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三章 萬里黃沙】
眼見夜已低垂,璀璨的夜空再度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華,徐定疆在寢房外的小
院中,仰頭望著天空,心裡卻怎麼也輕鬆不下來。回到南角城,這幾日傳來的訊息
就送到了自己手中,估計劉禮大軍已經回到習回河城,現在必定也在重整軍伍,習
回河城為人族第一大城,人口超過百萬,相信再過不久,劉禮的部隊一定會更形壯
大。
本來習回河城的人口雖多,但人民耽於逸樂,為了內戰而徵兵,有興趣的人必
定不多,但現在兩萬能族血洗宿月、北域兩城之事已經傳遍天下,在傾巢之禍、火
燒眉睫的逼迫下,想獨善其身的人必然大幅減少,反倒是無端端的幫了劉禮一個忙。
徐定疆心裡估計著,劉禮現在差不多仍有七、八萬人的實力,這麼一徵兵,不
知會增加多少?八萬、十萬?如此一來,自己就算徵得十萬部隊,連原本的部隊,
也不過十一萬人左右,怎麼對付劉禮?雖說南角城還有原來的數萬部隊,但也不能
全部帶走,最多再抽調個兩萬,這麼加起來,還是差了一些。
還要更多……何況……那個徐苞頗有些老奸巨滑,說不定還有別的花樣……徐
定疆雖曾煞費心力苦研戰陣之法,但何必捨易取難?若能以優勢軍力攻擊,豈不是
省不少力?何況,對早負盛名的劉禮,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熊族南下,只怕連練兵的時間也沒有,卻不知刀輪城守得
如何了?
刀輪城雖有人力不足的問題,但以「北域王」劉群池的經驗,這樣的缺點並並
不容易暴露,熊族只要攻到失去銳氣,必定會轉向攻擊習回河城,到時一場龍爭虎
鬥,還不知道鹿死誰手。
其實誰贏都行,就怕打到最後來個兩敗俱傷,誰也沒法再往都城攻擊,這麼一
來,自己可就枉作小人,也難得到劉然的原諒。
不過這些事畢竟只是臆測,時間沒到,多想也是無用,徐定疆一轉念,想到安
賜滿等四人的態度,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四人的反應並不令人意外,估計再過不
久,他們就會出現在自己眼前,雖不知四人最後決定如何,但想來不至於影響大局。
想完攸關生死的大事,徐定疆的腦海中,驀然浮起了劉芳華離開大殿時的身影
,劉芳華說的話,似乎也正在他耳邊迴盪,徐定疆一陣心煩,自己想這些做什麼?
這些事早在數月前便已想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再想,要想,也該想白玫。白玫…
…徐定疆歎息了一聲,她現在不知如何?若不是她,自己根本沒有活著回都城的機
會,更別提南返南角城了,若日後人族的歷史因此有所變化,可下能說與她沒有關
係。
話說回來,自己真的想幫助劉然嗎?若不是劉然剛愎自用,劉禮也未必會反叛
,白家更未必會反叛,而「秘閣衛國使」劉冥與其手下尊者,也說不定還在秘閣中
頤養天年,自己父親更不會成為這場鬥爭中的犧牲者了。
若自己能投向劉禮,不只獲勝機會大增,讓劉禮做皇帝,對人族來說,只怕比
劉然好多了……問題是……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自己母親還在劉然的手中,怎麼能
投向劉禮?何況還有劉芳華……怎麼又想起她了?徐定疆猛搖搖頭,正感煩悶時,
忽然感到身後有異狀,徐定疆心下一驚,莫非都城還派有其他的殺手?他一面迅速
轉身,一面提起了渾身勁力,卻見到玳糖正怔怔的望著自己,彷彿嚇了一跳般囁嚅
說:「小……小王爺……」徐定疆自感有些小題大作,他鬆開臉上緊繃的表情,納
回內息微笑說:「甜甜,什麼事?」徐定疆出來前曾吩咐過,自己要一個人思索片
刻,玳糖若非有事,應不會來打擾自己。
玳糖眨了眨眼,確定徐定疆依然正常,她這才鬆了一口氣說:「小王爺,安龍
將、杜龍將求見。」
果然來了。徐定疆點點頭說:「我在前廳與他們會面。」
「可需要甜甜伺候?」玳糖試探的說。
徐定疆哂然一笑,輕拍了拍玳糖的小臉說:「回房等我。」
雖然已經不是新鮮事,但玳糖的小臉仍是微微一紅,畢竟聚少離多,徐定疆事
務又忙,玳糖這方面的經驗可還十分生嫩,只見她含羞的點點頭,轉身一溜煙的去
了。徐定疆的笑容卻是立即收了起來,轉頭向前廳走去。
兩位龍將果然已經打聽清楚,其中杜如卡不只詢問部隊,還去請教了劉芳華,
他聽到劉芳華說出徐定疆請兩位供奉幫忙的三件事,自然是疑慮全消。徐定疆倒沒
想到反而因為劉芳華聽到這幾句話,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至於趙平南、徐牙,聽說兩人連問都沒問,根本就挺定了徐定疆,這時自然也
沒想到要來表態,安、杜兩人既然心結盡去,當即與徐定疆暢談起來,三人聊到了
徵兵的事情,這恰奸要兩人大力相助,一談可就談個沒完,到最後,還把趙平南與
徐牙都找來,更擺了一小桌酒席,暢飲直到天明,只可憐孤枕的玳糖,眼巴巴的白
守了一夜。
牧固圖紀元二一O一年十五月二十日
人族內亂、熊族南犯,而南角城在這次動亂中,將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也需
要更多的人投效軍伍。這樣的消息一散播出去,在半個月的時間中,散佈在四野的
人民已經陸續來投軍,南角城的戰力立即大幅提升,很快的,官兵已經增加了五、
六萬人,但距徐定疆的目標還十分遙遠。
都城自知道南角城抗旨之後,自然不再送來軍情,徐定疆也弄不清楚北疆的戰
況,熊族是否打下刀輪城、習回河城都十分不清楚,不但無法掌握情勢,連什麼時
候該北進也難以掌握,這可有些困擾。此時,他正與安賜滿談論此事,想找出個好
辦法。
「也許該派探子到都城。」安賜滿沉吟著說。
「也只能這樣……」徐定疆皺眉道:「不過人選卻是頗費思量。」
「功力高的是熟面孔,功力低的又怕辦不了事。」安賜滿說:「而且不能用天
鷹,效率也會慢了下來。」
「若是比管帶高出一級的功力,有個四、五人就夠了。」徐定疆計算著:「若
接力南奔,無須蓄勁,四到五日可以把消息帶到,只比天鷹慢上一些。」「這麼說
的話,只要三個人是生面孔就行了。」安賜滿說:「我去看看有沒有哪幾個管帶比
較用功的。」
徐定疆點點頭,歎息一聲說:「可惜去過都城的不適合,不然趙才、墨琪,甚
至南蘇他們都有這個能力。」
安賜滿聽見趙才也在名單中,他有些訝異的說:「趙才?」
徐定疆一笑說:「他的功力,只怕不下於趙叔叔。」
南角四龍將,功力只在伯仲之間,聽徐定疆這麼說,安賜滿不禁有些意外,不
過他也不提出反對的意見,只頓了頓說:「這件事就由末將安排。不過我們私自徵
兵,到時候……」
「到時候由我負責。」徐定疆點頭說:「安伯伯不用擔心。」
安賜滿怎能不擔心?人族律法嚴格規定,各城不得自行招募超額的兵量,這當
然是為了防止各城作亂,徐定疆除非真能適時開解都城的困境,否則後果可是不堪
設想,何況他還有個私逃的罪名呢?不過徐定疆既然這麼說了,安賜滿也不好再說
,他轉個話題說:「這幾日,聽說芳華公主一直沒有離開『彩轡閣』。」
徐定疆一怔說:「是嗎?」三這幾天為了徵兵的事忙得一塌糊塗,徐定疆根本
沒時間再去想這件事情,今日被安賜滿一言提醒,他的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
「小王爺現在是南角城的統帥。」安賜滿緩緩說:「是不是要請芳華公主一起
議事,還要小王爺決定。」
「我明白了。」徐定疆眉頭一舒,笑說:「她的官銜可比我還大,怎麼可以閒
著沒事?」
安賜滿沒想到徐定疆還有心情開玩笑,他哂然一笑說:「既然如此,末將先行
上口退。」
安賜滿離開後,徐定疆卻又開始沉思,好半天後,他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
「巒圭殿」,向著「彩轡閣」走去。
到了『彩轡閣』,徐定疆讓隨侍進去通報,自己一面往內走,到閣中的花園,
觀賞著「彩轡閣」裡的各種花卉,現在雖然已經入秋,不過南角城地處南疆,氣候
較為溫和,秋天涼的速度也較慢,各式各樣的色彩在庭院中綻放,頗為賞心悅目。
徐定疆等候了片刻,聽到身後有隨侍緩步而來的聲音,他轉過頭,只見那名長相清
秀的隨侍臉上帶著一絲惶然說:「啟稟小王爺……芳華公王說……她不想見客。」
徐定疆可真的大吃一驚,這樣的情況可真夠陌生,一時會不過意來,他怔了怔
才說:「不願見客?」
隨侍的眼中露出一抹同情,說:「小王爺,芳華公主這幾天十分傭懶,每天都
坐在寢殿中長吁短歎,您……這……這麼多天……這……」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
來越小,似乎有些怕被徐定疆責備。
看服裝與外貌,一時看不出這隨侍足男是女,但從對方的口氣聽來,該是女孩
子沒錯,徐定疆微微一笑說:「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隨侍似乎沒想到徐定疆會問這個問題,愣了愣才說:「秋蓉。」
果然是女孩子。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說:「你以為芳華公主為什麼長吁短歎?」
秋蓉圓睜著雙眼,似乎十分訝異的說:「還不是……難道……」
又是一個誤會狀況的人。徐定疆也不再問,轉過話題說:「芳華公主可有離開
寢房?比如說來花園走走?」
秋蓉搖搖頭,過了片刻才怯生生的說:「我們知道小王爺這幾天很忙,也勸過
芳華公主,可是芳華公主這次似乎脾氣大了不少,聽不進我們的話。」
他們根本就猜錯了,當然沒用。徐定疆煩惱起來,這麼下去總不是辦法,自己
還是得與劉芳華見上一面。
「小王爺是不是等晚些再來試試?畢竟十天沒來了,可能芳華公主一時不容易
氣消……」
秋蓉自作聰明地建議,跟著又壓低聲音說:「要是想先看看芳華公主,小婢倒
是有辦法。」
偷看?徐定疆忍不住好笑,但這倒也是個好辦法,只不過不用秋蓉帶路。徐定
疆搖搖頭說:「我就晚些再來吧。」
秋蓉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嘟著小嘴,送出了徐定疆。
出門的徐定疆轉過兩道牆,眼見左右無人,他氣勁往外微湧,緩緩的向著天空
升起,到了二十多公尺高,徐定疆認準了方向,向著劉芳華的寢房飄去。徐定疆飛
到了這個高度,整個「彩轡閣」自然是盡收眼底。「彩轡閣」佔地並不大,只是一
個簡簡單單的兩進小閣瓦式建築,除了前方的花園外,還有兩塊空地,一個是中間
的天井,另一個便是後方的小花圃,劉芳華的寢房,就在後進兩層小閣的二樓。徐
定疆轉眼間飄到了小閣上方,緩緩的向下飄落,點塵不驚的落到了閣樓頂端。
劉芳華聽力好可是有名的,徐定疆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他小心翼翼的落下,
雖然看起來是伏著的,卻沒有真的接觸到上方的瓦面,徐定疆順著瓦面飄動,悄悄
的探到了南面的窗口上方,仔細傾聽著裡面的聲息。
裡面確實有劉芳華輕緩的呼吸聲,而且看來是在北窗……那麼自己沒選錯窗戶
,徐定疆正要探頭,卻聽到東面房門那兒,秋蓉的聲音透門而入:「啟稟芳華公主
,小王爺說他晚些再來。」
劉芳華只應了一聲,卻是什麼也沒說,秋蓉停了停,隨即傳出她移步的聲音,
聽來是下樓去了,徐定疆正想探頭,卻聽到劉芳華無端端的突然長歎一聲,嚇得徐
定疆連忙縮回頭去。
不過劉芳華這一聲歎完,卻沒有別的動作,徐定疆自己嚇自己,正感到莫名其
妙時,卻聽劉芳華緩緩的低吟:「忘春斷,愁誰睬?雨擁花,墜玄台……」(註:
玄台者,一種用來蒔花植單的黑色長形花台。)
雖然當年曾一起念過書,但徐定疆對這些舂花秋月的東西一向不甚在意,一時
也分辨不出劉芳華念的是誰的作品,但徐定疆聽在耳中,卻無端端的湧上一股愁緒
,聽得劉芳華緩緩輕吟,聲音帶著無盡的感傷,徐定疆不自禁的心疼起來,他在心
裡暗歎了一口氣,緩緩的往下移,倒著身子,向著南面的窗口望了進去。劉芳華正
斜倚在窗邊,一雙無神的眼遙望著北方,口中又換了另一首:「憔悴為誰容?恨卷
珠廉不得逢,僅見唇紅……」(註:那時人族宮中明鏡多以珠廉遮掩,卷珠廉意指
攬鏡自照。)
徐定疆望去,不禁心痛起來,就這麼十日不見,劉芳華雖沒有瘦多少,瞼上卻
不復往日光彩,若說曾在誰的臉上見過如此模樣,那就是不久之前才遠赴刀輪城的
夢羽了。
「恨子無端……」劉芳華眼中突然流下一抹清淚,聲音極低極低的說:「棄妻
雛,赴廟堂……」
聽到這裡,徐定疆不禁全身劇震,他這時才終於知道,劉芳華為什麼會跑來南
角城,為什麼會不願學「幻靈大法」;一失神,徐定疆體外的真氣不禁微微一亂,
他本距離屋簷極近,這麼一來,不免輕碰了屋瓦,發出極低極低「答」的一聲,徐
定疆暗叫糟糕,一提氣,整個人往上疾升,打算逃離現場。
但劉芳華的速度可是一等一的,徐定疆上騰不到五公尺,劉芳華倏然一下已經
從南窗穿出,一翻身間,已經穩穩的站在屋瓦之上,目光四面巡視著。
徐定疆可不敢太快,劉芳華沒想到自己是從空中來,怎麼找就是沒往上看,但
若自己一個不慎發出破空聲,那可是死無葬身之地。
徐定疆就這麼緩緩的升空,越飛越高,只不過片刻,已經飄到了五十餘公尺的
高度,還在向上飄去,就在這時,東張西望有些迷惘的劉芳華似乎想到了什麼,她
猛然往上抬頭,終於看到了徐定疆。
這一下劉芳華神色大變,兩人目光相對了片刻,劉芳華眼一紅,她猛一跺腳,
扭腰在空中一翻,飄身穿回了房中。
完蛋大吉。自劉芳華頭一抬,徐定疆就僵在半空,再見劉方華一不叫罵、二不
動手,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回頭,徐定疆心知糟糕,但他也只好愁眉苦臉的往下落,
飄到了劉芳華寢房門外的廊道上。徐定疆先重重的歎了一口長氣,這才敲門說:「
芳華,我進來了。」話一說完,徐定疆也不等回答,硬著頭皮推開門,往內走了進
去。
一個人孤身北行,又要小心都城的巡察部隊,夢羽先遠遠的繞過都城,再避開
習回河城,幾經艱辛,才從另一個方向,逐漸的接近刀輪城。為了避開這兩座主要
的城市,夢羽自然只能走一些小道,縱然是沒日沒夜的急趕,也花了足足二十日,
到了今日天色剛亮,她才接近了刀輪城。
夢羽不遠萬里前來,但越是接近,心中越是志忑,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不知
熊族攻破刀輪城沒有?兩日前已經進入莽莽黃沙,百公里內毫無人跡,想打探消息
也沒辦法。
只要再過不久,就該能看到刀輪城了。夢羽更是小心,若熊族還在,自己這麼
接近,可說是自投羅網,但從這個方向一無屏障,想隱身探看也沒辦法,夢羽勒馬
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往東繞到通習回河城的那條大道,縱然得多走一個小時,從那
兒接近,至少有個長列沙丘,可以遠遠的觀察刀輪城,總比這樣接近安全。又多跋
涉了半個小時,夢羽好不容易翻上了那座沙丘,探頭一看,夢羽整個心都涼了下來
,刀輪城已經變成一座荒敗的廢墟,宏偉的城牆坍倒了一大片,城牆裡裡外外躺滿
了毫無生氣的屍體,可見城破時的慘烈。
眼見四面一片死寂,夢羽木然的策馬往前,越接近,沭目驚心的景象越來越多
,走到破敗的城牆,可以看到這裡原來是城門,後來才用陸採石封起,卻不知熊族
用了什麼辦法,把堅如金剛的陸採石打破,從這個缺口衝了進去。
到了城牆缺口,夢羽已經不忍策馬,眼前除了屍體之外,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
地方,夢羽怔立半晌,緩緩的下馬,在重重疊疊的人體與人體之間,往內踏了進去。
從屍體的脫水狀態看來,城破不是這兩天的事,這麼說來,熊族該已經往習回
河城攻去了?夢羽踏入城中,眼前更是一大片慘不忍睹的地獄圖像,眼前死的人不
能以千百來計,無數的死屍就這麼向著兩邊延伸過去,從裡面混雜了許多熊族屍體
的情況來看,熊族該也是死傷慘重,為什麼會這樣呢?已經進入城內的夢羽,四面
打量下,這才恍然大悟,弄清楚這麼慘烈的原因。
原來刀輪城為了防範攻擊,原有的三座城門都已經用陸採石封了起來,這裡被
攻破一個大洞,雖然替熊族找出了一個入口,但裡面的人族卻是無路可退,除了能
飛越城牆的少數人,其他的人除了拚死之外,完全沒有生路,熊族自然也討不了好
。看眼前的狀態,除了官兵之外,平民只怕也難逃厄運,死於此役的刀輪城臣民只
怕超過十萬人,至於熊族,八成也死了三、五千人。
問題是……陳東立是否也在這些人堆之中?夢羽木然的轉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
,見四面無邊無盡的死屍,她知道就算陳東立也在其中,也無法在這數萬人之中找
出他來,夢羽茫然若失的走出刀輪城,她騎上龍馬,一時竟是不知何去何從。旺仲
了許久,夢羽繞著刀輪城,這時屍體反而成為指引,她——見一條條人族屍體零散
的出現在城周,直到西方,才有屍體往外延伸出去,看來,突破熊族包圍逃出城的
人就是往西逃,夢羽一咬牙,策馬加速往西面的布爾山疾奔。
她這時又重新湧起了信心,若有人能逃出刀輪城,其中必然有陳東立,夢羽沿
著這些躺在黃沙上的屍體急奔,越奔越遠,看到的屍體也跟著越來越少,而且相對
的,熊族人的屍體明顯的越來越多,可見逃出的無一是庸手,當然,這也代表了刀
輪城中的一般人民必定是死傷慘重。
可是一面奔,夢羽卻是越來越擔心,除非所有人都被熊族所殺,這麼奔下去,
總有找不到蹤跡的一天,在這片黃沙之中,自己該如何尋找?果然如此,再奔了兩
個小時後,夢羽已經尋出了百餘公里,只見最後一個孤伶伶的人族屍體躺在黃沙之
中,放眼所及,卻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夢羽甚至還高掠而起,極目四望,但四面除了黃沙還是黃沙,什麼都看不到,
夢羽怔了片刻,終於一咬牙,向著西方策馬,這一去若是找不到,大不了不回來了。
這個時候,夢羽已經忘了當初徐定疆的交代,腦海中根本沒有回返南角城的念
頭,萬里迢迢的趕來刀輪城,若是沒見到陳東立就回去,她怎麼樣也不甘心。奔出
了不知多遠,烈日越來越高,從清晨的薄寒到後來的逐漸炎熱,夢羽也越來越疲累
,這幾日的奔波,一直支持著她的,自然是距離的逐漸縮短,以及即將見到陳東立
的喜悅,但這個時候,一切的期待似乎都變得沒有著落,這麼往前奔,簡直是大海
撈針,一波波負面的思緒向著夢羽不斷的襲來,這二十日來,夢羽只覺得今日最感
不支。
到了陽光最強的時候,夢羽終於支撐不住了,她勒住了由奔馳而緩步的龍馬,
半跌下來,取出龍馬包裹中的一副油布小棚,在黃沙中架了起來。
連夢羽都支撐不了,龍馬當然更是早就伏了下來。夢羽繫好龍馬,在小棚中跌
坐歇息,補充損失的精力,過了片刻,她突然聽到一聲怪異的呼叫,似乎從西南方
向遠遠的傳來。夢羽這時顧不得休息,一躍而起,拉著龍馬就要向著聲音的來源追
尋,但龍馬這麼多日來難得好好休息,這時想要它再走,一時可不容易,夢羽聽那
聲音已經消失,又擔心再也沒有任何訊號,她猛一把抓下了龍馬身上的食水小包與
兵刀,展開身法向著西南方奔去,一面發出了清越的長嘯聲,向著天際傳播出去。
聲音能聽到,不代表距離很近,但夢羽全力奔馳起來,速度可比龍馬還快,她迅疾
的奔馳,黃沙不斷的被她甩在身後,終於夢羽見到遠方有幾個小黑點,她興奮起來
,更足加快了速度往前奔。
那幾個黑點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面,一樣向著夢羽的方向移動,兩方彼此接近
不久後,夢羽猛一愣,居然是七、八個熊族?真是找錯人了,夢羽急急的停下,回
頭向著奔來的方向飛掠。
可是夢羽經過二十天的奔馳,剛剛又未得到充分的休息,再這麼毫下節制的奔
了一大段
路,加上失望的打擊,夢羽的速度越來越慢,身後的叫囂聲也越來越近。夢羽
心念一轉,這樣下去,自己是必死無疑,她猛一個止步,迅速的坐下調息,準備應
付這一仗。
熊族人發覺夢羽停下,他們的速度卻也跟著慢了下來,夢羽這才發現,對方似
乎也不怎麼輕鬆,龐大的身軀在黃沙上移動,每一步都深深的陷入沙中,剛剛雖然
比自己快,不過是因為他們已經休息了頗久,功夫未必比自己高,夢羽的信心又大
了幾分。
但隨著熊族的逐漸接近,夢羽的信心又低落了不少,熊族雖然腳步沉重,但從
他們的神色看來,夢羽已經明白,他們並非脫力,熊族人的想法與自己相同,一樣
要儲備一些戰鬥的體力,當下更是不敢遲疑,這時能多儲存一點能量,活下去的機
會更大。
就算是慢慢而來,也總有走到的一天,待熊族接近到了十公尺遠,夢羽這才緩
緩的站了起來,目光凝注著奔來的七名熊族人,臉上露出了堅毅的表情。熊族人望
著夢羽,反而有些異常的並未立即撲上來,熊族人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名熊族人
哇拉哇拉的叫了兩聲,向著夢羽又踏出了一步。
這下糟糕了,對方不會說人族語,夢羽可也聽不懂熊族話,她頓了頓,皺眉說
:「你們……想幹什麼?」
熊族人臉上似乎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領頭的一個回頭與同伴商量了幾句,又
轉回頭,向著夢羽比了比她的背包。
原來想搶水?夢羽恍然大悟,這些熊族必然是在這片黃沙中迷了路,並被熊族
大軍所遺棄,他們能撐過這麼多日,確實也不簡單,不過熊族人既然忘了他們,想
來也是普通士兵,自己倒是不用太擔心。
夢羽自然不會把背包交出去,但與對方這麼耗下去,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夢
羽望望熊族人,她突然一個騰身往後急掠,轉身便逃。
熊族人吃了一驚,又是輪番怪叫的向著夢羽追去,沒想到眼前精光一閃,夢羽
揮起長劍,向著領頭的熊族人殺了過去。
夢羽心中思量,若與熊族這麼比耐力,熊族人本身體質本較人族強橫,這麼奔
下去自己只有吃虧的可能,不如先拼掉一、兩個,對方也許不敢再追。
這麼一回頭,首當其衝的熊族人沒想到會有這種變化,他連滾帶翻的往後急摔
,夢羽也不追擊,劍光一轉,灑向一旁呆愣住的另兩名熊族人。
這兩名熊族人雖然來不及躲避,但熊族人可不容易一刀兩斷,夢羽劍光閃過,
兩熊族雖然慘嚎著摔開,但似乎也不至於無法動彈。
夢羽沒時間注意這些,她劍光一轉,腳下踏起「戲蕊步」,輕靈的向著另外兩
名熊族人撲去。這時那個領頭的熊族人已經清醒過來,他怒吼一聲,向著夢羽惡狠
狠的撲去,揮掌攻擊時居然激起一陣勁風,向著夢羽遙發。
居然有個能外發掌力的人物?夢羽心中大起警惕,一面展開身法閃動,她打算
先避過這個熊族人,把其他的傢伙解決掉再說。
但熊族人畢竟比人族強橫許多,縱然是一般士兵,也不是夢羽所能予取予求的
,夢羽在傷了第五個熊族人時,那名挨劍的熊族人一聲暴吼,硬生生的向著夢羽的
長劍抓去,夢羽一驚,抽劍已是不及,她一咬牙,長劍往前一送,猛然穿入了這個
熊族人的胸口,但同時夢羽左後肩一麻,終於被一名熊族人所擊傷。
還好不是那個領頭熊族人出的手,夢羽雖然馬上轉動不靈,但她右手同時往後
疾彈,五指氣勁同發,五東氣柱瞬息間穿透那個熊族人的前胸,「波」的一聲,那
名熊族人轟然後倒,胸口冒出五道血柱。夢羽忍痛加速往空隙急彈,但身後那股勁
風已經再度湧來。
剛剛這麼一耽擱,卻被那傢伙追上了,夢羽一咬牙,旋身又是五道指力,但畢
竟已經晚了,指力發出的同時,那股勁力已經及身,夢羽痛呼一聲,向著後方摔飛。
沒想到萬里趕來,居然死在熊族手中?這一掌的功力其實也算普通,但夢羽體
內真力將竭,已經無力承受,她胸腑劇震之下,眼一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
人匍匐在黃沙上,連頭都抬不起來。
夢羽正感絕望時,猛聽到一聲陌生的長嘯隨著一股迅疾的破風聲從西北面恍若
疾風般刮來,只聽到一陣迅速的轟擊聲夾雜著熊族的慘嚎,轉眼間週身又恢復了寂
靜。夢羽正迷糊之際,忽覺一雙堅定而粗糙的大手正緩緩的扶著自己轉面朝上,只
見一個背著古拙長劍的長鬚老人,正面露一絲訝異的神色對自己說:「你這女娃兒
是誰?」
夢羽雖沒見過此人,卻聽過此人的事跡,她心一熱,正想說話,又是一股鮮血
噴了出來,那老人微微皺眉,探掌向著夢羽體內傳入一股細而堅凝的熱力,轉眼問
就把夢羽的體內臟腑穩定下來。
這獨特的功法,莫非就是所謂的「靈牽一線」?夢羽再無懷疑,眼紅紅的說:
「是北域王,劉王爺?」
那老人臉上露出微笑,緩緩的點頭說:「老夫正是劉群池。」
「東立……不……」夢羽沒什麼血色的臉一紅,她頓了頓才接著說:「陳龍將
可還好?」
劉群池眼中微微一亮,笑意更濃,說:「老夫那個外孫受了點傷,不過沒什麼
問題。」
這話一說,夢羽就放心了,這一趟畢竟沒有白來,不過聽了劉群池的話,夢羽
才猛然想到,眼前的老人正是陳東立的外公,自己這副模樣給他老人家見到可是大
為不妥,夢羽有些慌亂的說:「小女子……」
「讓我猜猜。」劉群池輕拍了拍夢羽的小臉,無限慈祥的說:「你可是夢羽?
