:「你還沒練通嘛。」
在這等高人面前,趙才可不敢扯謊,只好有些尷尬的說:「前輩說的是。」
「你再運運氣,打我一掌。」周廣忽然露出笑容說。
趙才可不怕轟壞了周廣,問題是自己沒能耐連續發出,趙才尷尬的說:「周前
輩,我……」
「我知道。」周廣點頭說:「所以要你先運運氣。」
趙才目光轉向墨琪,見她帶笑的目光中露出一絲鼓勵的神色,趙才的心驀然活
躍起來,當即定下心,深深的吐納起來,要盡速恢復自己的內息。
白玫這時才踏出房門,墨琪轉頭望見,當即高興的說:「玫姑娘,你忙完了?」
白玫心情正亂,聞聲抬頭勉強笑說:「沒事了。」
「那依老規矩。」墨琪回頭一笑說:「夢羽先。」
「喂、喂……」徐定疆被冷落在一旁,他笑著說:「你們在胡鬧什麼?」
「切磋、切磋……」墨琪俏皮的說:「順便試試未來的小王妃功夫如何。」
若是平常,白玫也是聽過就算了,但剛剛才與徐定疆提到此事,白玫臉上不禁
微現扭怩,耳頰又熱了起來。
「墨琪、夢羽她們從小就由我爹、娘養育,聽說功夫都不錯,比一般的管帶還
高明。」徐定疆轉頭對白玫笑說:「不過應該不是你的對手。」
夢羽輕笑著踏出說:「小王爺對玫姑娘真有信心。」
「也就是對我們沒信心。」墨琪哼了一聲嗔說:「小王爺偏心的太明顯了。」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們小心了,小玫可是闖過東極城,上過戰場的。」
白玫倒是頗有些為難,白浪的爪功殺傷力頗大,想和和氣氣的過招並不容易,
想了想白玫對徐定疆低聲說:「還是不要吧,我的功夫……」
「沒關係的。」徐定疆一笑說:「勁留兩分、不指要害就成了。」
自玫會意的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玫姑娘,請指教。」夢羽行了一禮說。
「請。」白玫也回了一禮。
夢羽等白玫定好身形,她身形一飄,一掌輕飄飄的閃出,掌影一翻,立即化成
一片,頗為虛實難測。
白玫當然不能以「天玄掌法」應付,只好一探右爪,向著夢羽的掌影直穿了過
去。
夢羽微微一怔,沒想到白玫的功夫這麼剛猛,她一變招,只見掌影忽散,夢羽
微微側身讓過這一招,左臂驀然一弓,從中盤虛托白玫的右爪,同時一個沉身,掃
腿攻擊。
這套爪功凌厲有餘,變化卻不足,當不能全力進擊時,反而有些不利。白玫微
微皺眉,身子一騰,右爪一個伸縮之間反抓夢羽頂門,左爪同時而起,斜刺夢羽左
肩,兩爪同時提高了一成勁。
按道理,夢羽非得沉肩閃避不可,不過這樣一來卻失了先機,夢羽雖看似溫
婉,其實個性卻頗堅毅,她驀然一個向後急仰飄身,點地之間一個急蹴,速度也忽
然加快,兩手揮動之間,整片掌影再度湧起,迎向白玫的兩道爪力。
這麼一路比身法,自己可能佔不到便宜,白玫心念一定,先以勁力急催破開夢
羽的掌影,落地時一個彈地急衝,有如炮彈般的往前激射,兩爪同時往前急探,方
位正是夢羽的左、右雙耳側。
這麼一來,夢羽的掌影立即封不住白玫的爪力,夢羽吃了一驚,見左閃右避都
不對,她往後一個急仰,雙足同時無聲無息的浮起,速度抖增下迎著衝來的白玫前
胸蹴去。
這下可立即見真章,白玫若是快上一些,夢羽的雙足自然踢不著白玫,但若慢
了這麼一絲絲,可不是丟臉而已。
白玫沒想到夢羽這麼難纏,總不能真把她腦袋擰掉吧?白玫一咬牙,再度提高
了一成勁,上半身驀然一個急扭,整個人在半空中急轉了起來,兩爪旋動之間,一
把向著夢羽約兩條玉腿抓了過去。
夢羽沒想到白玫的速度還能提升,她一驚之下急收雙腿卻已不及,白玫的爪勁
已經抓上,白玫適時的一收勁力,只在夢羽的小腿上虛抓了一把,隨即與夢羽同時
翻身落地。
夢羽一落地,當即施禮說:「多謝玫姑娘指點。」
「不敢。」白玫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居然用了近八成功力才險勝,再提高
半成自己可就收不回勁了,讓她們做管帶還真有些委屈。
墨琪倒是頗為意外,沒想到不出三、五招,兩人之間就分出了勝負,這位玫姑
娘的功夫全無花巧,唯一目的似乎就是殺敵,所以分勝負的速度也是極快,若能與
她纏鬥,也許勝算會大增。
既然想好戰略,墨琪踏步而出,笑說:「輪我了。」
「不。」夢羽伸手一欄,輕輕搖頭說:「墨琪,不用比了。」
「為什麼?」墨琪可不服氣。
