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蝶因淫被擒 北俠誤殺好人
    花蝶用目光掃了一周,這些女子年紀在個十八九歲,個個賽天仙,穿著綿衣綢緞,
插花佩玉,個個嬌艷動人,白嫩的肌膚,亭亭玉立,楚楚動人,選哪個呢?他出拿不定
主意……
    背後抽出七寶刀,說時遲,那時快,推開窗扇,手起刀落,可憐男女二人剛得片時
歡娛,雙魂已歸地府。

    河神廟方文慧海和尚素日與人和善相處,哪裡與惡人打過交道,所以聽了北俠等人
的講述,想那花蝶竟有如此神通,變化多端,自己逃過三位英雄好漢的耳目,由一位闊
公子搖身一變成為無影無蹤的汪洋大盜。這可如何是好?哪裡還有安全感?自己彷彿被
欺騙了一般,發出了無可奈何的哀歎。
    北俠歐陽春,聽了慧海和尚的話,知道他受驚非小,連忙安慰老方丈說:「這個沒
什麼,他肯定不敢再回來了。您收起他遺下的這些東西,安心過太平日子吧!只是我有
一事想請教方丈,聽說這地方有個小丹村,不知離這兒有多遠?那裡有鄉紳富戶和庵觀
娼妓沒有?」
    慧海和尚聽了北俠的話,略略穩了穩神,想了想,然後對眾英雄說:「小丹村離這
廟不算遠,大約只有三、四裡地。那裡有庵觀,但沒有娼妓,因為它只不過是個小村子,
說到鄉紳,倒是有一家,莊主是位告老返鄉的朝廷官員,現在人們都稱他王員外,這個
人素愛節儉,奉官幾十年積下不少銀兩,家裡確實殷富。王員外是個大孝子,還有老母
親活在世上,所以很孝順他娘。僅因為他娘吃齋念佛,他就蓋了一座佛樓,裝飾講究,
畫棟雕梁,很是壯觀啊!先不說別的,單那只寶珠海燈就是個無價之寶,上面有用珍珠
攢成的纓絡,下命垂著的排穗都有寶石鑲嵌著,有那麼多珠寶鑲嵌,點起火來,照得四
周通明,看上去金碧輝煌,刺入二目。」
    「王員外為了討老娘的歡心,自己樂善好施,連我們這河神廟,一年四季都能收到
他給的香火錢。」
    眾人聽得入了迷,和尚講得真夠精彩,室內靜得都能聽到呼吸聲。慧海不虧是高僧,
擅善長講經,遠近聞名,大家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訪拿花蝶要緊,光聽方丈講故事解
決不了問題,留花沖自在一日,他就會作惡不止。於是北俠對龍濤說:「聽了這位師傅
的話,我覺得有些可疑,花蝶說不准就是沖那王員外家而去。龍頭領,你讓馮七到小丹
村悄悄打聽一下,看是怎麼回事,如何?」
    龍濤點頭贊成,馮七領了命令,很快出去了。龍濤也去了廚房,準備大家的早飯。
    用過早飯平安無事。北俠與慧海和尚正在方丈室內閒談,忽然從外面進來一個人,
北俠抬頭觀瞧,只見來人軍官打扮,臉色金黃,細高個兒,不算魁梧,但人很精神,頗
有一番英雄氣概和豪傑精神。沒等慧海和尚站起來迎接,那位軍官一眼就看見北俠,恭
敬地說:「您該不是歐陽兄嗎?」
    北俠急忙站起身來,還禮後答道:「小弟正是歐陽春,請問兄長貴姓。」
    那個軍官自我介紹說:「小弟韓彰,久仰仁兄大名,恨不能早日相見,不料今日幸
會。仁兄什麼時候到的這兒呀?」
    北俠請韓彰坐下,方丈也早讓小和尚上茶來,北俠繼續回答韓彰的問話:「小弟來
這兒三天了。」
    韓二爺盤算了一下,問道:「龍頭領和馮七兩個人也早到了吧。」