」夢羽這下子可是從臉龐直紅透到耳根,沒想到那個愣傢伙居然向他外公提過自己
?正囁囁嚅嚅的說不出話來時,劉群池已經呵呵一笑說:「那小子沒敢說,不過他
昏了兩天,嘴巴就是念著這兩個字,不知道也知道了。」
夢羽除了含羞低首之外,真是無話可說,劉群池一把將她抱起,一面哈哈大笑
說:「今日興致一起出來逛逛,沒想到倒是找回一個孫媳婦……」一面穩穩的托著
夢羽朝西北西的方向急掠而去。
熾天使書城
【第一0四章 騔獚之迷】
且說稍早之前,徐定疆推門進了劉芳華的寢房,劉芳華卻也沒有破口大罵,只
瞪著一雙大眼望著徐定疆,看他要如何解釋。
徐定疆緩緩的轉身關上門,跟著再緩緩的轉回身,驀然無端端的歎了一口大氣
說:氣芳華啊芳華,你把我當成外人了。」
徐定疆這招叫「惡人先告狀」,劉芳華果然一愣,臉上的怒氣收斂了幾分,但
旋即轉成一抹愁苦,她緩緩的又坐回北窗下,低下頭,一言不發。
危機解決。徐定疆雖然暗自慶幸,但現在起要面對的問題才更棘手,徐定疆往
前走了兩步,柔聲說:「剛到就被發覺,你功夫果然越來越進步了。」
劉芳華又是一愣,原來徐定疆沒聽到自己念的短歌?她抬起頭,口唇動了動,
終於開口說:「你剛到?」
徐定疆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故意忽略這句問話,說:「這幾天十
分忙,一直沒來看你,你怎麼就這麼悶了十天?」
劉芳華見徐定疆一臉無知的模樣,她不知應該如何開口,過了片刻,才說:「
我都不想見客了,怎麼還會想出門?」
「這就怪了。」徐定疆雙眉一揚說:「我還沒問呢,你為什麼不見我?受了什
麼刺激?」
劉芳華怎麼說得出口?她正為難之際,徐定疆一笑又說:「懶得說就算了,大
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走,出去逛逛。」
劉芳華眉頭一皺,搖頭正要說話,徐定疆掠過來,一把拉著劉芳華的手腕說:
「走啦。」
被徐定疆這麼一抓,兩人肌膚接觸的瞬間,劉芳華起了股奇怪的感受,她一把
甩脫說:「幹什麼啦!」
「喂!」徐定疆雖不再拉,卻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說:「我已經犯了好幾條
罪,可不想再多一個待客不周的罪名,你想害我嗎?」
這是什麼理由?劉芳華忍不住低嗔:「既然犯了好幾條罪,不怕再多一條吧?」
「誰說的?」徐定疆雙目圓睜的說:「那些都還可以解釋,這可無法自圓其說
。」
劉芳華又好氣又好笑,但被徐定疆這麼一胡鬧,她的鬱悶卻也散了不少,劉芳
華口氣略為鬆動的說:「去哪兒逛?」
「到木須河畔去逛逛。」徐定疆眨眨眼說:「順便去偵查一下蛇族、木族有沒
有異動。」
「木須河……」劉芳華心中一緊,當時與白浪、徐定疆一起渡過木須河,在木
族的追殺下,好不容易才逃回人族,那次可算是自己與白浪第一次同歷險境,當時
萬萬沒想到日後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那次渡過木須河,也算我們第一次並肩作戰。」徐定疆一副不知道劉芳華心
事的模樣,咧開嘴笑說:「一轉眼就過了四個月,我們三個的變化可都不小。」雖
然沒直接提到白浪,但語意之中,明顯的提到了白浪,劉芳華雖然不斷想著白浪,
但聽到別人口中提及,又無端端的感到一陣鬱悶,她驀然一跺腳,蹦起身來說:「
走!」
走去哪兒?徐定疆一愣,這才省起劉芳華願意出門,他首先閃出門外,一面哈
哈笑說:「一路掠過去吧,怎麼樣?」
誰怕誰?劉芳華橫了徐定疆一眼,展開身法,向著南面空際直騰,倏忽間,劉
芳華雙足的紅光冒起,眨眼間掠出二十餘公尺,一點庭園中一株老樹的頂端,向著
前方繼續激射。
可不能被拋下了,徐定疆功力急運,紅霧凝聚成網,一直線的追著星飛電射的
劉芳華身後,兩人轉眼之間去得老遠,直射向南角城南端。
而徐定疆剛剛這麼哈哈一笑,可驚動了樓下的秋蓉,她一怔抬頭,只見兩個人
影一先一後的向著南方一閃而沒,秋蓉不禁失笑,原來小王爺嘴上雖說不來,還是
自己偷偷的跑來了。
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的輕身功夫,在現在的人族中可是少有敵手,先不說徐定
疆的直線飛行自然十分迅速,劉芳華能跟著以全力奔馳的兩位供奉兩日夜,更是難
尋敵手。兩人這麼全力飛射,不用多少功夫,已經掠出南角城,守城的官兵只覺眼
睛一花,連忙轉頭,這才看到劉芳華、徐定疆兩人迅速縮小的背影,雖然看不大清
楚,但南角城眾人早知道小乇爺有個飛天的功夫,他自然不敢廢話,只把小王爺出
城的消息,迅速的向上呈報了上去。
徐、劉兩人掠到了木須河口,遙遙望過去,木須河與索思河匯流之後,平靜的
江水正不斷的向著海面湧出,到了出海口,與下斷回湧的海浪彼此一激,在海口處
現出了一條條的波光。
劉芳華在河邊止步,轉過頭,只見徐定疆笑嘻嘻的落下,一面說:「芳華的速
度真快。」
劉芳華橫了徐定疆一眼,轉過頭沒說話,她目光向著西面望去,兩河分開之處
,中間一個三角型的林地逐漸拔高,那兒就是木族人的土地了,當時若有現在的功
夫,想闖出來應該沒這麼困難。
徐定疆看著劉芳華,卻沒再多說什麼……劉芳華與白浪雖身屬不同陣營,這其
實沒什麼大不了,說老實話,等戰亂過後,兩人若還倖存,只要都不貪戀名位,仍
有機會在一起;不過看來兩人不是這麼想,這也無可厚非,就這麼結束也罷。不過
剛剛聽到劉芳華透露心內話,看樣子她是有了身孕,徐定疆不禁有些擔心,若劉芳
華想生下這個孩子,可真是自尋煩惱。
會不會弄錯了?徐定疆暗暗皺眉,白、劉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哪這麼倒
楣?問題是現在不適合提出這個問題……徐定疆目光轉過,望著南方蛇族的大片土
地,想著經過上次大戰,蛇族雖然慘敗,但想來不至於動搖他們的根本,若自己率
軍北攻之際,蛇族奸死不死突然又來犯,那可是十分難纏。想到這,徐定疆的眉頭
自然而然的皺了起來。
劉芳華沒這麼憂心國事,她目光從西面轉回東面,望著滔滔江水不斷的流人大
海,毫不停留、止歇,而對大海來說,卻似乎是一點影響也沒有。大海真是寬闊…
…劉芳華起了些感觸,若人能像大海一般,無論遇到什麼外來的橫逆,都不會影響
它的平靜,那有多好?兩人各想心事,任海風不斷吹撫著身軀,過了片刻,徐定疆
才開口說:「芳華,你可知道就算在人族強盛之時,也不大會選擇南攻蛇族?」
是這樣嗎?劉芳華想了想,在人族的歷史中,南攻蛇族的經驗確實不多,她搖
搖頭說:「為什麼?」
「有兩個原因。」徐定疆轉過頭說:「首先就是地勢,南面除了蛇族之外,還
有木族,三族彼此牽制。一般來說,人族克木族、木族克蛇族、蛇族克人族,所以
蛇族來攻之際,人族要藉著高厚的城牆才能抵擋,但若有一天人族實力強過蛇族,
以大軍南犯,不成功便罷,若是成功,想回過頭滅了木族可說易如反掌,所以只要
人族發展到某個程度,木、蛇兩族必然會聯合。」
聽來有些道理。劉芳華側頭說:「第二點呢?」
「南角城對都城是潛在的威脅。」徐定疆一笑說:「若南角城有了十萬、二十
萬部隊,大可化外獨立,不理會都城,都城想南攻,至少得彙集個三、四十萬部隊
,才能攻得過那一連串的關口;既然如此,除非必要,不大可能讓南角城有過多的
兵力。」
「這樣嗎?」劉芳華思索片刻後說:「不我倒不覺得,只要皇上率領大軍親征
,第二個問題不就沒有了?」
「可以這麼說。」徐定疆一笑說:「但人心難測,這麼跑來南角城,豈不是自
投羅網?」
「我說不過你。」劉芳華哼了一聲,轉過頭說:「如此美景,何必滿腦子想這
此一。」
徐定疆笑了笑說:「你倒是放心,不怕我也鬧反叛?」
劉芳華轉回頭,一雙明眸望定了徐定疆,忽然噗哧一笑說:「你反叛?你才沒
這麼勤快。」
徐定疆反倒一愣,劉芳華下判斷的根據居然是如此?他忍不住搔了搔頭說:「
這……」
「別囉唆了。」劉芳華忽然說:「定疆,你怎麼會飛?」
這可很難解釋。徐定疆苦笑說:「還不是那條蛇?我現在內息的狀態已經十分
奇怪,不可以常理度之。」
「跟『幻靈大法』也不同……」劉芳華頓了頓說:「我練了幾天,還沒學到飛
。」
「說來奇怪。」徐定疆疑惑的說:「我能飛行,是因為氣勁能匯聚於體外一段
距離內不散,『幻靈大法』又是怎麼辦到的?」
劉芳華畢竟學過皮毛,她想了想說:「那是一種控制體外勁力的方式……」
「體外勁力?」徐定疆打斷了劉芳華的話說:「他們的勁力也能外發留存?」
「不是、不是。」劉芳華迅速的搖頭說:「那是一種在天地之間本就存在的力
量,而且有許多種不同的性質,在逐漸的改變體質下,可以操控部分的能量,做出
一些不可想像的事情。」
「當時對付六尊者,還好我偷襲先宰了一個。」徐定疆歎口氣說:「可惜殺的
不是大尊者,那傢伙突然就莫名其妙的一道雷劈下,誰躲得掉?還好威力下是十分
大。」
「落雷啊……」劉芳華頓了頓說:「那功夫冥堂叔祖也不會,他推測是大尊者
悟通了雷電部分成因,不過這麼一下其實不容易打死人,但若功力不足,確實會無
法動彈好一陣子。」
「秘閣衛國使也不會?」徐定疆意外的說。
「不會。」劉芳華有些索然的繼續解釋說:「雷擊雖然是以『幻靈大法』為基
,但幻靈大法控制的其實還是無形的力量,雷擊是一種自然現象,該是被引發的。」
「原來如此。」徐定疆望著劉芳華說:「你怎麼不練了?」
劉芳華兩道濃眉一皺,沒立即回答這句話。而徐定疆自然是明知故問,所以他
對劉芳華的沈默並不意外,接著繼續說:「聽說練了對身體不好,下練也罷。」
劉芳華頓了頓才說:「當時我只想到練成之後,能回去幫忙防守都城,沒想到
……」
「現在劉禮該與熊族打起來了。」徐定疆樂觀的表示說:「等他們打完,都城
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這話也有道理,劉芳華的心放寬鬆了些,轉過頭望著徐定疆,臉上露出調侃的
微笑說:「那你怎麼辦?不能救都城於危境,父皇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徐定疆一吐舌頭說:「那就要靠你了,所以我得好好招待你。」
「才不幫你呢。」劉芳華咯咯笑了起來,但笑沒片刻,想起自己的困擾,她的
笑容又收了起來。
剛剛看到劉芳華的笑容,徐定疆不由得感到一股快慰,沒想到這樣燦爛的笑容
轉眼又消失了,徐定疆大感頭痛,想了想,徐定疆忽然說:「芳華,你該可以點水
而過吧?」
劉芳華一愣,點了點頭說:「幹嘛?」
「我們去蛇族逛逛。」徐定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劉芳華瞼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過了片刻才說:「你開什麼玩笑,我們兵刀
都沒帶。」
「有什麼關係?蛇族中,能追得上我們的有幾人?而且……」徐定疆突然充滿
豪氣的說:「就算真打起來,我們兩人聯手,還怕了誰?」事實上,徐定疆衣下帶
了紫鱷劍,不過這時自然不提。
劉芳華這幾日確實也悶夠了,再說,一見徐定疆的神色,也激起了她本來的英
爽之氣,劉芳華眼睛一亮說:「好,我們就過去看看。」
兩人對視一眼,在同一瞬間飄離河岸,向著對面激射而出,直往蛇族地境而去。
與徐定疆所料大不相同的,熊族不但沒與劉禮打起來,現下反而正在習回河城
外接受款待。
十日前的晚上,宏侖、白浪等人赫然發現陸採石經火烤會脆化,遂於次日大舉
攻城,終於在搜集了足夠的木材之後,堆集在原城門的地方焚燒。
城門並非城牆,在敵襲時臨時堆積,自然不怎麼厚實,經火一燒,加上三霸王
的掌力轟擊,終於一垮而散,熊族人遂大舉而入,逐步殺人城內。
其實陸採石有這樣的特性人族下是不知,不過這件事牽涉重大,所以除了部份
刀輪城民無意間發覺外,人族高層都隱而下宣。怕水一事還奸,怕火之事若傳人熊
族,刀輪城立即陷入危境,而以往熊族也不是沒取過陸採石研究,但熊族向來怕火
,若非當時白浪等人生了那堆火,刀輪城這時只怕仍屹立在那片黃沙之中。當日,
熊族收集木質武器時,刀輪城已經發覺不對,但幾次潑水,都被熊族幾位霸王揮掌
逼散,而劉群池就算握有乾坤劍,可也下敢跳下去硬拚,只能眼睜睜看著城破,數
萬熊族惡狠狠的向內殺人。
抵抗到最後,眼見大勢已去,劉群池只好領著部份功力較高的將領向城西越牆
撤退,打算避到另一個少人知道的小型綠洲。留在城中的軍民,心知無路可逃,只
能拚死以抗,這麼一來反倒使得熊族損傷慘重,幾位霸主也不敢離城追襲,只能派
數千熊族尾隨追擊,經過一連串慘烈的搏殺後,終於讓劉群池領著一群人逃脫。白
浪眼見城內搏殺慘烈,心存不忍,但兩方殺斗正酣,又不是單方面的殺戮,白浪也
無從開解,只能眼看著熊族人殺光了大半的軍民,直到最後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
白浪才勉強勸停了宏侖,允許讓那些老弱星散逃命。
但掌克同與海巴卻是不顧宏侖的命令,因為這一仗中熊族死傷太多,因此他們
部族的人還是死命殺個不停,直到刀輪城中的人族幾乎已經死盡死絕,才算真正停
了下來。戰後一估計,熊族人死傷了將近七千餘人,以人族高手先行離開,刀輪城
中僅六萬多普通官兵的實力,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熊族人莫名其妙之餘,與白浪等人討論才知道,以往攻城或是對戰,人族就算
潰敗還有路可逃,自然不會拚死,只能讓熊族追著殺,如今無路可走,不免只求一
個以命換命,熊族當然是損失慘重。從此熊族學到教訓,再也不敢包著人族打,此
為後話不提。
在刀輪城休息兩日、救死扶傷後,熊族大軍開拔往習回河城,其中三位霸主還
起了小小爭議,主因是這一次南下,宏侖帶了八千人,另兩位都只帶了六千人,經
過這一仗,海巴的部隊就損了三干人,他自然大為不滿,嚷著要回熊族,若不是掌
克巴也不贊成違諾,只怕熊族就此北返也不一定。
不過這場戰役,卻是殺得白浪等四人心情大壞,畢竟看著自己的族人被殺不是
件好受的事,但這時說什麼都沒用,四人還是領著熊族大軍西行,直達習回河城。
兩日前到了習回河城,自然有一陣熱鬧,熊族人不入城,就在城外西野歇息。雖說
習回河城的百萬居民眼看著萬餘名熊族人湧來,嚇得無人敢出城,但劉禮依然是好
好招待了熊族人兩天,直到今日才邀集了「習回河王」徐苞、「威揚護國使」徐念
、「風行護國使」徐乃,以及因功被劉禮封為「匡定安國使」的白浪,五人在百餘
名官兵的護送下,出城與熊族三位霸主相見。
白浪這次的晉升,自然是與熊族聯繫有功,這也是劉禮當初允諾的條件,至於
風紫婷與陳氏兄弟,就沒有這麼奸的待遇,除了一些財帛的賞賜之外,與原先並無
不同。
下過這時白浪與劉禮同訪宏侖,他本人真有些興趣缺缺,拖了這麼多天,估計
劉芳華已經回到都城,自己雖這麼急急北趕,原來的目的卻已經完全無望,因此劉
禮要怎麼與宏侖談,白浪已經毫無興趣。
與「風行護國使」徐乃見面,白浪自然有尷尬,還好看來徐乃已經傷癒無礙,
看到白浪也沒有吹鬍子瞪眼睛。至於「威揚護國使」徐念,白浪卻是第一次看到,
徐念年紀比徐乃還長,但看來卻比徐乃年輕個五、六歲,臉上白白淨淨的沒什麼風
霜之色,不過體格與徐乃倒是頗為類似,骨架一樣十分粗壯,看起來英氣勃勃,十
分體面。
五人與宏侖等三位霸王碰面,一開始的寒暄過後,宏侖很快就切入主題說:「
聽白浪說,這次幫忙,你們要給我們泰古劍?」這件事,除白浪與劉禮之外,徐苞
等三人都沒聽過,一聞此言,三人的臉色立即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詫異的望著劉禮。
劉禮以目光示意,要三人稍安勿躁,跟著點頭說:「族王說的足,本人確實曾
有此承諾。」
「好。」宏侖露出喜色說:「這樣可以幫忙。」
「等等。」掌克同忽然說:「人族如何保證?」
這話大家都聽得懂,就海巴皺眉說:「保證什麼?」
掌克同沒奸氣的望了海巴一眼說:「保證我們幫了忙之後會給我們劍。」海巴
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對,人族信不過。」
對掌克同提出此疑惑,宏侖似乎不感意外,他閉著嘴,目光集中在劉禮身上,
等候劉禮的回答。
劉禮沉吟片刻才說:「三位有此懷疑自屬必然,但現在泰古劍不在本人手中,
實不知應如何保證。」
「那就不用談了。」海巴莽撞的說:「我們回去。」
熊族人千里而來,就這麼回去實在不大可能,但宏侖與掌克同兩人卻都沒有說
話,似乎同意了海巴的意見。
本來對此會並無興趣的白浪不禁有些詫異,難道就這麼散了?他目光望向劉禮
,卻見劉禮目光一凝說:「諸位若真無心幫忙,劉禮只能向諸位道歉,並保證諸位
回途不會遇到任何困擾。」
這話一說,宏侖與掌克同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白浪看在眼裡:心
中暗暗奸笑,掌克同已經算是熊族中的智士了,但想與人族比城府,他可還遠遠不
如,何況對手是劉禮?果然宏侖有些沉不住氣的說:「你要我們白走一趟?」
劉禮臉上倒是十分輕鬆,只笑笑說:「其實單以本城之力,足可一統人族,有
諸位相助,一來避免曠日費時,二來就此送出泰古劍,可長保兩族和平,這才是我
最大的目的。」
掌克同哼了一聲說:「既然如此,你獲勝之後,把泰古劍送來熊族不是一樣?」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劉禮不軟不硬的說。
「那最好。」海巴跳起來說:「還打什麼?」他與宏侖、掌克巴不同,一心想
回去。
人族會送來才有鬼。掌克同可不信,他頓了頓說:「其實,我們倒有個折衷之
策。」
誰先開條件,誰就得先讓一步。劉禮微微一笑說:「請霸王說明。」
掌克同臉色不大好看,隔了片刻說:「人族至寶雖是泰古劍,但你們稱為皇族
至寶的還有四把兵刃,只要你們取三把來交給我們保管,到時候便以泰古劍交換。」
劉禮苦笑一聲說:「三位可知四柄皇族至寶的名稱與特性?」
劉禮這算是明知故問,熊族與人族交戰千年,自然十分明白,他們還沒回答,
劉禮已經接口說:「四寶中,乾坤劍在『北域王』處,月華劍、追風刀都在都城…
…」
「我們管不了這麼多。」宏侖搶著說:「你們先把那些武器偷來再說。」劉禮
自然大皺眉頭,現在可不比當年,劉然那面怎麼可能沒有防備?就算派出五尊者,
也未必能成功,他沉吟著,一時沒開口。
「若三位提出的是我方能辦到的,自然絕沒問題。」徐苞打圓場說:「只不過
這個條件太苛,能不能再換一樣?」
「威揚護國使」徐念也突然開口說:「泰古劍雖相傳為寶,但實際作用並不如
其他四寶,否則二皇子也不會願意送出泰古劍,這樣交換並不公平。」
白浪在一旁看了不禁有些意外,熊族本來就不怎麼有禮數,海巴、掌克同分別
發話足十分正常的事,但在劉禮並未示意的情況下,徐苞與徐念竟先後發言,白浪
可有些意外。
而宏侖的臉色自然越來越難看,隔了片刻,他忽然瞪著白浪說:「白浪,是你
叫我們來的,你怎麼都不說話?」
自己該說什麼?白浪愣了愣才說:「何必三把?若只是保證,一把就夠了。」
徐苞臉色微變的說:「我們只有一柄裂地刀,這是拿來對付都城高手的……」
「要你們拿三把來你沒能耐,只要一把你也不肯?」宏侖失了耐性說:「到底
還要不要合作?」看來他是同意了白浪的話。
「那把先拿來。」掌克同也說:「都城高手我們替你應付。」
「一把怎麼夠?」只有海巴不同意的咕囔,他心裡有數,若只有一把,絕輪不
到他用。
劉禮歎了一口氣說:「這個條件確實不算太苛,但若是南下,戰陣之間兩方應
如何統合還須先談妥,不然合作若不密切,反而會予都城可趁之機。」看樣子他也
同意了。
「你們有多少兵力?」掌克同有些輕視的問。