「玫姑娘的武學不適合比試。」夢羽和聲說:「我們也不是對手。」
墨琪也知道,自己與夢羽不過是伯仲之間,夢羽打不過的自己也沒多大希望,
不過她可不只是想贏,其實還想與外人練練功夫,畢竟他們從小住於內城,閱歷實
在有些不足。事實上,雖說剛剛夢羽絕招未出,兩人確實略遜白玫一籌。
見墨琪有些不甘願的神色,徐定疆哈哈笑說:「不服氣了?」
「哪敢?」墨琪吐吐舌頭,扮個鬼臉笑說:「是怕累了玫姑娘,小王爺心疼。」
白玫這時也見好就收的說:「我也確實有些乏力,夢羽姑娘的功夫果然高強。」
夢羽連忙說:「玫姑娘太謙虛了。」
「好啦,反正不比了。」墨琪跳過來拉著白玫說:「玫姑娘,您這套功夫好霸
道唷。」
四人在這端聊起,趙才卻已經蓄好力道,對一直望著自己的周廣說:「前輩。」
這可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快就重新發掌,老實說,與墨琪的態度不無關係。
「來吧。」周廣也不做勢,只拍了拍胸脯說。
趙才點點頭,大喝一聲,又是一拳向著前方弧形打出,這次可沒有彎到地面,
而是恰到好處的直推周廣前胸,在距離莫約一公尺半處拳勢一停,勁力脫拳而出,
毫不客氣地轟向周廣的胸前。
從運功、到擊出,周廣一直望著趙才,連徐定疆也想不透周廣為什麼突然起了
興趣,只見那一股拳助結結實實的打在周廣胸前,周廣胸前忽然一漲,便生生的挺
住了那股力道,趙才不禁瞪大眼睛,他本以為周廣至少會擋那麼一下,沒想到居然
就這麼受了一下,自己的功夫還真的是白練了。
徐定疆看的莫名其妙,趙才這功夫確實不錯,但也不至於吸引周廣,徐定疆走
過去笑說:「周伯,怎麼了?」
「這套功夫的運勁方式很怪。」周廣皺著眉頭說:「這小子的氣脈也很怪,到
處向外通的……怎麼著?這套功夫是專為他創的?」
徐定疆一怔之下已明其理,笑著說:「趙才是貴族,貴族的體脈與皇族有些不
同,所以他們的功夫確實有經過改變,不過這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經驗,這套『猛
鯊拳』不是專為他創的,墨琪、夢羽的體脈也是這樣的。」
「嗯,不運功倒看不出來……」周廣望望兩女,回頭說:「趙小子,你這套什
麼鯊拳是不是一直練,練到氣脈通了功力自然會提高?要是愛練不練的就會變成現
在這樣子?」
趙才可不知道氣脈通不通,只知道自己父親確實交代要一直練,不然無效,他
只好尷尬的點點頭說:「前輩說的是。」
「我倒有個方法可以速成。」周廣笑著說:「你要不要試試看?」
他已經全弄清楚了?趙才大吃一驚,一躬到地說:「前輩願意收趙才為徒?」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
「不是。」見周廣搖搖手,趙才跟著冷了半截,只見周廣笑著說:「只不過這
套功夫的心法我要改改拿來教別人,為了謝謝你,替你想想簡單的方法。」
趙才又吃一驚,這可是傳家的秘學,傳出去會不會被老爹打死?一時楞著不敢
作聲。
徐定疆聽了頗為疑惑,周廣在這兒無親無戚的,要教誰?徐定疆忍不住說:
「周伯,你要教誰?」
「教誰?」周廣沒好氣的回頭瞪眼說:「當然是教你,你體外的那團霧氣,豈
不是與他們這種到處外通的體脈有些像?」
很像嗎?那裡像?徐定疆一頭霧水時,卻見周廣回頭對趙才說:「學不學?反
正我是教他教定了,你最好學一學,不但馬上就能提高五成功力,以後好處還不少
…還不過來?」
這下沒得選擇了,趙才靠過去,卻聽得周廣一面在自己身上指指點點,一面低
聲說:「記好了,氣從胸口的這裡送出後不要往手臂繞,順到頸項處通出,一通出
立即回納,然後換個方向從這兒叫回丹田,再藉著這股力道衝向手臂的經脈……」
說了好一陣子,周廣好不容易說完,這才加了句:「懂不懂?」
這有用嗎?趙才其實還不大相信,不過懂倒是懂了,只好點點頭說:「應該記
住了。」
「去練吧。」周廣一拍趙才的肩頭:「大概要練個幾天才會通,練好了之後,
不會輸給這三個小妮子……不然多丟人啊?」
這句話倒是十分有用,趙才目光一亮,痛下決心的說:「多蒙前輩指教,晚輩
這就去練。」話一說完,他也不和墨琪等人打招呼,向著徐定疆一禮後便急急的奔
了出去。
練幾天就能贏過白玫?徐定疆每一句都聽的很清楚,可有些不信,白玫的功夫