    北俠回答:「龍頭領來得比小弟早些日子,馮七是昨天才來,比我晚了幾個時辰。」
    韓二爺繼續說道:「小弟因為有點小病,多休息了幾天,所以來晚了,叫兄長在這
兒等著,多有得罪。」
    兩人正說著話,不覺方丈已出去多時,將消息告訴了龍濤,龍濤正在廚房收拾東酉,
聽了方丈匯報,忙從後面出來,拜見了韓二爺,並且問道:「蔣四爺為何沒有來?」
    韓彰答話:「很快就到。因為他是道人打扮,所以走在後面,一塊兒走不太方便。」
    三人正在談話的時候,夜星子馮七笑吟吟地回來,見了韓彰,打了招呼,隨後對大
家說:「韓二爺也來到了,來得正好,這事必須與大家商量。」
    「你打聽得怎麼樣了?」北俠問。
    「歐陽爺真是料事如神,小人到那兒打聽明白了,原來這小子昨天晚上真的到小丹
村去了。不知怎的被人捉住了,也不知什麼原因,連傷了兩條人命,花蝶竟又逃走了。
早些時候,王員外已經呈報到官府,但官府還沒有派人緝捕呢!」馮七簡潔地把打聽到
的消息講了一遍。
    大家聽了,捉摸不出其中奧秘,只得等蔣四爺來了再說。
    你說花蝶為什麼去小丹村呢?
    原來他是要投奔神手大聖鄧車,猛然想起鄧車生日快要到了,他覺得空手去恐怕鄧
車不喜歡他。他就捉捉著得在大哥生日宴會上送些什麼,而且不能是一般的東西。可是
自己著實不名一錢呀!
    花蝶早就聽人說,小丹村有個聞名鄉里的王員外,家裡有盞寶珠燈,價值連城。他
心想,如能偷了這燈,獻給鄧車大哥,一來祝壽,二來自己也覺得有點光彩。鄧車與花
蝶都是江湖小人,做些偷偷摸摸,見不得天日的事情,以小人之心揣摩小人所想,其實
兩人只要交好、感情、話語投機,根本就不想分開,願意天天在一起。更為可笑的是,
花蝶把返鄉的官宦王員外也看低了,仔細想一想,那麼富的,莊園不能沒有家丁守護,
那麼貴重的珠寶燈不能沒有暗設的機關保護,可是一個機靈的小色鬼是無法想象這麼多
的,尤其在他窮途末路的時刻,俗話說「狗急跳牆」,「人急越禍」就是這個道理,所
以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燈有許多蹊蹺!
    花沖在二更天離開河神廟,甩開了北俠、龍濤、馮七三人的追捕,在茫茫夜色掩護
下,直奔小丹村。他以為自己去了,一定會馬到成功。
    小丹村現在也已不小,特別是在王員外返鄉後,帶來許多金銀財貨,招募流民開闢
了許多良田。那年月饑荒較多,哪裡能混飯吃,老百姓就湧往哪裡。王員外給活干,也
給飯吃,人們就聽他的,人越聚越多,很快發展到六七十萬人,村子已發展為集鎮。鎮
上人口雖多,但都是平民百姓,小商小販,工匠藝人等,獨有王員外一家住的是高樓大
院。
    花蝶進了村子,一眼就看到村中心燈火通明,高樓林立,估計就是王員外家了。靠
近了圍牆,花沖才看明白,這裡的牆真高,門樓真大,莊園四周都有韃望樓,上有家丁、
燈籠,似乎天天都是在戒備盜賊。花沖憑借自己一身輕功,不會有什麼閃失。
    農村二更天時分,人們已經各歸各戶,街上行人全無,王員外家大門已閉,只有兩
盞紅燈籠在風中搖晃。
    花沖繞圍牆轉了一周,選了一燈光昏暗,裡面寂靜無聲之處,飛身躍上高牆,向裡
觀瞧果然是一片樹林,林邊是茅廁,涼亭。空無一人。他閃身跳下,落入平地,悄立片