「現在約莫七、八萬。」劉禮微微一笑說:「但經過兩個月訓練後,本城可用
之兵,將有十五萬人以上。」
誰耐煩等你六十日?宏侖與掌克同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遲疑,但若習回河城
出兵太少,自己雖握有主導權,族人可能損失更多,不過若對方兵力增強了,風險
也隨之增大,宏侖思忖片刻拿不定主意的說:「你要我們等還是不要我們等?」
「若三位並無意見……」劉禮緩緩說:「可由熊族主導,人族配合,我們即刻
南下攻擊……」
「我們便等六十日。」宏侖立即說:「到時由你們主導,我們配合。」
劉禮點頭說:「便如此決定,大軍南下之際,我便把裂地刀暫交族王保管。」
見劉禮答應得這麼爽快,宏侖不禁有些後悔,但熊族人向重言諾,他望望掌克同與
海巴,看兩人有沒有其他的意見。
緩兩個月海巴倒是同意,他點頭說:「大家休養一下也好。」他的隊伍死傷慘
重,好好將養一下,也許能多復原幾許戰力。
掌克同卻也想不出有什麼缺點,他向著宏侖點點頭,這件事就算這麼定了,其
餘的枝枝節節,已經不是現在商議的重點了,眾人又開始扯一些言不及義的話題,
一旁的白浪,萬萬沒想到還要拖兩個月才會南下,這麼一來,這兩個月想必十分難
捱……
白浪心念一轉,既然如此,那就把內勁轉為先天吧,省得到時候遇到高手自己
又不得不用出全力,白浪暗暗歎了一口氣,只怕自己是沒這個機緣修習所謂的「胸
懷天地」了。
不過人、熊兩族畢竟千年來彼此仇視,除非像宏侖與白浪般在一種極奇異的情
況相遇,想要如好友般暢談,那是十分困難的事。聊不了多久,很快就有些無話可
說,就算是長袖善舞如徐苞所找出的話題宏侖等人也不起興趣。
隔不多久,劉禮便率眾告辭,宏侖總算還懂三分人族的禮數,隨著五人的起身
而起身,勉強算是送行。
就在這時,東面的山林間,遠遠的似乎傳來一陣喧囂的聲音,宏侖臉一沉說:
「那裡在亂什麼?」
那裡的熊族多是掌克同的族人,掌克同十分意外的說:「怎會如此?我明明吩
咐了他們別亂來……」
劉禮等五人更是大皺眉頭,每個人心裡都有數,這時若有糾紛,自然沒有別的
,一定是人族與熊族起了衝突——可是劉禮早就已經把所有居民遷入城中,根本不
該有這種事情發生,再聽宏侖與掌克同的語意,熊族也注意到了此點,這會兒又是
怎麼回事?掌克同卻有些拉不下臉,這事若出現在海巴的族人當中還下奇怪,他的
部族怎會不理自己的命令?掌克同驀然張嘴,一聲狂嘯從他的口中往東方直送,遠
遠的傳了出去,似乎是命令自己族人冷靜。
不過那份囂亂卻似是越來越大。
隔了片刻,劉禮突然說:「那是什麼?」
白浪也注意到了,在紛紛擾擾奔走狂喊的熊族區域中,有兩條小灰影在其中迅
疾無比的飛掠閃動,而熊族人卻似乎只是十分狼狽的閃避。那東西似乎不像是人。
白浪臉色一變,想起當時在提鞍山脈所見的事情,莫非是與周廣一路拚搏五百公里
的那兩隻怪物來了?沒想到卻聽到劉禮訝然說:「莫非是徐定疆的那兩隻異獸?」
徐苞駭然說:「就是那兩隻騔獚?」
「騔獚?」宏侖等人可傻了,熊族人嗅覺比人族靈敏百倍,視力卻有所不如,
連白浪等人都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他們自然也看不清楚,不過一聽到徐苞的話,掌
克同終於忍不住往前奔,要去看看自己部族。
這點事自然不用宏侖出馬,他轉過頭詫異的說:「騔獚哪有如此能力?又怎麼
會跑來這裡?」
白浪也是十分疑惑,跟著望向劉禮,等他解釋。
劉禮沉聲說:「我們向北撤退之前,曾試圖在都城外的山區除掉南角城小王爺
和他的部隊,那時就是這兩隻騔獚把他救出,不然我們北返之前,已經把他殺了…
…我後來詢問堂叔,聽說徐定疆似乎讓它們吃了什麼,才會變得這麼厲害。」這後
傘段話,自然是解釋給其他的自己人聽。
徐乃本是個粗豪大漢,他一向把熊族當作敵人,今日見面,他連話都懶得說,
但見眼前有此奇事,徐乃終於忍不住說:「啟稟二皇子,我們去看看可好?」劉禮
點點頭,轉頭向宏侖說:「族王,可允我等一觀?」
宏侖本是不信,但估計經過這段時間,掌克同該早巳趕到,若是一般的騔獚,
這時騷動應該早就平靜,沒想到卻似乎是越來越亂?宏侖本已有些待不住,聽劉禮
這麼說,他爽快的回說:「我們走!」話一說完,宏侖率先前奔,向著那一團混亂
飛掠而去。
一群人向著東方趕去,很快的就接近了那一團混亂,只見兩道灰影有如電光般
的在熊族中左衝右撞,正是剛養好傷的大黃與五黃。遇上兩獸的熊族人被撞飛的撞
飛,滾倒的滾倒,倒楣的被咬了一口,更是跌到一旁哇哇大叫,而不管熊族人怎麼
圍,就是攔不住這兩條灰影。
掌克同這時早巳趕到,他正圓睜著雙眼追殺灰影,但擊出的掌力就是打不中驕
橫,反而擊飛了不少熊族人,他似乎十分的生氣,追殺的速度越來越快,卻仍沾不
上邊。
除熊族人外,眾人可算是第一次見識掌克同全力施為,只見他迅速的旋動著身
形,掌力催發之際,不斷響起破空的銳嘯聲以及土石炸裂的聲響,不小心捱到一下
的熊族人,縱然是千斤之軀,一樣被轟飛得老遠。慢慢的,被打怕了的熊族人越來
越往後退,場中空出了一個圈子。
劉禮等人不禁暗暗驚心,以掌克同顯現的實力,較之人族諸王不遑多讓,何況
還有海巴與宏侖?若是一言不合打起來,可真有些辛苦。
白浪走近了一看,他也確定不斷盤旋著的兩獸就是當時與周廣大戰一場,最後
被放生的那兩隻怪物……這就是騔獚?騔獚這時也不東奔西竄,就在掌克同週身迅
速的轉著圈子,掌克同又發了幾掌依然無功,索性停了下來,等候騔獚的攻擊。
騔獚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兩面兜了片刻,兩獸突然同時一轉方向,向著掌克同
二剛一後撲去。掌克同似乎等了許久,他猛然怒嘯一聲,旋身之際刮起一道有如龍
捲風般的掌力,向著四面狂激,而這股旋風由他的四面八方散出去,兩獸簡直避無
可避。眼見就要扯入旋風中,兩獸驀然同時狂嘶一聲,毫不借力的折向往上,一彈
間衝上十餘公尺,兩獸在空中一個交會,同時向著東面飛射。
踢獲會飛?熊族人都傻了眼睛,騔獚盤據牧固圖大陸西北面鷥族區域的大草原
,與鷲族一上一下和平相處,但卻造成一心進攻鷲族的熊族困擾,熊族也不知道與
騔獚群打了多少次架,他們可從沒見過能御氣飛行的騔獚。
一般說來,騔獚體型越大越強悍,這兩隻大的也沒有多大,怎麼會有這種能力
?熊族人一愣之間,騔獚已經飛射出二十餘公尺落地,一點地之間又飛竄出老遠,
直向著北面狂奔。
騔獚這麼一奔,誰追得上?眾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宏侖這才張口罵:「這是什
麼怪物?」
宏侖自然不是不知兩獸何名,他的意思是騔獚之中,怎會有這麼厲害的?掌克
同四面巡視,被騙猩咬傷再加上被自己誤傷的族人,少說也有幾十名,他臉色陰沉
的說:「你們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海巴可有些幸災樂禍了,他怪叫了兩聲說:「這是人族弄的……」
不管海巴怎麼語焉不詳,掌克同的目光已經轉了過來,劉禮歎了一口氣說:「
看樣子……這兩隻騔獚體內產生了極大的變化……氣勁雖不甚強,卻似乎已經是無
窮無盡……」
徐苞也皺著眉,當時騔獚幫助徐定疆,不但使徐定疆逃得一命,他失落在徐定
疆手中的追風刀也無法追回,他對這兩隻異獸可恨得牙癢癢的,沒想到在這裡又見
到了,莫非這兩獸也一路北上……倒也奇怪,以它們的速度,怎麼會比大軍還慢呢
?徐苞可不知道周廣那一段;
騔獚那時雖然逃過一命,卻被周廣打得元氣大傷,休息了好一陣子才再度北返。
這是徐定疆餵食它們搞出來的?白浪不禁暗暗駭異,徐定疆怎麼對騔獚也有研
究?聽得劉禮話中之意,白浪心中一動,傳說中,騔獚雖靈智甚低,但卻是六族以
外,少數身具先天真氣的異獸,不過它們的能耐大多集中在鋼筋鐵骨上,沒聽說過
這麼厲害的,莫非徐定疆的藥物真有什麼特異的功效?白浪陡然想起周廣的話,彷
彿想到了什麼,又想不大清楚。
這時掌克同正走近眾人,宏侖開口問:「掌克同,那兩隻怪物是怎麼回事?」
他得問問親自與驕橫交手的人。
掌克同雖然打了幾十掌,卻幾乎都沒沾到騔獚,不過他畢竟不是泛泛之輩,在
這麼近的距離與騔獚對戰,總有些體悟,掌克同目光望了眾人一眼,以熊族語緩緩
的說了一段話。
熊族語,北疆的皇族多少都有涉獵,但這一串話,聽得懂的卻沒幾個,其中懂
最多的自然是白浪,他聽到的是——「這兩頭怪物的勁力好像與這個世界無關,只
出去不進來,好像身體裡面有自給自足的『龐』。」
熊族人口中的『龐』,就白浪所知,那是指供給力量的源頭,熊族人修練之時
,便說從『龐』引入勁力修練,打鬥時,屬於自己的『龐』也會不斷供給勁力。在
熊族心中,認為每個熊族人的『龐』都不同,但『龐』卻藏在天地之間。這與人族
所謂自天地引入真元有些不同,所以白浪不知該如何翻譯,還好他在熊族住過幾年
,總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而劉禮等人自然是聽得糊里糊塗,不明白掌克同話
中之意。
不過這話對宏侖、海巴也是有些匪夷所思,『龐』能存在於體內?『龐』是無
邊無際而無窮無盡,怎麼可能會在體內?海巴首先表示意見:「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掌克同哼了一聲說:「希望只有這兩隻騔獚是這樣……」
劉禮卻不十分擔心,看樣子騔獚一路往北,該是打算回故鄉,這件事應不用費
心了,劉禮向著宏侖一禮說:「族王,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去了。」
宏侖正為了驕橫體內如何會有『龐』而煩惱,隨便點了點頭,沒再理會劉禮,
劉禮也不以為忤,領著眾人往城內飛掠。
一面掠行,白浪一面思索著『龐』的意義,眼看習回河城就在眼前,眾人正要
入城,就這麼從城門踏入的一瞬間,白浪猛然想通一件事:若以「龐」來解釋,不
正是指驕獲練成了「胸懷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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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五章 蛇族大戰】
徐定疆與劉芳華,一個點水之間飛掠老遠,一個緊隨著上下飄浮,兩人並肩飄
行,就這麼掠過人族與蛇族間的天險——木須河。
因人族向少攻擊蛇族,所以蛇族對這一面的防守其實十分鬆散,長長的河岸,
整片都是靜悄悄的,半個敵蹤都沒有。
眼見河岸就在眼前,徐定疆微微一笑說:「百年來,我們只怕是第一個來蛇族
的人。」
徐定疆說得高興,沒想到劉芳華卻是目光轉過,瞪了他一眼,徐定疆微微一愣
,忽見劉芳華的臉色不對,不知為何竟是有些蒼白,他才一怔,卻見劉芳華點水之
間,腳步微沉,竟有些躍不起來。徐定疆連忙揮掌一托,把劉芳華一拋,劉芳華一
藉力,這才登上了河岸。
一上河岸,劉芳華臉色更是難看,她深吸了兩口氣,閉目調息起來,徐定疆這
才注意到,劉芳華功力雖高,但不知為何一直沒轉練先天,難怪會功力不足,差點
渡不過這條木須河。
但徐定疆現在功夫十分古怪,也沒法幫助劉芳華調息,只奸乖乖的在一旁守候
,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劉芳華雖說有些不支,總還沒到油盡燈枯的境界,只不過想點水而飛有些吃力
,調息了片刻之後,劉芳華已經回過氣來,她這才有空開口罵人:「死定疆,這河
怎麼這麼寬?」
徐定疆尷尬的笑了笑,搔搔頭說:「忘了你還沒轉練先天真氣……你也奇怪,
這幾天閒
著不會練一練啊?」
這幾日自己哪有心情練功?劉芳華輕輕跺了跺腳,白了徐定疆一眼才說:「要
你管?」
徐定疆雖然挨罵,但心裡卻足十分高興,眼見劉芳華的神態已經逐漸正常,也
許牽掛在她心裡的事情已經稍稍紆解。徐定疆自然不會主動提起,轉過話題說:「
我們往前走吧。」
這次兩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一方面是劉芳華功力尚未完全復原,慢些走還能
積蓄真力,另一方面,這裡兩人可都不熟,若跑得太快,說不定還忽略了什麼該注
意的事物。
奔出了幾公里,兩人一面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剛扯到兩人學過的蛇人聚落,
劉芳華疑惑的說:「蛇人為什麼住在土堆裡面?濕氣不會太重嗎?」
「他們不怕吧?」徐定疆哪知道答案,只好胡認說:「也許他們皮膚不透氣,
所以不怕濕氣。』「當時打入東極城,西鳴坊內被挖成那副模樣,看起來真怪。」
劉芳華接著說。
徐定疆當時不在東極城,他頗有興趣的問:「當真像幾位教席說的,是一個個
圓圓的土堆?」
「對啊……」劉芳華說到一半,卻見徐定疆一指西面說:「是那個樣子嗎?」
劉芳華轉過頭一怔,連忙減速說:「那就是啊……快,我們快藏起來。」兩人
嘻嘻哈哈的躲起來,向著西面那一個蛇人小部落移動。
蛇人的聚落在一處低窪的濕地間,四面都是茂密的矮林,兩人躲躲藏藏的接近
,正探頭探腦時,卻見一個小小的蛇人恰好從土堆的開口中蜿蜒而出。這個小蛇人
身長不到半公尺,前半身還舉不太起來,一雙小爪往前爬呀爬,兩隻眼睛圓鼓鼓的
,一點都不像成年蛇人的可怖。劉芳華見狀高興的輕呼一聲說:「哇,好可愛,我
們帶他回去好不好?」
徐定疆可是大大不認同,再過幾年可就一點也不可愛了。他還沒開口,只見那
土堆中又游出了兩隻,跟著其他的土堆也游出了小蛇人,小蛇人越來越多,轉眼間
,竟是鑽出了五、六十隻。
這下劉芳華也不覺得可愛了,她大皺眉頭的說:「唷……這麼多?」
「莫非是剛孵化好?」徐定疆沒想到會見到這種奇景,他詫異的說:「怎麼沒
有大人在?」
「不知道。」劉芳華頓了頓,擔心的說:「他們現在怎麼辦?吃什麼?」
誰知道怎麼辦?徐定疆瞠目結舌,正不知該如何答話時,卻見那群小蛇人爬呀
爬的一直往四面散,但不管怎麼爬,就是不會脫出土堆的範圍。忙了片刻,一隻小
蛇人突然抬起頭,依依呀呀的叫了起來,跟著所有的小蛇人也直著喉嚨嚷,霎時之
間,整個土堆區淨是一片呀呀聲,十分熱鬧。
可真的是看到了有趣的東西,徐定疆轉過頭,見劉芳華目不轉睛望著前方,似
乎十分有興趣;徐定疆暗歎了一口氣,想著總算沒有白來一趟,正思索間,忽然眼
前一亂,小蛇人們居然彼此自相嘶咬起來。
這是在玩嗎?兩人一發怔,卻見一隻小蛇人正張開大口,努力的吞食著另一隻
小蛇人,兩人相顧愕然,蛇人出世居然會自相殘殺?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兩人更是
仔細的觀察,只見小蛇人彼此纏鬥不久,總會有勝有敗,所謂的勝利者,便是把對
方吞入肚中的小蛇人,但吞下之後,勝利者也沒了精神,就這麼鼓著大肚子,身子
一蜷,自顧自的睡起覺來。
隔不了多久,五、六十隻小蛇人就少了一半,一個個十分滿足的呼呼大睡,似
乎天塌下來也不管。
這時兩人對望一眼,都感到有些噁心,劉芳華更是後悔居然隨著徐定疆跑來看
這些,她驀然一拐子撞了徐定疆胸口一下,哼聲說:「都是你。」
徐定疆捱了一下,自然不敢呼痛,不過也是大感無辜,正要分說之際,劉芳華
臉色突然一正,目光迅速的往南轉說:「等一下。」
徐定疆連忙轉頭,卻是什麼也沒看到,只見劉芳華凝神說:「有聲音。」這時
徐定疆也聽到了,似乎有一種頗為紛亂的答答聲,有些像是鞭子拍打草葉的聲音,
不過聽起來還遠得很,徐定疆沉吟著說:「莫非有蛇人趕回來?」「這時候趕回來
有什麼用?」劉芳華恨恨的說:「孩子都少一半了。」
沒想到劉芳華會這麼義憤填膺。徐定疆眨眨眼說:「你不會是想出去主持公道
吧?」
「要去也是叫你去。」劉芳華瞪了徐定疆一眼說。
徐定疆立即不敢接話,隔了片刻,果然有七、八名蛇人正穿枝過葉,以蛇尾彈
跳著往這裡急撲,但遠遠的他們已經發現狀況不對,速度也跟著緩了下來,幾個蛇
人站在外圍,咕囔著蛇族語,似乎在彼此埋怨。這下劉芳華忍不住暗罵說:「就知
道不該這樣,這些爸爸媽媽實在太過分了。」
跟著蛇人游入上堆中,口爪齊施的把一隻隻昏睡的小蛇人又放回了土堆中,幾
個人索索的討論了幾句話,似乎沒有結論,劉芳華有些失去耐性,推了推徐定疆,
生氣的說:「我們把這些不負責的傢伙宰了。」
「宰了?」徐定疆一愣說:「小傢伙醒來怎麼辦?再死掉一半?」
這話說到劉芳華的要害,她怔了怔,確實不願再見到此事,劉芳華無奈的說:
「那我們還待著做什麼,走吧。」
「等等。」徐定疆還望著在討論的蛇人: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蛇人若不願
見到此事,該不會擅自離開,否則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蛇族中必定出了狀況
,他想多聽一聽,看能不能聽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蛇人彼此的討論中,主要卻是集中在死了一半怎麼辦之類的話題,對於剛
剛為何擅自離開卻一直沒人提起,徐定疆正要失去耐性,忽聽得遠遠傳來一聲長嘶
,似乎是由功力不弱的蛇人發出來的,徐定疆一怔,只見那幾名蛇人彼此對望一眼
,遲疑了片刻,又轉身向著南面奔去。
這下劉芳華可火大了,她跺腳罵:「居然又跑了?」
「我們跟過去看看。」徐定疆起了疑心,聽起來似乎是蛇人在召集兵力,莫非
蛇人真的打算進犯南角城?這個可能性該是微乎其微,但徐定疆又想不出其他的可
能,正要動身追趕時,劉芳華卻是一把抓住徐定疆說:「那這裡的孩子們怎麼辦?」
什麼孩子們?徐定疆莫名其妙的說:「死光了不是最好?」
「你怎麼這樣!」劉芳華生氣了,「他們還小,又沒有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
…」
看來是真的懷孕了,突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徐定疆皺眉說:「那我們該怎麼辦?」
「知道還問你!」劉芳華嘟起小嘴說。
劉芳華露出了這種神態,徐定疆是非想出辦法不可,但他搔頭半天,卻是半個
辦法也想不出來,好不容易靈光一閃,徐定疆忙說:「他們才吃了這麼多,非睡個
三天不可,到時候再說吧。」
劉芳華半信半疑的望著徐定疆,他連忙裝出一副有把握的模樣說:「放心啦…
…喂!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總算,劉芳華勉強同意,兩人加快速度,向著南面蛇人的去向疾追。
前方奔行的數名蛇人不過是蛇人中的下級士兵,劉、徐兩人跟蹤起來自然是勝
任愉快。
遠遠奔出了數公里後,兩人同時腳步一慢,對望了一眼,各自躲了起來。遠遠
的只見前方一個小山丘,上面竟有千餘隻的蛇人正在聚集,那七、八名蛇人則毫不
停留,逕自向著山丘中奔了過去,沒入了蛇族人群之中。
蛇族人棗起來要做什麼?徐定疆滿肚子疑惑,正揣測間,劉芳華已經幸災樂禍
的說:「定疆你糟了,蛇族人要打南角城了。」
真是如此?徐定疆雖覺得意外,但除了這個解釋之外,實在沒有旁的解釋,可
是自上次蛇、木聯軍之後,蛇族與木族已經決裂,現在反而是人族與木族關係還不
錯,蛇族這麼打過來,豈不是自找麻煩?劉芳華見徐定疆沒有答話,她笑了笑又說
:「該回去通風報信了吧?」
「等等。」徐定疆目光集中到丘上發號施令的蛇人說:「那只是普通軍官,若
要北攻,不會派這麼低階的蛇人。」
「上次那個大公叫什麼?」劉芳華思索著。
「蘇魯大公。」徐定疆說。
「噢……你說被我在木族偷襲的那個?」劉芳華搖頭說:「我說的是東極城遇