其實已經不比龍將差多少,徐定疆懷疑的說:「周伯……」
「別囉唆了。」周廣瞪眼說:「你自己倒不急,還想這麼撞來撞去的啊?」
「呃……是。」徐定疆其實覺得撞來撞去也不錯,就是沒把握贏而已。
「其實以你的悟性,我也不用說太多。」周廣呵呵一笑說:「你體外的氣勁,
無論有沒有發紅,是不是都隨心念控制?」
「是,七成勁以上才會逐漸發紅。」徐定疆點點頭。
「這就對了。」周廣說:「何必一直想著納回體內,把氣勁區域也當成體內,
這豈不是釜底抽薪?」
「氣勁區域當成體內?」徐定疆恍惚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卻又還沒想清楚。
「嘖……」周廣皺眉說:「當然還是有點不同,不過你只要找出體外勁力的微
細流向,自然能分出勁流中類似百脈、穴海的地方,最多練成後有些像他們的體
質,有些地方會向外散而已。」周廣指的自然是貴族。
聽到這裡,徐定疆霍然而悟,抬起頭大聲說:「這……這豈不是……」
「沒錯。」周廣哈哈一笑說:「等你理清所有勁流走向,納川入海、條理分
明,功力提升的程度,就好比一個沒練武功的人忽然打通全身穴脈,嘖嘖……到時
候我不知道打不打的過你了。不過老實說,練成之後的經脈狀態這時可沒人知道,
那小子的功夫也不見得有效,咱們碰碰運氣吧。」
徐定疆為此事也傷神了許久,沒想到眼前忽然出現一條坦途,他有些激動的望
著周廣,不知如何表示感謝之意,周廣揮揮手說:「別急著謝,等你大成之後,我
有事情要你幫忙。」
徐定疆逐漸恢復了常態,輕笑說:「何必等,周伯有事吩咐,我敢不幫嗎?」
「現在的你幫不上忙。」周廣搖頭說:「練成了也不知道幫不幫的上,到時候
試試吧。」
「什麼事情這麼困難?」徐定疆詫異的說。
「離開這裡。」周廣聳聳肩,仰頭望天說:「除了我來的地方之外,外面好像
還有六、七個洞,總有好玩的地方可去吧?」
六、七個洞?徐定疆眉頭皺成一條直線,雖說周廣常說些怪話,這句話可算是
其中之尤。
「你別管這麼多了。」周廣揮揮手說:「反正問題解決了,你現在只是穴脈未
清而已,也沒有所謂的關卡限制要突破,一練起來將會勢如破竹的十分順利,但記
住了!千萬則躁進,一天一點就好,不然容易走火……我看至少得花一個月。」
就算是一年也值得,徐定疆點頭說:「我記得了。」
「練出一點眉目,就試試趙小子的功夫吧。」周廣騰身一躍,騰出二十餘公尺
高,向著院落外直飄,一面哈哈笑說:「若是運氣好可行,應該就沒什麼敵手了。」
話聲一落,一大團黑影驀然從外院騰起,與周廣的身子一會合,兩者合一的一蹦一
蹦彈跳而去,正是今天一直沒出現的卓卡。
徐定疆回過頭,正好對到白玫的目光,徐定疆微笑說:「小玫,過兩天我們應
該就會出發回都城……」
「你去練吧。」白玫白了徐定疆一眼說:「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
「有個聰明的老婆真好。」徐定疆驀的飄身過去吻了白玫臉頰一下,不管白玫
紅暈雙頰,他哈哈大笑的騰身,一彈一彈的往寢房飛射而去,遠遠的還傳來一聲:
「墨琪、夢羽,你們在宮裡也沒事,有空就幫幫小玫。」
「是,小王爺。」墨琪與夢羽同聲應是,望著徐定疆遠去的身影,三女互相一
望,驀然同時笑了出來,不知為何,這一剎那三女同時浮起一個念頭……若有天徐
定疆當了王爺,會不會還這麼活蹦亂跳的?
《夢華傳說》卷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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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冊 第十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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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R:燕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