見的那個。」
徐定疆沒好氣的瞪了劉芳華一眼說:「我哪知道?」
「對了。」劉芳華想起來,高興的輕拍手說:「速比忽大公,聽說是蛇族五大
將之一。」
「哦?」徐定疆點頭說:「當時攻擊南角城,來的畢竟不是主力,他們主要的
目的本就是東極城,我猜東極城那次該有兩個蛇族大將,蘇魯可能因為受傷沒有跟
著隊伍北上。」當時蛇人四千部隊突然失蹤,想來便是出海北犯東極城。
「反正我們只遇到一個。」劉芳華一笑說:「那個傢伙可厲害了,當時白——
」話說到一半,劉芳華的心驀然一陣抽痛,卻是想到了白浪,後半截話自然就吞回
了嘴中。
徐定疆心中大歎前功盡棄,他轉過話題說:「你看,他們好像要移動了。你覺
得他們要去哪裡?」
劉芳華勉強的笑了一下,點點頭卻沒接話,徐定疆只好自己回答:「跟去看看
好不好?」
劉芳華這時自然不會說不好,她只淡淡的點了點頭,跟著似乎又有些過意不去
,加了一句話:「好。」
徐定疆自然不會怪罪,他臉上依然是渾沒察覺的模樣,只把目光盯著蛇人,似
乎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劉芳華望著徐定疆:心中突生感慨,為什麼自己與這人無緣?為什麼自己會愛
上那個負心人?她正發怔的時候,徐定疆突然低聲說:「我們走。」
劉芳華一回頭,果然大隊蛇人不斷的往南栘,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劉芳華便隨
著徐定強飄身尾隨,一路往南方潛行。
到了蛇族的區域,自然沒有人族習慣的路面,一路上大都是叢生而茂密的蕨草
,偶爾也會有一叢叢的矮灌木,至於高大的林木不是沒有,但大多疏疏落落的獨立
生長,想隱蹤還真有些不容易,還好蛇人部隊十分龐大,兩人在極遠的地方綴著,
也不怕會跟丟了。
蛇人大隊往南移,速度卻也不慢,比起龍馬快馳的速度慢不了多少,很快的,
部隊南移了十餘公里,又翻過了一個高地。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翻上一看,同時嚇
了一跳,連忙縮回頭來,只見下方卻是密密麻麻的數千蛇人,一時之間竟下知有多
少。
嚇了這一跳,劉芳華暫時拋開了愁緒,詫異的說:「怎麼這麼多?莫非蛇人要
全族西進?」
蛇人西進的意思徐定疆自然知道,指的便是蛇族入侵魚族。說起來,人族也算
是得天獨厚,南北兩大強敵熊族與蛇族的主要對手都不是人族,熊族的大敵其實是
鵝族,蛇族的大敵則是在牧固圖大陸西南方的魚族。
一直以來,兩方都是屯駐大部分的軍力在人族的另一面,尤其蛇族與人族交壤
之處只有小小的一塊地方,這種情形更加明顯。上次蛇族派出了九千人攻擊東極城
,已經是少之又少的情形,如今東北方的蛇人大群眾集往南行,目標自然不是人族
也不是木族,那除了全族西進之外,只怕真的沒有其他的可能。
可是在徐定疆的立場上,他下禁開始思索著蛇人西進的狀態,若蛇族與魚族打
了個難分難解,人族是不是該插上一手?正思索間,下方的大群蛇人又出現了匪夷
所思的變化,所有蛇人驀然分成一小隊一小隊,向著四面散了開去,轉眼之間,下
方的蛇人竟是走了個幾乎精光,只剩下十來個散在谷地中,各自拔個隱蔽的地方躲
了起來。
這次可真的是莫名其妙了,若要西進,怎麼會忽然就地解散?劉芳華想之不透
,她忍不住拉了徐定疆一把說:「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徐定疆可不是神仙,
眼見下方的狀態,他也只能瞠目結舌以對。
劉芳華得不到答案,她悶悶的說:「好像在埋伏什麼。」
沒錯。徐定疆被這麼一言提醒,他詫異的說:「難道蛇族有內亂?」
「啊。」劉芳華同意的點頭說:「一定是這樣。」
「也不對。」徐定疆又搖頭說:「若是內亂,戰亂該集中在中央的買雅城,他
們在這埋伏什麼?」
都你一個人在說!這下劉芳華可想翻臉了,正要說話時,她突然一怔,輕輕咦
了一聲。
這次徐定疆可沒比劉芳華慢上多少,他眼睛二兄,望著南面說:「來了。」兩
人同時聽到南方遠遠的似乎傳來隱約的震動聲,聽起來距離還十分遙遠,雖然還弄
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來很快就能知道了。
兩人又等了片刻,那隱隱的聲響剛開始還又傳了一陣,後來卻變得寂然無聲,
兩人正相顧愕然時,忽然又聽到一陣砰砰的幾聲巨響,隨即也傳來許多蛇人的嘶叫
聲,似乎在數公里外,正有著劇烈的戰鬥。
隨著聲音的響起,氣爆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似乎正有一群人不斷的往北
闖,另一面則努力的阻攔,從兩方戰鬥時響起的震動聲,可以判斷兩方都有高手,
而且正不斷的死拼。
可是這也十分古怪,一來若有蛇人不斷的向北闖,能闖到哪裡去?闖到人族的
地境,難道不是死路一條?而且剛剛那一段時間的止歇也十分怪異,大軍北闖,怎
麼會突然停了一陣子?
更奇怪的,若說那聲音是兩方高手交戰,部隊怎麼趕得上?這一連串的疑問,
沒有讓兩人疑惑太久,過下了多久,隨著戰鬥的聲音越來越近,蛇人似乎也不需要
埋伏了,散開的蛇人逐漸走出了隱蔽的地方,以百人為一組的集合起來,但依然在
四面散開,只見下方的山坡地,一群群蛇人散開成數公里寬的一個長陣,似乎正準
備阻擋敵人的去路。
很快的,兩人已經能看到遠遠的枝葉散動,草石紛飛,還有蛇人扎手紮腳往天
上飛的模樣,隨著便是一整團數千蛇人不斷的往北退,一面又向著南方湧,似乎正
努力的想阻攔一群不斷北竄的兵團。
但看來也不像是內戰……徐定疆心裡一動,忽然喃喃的說:「莫非……莫非…
…」
「莫非什麼?」一樣看得莫名其妙的劉芳華連忙問。
「真的是他。」徐定疆驚呼一聲:「周廣!」
劉芳華這時也見到了,只見數千蛇人之中,有一個奇怪的身影正迅速的騰動著
,在蛇人群中左衝右突,有時還猛一個蹦跳跳得老高,果然是騎著卓卡的周廣,他
這時已經有些狼狽,下但衣褲破破爛爛,連胯下的卓卡有些部分也微微變形,似乎
受了不小的損傷。不過周廣只要一出掌,首當其衝的蛇人便被轟得老遠,立即又破
出缺口,只可惜數千蛇人仍悍不畏死的直撲,周廣奔沒兩步,就被阻礙得停下來應
付。
沒想到周廣能在數千蛇人的圍擊下存活?兩人可真是目瞪口呆,這麼一來,剛
剛的疑問全部有了解答,原來一路往北衝的是周廣?就在這時,徐定疆一驚說:「
糟了,又有高手追來。」
劉芳華的目光隨著徐定疆往南望,只見四道蛇人身影迅疾無比的彈動飛掠,向
著戰團直撲,轉眼間穿入戰場中心,同時向著周廣轟去。
劉芳華看到最後一個蛇人的身影,她咋舌說:「那不是速比忽大公嗎?怎麼是
最後一個?」
這話可把徐定疆又嚇了一跳,蛇族五大將到底來了幾個?周廣雖然已經有些狼
狽,但他見蛇族高手又來,似乎豪氣又起,他長嘯一聲,倏然間直掠上天。四名蛇
人立即同時蛇尾鞭地,一轉向往上急撲,急追飛天的周廣,周廣到了最高點,眼見
蛇人追到,他大暍一聲,全身驀然問冒出七彩光華,整個人似乎龐大了一倍,一旋
身間,光華突然一爆,向四周激射。
飛上的蛇人正首當其衝,四人同時翻身掃尾,向著那團光華衝去,就在這個時
間,周廣出招所引起的氣爆聲才剛要傳出,緊接著便是蛇尾與氣勁的互擊,一聲驚
天動地的爆響再度傳出,周廣往上又翻了一個身,四名蛇人卻同時被擊落地。周廣
在半空中一凝,斜斜向被打得東倒西歪的卓卡掠去,一面叫:「撐著點。」同一時
間,早在這方等候的蛇族部隊已經往南衝了過去,準備加入圍攻的行列。若速比忽
大公是那四人裡面最弱的,來的必然是四名蛇族大將,徐定疆萬萬沒有想到周廣能
應付四將合攻、數千蛇人追擊,這種場面,就算是兩位供奉合力,只怕也未必能討
得便宜,周廣的功力居然這麼高?當時他與自己父親印證,必然已經手下留情。
劉芳華卻注意到另一點,她訝然說:「他是為了幫那個……」
徐定疆也察覺了,若不是為了卓卡,周廣只怕早巳脫身。徐定疆回頭望了劉芳
華一眼,說:「芳華,你快回去。」
「你要幹什麼?」劉芳華吃了一驚: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我得幫他。」徐定疆咬牙說。
「你瘋了!」劉芳華驚呼一聲說:「這豈不是送死?」且不說劉芳華與周廣不
熱,眼前的狀態,就算派出五萬兵馬,只怕也救下得周廣。
「你忘了,我可以飛。」徐定疆迅速的說:「快,若是他們打到這裡,你想逃
就來不及了。」
「不行。」劉芳華焦急的搖頭說:「想救他,能飛也沒用。」
這話說得也沒錯,若徐定疆落下去救人,下被那幾個蛇族高手纏住才有鬼。
徐定疆聽了微微一愣,卻仍焦急的說:「反正我有辦法,你快回去。對了…
…」
徐定疆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裹說:「這東西你帶著。」
劉芳華雖然接著,但她下管東西足什麼,依然說:「定疆,不要去。」
「這是退蛇軟骨。」徐定疆不管劉芳華說什麼,臉上帶著微笑說:「騔獚吃了
一些之後,變得十分厲害,只不過還弄不清楚原因,吃了說不定會死人……你先帶
著,免得我不小心弄丟了……還有,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無謂的傷神了。」這
話豈非有幾分訣別的味道?
劉芳華心裡一慌,猛然抓著徐定疆說:「不行,你不能去……我……我不能再
失去你了。」
這話一說,徐定疆可呆了,劉芳華這話是什麼意思?劉芳華也沒想到自己會說
出這句話,她也停了好片刻,這才微微轉過目光說:「我說的是真的……」話聲中
帶著幾分哀求、幾分愁苦,兩人認識二十年,劉芳華從沒用這種口氣對徐定疆說話
過。
徐定疆厚實的大手,輕撫過劉芳華略顯蒼白的臉,目光深凝著劉芳華說:「若
有選擇,我絕不會讓你難過的,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
「你……」見徐定疆這麼語帶惆悵的說話,劉芳華突然發起脾氣,頭一側躲開
徐定疆的手,說:「就因為你老把我當成妹妹,我才會……我才會……」
徐定疆手僵在中空,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這不是你期望的嗎?」
劉芳華猛然想起,在過去的歲月中,徐定疆確實曾半開玩笑的顯露過心意,但
自己那時卻不願改變現狀,索性一拳把老著臉皮的徐定疆趕開,後來徐定疆確實也
沒再讓自己煩惱,原來……原來還是自己造成的?
兩人間的種種往事,一瞬間在腦海中飄過,劉芳華忽然間完全想通,她深深的
歎了一口氣說:「你……你太順著我了。」但抓著徐定疆的手,又更緊了些。
「原來這樣也錯了?」徐定疆忍下住也歎了一口氣,說:「若還有機會,我會
改的。」
劉芳華一咬牙,臉上飛起了一抹淡紅,說:「你只要不去,就有機會。」但這
話反而提醒了徐定疆,他一轉頭,但見周廣又陷入了人堆中,七彩光華忽隱忽沒,
沒有時間再說什麼,硬起心腸,他抽開了劉芳華的手,緩緩的說:「芳華,你就聽
我這一次,快回去。」
話一說完,徐定疆飛身而起,紅霧瀰漫而出,瞬間結成網狀氣勁,向著下方的
戰團飛射而去。
當徐定疆手臂從自己掌中抽離的那一瞬間,劉芳華的心便彷彿飄飄蕩蕩的不斷
往下摔落……他畢竟還是棄了自己。劉芳華望著徐定疆的身影,眼眶不由自主的紅
了起來;徐定疆功夫又高、人又聰明,她幾乎從不用替他擔心,直到今日發生了這
種情況,劉芳華才知道,原來徐定疆在自己心中,是佔了這麼大的份量。徐定疆一
面飛,心裡一面混亂異常,好不容易聽到了自己期盼了一輩子的話,自己怎麼狠得
下心甩開她?但這時若狠下下心,周廣豈不是死定了?不過在蛇族這面,數千蛇族
忽見空中衝來一個紅色怪物,自然產生了不小的混亂,而這團紅光居然就直直向著
戰團中央衝來,更是激起了大亂,許多蛇族紛紛把手中的短矛向空中擲去,也不知
道有沒有用。
手中有短矛的,大多不是什麼高手,何況高手大都蝟集在周廣身邊,兩面鏖戰
正酣,誰也沒注意到空中的變故。
徐定疆旋身之間,紅色氣勁旋甩而出,剎那間將數十枝粗製濫造的短矛震成粉
碎,但他同時見到周廣連受重擊,已經有些不支,徐定疆當即大暍一聲:「周伯穩
住,定疆來了。」
周廣沒想到會聽到這聲呼喚,他詫異之間,百忙中抬頭一看,只見徐定疆正迅
速的飛射而來,周廣精神一振,但隨即一驚,大聲說:「你別下來!」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少了我?」徐定疆怪叫一聲,相準周廣身邊的一個蛇
族高手就衝了過去。
兩人這麼一對話,蛇族高手自然也發覺有變。那個被徐定疆選中的倒楣蛇人才
抬起頭來,便見這團怪光向著自己衝來,那蛇人驚呼一聲,見徐定疆衝來的勢道,
知道在地面等只有吃虧,遂拋下了周廣,猛一個彈身上躍,兩爪同時抓出,向著徐
定疆急轟。
蛇人這麼一衝,身形末至,兩道迅疾銳利的爪力已侵體而來,徐定強第一次遇
到功力如此高強的蛇人,一點也不敢大意,右拳的紅光一瞬間炫亮起來,一揮之間
,紅光脫拳而出,向著蛇人的爪力正面撞了上去。
半空中兩方的勁力一撞,徐定疆的紅色拳勁倏然爆散,蛇人的爪力也同時反激
,兩方被氣勁一逼,一上一下的分了開來,震耳欲聾的氣爆聲同時向著四面轟傳。
果然不是好相與的,徐定疆心中暗栗,這一招下對方似乎一點損傷也沒有,但
這時沒辦法趨吉避凶,徐定疆在天空一轉,向下直撲,同時見到蛇人落地時一彈,
兩方再度接近。
徐定疆心中計算著,若再出一招「紅骨神拳」,想來也不至落敗,但這時務須
速戰速決,再想起當時對付劉方廷的招數,他拳頭不出,團身向著對方衝去。這個
蛇人卻也是又驚又怒,怎麼會又出現一個人族高手?他剛剛一招無功,這時不再出
爪,在接近徐定疆的瞬間,突然團身一翻,長尾便向著徐定疆直劈了過來。
用尾巴?這傢伙想拖時間!徐定疆暴吼一聲,倏忽間全身勁力一湧,向著對方
直衝了過去。
這一瞬間,整片的紅光向著對方沒頭沒腦的砸去,兩方在極近的距離勁力相遇
,蛇人慘呼一聲,蜷起的身子被轟散開來,向著下方直摔,而體外勁力全失的徐定
疆卻也不好過,他勁力一失,當場扎手紮腳的往下落。
居然忘了此事?徐定疆只差沒慘叫,一面下落,一面急急的納氣外聚,但同一
瞬間,又有一個蛇人惡狠狠的撲來,向著已經失去防禦的徐定疆攻去。
蛇人未至,爪力已發,徐定疆半空中受到一擊,下落忽然轉為上升,一口鮮血
立即吐了出來。
徐定疆雖然一瞬間受傷,但那蛇人卻也愣住了,剛剛徐定疆展現的功夫可不是
如此膿包,他這一招中留了三、四成勁避免意外,沒想到這麼順利的擊中對方。蛇
人半空中一凝,御氣向著徐定疆衝去,準備一招間把徐定疆開膛破肚。
不過圍著周廣的四大高手中,一個被徐定疆轟飛,一個又被徐定疆引去,雖然
身邊的蛇人還是無窮無盡,但周廣的壓力已經大輕,他見徐定疆陷入危境,驀然一
個彈身飛旋,兩足飛轉之間氣勁激射,逼退了兩個蛇人高手,而雙手暴漲的同時往
上一揮,兩道七彩光華猛然而出,追向攻擊徐定疆的蛇人背心。
那名蛇人沒想到周廣還有時間偷襲自己,一愣下連忙收尾防範,剎那間,周廣
的掌力已經追到,那個蛇人倏然問被擊得又高飛了七、八公尺,反而越過了徐定疆。
不過這麼一來,周廣身上難免又挨了幾下,雖說得手的只是中級的蛇人,但威
力也是不小,周廣不禁齜牙咧嘴的哇哇叫了起來。
徐定疆又落下了幾公尺,週身的氣霧又紅了起來,這樣可就行動自如了,而且
氣勁湧入的瞬間,身軀的創傷也好了大半。徐定疆心念一催,忽然一個直角轉彎,
向著另一個方向挪移,目標正是另一面的蛇人高手,剛剛聽劉芳華所言,這傢伙正
是領兵遠攻東極城的「速比忽大公」。
蛇人五大將中,速比忽大公是最好認的一個,蛇人身上有白斑的不少,這是因
部族不同而產生的差別,但五大高手中,只有速比忽大公是這一種族,其他的大公
可就不大容易認清了。
速比忽大公見徐定疆突然向準了自己撲來,他也是雖驚不亂,目光緊盯著徐定
疆。
剛剛速比忽大公雖然在底下應付周廣,但他既然是高手,對上方的戰況自然十
分清楚,這突然出現的人族怪人雖然能一擊打飛另一位大將,但那一招一出手,就
接近力竭,現在落在人堆中,想必更不敢使用,而若只是那一團紅色的拳力,可不
怎麼難抵擋,眼看徐定疆越來越近,速比忽大公兩爪同時一揮,迎向徐定疆。可是
這時,徐定疆已經知道蛇人大將的實力,想以「紅骨神拳」一拳拳轟垮對方不是不
可能,但那至少得七、八拳以後,在敵人這麼多的時候,這簡直是奢求,否則周廣
也不會陷入困境了。徐定疆挪身之間,右手早已悄悄的拔出紫鱷劍,眼見對方爪力
衝來,徐定疆左手紅骨筆一出,右手疾甩間,紫鱷劍在心念催動下化作一抹外包紅
網的紫光,繞過爪勁向著速比忽大公射去。
這是什麼東西?速比忽吃了一驚,但他勁力正與徐定疆相對,這時抽手可會倒
楣。眼見自己勁力剛與徐定疆接觸,兩方爆散外湧的勁力還沒反激,那團怪東西卻
已經射到,速比忽大公怪叫一聲,這一瞬間身子猛然後仰,虧得蛇人骨節本就極軟
,速比忽險險躲過這一擊。
但這個時候,激散的勁力已經迫到,速比忽大公不得不退,可是徐定強的紫鱷
劍突然一轉,居然從後方向著自己攻來,這下可沒地方可閃,速比忽渾身氣勁急爆
,空間中再度爆出一聲巨響,一股龐大的勁力向著四面流轉,不但把逆襲而來的勁
力激散,還逼得紫鱷劍偏折了方向。但紫鱷劍畢竟不是凡器,在徐定疆操控下,硬
是在速比忽大公的身上留了一個口子。
勁力激散之間,徐定疆卻已經轉了方向,又向著周廣飛去,而周廣這時壓力更
輕了,蛇人高手被徐定疆一引之下四去其三,周廣暴吼一聲,七彩光華倏然爆出,
比剛剛速比忽大公還威猛數倍的氣勁同時向外激射,狂亂的風嘯氣旋同時揚起,他
身周方圓十餘公尺內所有蛇人立即被逼得四面退卻,連徐定疆也吃了點悶虧,連忙
轉向往上。只見周廣座下的卓卡猛然一彈,迅疾的往前方直掠,一瞬間穿出了戰團。
徐定疆最擔心的事,就是劉芳華忍不住衝出來幫忙,她內力雖高,但未轉先天
不耐久戰,而就算輕身功夫高強,在這數千人的合擊之下,只怕也無用武之地,除
周廣外,徐定疆無法想像,誰能在蛇人這種戰團下支撐這麼久?不過說也奇怪,劉
芳華似乎轉了性子,一直沒有出現,徐定疆雖然稍感安心,但又開始擔心劉芳華會
不會另有意外?不然以她的性子,不沖出來實在古怪。但徐定疆這時實在沒空思考
,他若是高飛,自然沒有問題,可是他必須幫助周廣,雖能以紫鱷劍遙擊,總不能
飛得太遠;能躍到這種高度的蛇人可不少,徐定疆也並不輕鬆,多多少少又受了一
些傷。
徐定疆飛得不輕鬆,周廣更是浴血外闖,卓卡的膜翅似乎已經毀掉,除了蹦跳
之外,根本沒有其他脫離之法,可是卓卡再快,飛躍之間,下方總還是密密麻麻的
蛇人在等待著,若非周廣功力深湛、綿長無盡,能在一瞬間擊退大部分的來敵,卓
卡只怕再也跳不起第二下。
但這麼下去總不是辦法,而剛剛在徐定疆一衝之下,陣勢大亂的四名蛇人大將
,畢竟恢復速度也快,每個人似乎都沒受什麼大傷害,正從後方急追;若給他們追
上,豈下是又沒完沒了?徐定疆心念一動,眼見卓卡正飛躍到半空,徐定疆連忙追
上,向著周廣急急傳音。
周廣一聽,他猛然一拍大腿說:「我怎會沒想到?」這時卓卡正要下落,周廣
連忙向卓卡吩咐了幾句,就在卓卡落地的一瞬間,忽然棄了卓卡,飛身向前殺了出
去。
周廣離開卓卡,身軀這麼一自由,威力又是大為下同,他兩個折衝,四面立即
倒下了十來個蛇人,周廣一面哇哇亂叫,一面向前直衝,似乎完全忘了卓卡的存在。
卓卡一落地,自然有許多的蛇人拿著短矛、揮著巨尾,向著卓卡轟來,而卓卡
似乎已經失去功能,在地面翻了幾轉,卻是一動也不動,只不過又凹了幾塊。另一
面周廣可是大開殺戒,蛇人不再理會卓卡,急急的向著不斷往北奔的周廣追去,但
周廣束縛既去,想把他圍在人群中狠打可是大為不易。要知道周廣可能是現在天下
唯一追得上那兩隻超級騔獚的人物,蛇人想把他圍住,可說是癡心妄想,更別說上
方還有個不斷以紫鱷劍遙攻的徐定疆。
兩人這麼一合作,轉眼間飛出了十餘公里,雖然一時間無法脫出蛇人的追擊,
但慢慢的,能追上的除了那四位大公之外,就只有不斷從前方擁來阻攔的蛇人,而
若不是蛇人已經預先布好了一波波的攔截網,只怕連這四位大將都追不上兩人。兩
人奔出了數公里,銜尾直追的蛇人自然不肯死心,數千人一面怪叫一面往北直追,
誰也沒管卓卡,就在這時,卓卡兩條粗壯的巨腿突然一翻,倏忽間又挺立了起來,
卓卡只微微停了片刻,立即一彈一彈的向著沒什麼蛇人的西北方向前進。這便是徐
定疆所建議的假死招數,卓卡本來就不像生物,只要動也不動,誰會理它?果然一
試奏效,卓卡覷了個空,就此逃之夭夭。
這一面徐定疆與周廣連袂逃竄,在徐定疆的掩護下,周廣越奔越順利,隨著前
方埋伏的蛇人越來越少,周廣的速度也跟著越來越快。徐定疆一面尾隨一面暗暗咋
舌,周廣經過久戰之後還能如此飛奔,若是平時,他只怕奔的比自己飛的還快。這
裡本來距北境已經不遠,周廣甩開敵人這麼一奔,很快的就奔到了木須河畔。望著
眼前的滔滔江水,周廣猛一個回身,望著急急追來的蛇族四大將大聲奚落說:「死
心吧,你們追不上的!」
徐定疆這時也安下了心,他飄到周廣身邊說:「周伯,沒事吧?」
「多虧你剛好趕來……」周廣頓了頓,忽然又狐疑的說:「你怎麼會來的?」
這可說來話長了,徐定疆猛一驚,劉芳華現在下知道在哪裡?這時周廣已經脫險,
他也再沒有心情待在這裡,連忙說:「周伯,您先回去提醒他們守城,蛇人可能會
惱羞成怒的攻城。」
「沒問題。」周廣跟著問:「你不回去?」
「我還有點事。」蛇族四大將越來越近,這時可不是敘話的好時機,徐定疆趕
著說:「您快些去警告他們,不然猝不及防,恐怕會有傷亡。」
這可是大事,周廣不敢再開玩笑,也不問徐定疆要忙什麼,他向著就要追到的
蛇族四名高手揮了揮手大笑說:「再見!」話畢,一個後騰連翻,直飛出三十多公
尺遠,這才轉身點水,向著木須河的北岸飛掠,準備通知南角城防禦。
徐定疆看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就怕蛇人惱羞成怒,周廣離去前還撩撥他們一
下?但徐定疆這時沒時間擔心後果,他再度飛身而起,向著蛇族的地域急掠,想找
出劉芳華的蹤跡。
熾天使書城
【第一0六章 紫光至寶】
「末將實在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等兩個月的時間?」在習回河城內城中的大
殿,除值班戍守人員外,副龍將以上人員齊聚一堂,等候劉禮宣達與熊族交涉的成
果。劉禮還沒開口,粗魯的徐乃已經皺眉搶著發問。
劉禮微微一笑說:「稍安勿躁,等我向大家解釋。」徐乃倒也聽話,劉禮既然
這麼說,他也就退了下去。
劉禮駐守習回河城已久,對徐乃的態度可說是見怪不怪,但是在其他的人眼中
,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殿中馬上有一半的人,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這段時
間中,劉禮廣為招兵買馬,編製軍伍,建立起一個總人數達十八萬的大兵團,其中
分屬四大體系,一個體系是劉禮自己統帥的部隊,其中一支是鐵仇、尼成統帥的親
兵隊一萬五千人,另兩支則是何威凡、風紫婷兩人各統帥兩萬人。第二個是徐苞率
領的習回河城體系,由唐贛與關勝男夫妻以及一直留守習回河城的兩位龍將:「紫
輪龍將」雪菲、「赤鉸龍將」衛提可兩人,四位龍將各領一萬。
再來則是由宿月城遷來的部隊,自然足以徐念、徐乃兩兄弟為主,統帥宿月城
原有的兩位龍將葛開、黃乾,以及東極陳氏兄弟四人,一樣各領一萬。
最後一個體系,則是以白浪為首的部隊,下屬除了白家新任將領白彤、白漢、
白廣、白述潘外,還有原屬左府一脈的鐵珊珊與穆倚,如之前一樣分配成三個部,
每部則各領一萬。
這些部隊之外,再加上徐苞、徐念、徐乃本身擁有的親兵共一萬五,便是劉禮
現在準備用來撼動人族天下的兵力。
至於現存的五位尊者,他們卻沒有出席,數日前就不知到哪兒去了,畢竟他們
不慣領兵,上次在徐定疆手下吃了一次大敗仗,就向劉禮表達過不願帶兵的意願,
劉禮也尊重他們的想法,讓他們有如朝中供奉一般,專門接受特殊任務,這會兒恐
怕就是有特殊的事情。
這時劉禮目光掃過這群人,頓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說:「我們現在雖擁有
十八萬的兵力,但可用之兵不超過十萬,若隨熊族南下,此仗無論勝負,我們都沒
辦法防範熊族,如此十分危險。」
徐苞本在沉思,這時突然開口說:「如此一來,我們當務之急,便是訓練這些
部隊。」
徐念、徐乃兩人聽到這句話,下知為何臉上都有點不自然。
劉禮點點頭,目光轉向「威揚護國使」徐念,徐念望望徐苞,踏前一步說:「
這件事情,是末將份內之事,不過末將還有一個建議。」
「念兄請說。」劉禮十分客氣。
「據白安國使所說,刀輪城人民死傷殆盡,已成一片廢墟,我們姑且不管。」
徐念面容端嚴的說:「但北域城與宿月城這時居民應該已經逐漸回歸,我們該派人
前去管理,並重建兩城。」
劉禮深深頷首說:「這件事確實十分重要,也是我們立足的根本,這件事……
」劉禮目光轉過,向四面巡視過去。
殿上眾人不禁暗暗皺眉,這件事說來重要,但這時候誰被派去,等於暗示了這
個人在戰斗中將不受重用,而且日後也沒什麼晉升的機會,所以沒什麼人願意面對
劉禮的目光。
劉禮見沒有人主動承擔,他微微一笑,正要開口,粗豪的「風行護國使」徐乃
忽然皺眉說:「宿月城就讓葛開帶些人回去吧。」
葛開是個黃黃瘦瘦的漢子,本是宿月城龍將,此事再適合也不過;他聽見自己
主子這麼說,自然不敢表示意見。
劉禮頷首說:「甚好。至於北域城……原來宿月城或習回河城的將領都下大合
適,白安國使。」
白浪一愣,沒想到劉禮會點到自己,他往前一步說:「末將在。」
「記得你曾說過……」劉禮緩聲說:「你系出北域城,與其他的白家眾人不同
?」
「是。」白浪心下詫異,劉禮提這些做什麼?
「你身為安國使,勉可入主宮城。北域城就麻煩你奉所部鎮守,一個月之後,
再統兵南下助陣,白家人才眾多,到時候派人留守,當不是難事。」
劉禮臉上帶著微笑說:「北域城,就當作白家重新站起來的地方吧。」
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喜訊,不只給了白家一個立足之地,而且日後白浪只怕便
是北域王。
白浪就算不在意自己的榮辱,對白家的未來依然十分看重,立即深深一禮說:
「末將必全力以赴。」
「很好。」劉禮再囑咐了一句:「部隊中新兵人數不少,記得要多練兵。」白
浪除了應是之外,當然不會有別的答案。但同一時間,他心裡卻又轉起了另一個念
頭,自己的「胸懷天地」該如何?本來已經絕望,但這時忽然知道徐定疆有辦法,
他可有些捨不得了,畢竟若能學到那種神話般的武學,也是人生一大快事。白浪心
中思慮著,後來的討論,就沒怎麼注意。
事實上,後來的討論也不怎麼重要,除了分配練兵的人力之外,不外乎如何與
熊族配合,以及對東極城與南角城的籠絡。東極城的倪惕是個牆頭草,不算問題,
但對南角城,大多數人都不表樂觀,劉禮的探子早巳查明徐定疆南返的消息,而南
角城有多少實力眾人也是知之甚詳,想到這,劉禮也拿不出好辦法來。
徐苞、徐念、徐乃針對此事的看法並無不同,都認為攻破都城容易,收服南角
城困難,劉禮聽罷了三人的意見,歎了一口氣說:「沒想到皇兄會放徐小王爺回南
角城,這可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徐定疆其實足私逃,這事給都城封得結結實
實,連劉禮的暗探也查不出真相。
劉禮沉吟的時候沒人說話,畢竟除了已經發言的三位將領外,其他人不過是龍
將,在這種場合沒什麼發言的權利,自然只能乖乖旁聽。劉禮思忖片刻,目光望向
白浪說:「白浪,你的意見如何?」
白浪一愣,回過神來,他雖沒有專心聽,但確實也沒有什麼看法,白浪頓了頓
說:「徐小王爺功力高深莫測,末將認為若能收服,還是最好的選擇。」
劉禮說:「能一招擊殺康公,他的功夫自然不可小覷,否則他怎能從河王手中
奪過追風刀?」
劉禮這話雖然說得委婉,但徐苞臉上依然十分難看,他尷尬的說:「是小王無
能。」
「河王無須在意。」劉禮接著說:「我不是揭河王的瘡疤,只不過提出徐小王
爺的厲害之處,若有人有辦法收服此人,自然是大功一件。」
「而且我們若攻破都城,熊族必立即要求取得泰古劍。」徐苞雖然臉色不佳,
依然發話說:「他們一得劍,必定立即北返,我們只能獨力南下。」
白浪本就轉著徐定疆的念頭,他這時心念一動說:「末將以往與徐小王爺關係
甚佳,願試著南下探聽徐小王爺的意向。」
劉禮一怔說:「那麼北域城……」
「若二皇子首肯,末將屬意北域城便由末將所部六位副龍將共同治理。」白浪
說:「末將單身南下,無論徐小王爺答不答應,一個半月內當能趕回。」
「屬下下贊成。」徐苞突然說:「當初白玫也是這麼說,但……」
「此事不用再提。」劉禮揮手說:「安國使與白玫的狀態完全不同,不可比較
……我只擔心南角王之死……」畢竟徐靖還是死在白浪與自己手裡,若徐定疆突然
翻臉,白浪能回來的機會可說是微乎其微,白浪可是一個極佳的戰力,這麼損失了
豈不可惜?
白浪看出劉禮的念頭,堅定的說:「末將以為,縱有風險,依然值得……徐兄
若要殺我,當時早已下手。」
說老實話,白浪口中這麼說,其實心一點把握也沒有。
這話說的沒錯,若真的能吸收到徐定疆,不只天下已定,到時若熊族有異心,
更能把所有熊族盡殲,誰敦當時沒能殺了他?只好再冒一次風險。劉禮當機立斷的
說:「好,就麻煩白安國使走這一遭,但務必一切以己身安危為重,一路上也要小
心別露出形跡。」
白浪大喜,這趟經過都城,說不得要打聽一下劉芳華的下落,還得問問徐定疆
怎麼把那兩隻異獸弄成那副模樣?至於能不能說服徐定疆,那是另一個問題了。劉
禮接著說:「不過六人合治並不妥當,我看……就以白漢、白廣、鐵珊珊為主,其
他幾人協助,白安國使覺得如何?」
劉禮看出白漢、鐵珊珊功力最高,白廣智謀最足並不令白浪意外,但這麼一來
,白彤該怎麼辦?他這人自尊心奇強,莫要出紕漏才好。
白浪沉吟之間,劉禮倒有些欣賞的說:「白安國使沒有貿然答應,足見深思熟
慮……白彤我另有任用,且先留在都城,相信白述潘、穆倚應該沒有意見。」這樣
的安排就沒問題了,白浪當即應是,白彤臉上則是露出驚喜的表情,他一直自認在
白家投入劉禮旗下一事立了大功,但一直沒有相對的賞賜,他心中已經頗有不滿,
今日劉禮終於另眼相看,白彤的胸膛立即挺了起來。
眾人又商議了一些瑣事,不久後便即散會。白浪一點都不敢遲疑,收拾妥當、
交代清楚之後,馬上騎著龍馬南奔,他這次學到教訓,一次帶了三匹極佳的龍馬,
打算一路換著奔馳,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赴南角城。
徐定疆在蛇族區域上搜尋來去,徒然招惹蛇族人嚇得索然亂嘶,卻一直沒有見
到劉芳華的蹤跡,過了半日後反而遇見了卓卡。他心中轉著念頭,也許劉芳華當真
聽話回返南角城,便也不再搜尋,與卓卡一起回返南角城。
徐定疆與卓卡躲躲藏藏的一直到了木須河畔,徐定疆忽然一愣,心中起了疑惑
。他飄身落下說:「卓卡,你怎麼渡過這條河的?」
卓卡聲音平靜的說:「沿著河底走,不用多久。」
徐定疆聽得腦袋有些糊塗,不明白卓卡為什麼不怕水,他搖搖頭說:「既然如
此,你慢慢走,我先飛過去。」
「好。」卓卡接著又說:「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周廣會找到我的。」
這話讓徐定疆起了好奇心,他忍不住問:「怎麼找?」
「周廣身上有通訊器,距離不要太遠,我們就可以聯絡。」卓卡有問必答。
「『通訊器』?」徐定疆莫名其妙,但估計又是那神秘地方——「地球」的產
物,便也不再細問。
與卓卡道別後,徐定疆向著天空高飛,打算順便查看一下敵情。
不飛還好,一飛起,徐定疆不禁大皺眉頭,河口附近,一艘艘的蛇人船隊正向
著對岸前進,數量似乎不下於四千人,看來剛剛那一仗,當真惹火了蛇人。不過只
來四千人,對南角城沒有什麼威脅,若周廣或劉芳華及早通知,說不定還能把蛇人
打個灰頭土臉。徐定疆微微一笑,提高速度向著南角城飛回。果然這時南角城頭已
經站滿了士兵,城外也布下了陣勢,徐定疆有些意外,一般來說,若出城應付多半
是埋伏,怎麼會這麼明顯?仔細一看,徐定疆不禁失笑,原來城外的都是勁旅,城
頭的則大半是剛募集不久的新兵,上下望去,少說也站了十萬多人,看來安賜滿是
打算嚇退蛇人。
這也是個好辦法,畢竟募集部隊的目的不是為了對付蛇人,何況部隊還沒有訓
練好,這時打起來,也不易佔絕對的優勢。
此時城頭上除了一般士兵外,南角城龍將只有安賜滿,其他像是趙才、墨琪、
南蘇、唐靈、杜給等人,不是經驗不足,就是與南角城部隊不熟悉,所以這些人率
領的自然大都是新兵;城下的南角城部隊,自然是身經百戰的趙平南、杜如卡與徐
牙,他們率領著五萬部隊,殺氣騰騰的等候著蛇人的到來。
在安賜滿身旁,笑嘻嘻站著的是周廣,剛剛他受的傷可也不輕,怎麼這麼短的
時間似乎好了七、八成?這又是一奇……徐定疆臉上剛露出微笑,但卻立即僵住,
劉芳華呢?徐定疆迅速的落在安賜滿與周廣身旁,兩人正笑吟吟的迎上,卻聽到徐
定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芳華呢?」
安賜滿的笑容立即收起,詫異的說:「芳華公主也去了?」
這下麻煩了。徐定疆頓了頓說:「我再去找找……」剛飛身而起,徐定強在半
空中一頓,回過頭便說:「安伯伯,來的蛇人……」
「約四千。」安賜滿迅速的說:「已經探明了。」
「好。」徐定疆點頭說:「但其中大將至少有四個,周伯該能應付三個……」
周廣一挺胸,豪氣的說:「你若有事,就把四個都交給我。」頓了頓,他又加
一句:「不過想留下他們就不容易了。」
安賜滿也跟著說:「應該打不起來,小王爺放心。」
徐定疆現在自然已經明白了周廣的能耐,若蛇人不以多攻少,周廣說能應付四
個高手當不是虛言,以他剛剛表現的功夫,只怕兩位供奉合攻,也未必能奈他何,
何況城頭城下站滿了人,蛇人不是笨蛋,怎麼敢攻城?徐定疆放了心,再度向著木
須河加速飛掠,他心中只剩下一件事……若劉芳華竟是不小心失陷在蛇族中,那怎
麼得了?蛇人渡過河不久,前哨就探明瞭南角城的佈陣,他們果然不敢貿然前進,
渡河後便往東面海岸峭壁山林移動,避免被人族圍襲。而安賜滿得到消息後,知道
蛇族已經起了懼意,目的既然已經達成,便下令部隊入城,再依編製替換城防,除
非蛇人來了七、八千,否則南角城可真是一點都不在乎。
徐定疆搜尋不久後便忍不住趕回查看,見暫時不會有事,他安下了一半的心,
專心的在木須河南尋找劉芳華的蹤影。沒想到徐定疆來來去去的到了日落時分,蛇
族畢竟是一個人族的蹤影也沒有,更別說劉芳華了。
徐定疆這時可真是心急如焚,他當時敢讓劉芳華一個人返城,自然是信得過劉
芳華的功夫,何況蛇人中的幾個高手與大軍,都正與自己和周廣在糾纏,連卓卡都
逃得掉,劉芳華怎麼可能會出事?問題在於劉芳華就是不見了。徐定疆既然想下通
,所謂關心則亂,愈想下去,各種不好的推測紛至,越想越怕。到了天色由亮白全
部轉為七彩,徐定疆依然不肯回城休息。
到了第二天凌晨,飛了一夜的徐定疆,終於在精疲力竭下,回返南角城,但他
除了帶回滿腔擔憂外,什麼也沒有。
牧固圖紀元二一O一年十五月二十一日
休息不到四個小時,徐定疆再度離城查探,因他忽然想到,劉芳華會不會對那
些蛇人寶寶起了興趣,又跑去那兒觀察,若真是如此,非得把她帶回來不可。可是
徐定疆到了那兒,只見一片的寧靜,那些蛇人寶寶似乎還沒睡醒,他尋覓片刻,依
然找不到劉芳華的蹤跡。
這該怎麼辦?徐定強心亂如麻,這次他下再在空中盲目的搜索,改而在這無窮
無盡的矮木雜林中尋覓,畢竟在空中搜索,看不到的地方實在太多。
這麼胡亂搜尋了一陣子,徐定疆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心裡其實早巳明白,蛇族
這大片的原始莽林,找人實屬不易,就算劉芳華不打算躲藏,自己也不一定找得到
。除非劉芳華到了木須河畔那種平坦的地面,否則在蛇族地境之中,想靠一己之力
找人畢竟實在太困難了。
莫非劉芳華躲著自己?徐定疆思忖著,若是這樣還好,只怕劉芳華突然遇到一
群超過百人的蛇人軍團,除非她先一步躲避,若給糾纏上了,實在非常的危險。答
案是哪一個,徐定疆自然不知道,但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徐定疆如何能放得下心
?獨行片刻,驀然聽到撥草聲響動,他心裡三號,急急轉過頭來,卻見到百餘公尺
外,一群蛇人正蜿蜒游過一個小坡,向北面分草而下。
徐定疆看到蛇人,蛇人自然也看到徐定疆,領頭的蛇人怪叫一聲,率隊向著徐
定疆衝來。
徐定疆微微一揚眉,正想拿這些蛇人消消氣,他動也不動,冶冷的望著蛇人,
等待著他們趕到。
蛇人們見徐定疆夷然不懼的模樣,自然而然的減慢了速度。徐定疆見狀,心中
冷笑,這些傢伙倒也知道厲害?但隨著蛇人慢慢逼近,徐定疆的臉色卻是越來越不
對,怎麼從小丘之後湧現的蛇人竟是無窮無盡、絡繹不絕,眼看著後面下知道還有
多少,徐定疆咋舌之間,臉色自然也有些不對,領頭的蛇人看得清楚,突然怪吼一
聲,領著身後的蛇人向著徐定疆便撲。
徐定疆目光一厲,渾身驀然湛出紅光,轉眼間紅光彙集成一團炫目的亮光,向
著蛇人炸了出去。
轟然一聲,領頭的蛇人群四面亂飛,徐定疆長嘯一聲,騰身飛起,望後看了一
眼,見山丘前山丘後,綿延的蛇人隊伍竟有一公里長,怎麼又來了四、五千人?徐
定疆大吃一驚。
不久前的南角城與東極城兩次戰役,蛇人少說也損失了近萬人,這次前後加起
來,至少又有萬餘人北上,他們全然不顧西面戰線了嗎?徐定強目瞪口呆之下,心
中暗暗搖頭,周廣到底闖出了什麼禍?一回到南角城,徐定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
周廣來詢問。這時周廣已經與卓卡會合,他騎著卓卡,一蹦一蹦的跳來與徐定疆會
面,臉上倒是十分開心,遠遠的便叫:「徐小子,這次多虧你了,怎麼樣,事情辦
完了嗎?」
徐定疆聽了不禁苦笑,周廣這怪老頭,似乎還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別要問
也問不出來才好。
眼看徐定疆的面色不對,周廣的笑容收了起來,一臉關懷的說:「要找的人沒
找到?」
這又是另一個問題,徐定疆的眉頭蹙得更緊,但這時牽涉了千萬人的性命,只
好把劉芳華的安危先放到一邊。他搖頭說:「周伯,我有事要問你。」
周廣嘻嘻一笑說:「要問我怎麼出現在南邊嗎?」
「從這裡開始說也可以。」徐定疆心念一動,向一旁的隨侍吩咐:「請安龍將
來一趟。」
「是。」隨侍立即奔去。玳姿等四人畢竟身份已經不同,離開巒圭殿之後的隨
侍還是找了新人,不過徐定疆學了乖,新的隨侍清一色是男性士族,省得又生困擾。
見徐定疆如此吩咐,周廣目光轉了轉,稍稍思忖了一下,隨即一笑說:「自從
去過大狗熊的地盤後,我就想去蛇人的地方走走,所以我在好幾天之前,就帶著卓
卡南下,那時你還沒回到南角城。」
當然還沒回來,不然自己一定全力阻止,徐定疆沒好氣的輕哼了一聲,只聽周
廣接著說:「一路往南走,遇到的蛇人傢伙一個個都不講理,見到我就想打架,我
自然應付應付,也沒結下什麼深仇大恨,反正他們也找不到我,直到五日前,我到
了一個地方,那裡的蛇人部落可是好大一塊,唔……方圓有四、五公里。」
這麼大?徐定強愣了愣說:「買雅城?」周廣一個人居然能闖到蛇人首都?
「是叫買雅城嗎?」周廣頗感不滿的說:「這名字誰取的?」
我哪知道?徐定疆下明白周廣為什麼不太高興,悶悶的說:「別管這些,到了
買雅城之後呢?」
「既然到了,當然要想辦法混進去玩玩。」周廣眨眨眼說:「早知道他們這麼
生氣,我就不進去玩了。」
徐定疆又好氣又好笑,搖頭說:「進去玩,然後呢?」
「反正都是土堆,我就一路往內閃,一面避著出入的蛇人。」周廣突然換了個
表情,一臉正經的說:「突然間,四面的土堆內許許多多的蛇人都鑽了出來,我還
以為被發現了,正想逃,卻發現他們不是出來找我麻煩,而是一條條往外游,好像
是舉辦什麼慶典。」
徐定疆見周廣老是說不到重點,正不知該怎麼縮短詢問的功夫,安賜滿已經在
隨侍引領下,站在門外行禮說:「參見小王爺。」
「安伯伯。」徐定疆起身說:「請進來坐。」
兩人落座後,周廣望望安賜滿,打了個招呼接著說:「這麼一大群往外跑,我
沒路可閃,好不容易找個空,鑽進一個土堆之中,這才發現土堆底下除了地穴之外
,還有幾條地道彼此連通著,既然下去了,我就四處探探。」
「原來蛇人的土堆下有地道。」徐定疆點點頭說:「若有一日必須南攻,這一
點倒是十分重要。」
安賜滿跟著點頭說:「除了周前輩,只怕也沒有人能探入蛇族地穴之中,這個
訊息得來不易。」蛇族以往若是敗退,都會把土堆毀壞,當初東極城的西鳴坊內亦
是如此,所以人族一直不知道土堆的奧秘。
周廣倒不怎麼得意,他搖頭說:「這下可倒楣了,才剛逛不久,那些蛇人居然
就回來了,我這下沒路可逃,東躲西躲的越奔越是不見天日,洞穴也越來越大,好
像鑽到了中樞地帶。」
這豈不是極為危險?徐定疆皺眉說:「就是在那兒被發現的?」
「也還不是。」周廣呵呵一笑說:「地方一大,躲的地方反而多了,我到了一
個大地穴,躲在一個突出的石塊上,才想暫時安全了些,沒想到每個蛇人都聚集起
來,回到了這個大地穴中。」
這時徐定疆漸漸聽出了興趣,想想蛇族新增的援兵也不會這麼快到,就看看周
廣到底要講到什麼時候。
安賜滿卻有些糊塗,這些事情雖然有趣,但現在可不是輕鬆的時候,徐定疆怎
麼把自己找來聽故事?他可是滿肚子疑惑。
周廣不管兩人表情如何,他接著說:「跟著呢,幾個高大的蛇人圍在一起,簇
擁著一個小小的蛇人向著一個大石走,那些大蛇人可不簡單,其中幾個就是追來的
厲害傢伙。」
「一共六個?」徐定疆追問。
周廣睜大眼說:「你怎麼知道?」
徐定疆與安賜滿對視一眼,安賜滿點頭說:「族王與五大將,沒想到居然聚於
一處,這個儀式對蛇人來說必然十分重要。」安賜滿已經隱隱有所體悟,周廣現在
說的事,只怕與他被追殺大有關係。
周廣連連點頭說:「反正那六個高手圍著那個眼睛圓滾滾的小蛇人,神色似乎
十分恭敬,直送小蛇人走到石頭上,四面的蛇人一聲喳呼,同時向著那個小蛇人點
頭,似乎在行禮。」
周廣的判斷沒錯,蛇人的行禮方式便是連點蛇頭,只不過連族王也向個小蛇人
點頭,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周廣眼看兩人疑惑的神色,他得意的笑了笑說:「原
因很簡單。那個小蛇人手中捧著一團東西,紫光閃閃,似乎十分珍貴,那些大蛇人
行禮的對象下是小蛇人,足向那團紫光行禮。」
原來如此,那東西說不定就是蛇族保有的蛇族聖寶,牧固圖上六族爭端,一大
半的原因就是為了這種東西,想來周廣犯了大忌,這才被追殺。
兩人點了點頭,徐定疆說:「周伯,你是不是後來終於被發現了?」
徐定疆這麼一問,周廣臉上現出了點尷尬的神色,他頓了頓才說:「可以這麼
說……也可以不這麼說……」又是怎麼回事?
徐定疆想不出來這話的意思,只好閉嘴,卻聽周廣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
那時萬萬沒想到,地穴中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突出的石塊,剛好讓我躲?只見那個小
蛇人捧著那團紫光,向著這裡一路游來,居然要把那團紫光送到大石上……」
居然是這麼被發現的?徐定疆訝然失笑說:「你就這麼一路殺出來?」
「這還用說?」周廣歎氣說:「眼看那小傢伙高舉著手,蜿蜒的爬了上來,我
看這次非糟糕不可,立即提氣往外衝,這下子天下大亂,只有兩個功夫最高的蛇人
來得及反應,擋著我的去路,我知道不能留手,全力一招打傷了那兩個,再一路往
外奪路而奔。只不過我路也不熟,殺了半個小時,才鑽出了地洞,與卓卡會合往北
溜,沒想到他們不甘心,剩下的四個高手一路追著,沿路還不斷集合蛇人攔截,就
這麼殺了五、六天,一路逃過來。」
徐定疆與安賜滿對視一眼,心中暗暗駭異,周廣這次北逃,一路上豈不足驚險
萬分!最後一日雖然被徐定疆救出,但那時他已經連戰數日,若說起驚險處,只怕
以闖出蛇穴那一仗最為慘烈,而周廣先打傷的,八成便是蛇族族王托托多與五大將
第一高手蝕穌大公。若非如此,蛇族六大高手合攻,周廣絕對逃不了這麼多天。徐
定疆的疑惑已解,周廣闖下了這麼大禍,不被追殺才怪,只不過蛇族為此殺來人族
卻有些小題大作,除非……
徐定疆正要發問,安賜滿已經先一步開口說:「周前輩那全力一招之下,難道
殺了那兩名蛇人高手?」
大有可能,徐定疆正是這麼想,若周廣偷襲下殺了他們族王,蛇人確實非拚命
不可。可是周廣卻搖搖頭說:「最多躺十來天,那兩個的能耐可不簡單,我那一招
偷襲打不死他們的。」
那就是蛇族太小氣了,徐定疆歎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周廣得意的說:「不
過我也下是沒有收穫。」
此言何解?徐定疆立即擔心的說:「你還做了什麼?」
「那團紫光啊。」周廣瞪眼說:「你沒興趣嗎?」
「你……」徐定疆站了起來,周廣的意思不會是……
只見周廣一臉無辜的說:「是那小傢伙捧著向我送來的,眼看著架已經非打不
可,乾脆帶點采頭回來。」
把蛇族至寶搶回來,蛇人當然非全族殺來不可,這下玩笑開大了。徐定疆與安
賜滿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熾天使書城
【第一0七章 再度遭擒】
牧固圖紀元二一O一年十五月二十四日
蛇族後援大軍一到,嚇人的辦法就不能再用,三日前蛇族便開始圍城,不但想
攻下南角城,還不打算放任何人出城,可以看得出,蛇人目的當然是搶回蛇族至寶。
不過蛇人雖眾,想打下城厚牆高的南角城卻不是易事,雖說新徵召的兵力一時
還不能靈活運用,但就算以原有的五萬兵力,在徐定疆、安賜滿等人適當的調度下
,一樣能不斷擊退來犯蛇人。
而蛇族雖來了四位大將,但有周廣與徐定疆在,高手對拼下,蛇人也佔不了便
宜,這麼打了三日,蛇人還吃了不少的虧。
兩日前,周廣終於搞清楚蛇族的目的不是報仇,他便打算歸還蛇族至寶,卻為
徐定疆所勸阻。原來徐定疆眼見蛇族一時來不及調集大軍,索性藉此機會練兵,逐
漸安排新兵防守較安全的位置。在這種情況下,也許不出二十日,這些兵員的素質
便會大幅提升,到時就算蛇人再來一、兩萬,可能也應付得來,要是真的不行了,
再把蛇族至寶還回去就是了。
現在趕來的蛇族,想必足駐留北半邊的大部分蛇人,其他的部隊應該在蛇族西
面與魚族對峙,想派過來,只怕還得等上好一陣子。
此時的南角城恰好與習回河城相同,在外患情況下,徵兵格外容易,何況這時
四野大部分的人民都逃入南角城避難。不過幾日間,南角城兵力已經突破十五萬,
只不過為了防守城牆,能帶領新兵訓練的將領頗有些不足。
這時蛇人才剛狠撲西面城牆兩個小時,正要退去,站在城頭的徐定疆,眼見蛇
人攻撲失敗至少會休息一陣子,他轉過頭向身旁騎著卓卡的周廣說:「休息休息吧
,周伯。」
周廣望望城下大軍,突然發笑說:「徐小子,你藉著蛇人練兵,這可有些不厚
道。」
「確實如此。」徐定疆也笑著說:「不過這件事還是周伯引起的,不可以都怪
在我的頭上。」
周廣怪叫一聲說:「還說我?那條軟橡皮給你好了。」周廣說的「軟橡皮」正
是蛇族至寶。據周廣所言,他取得那團紫光後,才發現是一條被盤起會發光的紫色
條狀物,至於何謂橡皮,徐定疆自然不明白。
這時聽周廣這麼說,徐定疆立即笑著搖手說:「還是周伯帶著安全。」
「若是現在取出來搖上兩搖,他們會不會發狂?」周廣比比城外蛇人,咧嘴笑
說。
「大有可能。」徐定疆一本正經的說:「所以周伯最好藏好些。」
「暫時還是我保管吧。」周廣忽然面色一正說:「卓卡說那東西很奇怪,不但
質料不明,而且有輻射,長期帶著身體會出毛病。」
徐定疆雖然聽不懂何謂輻射,卻聽得懂最後一句話,他臉色微變的說:「那周
伯怎麼能一直帶著?」
「我也沒一直帶著。」周廣哈哈一笑說:「搶到手中不久就交給卓卡了,後來
都在它肚子裡,它的皮可厚了,輻射透不進去,自然也透不出來,到時候再跟它要
就得了。」
被卓卡吃掉了?到時候它能吐出來?一直沒弄清卓卡到底是啥東西的徐定疆,
思忖不可以用常理來解釋,便也就不提此事。但轉念一想間,徐定疆訝異的說:「
莫非八族至寶都會傷人?」
「大有可能。」周廣連連點頭說:「什麼八寶合一?那八成是你們祖先開你們
玩笑,或者是一代代傳錯了。不然我倆合力,大可搜集看看。」他跟著拍拍卓卡笑
說:「只不過卓卡可不能跟了。」
「那誰幫你帶這種東西?」卓卡不甘寂寞的說。
「只帶著個幾天該不會有事吧?」周廣笑說:「你不是說這輻射量還算輕微?」
徐定疆不管周廣的奇思妙想,他對搜集八寶可沒有興趣,若惹得牧固圖大陸上
的其他五族合力攻擊人族,那可是滅亡之禍。徐定疆只一面思忖一面說:「難怪先
皇身為如此高手,晚年卻會被怪病糾纏……也難怪白氏皇朝的歷代帝皇一向不帶著
泰古劍。」
「這件事情最好跟你們那個倒楣皇上說一聲。」周廣哼聲說:「想活久一點,
就別一天到晚帶著。」說完,周廣逕自去了。
想到劉然,徐定疆就想到劉芳華,眉頭跟著又皺了起來。這幾天劉芳華一點消
息都沒有,偶爾得空仔細思量,也曾想到一、兩個地方可以試著找尋,但這兩天蛇
族頻頻攻城,自己根本抽不開身,只能在這兒空自心焦,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啟稟小王爺。」徐定強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北面的蛇族部隊有些騷動,一
隊隊往外派,似乎在擒捉什麼人物,杜龍將懷疑是芳華公主遭困,命小人前來稟告
,請小王爺定奪。」
不該是芳華。徐定疆暗暗搖頭,南角城可不小,幾千蛇族如何能包得密實?以
劉芳華的功夫,想一溜眼的衝回南角城說不定都能辦得到……但除了劉芳華外,現
在該沒有人會來南角城才對,莫非是蛇族的計謀?
徐定疆只略為沉吟,便點頭說:「知道了,我這就去北城一看。」說完,徐定
疆由城西沿城牆往北奔,無論如何,這件事總是要弄清楚。
話說幾日前,劉芳華眼見徐定疆撲出,她的心整個涼了下來,這一瞬間,她莫
名的有些生氣。她心裡雖然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但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有股悶氣宣洩
不掉。
而徐定疆離開之前,兩人間的對話也讓她心動神搖。相交二十年,沒想到繞了
這麼遠的路,才弄懂兩人間那份潛藏的情愫,當自己想通的時候,別說自己已經心
有所屬,徐定疆何嘗不也是已有愛侶?想到這裡,劉芳華猛一怔,白玫也是白家人
,這一次豈不是也叛了?這麼說來,徐定疆這份感情豈不是也沒著落?
一時之間,七、八個念頭在心上此去彼來,不過劉芳華沒時間好好思索,心力
轉而注意到飛射出的徐定疆,不管徐定疆怎麼說,若真需要支援,自己絕不能任他
一個人死在這裡。
見沒過兩招,徐定疆便無力的摔落,劉芳華吃了一驚,顧不得該不該怪罪徐定
疆,正想衝出之時,卻見周廣適時的一個支援,徐定疆隨即回過氣來、脫離險境,
劉芳華這才壓抑住自己前赴援手的念頭。
之後徐定疆與周廣兩人終於找出適當的逃命辦法,旁觀的劉芳華這才安下了心
。她見蛇人大舉追擊,現在若是北返反而危險,何況剛剛對徐定疆說出那番話,劉
芳華這時真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徐定疆,她思忖片刻,轉過方向、隱著身形,朝東
面的海岸飛掠。
其實劉芳華能忍住不衝出,最大的原因便是為了體內那一點白浪的骨血。
想到肚子裡那剛成形的一團肉,劉芳華心裡不禁又愛又氣,與白浪歡好的日子
實在並不多,沒想到會這麼精準的受孕成胎?說起來真下知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話說回來,功力已成的青年男女,除體質較為健壯之外,身體的適應性更
是奇高,真在危險期間行房,受孕的機會確實極大;相對的,因對身體的控制有一
定的水準,若想避孕,卻也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不過劉、白兩人自然沒有機會向任
何人請教這些道理,想避也不知道從何避起,何況兩人那時濃情蜜意,根本沒想到
這檔子事。
當時開始修練「幻靈大法」,劉芳華發覺月事遲遲未來,一開始還以為是修練
的關係,許多武學本會影響到這方面的身體機能,也不怎麼令人意外;但經練習了
劉冥所傳的心法,仔細觀察自己身體狀態後,劉芳華這才發覺大事不妙,自己體內
居然已有身孕?
劉芳華與白浪現在形同決絕,兩人之間已不可能有未來,按照道理,受孕不久
,劉芳華只要內息一催,簡簡單單的就能還我本來。但她畢竟依然深愛著白浪,一
知道自己懷有身孕時,對白浪的愛,馬上轉移到了這未出世的胎兒身上,幾經思考
,終於還是狠不下心。
但「幻靈大法」若修練下去,胎兒非僵死不可,劉芳華顧不得自己對劉冥曾有
承諾,覷了個空就往南逃,後來更選擇隨徐定疆南返,這時候能讓她安安穩穩產下
寶寶的,恐怕只有南角城了。
沒想到在徐定疆的生死之間,劉芳華終於發現自己對徐定疆的感情,但這時豈
非已經來不及?就算不說白浪與白玫,這未出世的寶寶,何嘗不是兩人間的阻礙?
但若要為了自己的幸福而捨棄這個小生命,劉芳華怎麼也辦不到。
若不回南角城,天地雖大,何處可為自己容身之所?這裡是蛇族地境,終究不
能久待,若北上都城,日後肚子漸大,父親劉然想也知道這是白氏後裔,不逼自己
打掉才怪。
劉芳華第二日抵達蛇族東岸,她望著大海思忖良久,忽然想到了一個地點,劉
芳華淒苦的一笑,伐木作舟,以氣催槳,出海直駛東北,她的目的地,正是當年白
族盤據的那座「復興島」。
劉芳華既然潛蹤往東,徐定疆再怎麼飛來飛去,自然是找不到人,何況劉芳華
還有些打算避著徐定疆。一路上風平浪靜的到了「復興島」,劉芳華進入那座小山
谷,略為拾掇了一番,就此住了下來。
這裡畢竟經過白氏一族五十年的開拓,該有的器具倒也十分齊全,由於地境偏
南,氣候溫和,各種果實也十分富足,劉芳華自然也不需要擔心食物。
在南角城時,為了思念白浪,劉芳華百無聊賴的過了十天,但這時她弄清楚自
己也不是只專情於白浪,雖增添了困惑,反倒沒有之前的痛苦,閒了兩天,劉芳華
窮極無聊下,忽然動了修練功力的念頭。
這時候該練什麼?當然是一直沒有時間體悟的先天心訣,現在自己內力已經提
升,欠缺的便是耐久的能力,當內息能直接與天地交感,想必是一個新的境界。再
說,自己既已有身孕,再過幾個月想練也練不成了。
問題是這兒畢竟是白氏巢穴,會不會突然有人出現也十分難說,劉芳華在島上
尋覓了一日,一直找不到一個適當的閉關地點,她眼見四野寂然,看來久無人跡,
便橫了心,尋了個乾淨的洞窟略為遮擋一下之後,即坐下修練。
修練先天之法,首要之務便是把內息散出體外,在若有若無極為鬆散的情形下
,取得與天地之能的聯繫。劉芳華定下心來,運行了祖傳心法兩遍後,便開始將內
息往外敵出。
一開始十分順利,內息迅速的在體外散失,但卻又隱隱的有一絲細微的牽絆,
劉芳華心念專注之下,不知時日的流逝,一心三思等待著內息在空間中感應到本元。
這種功夫,其實也未必一次就能成功,反正時間頗多,劉芳華十分有耐性的等
候應有的感應。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忽感到身體外一陣奇異的波動,劉芳華心一動
,知道這是天地大能即將無邊無盡的湧入,不但會充盈自己的氣絡,還有易筋伐髓
的效用,對身體也大有奸處,只不過那一段易筋伐髓的過程頗為難捱而已。
劉芳華等待著衝擊,過了好片刻,預想的衝擊卻沒有出現,奇異的波動卻依然
不斷的出現,而且波動的情況十分怪異,不單力道忽大忽小,連頻率都十分雜亂,
與傳說中大為不同。
劉芳華滿頭霧水,祖先早巳探出後天轉先天的修練過程間的奧秘,相關的步驟
以及修練方式也不乏描述,現在明明已接近成功,怎麼一直卡在這兒?
隔了好片刻,劉芳華等不到應有的反應,總不能這麼無休無止的耗下去吧?劉
芳華終於停了修練,重新吸納起真氣。
不過這麼一來可就費工夫了,若能順利的將後天轉入先天、納入天地勁力自然
不用半天,但這時的狀態卻是全身功力盡失,想緩緩補足,可得等上兩、三天了。
但若劉芳華想要重新試練,倒是無須等候氣勁補足,反正先天之術首先需散盡
體內內息,只要回復個兩、三成,大可重斬開始。下過這時劉芳華已不敢再度貿然
修練,氣轉先天之術雖是這百餘年才發展成熟,但各家各派都已十分熟練,沒有不
成之理,自己在無論足功力、心訣都沒有問題的情況下,練不成功必有自己下明白
的道理在。
劉芳華思忖著自己剛剛修練的異狀,她心念一動,癥結恐怕就在那怪異的波動
,據劉氏先祖代代所傳,納入的天地氣息十分純粹,感受到的震盪與頻率自然也該
十分單純,怎麼會變得如此混亂?這時劉芳華不免有些擔憂,莫非是因自己練了幾
日的「幻靈大法」,終於產生了不可測的影響?
劉芳華越想越對,「幻靈大法」能感受到空間中許多的能量,與修練先天之法
的感應單一契合能量根本足背道而馳,而自己剛剛的感覺,豈不是與修練「幻靈大
法」時頗有些相似?
再說劉冥一直逼自己修練,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尚未轉入先天,莫非這兩種功
夫本有相斥之處?
這麼一來可有些不妙,卻不知能不能藉著逐漸的修練,慢慢減除「幻靈大法」
的影響,恢復到原有的狀態?
劉芳華正思索間,忽然一驚,整個人從地面蹦了起來,正要閃身之際,雙足的
紅光一閃即沒,體內真氣畢竟不足,劉芳華一個艙踉跌回地面。
劉芳華知道以現在的狀態,自己脫逃無望,她咬牙回頭,望著身後無端端出現
的青灰臉色中年人,她忍不住一個跺腳,「居然追到這兒來?」
在劉芳華身後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被劉尉達、劉尉莽兩老趕走的劉冥,
他見劉芳華這次居然不逃,意外之下仔細打量片刻,劉冥臉上露出了陰陰的笑容說
:「連堂叔祖都不叫了?」他卻是已經察覺了劉芳華體內真力不足,這會兒已經大
為寬心。
劉芳華已經懶得答話了,就算劉冥不施展幻靈大法,單憑真功夫現在自己也逃
不出去,沒想到隔了這麼老遠,劉冥還能察覺到自己的位置?
這時劉冥週身的氣氛波動了一下,過沒多久,四周又逐漸的浮出了人影,卻是
久未見面的五位尊者。原來劉冥深怕劉芳華重施故技,一個勁的逃命,縱然不失蹤
跡,想追上卻並不容易,這次特別北上把五人帶了下來,分從五個方位埋伏,只沒
想到劉芳華現在卻連脫逃的能力也沒有了。
見五位尊者也到齊了,劉芳華更明白沒有指望,兩方對峙了片刻,劉芳華心中
一直轉著脫逃的念頭,畢竟一練「幻靈大法」,全身生機斷絕,肚子裡的小生命非
完蛋不可,得先耗上數日,等體內內息充沛再說。
劉芳華正想說話,卻聽劉冥哼了一聲說:「這次由不得你了。」劉冥話一說完
,劉芳華只覺腦中一陣刺痛,她全身一軟,就此人事不知。
卻說徐定疆趕到北城,果然見到蛇人的北面部隊正往更北的方向調兵遣將,雖
有些大張旗鼓的模樣,但看來北上的蛇人也不多,最多是五、六組二十餘人的小部
隊,而且看樣子,真有人的地方還遠得很,蛇人想無聲無息的派人出去也不是難事
,這麼裝模作樣,反而顯得他們心懷不軌。但料想蛇人還不至於聰明到派疑兵,應
該真的有人來了。
那到底是誰?徐定疆更是疑惑,若是劉芳華,在百餘人圍攻下固然討不了好,
卻也絕留不下她,蛇人不會不知此事。到底是誰來了?徐定疆一轉念,心中驀然一
動,莫非是夢羽趕回來了?她可是孤身一人,這下可麻煩了。
杜如卡等防守北城的將領這時自然在徐定強身側,這幾日蛇族莫名其妙的大舉
攻城,除了必須好生應付之外,徐定疆又想順便練兵,可把幾個龍將累翻了,若非
有南蘇、唐靈等熟悉軍旅調度的將領幫手,情勢可能更難控制。
這時的杜如卡雖仍是精神奕奕,但臉上卻是頗有幾分憔悴,他望著北方說:「
小王爺,我們要派兵出城嗎?」
派兵出城容易,想一路平安的打到北面卻不簡單。徐定疆皺眉說:「只怕遠水
救不了近火……」
除杜如卡原有的下屬外,增派來協助的便是楊失與杜給兩人,杜給本是杜如卡
的子侄輩,兩人相處自然沒有問題。杜如卡問兩人說:「你們有什麼意見?」
無論誰都知道,楊失足個打死下開口的悶葫蘆,杜如卡問的自然是杜給,杜給
思忖片刻,謹慎的說:「敵眾我寡,此時下宜出城。」
這是比較保守的做法。杜如卡點點頭,不厭其煩的向楊失追問一句:「楊副將
可有意見?」前兩日,徐定疆已經將來自東極城的四名管帶升為副龍將,杜如卡這
時便這麼稱呼。
楊失果然搖搖頭說:「卑職沒有意見。」
杜如卡回過頭,向徐定疆回覆說:「啟稟小王爺,以情勢看來,不該是芳華公
主。」
「我也這麼認為。」徐定疆點頭說:「我本以為是夢羽,回頭一想又不對,她
這時應該才趕到刀輪城不久,沒這麼快趕回來,真不知道到底是誰?」
徐定疆一面說的同時,聞訊而來的安賜滿領著胖子孟啟、鐘名古走近,聽得徐
定疆最後兩句,安賜滿臉帶微笑說:「小王爺,莫非足從都城來的勸降使者?」若
真是如此,事情可大有轉圓。
「若真是這樣,就不用急著管了,反正不是我們不願見他們。」徐定疆嘻嘻一
笑說:「既然不用派兵出城,我且過去看看。」話一說完,徐定疆全身冒起紅霧,
整個人輕飄飄的向著空中飛起,直往北面飄去。
既然判斷來的不是重要的人物,徐定疆整個人自然輕鬆起來,他刻意飛得高些
,想避開蛇人的注意。不過蛇人早巳知道人族出現了個會飛的怪物,加上現在又是
萬里無雲,徐定疆飛出不到百公尺,就被蛇人盯上了,馬上又有一大批蛇人向著北
方急奔,其中似乎還不乏高手,徐定疆見狀暗中偷笑,自己反正不落下,你們能奈
我何?他不再遮掩,以心神御氣,加速往前飛行。
飛出十餘公里,徐定疆遠遠望見下方數公里外有兩人騎著龍馬正急急往北奔,
後面一、兩公里外則是百餘名蛇人銜尾狂追,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已經不到數百公
尺,想來在不久之後,那兩人的下場將頗為淒慘。
看方向,前方三、五公里外的一座小密林應是兩人的目標,因佔地不廣,想藉
此逃生雖未必可行,但機會總是大增,只不知逃不逃得到那兒。
徐定疆這時還看不清兩人的形貌,只覺得龍馬背上的身影似乎頗為嬌小,雖說
渾身上下包得密密麻麻的,一時看不出足不是光頭,但實在像是一般士族。徐定疆
這可有些莫名其妙了,都城想派說客,不大可能派土族吧?而且怎麼會只有兩人?
徐定疆既然不打算插手,速度也跟著放慢了下來。
不過徐定疆這麼飛來,急追的蛇人早巳注意,他們更是加快了速度向著那兩個
小身影急追,而人族的那兩匹龍馬似乎十分疲累,雖感到身後蛇人越來越近,卻仍
是無法加快腳步,反而更加慢了。
當徐定疆還距離約兩公里遠的時候,一個看來似乎是蛇人小隊將領的身形粗大
蛇人已經追近,他嘶吼一聲,猛一個疾蹦,身子在半空一旋,長尾向著稍稍落後的
一人攔腰掃去。
那人身後似乎長了眼睛,一個急躍騰空,在半空中翻了一轉,閃過了這一擊,
而龍馬在身子一輕之間,先趕過了另一個奔逃的騎士,這人才準準的落回龍馬,身
手竟是不弱。
這雖然不是什麼高深的功夫,但遠在上空的徐定疆也不禁暗喝了一聲采,一個
士族有此功力實在十分難得。徐定疆驀然間起了施以援手的念頭,但回頭一望,蛇
族幾個高手的速度可沒比自己慢上多少,此時若是落下就要糟糕,徐定疆馬上又打
消了念頭。
那名粗壯的蛇人似乎也十分意外,沒想到這下居然掃了個空,蛇人一頓之間,
又被兩匹龍馬拉遠了些,不過其他的蛇人卻已紛紛趕過,毫不遲疑的急追前方兩人。
轉眼間,第二波的襲擊再度展開,這次攻擊的蛇人記取前一人的教訓,他不急
著飛空橫掃,直追到探爪可及處,這才一把向著龍馬長尾疾撈,打著先毀去坐騎的
主意。
這次轟的是另一個人的坐騎,那人也十分警覺,倏然急扯龍馬的韁繩,龍馬頭
一歪,尾巴跟著一甩,險險的甩過了蛇人的抓擊,但相對的,這麼一轉方向之下速
度自然減慢,那名虻人剛一揮空,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了只有一公尺遠,蛇人
大喜過望,兩爪一改去勢,向著那人的側腰腿間抓去。
同時另有一名蛇人也已經趕到,他見機不可失,翻身往前直躍,打算先攔住此
人的去路再說。
這人陷入險境的同時,先一匹龍馬上的騎士眼見不對,驀然一個掠起回飛,而
陷入險境的那人也跟著彈起,半空中寒光一閃,兩人同時拔出長劍,刷刷兩下在蛇
人身上各留了一道口子,點地閃身的同時往前一騰,兩人會合著攜手往北方急奔,
速度居然比龍馬還快。
上方的徐定疆看得暗暗可惜,這兩人身法、劍法都不錯,內力卻有些不足,不
然這兩劍攻其不備,怎麼蛇人沒流多少血?而他們速度雖然快,長力顯然不及蛇人
,更沒有比追來的蛇族高手快,這麼下去終究會被追上。徐定疆心中一動,忍下住
下衝十餘公尺,但終於又停了下來,他心中十分掙扎,自己當時出其下意的救出周
廣,現在蛇人一定已經想到了對付自己的辦法,若貿貿然下去可說是自投羅網。
但見這兩人明明是一對英才,這麼撒手不管又過意下去,徐定疆這才在空中忽
上忽下的遲疑,一時無法決定。
徐定疆剛剛才一往下衝,那些蛇人高手馬上眼睛一亮,速度立即一提,但見徐
定疆又頓了下來,他們則如斯響應的接著緩了下來,每雙細長的蛇眼都直溜溜的瞟
著徐定疆。徐定疆見狀更是心下篤定,蛇人根本就希望自己下去,看來他們早可追
上,正是故意等著自己下去支援,下去的自然足笨蛋無疑,只可惜了這兩人。
可是蛇人高手雖然放慢了速度,那兩個矮小的身影卻越奔速度越慢,慢慢的與
那一大批惡狠狠追來的蛇人又逐漸拉近距離,那兩人話也不說,一個勁的向北奔逃
,眼看一公里外有個小樹林,兩人若能逃到那兒,逃生的機會大增。
平時一公里還不是轉眼能達?但這時蛇人越追越近,兩人奔到約莫還有四百公
尺處,身後疾風暴起,又有一名蛇人趕至,向著右首的那人探爪急揮。
無論是閃身或是回頭周旋,想逃入樹林中的機會豈非更小?攜手的兩人似乎心
意相通,左首那人右手猛地一扯,右方那人同時間一個暴起加速,在左方那人一頓
之下,右方那人險險的閃過這一爪。
蛇人沒想到這樣還給兩人逃過,不過這時左首那人距他卻已經極近,蛇人怒揮
左爪,直掠向那人的腦門。
只要糾纏了一招,兩人便大勢已去,這時卻是右首那人一個急拉,扯著左首的
人閃開,不過在蛇人已經十分接近的情況下,那人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避開,裹住腦
門的頭巾被蛇人爪風帶到,一把抓了下來。這下徐定疆可不禁瞠目結舌,怎麼有一
頭青絲恍若流瀑般的灑了下來?不是士族,竟是個上族少女!
不知是不是憐花惜玉的脾氣發作,徐定疆不及細思,立即往下急飛,同一時間
,蛇人高手也加速前奔,看來會與徐定疆同時抵達。
頭巾一被抓落,少女似乎十分光火,長劍倏忽間閃出,向著蛇人的眼睛就刺了
過去,而另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個子幾乎在同一時間拔出長劍,兩人同時向著那
個倒楣的蛇人揮劍。
那蛇人雖知道對方必會拚命,卻也沒想到兩柄長劍來得如此之快!若是一把還
好辦,兩柄劍配合無間的閃來,躲得這支躲不得那柄;蛇人猛吼一聲,一個翻身往
後急退,還擋住了兩、三名追來的蛇人。
不過其他的蛇人卻已經攔住了兩人的去路,眼看無路可逃,還帶著頭巾的那個
小個子哼了一聲揮去礙事的頭巾,又是一灘飛瀑灑落,不過這個卻是短髮。
距離已經不遠的徐定疆同時也看清了兩人的面貌,這不是右相的兩個孫女——
徐曇如、徐杏如姊妹嗎?他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兩個小丫頭跑來做什麼?
蛇人既然圍定了兩人,也就不急著攻擊,只眼中閃著怪異的綠光凝視兩人,徐
氏姊妹被盯得全身不對勁,正想發火,短髮的徐杏如忽然望見空中的徐定疆,連忙
一扯身旁的姐姐叫道:「是定疆大哥。」
徐曇如轉頭見徐定疆正迅疾的趕來,她美目一紅,雖是一句話也不說,長劍握
得卻是更緊了一些。
雖不知原因,但兩人八成是為了自己而來。徐定疆顧不得下方布好了圈套,他
飛掠到兩人身畔的同時,蛇族的幾位高手群也相對著圍上,領頭的自然是曾交過手
的幾位大公,這些蛇人見徐定疆已經身陷重圍,難免露出幾分喜悅的目光,在三人
身上轉來轉去。
這下真的完蛋了,雖然蛇人長得都差不多,但徐定疆觀察蛇人的氣度與威勢,
可以肯定至少來了三位大公,比較易認的「速比忽」沒出現,而以這些人的氣勢來
看,蛇族第一高手「蝕穌」也沒追來,算來也剛好是三個。
可是這三人的功力只怕都不比自己差,自己一落下地,想逃是很困難了。
兩個小丫頭不知輕重,見徐定疆趕到,同時喜上層梢,以為不會再有危險,徐
杏如首先噓了一口氣說:「終於來了……可把我累慘了,這裡怎麼到處是蛇人?」
之後還有得累呢。徐定疆沒好氣的回頭望了徐杏如一眼,隨即又轉回頭,思忖
著該如何應付這次的險局。
因都城與南角城已經翻臉,一般的訊息不易流通,何況徐氏姊妹年紀還小,也
沒人告訴她們這件事,所以這趟南來兩人根本不知道蛇族北犯的事情,加上南角城
北面大道兩旁百餘公里內的居民都已遷入南角城內,兩人一路上也遇不到鄉民,就
這麼糊里糊塗的闖過來。
「南角王?」一個身材雖不甚高,但卻異常寬胖的蛇人長舌吞吐了兩下,生硬
的說:「你是?」
「不。」徐定疆臉上露出笑容,似乎彼此並非敵對,他和氣的說:「我是安國
使。你是誰?這人該是蛇族大將之一。徐定疆搜尋著記憶,雖然人族早知道蛇族共
有五位大將,但其中有幾位一向留守西南與魚族對峙,人族對他們的瞭解少得可憐
,否則此人的形貌不會比速比忽大公難認。
聽徐定疆說自己並非南角之王,那名蛇人露出懷疑的目光,頓了頓說:「我是
魚屠大公。」
魚屠?豈不是專門殺魚的?難怪一向在西南方,徐定疆的笑容更燦爛了,呵呵
笑說:「幸會幸會。」
「姓會?」魚屠聽不懂徐定疆的意思,也不做再做理會,目光一轉說:「我們
要我們的東西,換你。」
原來想換回蛇族至寶?難怪沒立即動手。徐定疆也並不意外,點頭說:「對,
你們想拿回東西十分正常。」
聽徐定疆似乎贊成自己的看法,魚屠反而十分意外,他愣了愣才說:「你要還
我們?」
「還。」徐定疆一臉正經的說:「當然還,拿你們東西做什麼?」
這下魚屠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望了望其他兩位大將,目光中露出徵詢的神
色,一個渾身皮甲微帶鐵灰色的蛇人突然咻咻索索的念了一串話。
魚屠大公聽完之後,隨即轉過頭說:「你派人去拿來。」
「問題是……」徐定疆臉上轉為疑惑的神色說:「什麼東西在我們那裡?」
說來說去,原來在耍人?蛇族幾位大將的臉色立即難看起來,三個人分據一角
圍住徐定疆,澎湃的氣勢同時泛體而出,向著徐定疆兜頭而去,這可不是第一次見
識,徐定疆立即提起勁力往外直滾,紅霧霎時瀰漫而出,只要誰一有動作,非立即
打起來不可。
但徐定疆心裡是暗暗叫苦,自己就算擋得住,那兩個小女孩怎能承受?無奈之
下,他將紅霧隨著心念擴張,含入兩姊妹,這可是第一次這麼做,會不會有問題只
有天知道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一0八章 蛇族五將】
這團紅霧徐氏姊妹可不大熟悉,兩人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反應,倏忽間便被紅
霧吞沒。
徐曇如與徐杏如連忙運起功力護身,但她們的功夫與徐定疆比起來自然差之甚
遠,兩人的功力倏忽間被吞沒,紅霧透體襲來,一股郁躁不安的感覺剎那間從全身
的皮膚透了進來。
徐定疆自然不知道兩人是何感受,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紅霧外頭,三個蛇人高
手似乎並沒有把全部的心力凝住在自己身上,否則紅霧狀態絕對抵抗不了,徐定疆
暗暗慶幸,若對方再提高三分功力,自己非得把紅霧凝結成脈,那時絕包不了徐曇
如與徐杏如,看來對方主要的目的還是預防自己逃脫。
可是徐定疆高興不了多久,只聽魚屠大公冷冷的說:「你若是不還我們,我們
殺了你。」
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徐定疆真有些不知如何處理了,對方不大懂得陰謀詭
計,一言不合就想拚個生死,別說在三人的氣勁籠罩之下已經無法飛起,身邊這兩
個少女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徐定疆連忙敷衍說:「當然還,但是你們什麼東西不
見了總要說清楚吧?」
見徐定疆在逃無可逃的情況下還這麼說,魚屠等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
不知該不該相信徐定疆。這時另一個蛇人高手驀然忽忽咻咻的也說了一串話,徐定
疆目光轉過去,見那個蛇人鱗甲之下的骨結十分清楚,似乎沒什麼肉,在蛇人中算
是極瘦,他一面說目光一面溜著徐定疆,看來不大友善。
這個蛇人剛說完,魚屠大公以及剛剛發過話的鐵灰色蛇人也接著開口,此來彼
去的討論起來。徐定疆雖曾學過蛇族語,但這三名蛇人用字遣辭似乎十分的深奧,
十句裡聽不懂一句,自然是弄不懂對方到底在說什麼。
不過蛇人似乎是認為徐定疆絕不可能在三人合圍下逃脫,他們自顧自的高談闊
論,竟是不理會徐定疆等三人尷尬的立在當中,不過逼過的來壓力卻自然而然的減
少了一些。
徐定疆一面在腦海急轉逃脫之道,一面相應的收力。這時徐曇如與徐杏如才從
紅霧中解脫,兩人一臉迷惘的神色,似乎剛剛經歷了一段十分奇異的感受;但亦又
望著徐定疆,誰也沒說話。
反倒是徐定疆察覺不對勁,他望望兩人,下明白兩人的表情是什麼意思,這時
又不適宜追問,徐定疆只好悶在心中,一面思索剛剛包裹著兩人時可有什麼奇怪的
現象發生?
但剛剛既然沒注意,這時要回想已經下容易了,徐定疆正沒有頭緒時,蛇人們
乎已經達成了協議,依然是魚屠開口說話:「那個人拿走了我們的東西,長長的…
…藍,不……紫色的。」
當然是周廣偷來的東西,徐定疆心裡偷笑,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猛點頭
說:「原來如此?想來那東西一定十分重要?」
徐定疆雖然十分會做戲,但蛇人向來多疑,魚屠上上下下的打量徐定疆半天,
才生硬的說:「我們要拿回來。」
「那東西我們又沒用。」徐定疆十分大方的說:「我回去問問,若真的被他帶
回來了,還你們有什麼不可以?」
問題是若讓徐定疆回城,怎麼還抓得住他?蛇人也不是沒有主意,只聽魚屠說
:「我們帶你回去要,交出來,放走你們。」
這也是辦法,雖然一時沒能脫離,更少沒有立即的危險,徐定疆當即點頭說:
「好!」
徐定疆輕鬆,蛇人們可不輕鬆,一路往南角城走,三個高手成品字形緊緊圍著
徐定疆,就怕他突然沖天飛起,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慢慢走回去可要一段時間,徐定疆也漫不在乎,不管蛇人如何緊張,他閒著沒
事,轉過頭就望著兩女,苦著臉說:「你們怎麼跑來了?來玩嗎?」
兩女本來還有些恍惚,突然聽見徐定疆問話,這才逐漸回過神來,兩人怔仲半
晌,還是徐杏如先開口說:「曇如要來討東西。」
「討什麼東西?」徐定疆莫名其妙的說:「向誰討?」
「當然是你啦。徐杏如一雙大眼圓滾滾的瞪著徐定疆說:「曇如的筆記呢?」
不會吧?徐定疆真的是傻掉了,就為了那記載著四個陣法的小冊子,兩女不遠
千里的跑來南角城?徐定疆呆了半晌才說:「當然還在……你們真是為了這個來的
?」
「也不只是這樣……」徐曇如有些羞澀的說:「之前我們聽兩位供奉爺爺說,
定疆大哥和芳華公主都是在離開都城之後功力大增,我們就覺得應該出來走走。」
這算什麼理由?徐定疆訝異的說:「供奉爺爺……還有右相徐公也同意嗎?」
徐曇如臉上帶著三分靦腆,徐杏如卻是俏皮的一吐舌頭說:「當然是偷溜出來
的。」
「偷溜?」徐定疆瞠目結舌之餘:心中暗歎,論起膽大包天,自己當年還遠遠
不及這兩個小丫頭,也可能與這陣子兩位供奉常離都城有關,現在的局勢畢竟太亂
了。
「我們幹什麼跟著他們走?」徐杏如又說話了,這次卻是嫌起蛇人,只見她眼
睛咕嚕嚕的轉,一面低聲說:「南角城外怎麼變得到處是蛇人呢?……定疆大哥把
他們打發掉不就好了?」
這可是有苦無處訴,若能辦到,自己還等什麼?而且徐杏如雖然壓低聲音,別
人不說,那三個高手一定聽得一清二楚,徐定疆只能苦笑搖搖頭,無話可說。
徐曇如心思似乎較為縝密,她見徐定疆這一連串的表現,已經漸漸感到不妥,
若徐定疆真的打不過這些人,可說是兩人害了徐定疆,想到這裡,容易泛紅的小臉
卻又變成慘白。徐曇如聲如蚊蚋的說:「定疆大哥……難道是在打仗……莫非是我
們害了你?」
確實被你們這兩個不懂事的丫頭害慘了,但說了又有何用?徐定疆只好打個哈
哈說:「當然不是,他們也沒什麼惡意,不過是來討東西而已。」
徐定疆剛說完,在左後側的魚屠大公驀然發話說:「正是,東西還來,我們退
兵。」
「當然、當然。」徐定疆大點其頭說:「原來是一場糊塗仗,本就不該打。」
這時徐杏如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兩個小女孩不知該如何收場,都不敢說話了
,似乎這時才真正的感到懼意。徐定疆腦海急轉下也想不出好辦法,當然也沒餘力
安撫兩人。
很快的,眾人離南角城城廓越來越近,也就是說已經進入了數千名蛇人盤據的
地方。到了這裡,徐定疆就算有通天之能,想安全的帶走兩女,可說是癡人說夢,
他也橫定了心,能拖一刻便是一刻,若逼到最後,大不了真的交還蛇族至寶,只希
望可以換得兩女安全。
徐定疆這一飛出去便去了老半天,杜給、安賜滿自然越來越覺得不對頭,這時
已經把趙平南、徐牙都找了過來,連幾個重要的將領如墨琪、趙才也都登上了北城
城頭,本是輪班休息的部隊也集結了起來。
雖說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遠遠的見徐定疆在蛇人簇擁下緩步南來,眾人還是心
頭一沉,暗叫糟糕。而趙才除了訝然之外,自然會在心中罵上幾句——這個徐瘋子
未免沒事找事,跑出城外做什麼?
至於周廣,每次打起仗來,他總會自動出現,也不需人通知,這時兩方還沒交
鋒,依慣例也不會出現,但一般以來總有徐定疆主持大局,現在眾人中無一高手,
安賜滿立即派人尋找周廣。
問題是找他來有用嗎?以往周廣一向不參與意見,只相準了最厲害的蛇人轟過
去,跟著就是打得蛇人灰頭土臉往外逃。但這時的情況已經不是兩方在爭強鬥勝,
彼方有人質在手的情形下,他功夫再高三倍只怕也解決不了現在的問題。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少,首先開口的便是趙平南,他緊皺著眉頭說:「安大哥,
周前輩未必有辦法,等到他來說不定來不及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安賜滿沉聲說:「可能要拿東西換回小王爺,那東西在
周前輩那兒。」
徐定疆與安賜滿並沒有把這件事傳出去,這件事知道的人自然不多,不然眾人
若知道徐定疆故意不還東西以逼著大家打仗,只怕會不大樂意。
所以眾人聽了都有些訝異,但此時自然不是追問的時機。杜給目光一轉說:「
那兩個人又是誰?」
距離漸近,眾人也看出了徐定強身旁是兩個少女,安賜滿等人數十年未離南角
城,自然不認得徐氏姊妹,還是胖子孟啟回答:「好像是右相的兩個孫女兒……怎
麼會跑來了?」
城頭上龍將、副將、管帶一大群,卻沒有一個能解釋這個問題。只見徐定疆被
圍在一大群蛇人之中,直到離城約莫一公里外,蛇人與徐定疆似乎頗和氣的商談起
來,隔了片刻,似乎好不容易取得共識,徐定疆回過頭吩咐徐氏姊妹片刻,兩女反
倒似乎爭執起來。
莫非只先放一個回來?不然兩姊妹有什麼好吵的?安賜滿心中思量著,若派一
個回來,必定是要城內交出蛇族至寶,但一交出就沒了籌碼,該怎麼營救徐定疆與
剩下的一個?
只見兩個少女爭執半天,連一旁的蛇人都忍不住插嘴,再加上徐定疆的介入,
最後才見到一個短髮少女垂頭喪氣的向著南角城走來。
被放出來的自然是徐杏如,兩姊妹爭執起來,一向是徐曇如獲勝,徐杏如這次
雖然百般不願,依然拗不過徐曇如,只能抱定了不願獨生的念頭出來傳話。
既然是垂頭喪氣,速度自然快不起來,徐曇如還沒進城,眾人身後突然有人大
驚小怪的嚷:「啊呀,怎麼被圍住了?」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周廣來了,周廣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眾人也大多習慣了。安
賜滿回過頭施禮說:「周前輩,可能得還蛇族東西了。」
「還他們沒什麼。」周廣騎著卓卡跳近城沿,恰好見到徐杏如走入城廓,他一
面收起笑容一面說:「問題是徐小子難保平安。」
安賜滿點點頭無奈的說:「若真有不測,只好舉全城兵力與蛇人一較高下。」
「靠這一大群半生不熟的小兵兵?」周廣猛搖頭,沉思不語。
安賜滿也沒期望他有什麼主意,眼看著淚眼汪汪的徐杏如被士兵引上城頭,安
賜滿耐著性子問道:「他們有什麼要求?」
徐杏如望見這麼多焦急的面孔,想到這件事都是自己姊妹搞出來的,她心裡一
難過,還沒張口,眼淚就掉了下來,可把一堆大男人急得要命,暗罵這當口還有時
間哭?
墨琪畢竟同為女人,比較能諒解徐杏如的失態,她連忙上前輕撫徐杏如的肩膀
說:「別擔心,先把話說清楚。」
徐杏如自然不敢耽擱,但實在是淚水止下住,她只好抽抽咽咽的說:「他們…
…說要拿什麼長長……的紫色東西回去,換……換他們的……性命。」
果然足換東西,眾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了周廣身上。
但周廣還沒答話,安賜滿卻已經先一步說:「我們不能就這麼交出去。」
趙平南可焦急了,他詫異的叫:「安大哥?」
「東西一出去,小王爺就完了。」安賜滿急問徐杏如:「蛇人給我們多久的時
間考慮?」
徐杏如沒想到安賜滿居然不肯換,她傻了片刻,忽然哇的一聲哭著說:「那我
出去跟他們一起死……」卻足沒有回答安賜滿的問題。
徐杏如這麼一哭,場面更紛亂了,問題是她年紀幼小,也不好嚴詞責備,安賜
滿正不知該如何安撫徐杏如時,卻見周廣忽然搖頭歎了一口氣,翻身躍下車卡說:
「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剛抓回劉芳華的劉冥,這時正領著五位尊者北返,他們並不一直運用著「飄風
技」飛行,只在半空中一閃一沒間穿過百餘公尺的空間,忽隱忽現的往北行。
至於已經陷入昏迷的劉芳華,則是軟綿綿的伏在四尊者的背後,這個看似中年
女子的尊者接到這個差事似乎不怎麼樂意,只隨便的找了一塊大布把劉芳華兜了起
來背著。
劉冥這次南行,自然不會像徐氏姊妹一般的糊塗,他早知蛇族大軍北犯,這時
自然是避得老遠,不願有無謂的糾葛。
既然要避開爭端,劉冥便選擇東方沿海前進,這麼一來不會迷失方向,又不需
到大道上與蛇人碰頭,當然,再過去百里之後就得轉而向西,不然這麼一直走下去
,豈不是得飄到東極城?
劉冥一面栘??幌蚶潯??拿嬡菀膊喚?屑感淼靡獾納襠?G耙惶巳肥蹬蛔了
氣,這次總算沒白跑一趟,順利的把劉芳華抓了回去,而且這丫頭片子,不知道為
何忽然全身內息盡喪?真是少了不少麻煩。
可是話說回來,早知如此,何必向劉禮借將?反倒又多欠了一個人情,劉冥心
中思忖著,當時為了感激劉禮收容這五人,曾答應劉禮作三件事,算了算還欠一次
,在完成之前,也不能帶著劉芳華藏到天涯海角,可要想想如何防範她脫逃。
想到答應劉禮的往事,劉冥突然想起另一事,眼看也該轉向往西尋找北行大道
,劉冥一揮手,眾人在半空中凝定下來。劉冥回頭開口:「我們下去歇息片刻。」
五個尊者的表情本都有些凝重,聽到這句話卻是不約而同的神色一鬆,隨著劉
冥下落到一個林木疏落的崖壁頂端。
著地前,劉冥早已四面巡視清楚,附近可說毫無一絲人跡,自然沒有洩漏形跡
之虞,劉冥回過頭說:「服食「天王乳」的時候到了吧?」
五位尊者恭謹的應了聲是,一個個往懷中掏摸著東西,只有四尊者必須先把劉
芳華放下,這才從懷中取出了個青玉小瓶,跟著打開瓶塞十分小心的往嘴裡倒。
四尊者放下劉芳華的時候並不怎麼小心謹慎,這麼無端端的摔了一下,劉芳華
反而緩緩的甦醒過來,但以她現在的內息狀態,就算是醒來也無力反抗。劉冥只橫
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劉芳華還沒完全清醒,卻見到五人仰頭服食的景象,劉芳華一愣,心中卻疑惑
起來,按劉冥的說法,練成幻靈大法之後不是可以下用進食嗎?莫非他們喝的是水
?但若是水,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凝重?
劉冥驀然說:「剩下的還能撐多久?」
「三個月。」大尊者回答。
劉冥眉頭微皺說:「兩個月後才南攻,能在一個月內攻下都城嗎?」
大尊者面色本就難看,現在倒是看不出有沒有什麼變化,但從他沒有答話的情
況看來,似乎也有些擔心。
劉冥頓了頓接著說:「若下是重新煉製需要半年的時間,我也不至於……」說
到這裡,劉冥停了兩停,終於還是沒再往下說。
「啟稟衛國使。」二尊者忽然開口說:「二皇子似乎不怎麼需要我們。」
劉冥沉思著沒答話,幾個尊者對視一眼,大尊者接口說:「當初時間太過倉卒
,我們取出的「天玉乳」數量太少,而且到時就算二皇子攻克都城,「天玉乳」也
未必還在。」
三尊者是個枯瘦的老人,他見大尊、二尊兩人輪番說話劉冥都沒理會,他大著
膽開口說:「若能得衛國使率領,我們願靠自己的能力取得「天玉乳」,也不須受
人控制,仰人鼻息……」
「住口!你們想送死嗎?」劉冥突然暴怒的吼了一聲,幾個尊者的表情沒變,
反倒是事不關己、躺在一旁的劉芳華嚇了一大跳,但她也沒力氣罵人,只能使力的
瞪了劉冥數眼,也無可奈何。
只見劉冥似乎又穩了下來,歎口氣說:「那兩個老不死鎮守在秘閣殿,我們怎
麼闖得進去?」
隔了片刻,大尊者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有些遲疑的說:「衛國使……為什麼
……兩位供奉能察覺我們的移動?」
「其實我也不甚明瞭……經過這段時間的思索,我推測……」劉冥頓了頓接著
說:「功力到了某種境界以後,對於一定距離內的空間與能的變異,能有一定程度
的感應。」
「諸王可有這種功力?」一直沒說話的四尊者也忍不住開口詢問,畢竟這牽涉
到眾人的性命,每個人都十分專注。
「這點你們可以放心。」劉冥說:「除非距離極近,諸王還沒這種能耐,據我
所知,有此能力的只有三人。」
「還有一人?」大尊者訝然問。
「那個叫周廣的胖子……」劉冥咬咬牙說:「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高手,
我猜測此人便是當初引我們去都玉山的怪人……真不知紀宜從何處尋來此人?一紀
宜便是後來的掐山老人,現在劉冥已經漸漸想通,當時在都玉山遇到的高手想必是
周廣無疑,當時多虧周廣還沒完全感應出「幻靈大法」的運作變化,自己才能全身
而退。
劉芳華雖然有許多不明所以之處,但仍聽得津津有味,一面正偷偷不斷的聚氣
,只不過氣息既散,未轉先天之人一開始必然是涓涓細流,進度緩慢,想要恢復個
兩成真力,只怕還要個大半天。
「聽說那人與南角城小王爺徐定疆交情不錯。」大尊者說:「徐小王爺既然回
到南角城,那人應該也不在都城。」
「應是如此。」劉冥點點頭說:「否則這次蛇族舉族入侵,不只彙集萬餘人,
連族王與五大將全到了,眼看後續部隊還會不斷派來,規模之大,可說前所未有,
單靠徐小子怎能撐到現在?」
劉芳華聽了一驚一喜,喜的是徐定疆與周廣畢竟無恙,驚的是蛇族居然放不過
他們?這一剎那,劉芳華暗恨自己使脾氣躲到海外,否則除了可幫助徐定疆守城,
也不會被劉冥捉住……但劉芳華轉念又想,若非徐定疆對自己那副死德行,堅持不
肯留下,自己怎麼會一個人溜走?說來說去還是要怪他。
劉冥一轉頭,發現劉芳華正睜著一雙大眼望著自己,也不見他騰身,就這麼貼
著地面向著劉芳華滑出數公尺,一面緩緩的說:「是你先行毀諾,別怪堂叔祖用非
常手段。」
劉芳華心中微微一驚,劉冥說話一向有幾分把握才說幾分,莫非他真有什麼辦
法逼自己修練?但劉芳華心中又十分狐疑,功夫若自己不練,難道還會自己撲上身
來?
劉冥見劉芳華沒答話,他僵硬的臉冷冷一笑,轉頭對四尊者說:「這小丫頭內
力不低,該封她的穴了……之後你們就先回去吧。」
「五針還是七針?」四尊者問。
管他五針還是七針,本姑娘都不願意。雖然知道說了也沒用,劉芳華仍忍不住
發怒說:「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果然沒人理她。劉冥只望了她一眼,回過頭說:「七針。」
這麼一來,自己連話都不能說了,劉芳華絕望的見四尊者從懷中取出七根數寸
長的金針,在她雙手撥弄下,劉芳華被翻了過去,跟著身後傳來一連串微微的刺痛
,劉芳華體內僅有的那一絲內息也立即消散無蹤。
這下真的完蛋了。劉芳准發怔的同時,劉冥轉身對五人說:「你們先回習回河
城,我在這附近找個安靜的地方,把她初步的功夫先做好……你們知道怎麼找我。」
「是。」五人同時一個恭謹的施禮,這才在空間閃動之間,消失無蹤。
劉芳華這時除了眼睛還能轉動,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只覺身子突然一輕,一
股莫名其妙的力道把自己托了起來,自己就這麼浮在半空中,隨著劉冥飄移的身子
,向著西面的叢山密林之中飄行。
飄行的過程中,劉芳華一直面朝下,她望著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下方的山林
鬱鬱蒼蒼,茂密非凡,劉芳華心中暗暗高興,這麼茂密的地方如何找一個可供歇息
之處?劉冥若帶著自己再往西行,說不定會被人見到,消息若傳出去,說不定還有
一線生機。
可是飛啊飛的,沒過多久劉冥便停了下來。劉芳華看得清楚,下方依然是無數
紫色巨木,各種籐蔓順著巨木,攀伸往上直翻出數十公尺,爭著在頂端吸收難得的
陽光,整片數百公尺寬的樹巔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生物在上方忙
碌的穿梭,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也在這個世界中努力的生長。
這樣的景色劉芳華從未看過,一時間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待宰的羔羊,反而興致
昂然的欣賞起這片奇異的世界。
「就這裡吧。」劉冥忽然無端端的說了一句話。
劉芳華聽得滿頭霧水,這裡能做啥?她苦在無法用力,不然一定會抬頭瞪劉冥
兩眼。
就在這時,一股勁風驀然刮起,向著樹巔的樹木花草蟲豸急捲過去,霎時間,
樹頂上起了大災難,花草籐木摧折不說,各種昆蟲、小動物在掌風的催動下,運氣
好的不知翻滾到哪裡去,運氣不好的首當其衝,自然是一命嗚呼。轉眼間,一面恍
若天堂般的淨上霎時變成了地獄。
這自然是劉冥搞的鬼,劉芳華一面心痛,一面暗暗驚心,這不會老的老頭心裡
在打什麼主意?莫非就選這裡?
劉芳華沒有猜錯,果然她的身軀正緩緩下降,終於被劉冥放置在籐蔓與樹枝共
同組合成的空中大平台上。
劉冥這時自然也落在一旁,他一揮手間,劉芳華便不由自主的翻身坐起。劉冥
飄到劉芳華的身後,一面沉聲說:「你不願意練,我幫你練。」
話一說完,他手推到劉芳准的背心,一股熱流沛然而出,向著劉芳華的背心經
脈湧去,相準的方向不是別的,正是劉芳華的丹田。
替我練?哪有這種事……肚子裡的那塊肉怎麼辦?劉芳華氣急了,但又動彈不
得、無法出聲,她一顆心直沉到谷底,被人以七針破穴,連一句話都沒法說,哪還
有什麼花樣可變?
劉冥催動著內功,似乎並不怎麼費力,一面還能低聲冷笑說:「敬酒不吃吃罰
酒……簡單的路你不走,就讓你走痛苦的路……」一面說,他一面順著劉芳華體內
經脈運行路線,在他體內緩緩的導流,重新測試起劉芳華體內的狀態。
劉冥功夫本就不低,何況這門功夫是他手創,他很快就發覺了劉芳華體內的異
常,一怔之下,不自覺的停下了掌力。他轉過劉芳華的身軀說:「你……」
劉芳華雖然不能動,劉冥在自己體內胡搞什麼她自然一清二楚,見劉冥停了內
息,她如逢大赦,望著劉冥的眼光中下自禁的流露出一抹懇求的神色。
劉冥望著劉芳華的目光,自然知道劉芳華在懇求什麼,劉冥頓了頓,緩緩的說
:「你就是為了這件事離開的?」
劉芳華自然沒辦法點頭,但從她的目光中,劉冥自然已經明白,劉冥遲疑了片
刻,終於歎了一口氣說:「你現在內息盡散,必定是……正試圖轉為先天真氣?」
劉芳華一怔,心中大起恐慌,劉冥最忌諱的便是自己將內息轉換為先天,若轉
換成功,下說自己持續力大增,重要的是從此無法修練「幻靈大法」。劉冥現在這
麼問,自然是凶多吉少。
果然劉冥長歎一口氣說:「這個險我不能冒,你就別怪堂叔祖了……」
話末說完,劉冥掌力一催,一道勁流迅疾的由劉芳華背心往下急湧,通過尾錐
、會陰,跟著一個轉向而上,劉芳華全身一震,肚腹一陣抽痛,眨眼間下體泛出大
片鮮血,順著樹籐緩緩滴落。
身心俱創的劉芳華心知再也無法挽救,珠淚忍不住滾滾而下。她生存下去的目
標陡然失去,霎時間彷彿被吹入了無邊深谷,一顆心飄飄蕩蕩,無所依憑。
徐定疆與徐曇如兩人雖同樣身陷蛇人大軍之中,兩人的神情卻是全然不同。
徐定疆爭取了半天,蛇人只允許放一個回去傳訊,終於還是留下了徐曇如,徐
定疆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出把徐曇如救出險境的辦法。
而徐曇如自見妹妹脫離險境,她立即輕鬆起來,笑吟吟的望著徐定疆,竟彷彿
有些開心。
徐定疆看得莫名其妙,這小丫頭莫非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險惡?只不過到
了這個時候,向她說明這些也於事無補,但徐定疆心裡掛著的一件事非問不可。他
望望四面全神注意自己的蛇人,搖搖頭低聲說:「你們真是偷溜出來的?」
徐曇如明亮的大眼瞅著徐定疆,輕輕點了點頭。
徐定疆歎了一口氣,接著說:「所以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向我交代的?」
徐曇如愣了一愣,隔了片刻才說:「對了,離開那天的早課……我們聽供奉爺
爺提到,南角王妃雖說算是被軟禁,皇上倒沒有虧待她老人家……供奉爺爺提起此
事的時候,還說可惜不能通知你……所以定疆大哥可以放心了。」
這話一說,徐定疆臉色反而開始沉重下來,從這句話中,徐定疆已經知道,徐
氏姊妹這趟開溜,兩位供奉其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她們離開,這才會在她們面
前提及此事……
但兩位供奉為何會放她們離開?難道兩位供奉對於防守都城已經失去信心?這
就怪了,無論習回河城或熊族兩面由誰獲勝,只要南角城及時相援,都城應該都沒
有大礙,莫非……
「還有一件事。」徐曇如想了想又說:「聽說熊族與叛軍沒打起來,熊族退回
去了。」
果然如此!徐定疆心中一沉,熊族大舉入侵,怎會虎頭蛇尾的退走?莫非與習
回河城達成了某種協議?若習回河城與熊族聯兵入侵,那可不是「糟糕」兩字所能
形容的。
徐定疆正思索著其中的關竅,卻聽徐曇如幽幽的說:「杏如早就想溜出城逛逛
了,我一直沒同意……這趟南來……」
徐定疆一愣,思索徐曇如話中之意,正隱隱感到有些麻煩的時候,忽見一個怪
模怪樣的東西驀然由城頭落下,一蹦一蹦的向著蛇人躍來。
「那是什麼?」徐曇如訝然問。
「卓卡。」徐定疆一面回答,一面也有些意外;卓卡上沒見到周廣,它怎麼會
自己跑下來?
對蛇人來說,唯一值得提防的就是周廣,至於卓卡,若沒有周廣在,還不是讓
蛇人高手打好玩的?不過他們卻依然聚集了許多的蛇人,向著卓卡團團圓去。
卓卡倒是不慌不忙,眼見與蛇人逐漸接近,它也不蹦跳了,兩條粗腿一前一後
,左一翹、右一翹的向著蛇人邁步,看來雖頗為不雅,卻也挺穩當的。
「站住。」領人圍著卓卡的是一個沒見過的蛇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只見他蛇身一挺,整個身軀突然拔高,足足比一般的蛇人高出三分之一,青色的
身軀帶著一條條若隱若現的紅絲,蛇目上分別生著一個粗大似眉的肉瘤,那張臉竟
有幾分酷似人族的面孔,但多了幾分恐怖的味道。
這個蛇人足誰?徐定疆目光遙遙望過去:心中駭異的想,看氣勢比自己見過的
四大將尤有過之,若非是蛇族族王,便是傳說中的蛇族第一高手——「蝕蘇大公」。
徐定疆還沒弄清楚對方是誰,遠處的卓卡已經聽話的停步,一面發聲說:「我
要見我們的人。」
「東西呢?」那個相貌恐怖的蛇人操著生硬的人族語說。
「見了我們的人,自然會交給你。」卓卡冷靜的說。
蛇人上下打量卓卡,見卓卡一身光溜溜的,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藏東西,他目光
一寒說:「你騙人。」
「若我騙你,你又多一個人質。」卓卡悠然說。
這話倒也頗有道理,蛇人怔了怔,驀然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卓卡沒想到對方在這種時候忽然問這個問題,他先開口說了一聲:「我……」
但隨即停口,停了片刻才跟著說:「我是一種碩果僅存的洪荒怪物,能口吐人
言,現與人族為友,對你們兩族的爭鬥,可說是站在中立的角色。」
「當時你為何隨那人闖入我族?」高大的蛇人繼續問。
且不管卓卡如何回答,徐定疆遠遠聽到這串話,心中已經發覺不對勁,卓卡的
由來他雖然仍弄不清楚,但對這個問題絕不會這麼回答……這聽起來倒比較像是周
廣胡謁的言語……莫非周廣也來了?他在哪裡?徐定疆天上地下的東張西望半天,
依然連影子也沒見到,莫非周廣還會隱身術?
那蛇人盤問了卓卡片刻,始終弄不清卓卡的真實身份,他陰沉著臉,向後揮手
說:「放他過去。」身後的蛇人立即讓開了一條路,讓卓卡大搖大擺的向著徐定疆
兩人走去。
卓卡踏入那三名高手圍繞著徐定疆的小圈子,站定在徐定疆與徐曇如身前。徐
曇如反而有些害怕,躲到了徐定疆身後,拉著徐定疆問:「這……這是什麼?」
不過徐定疆卻沒搭理她,與卓卡面面相對片刻,他突然哈哈一笑說:「原來如
此。」
徐曇如只覺得莫名其妙,但她素來溫婉,也不會發小脾氣,只好奇的張望著卓
卡,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東西還來。」那個異常高大的蛇人排眾尾隨卓卡而來,冷目瞪著場中的兩人
一怪物。
徐定疆這時反而有些氣定神閒,他望著那高大的蛇人說:「請問……是蝕蘇大
公嗎?」
那個蛇人微微一怔,跟著緩緩的說:「本人正是。」
「這位是魚屠大公。」徐定疆指指那個寬胖的蛇人,跟著朝皮色鐵灰以及身材
極瘦的兩個蛇人高手說:「不知哪一位是司東大公?」
這兩個蛇人似乎不懂人族語,但他們的名諱自然是音譯而來,皮色楷呈鐵灰的
那名蛇人聞聲抬頭,似乎對徐定疆忽然叫到自己的名字頗有些莫名其妙。這麼一來
,徐定疆自然向著極瘦的蛇人點頭說:「想來這位就是拉托索夫大公了,卻不知速
比忽大公、蛇族族王何在?」
「你問這些做什麼?」蝕蘇大公不友善的問。
「莫非族王傷勢未癒?」徐定疆露出擔憂的神色說:「可需我等協助?」
「少廢話。」蝕蘇大公失去耐性了,聲音放大兩倍的說:「東西呢?」一面向
前又逼近了半公尺。
徐定疆見拖不下去,他驀然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回過頭對徐曇如說:「小妹子
,等一會兒會有些變化,你可要信任大哥,不要害怕。」
「我不怕……」徐曇如點頭之後:心虛的補了一句:「會有……什麼變化?」
見到徐曇如的模樣,徐定疆不禁莞爾一笑。他還沒發話,南角城頭忽然炮聲齊
響,北城、西城城門大開,數萬官兵吶喊著向城外衝殺,蛇人自然大起騷動。蝕蘇
大公目光一寒,還沒發話,徐定疆已經迅速的對徐曇如說:「事態緊急,恕大哥失
禮了。」
話一說完,徐定疆手一伸,猛一個把徐曇如橫抱了起來,在徐曇如嬌呼聲伴隨
著蛇人高手急彈前撲的情況下,只見紅霧一閃,徐定疆絲毫不理會蛇人的攻擊,縱
身便向著卓卡電射飛掠,一面大叫著:「周伯!還不出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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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冊 第十九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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