刻,覺得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輕手輕腳向內院走去。
    到了樓群之處,他躲在暗處觀察,有幾座樓燈火已暗,窗簾已拉上,可能人已睡了,
唯有一座樓,是新建的,這座樓壯觀、雄偉、四壁輝煌、珠寶之光射向茫茫夜空,照出
去很遠。花沖斷定這就是藏寶燈之地。他避過巡更的一夥家丁,大步以主人姿態邁步上
了樓,到了二樓,大廳裡果然有一寶燈高懸,天花板潔白如雪。對門牆前供著一尊佛龕,
泥塑鍍金,高及天花板,與像座齊平的香爐、神龕和廟內的一模一樣,高大威嚴。
    這藏室住佛之樓是尊嚴之處,雖然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花蝶轉來轉去,目光始
終不離珠寶燈一寸。
    燈體由紅銅鑄成,裡面裝著清油,四周布了許多燈芯,一個個噴著火焰,光芒保養
著許多珠玉、珠玉器吸足了光芒,五顏六色,甚是好看,整個大廳就像白天一樣。
    花蝶仔細觀察燈的裝置,燈是由一根鐵鏈垂懸,向上穿過樓頂檁木上的鐵環,再拉
下來,把這一頭壓在鼎爐的腿下,鼎爐是放在供桌上的,供桌雖不甚高,但十分寬闊,
桌面厚重,能負巨壓。
    花蝶仔細看了看,揣摩一看,才明白,照常規,必須把香爐挪開,捉住鎖鍊,徐徐
松開,寶燈才能落下,直到降至樓地板上,那時這價值連城之燈就能手到擒來。花沖拿
定主意,此燈偷定了。
    他把袖子捋了捋,來到供桌前面,伸開雙手,攥住爐耳,運用氣力往上一舉,只聽
吱的一聲響,這鼎爐竟跑到佛龕座下去了,爐下的桌子上卻露出一個窟窿,系寶燈的鍊
子也跑到房頂上去了,而寶燈卻穩穩噹噹。
    花蝶心想:「奇怪!燈怎麼沒降下來呢?」
    他正兩眼望著寶燈發呆,從桌上窟窿裡面探出兩把撓鉤,這兩把撓鉤從左右兩側周
圍正天上把花蝶兩膀扣住。
    花蝶遇此窘境,不由得著急,兩膀正要掙扎,又聽得下面「吱,吱,吱」連響了幾
聲,覺得膀上的撓鉤好像有千斤重,往下一勒,花賊再也支持不住,兩手一松,把兩膀
扣了個結實,這時候,他手兒扶著,脖兒伸著,嘴兒拱著,身上探著,腰兒哈著,臀兒
蹶著,頭上蝴蝶顫著,腿兒弓著,腳後跟蹺著,膝蓋兒合著,真是出盡了洋相!
    誰知花蝶心裡正在著急,又聽下面「嘩啷」「嘩啷」鈴鐺亂響,早有人叫嚷;「佛
樓上有賊了!快來人呀!」
    不一會兒,從玄梯上來了五六個人,手提繩索,先把他攏住。然後主管拿著鑰匙,
從佛桌邊開了鎖,「吱登」,「吱登」一擰,隨擰隨松,把找鉤解下,眾人七手八腳,
把花蝶捆住了,推到樓下。
    主管想了想,吩咐說:「夜已經深了,明天早上再對王員外說吧!你們捉賊有功,
都有獎賞。剛才是誰的更班兒?」
    有兩人說:「是我們倆的班兒。」
    主管一看,是汪明和吳升兩位兄弟,就對他倆說;「很好,就把這個賊押在你們的
更樓上,好好看守。明天早上,我對員外說明情況,加倍賞你們兩個。」又吩咐幫忙捉
賊的人說:「你們一塊把這賊送到更樓,仍按次序走更巡邏,務必小心。」
    人們答應了,都到東北更樓上,安置妥當,各自接班巡更去了。
    原來王員外的莊院很大,四角都有更樓,每座更樓上有更夫四名,輪流巡更,周而
復始。
    現在汪明、吳升捉賊有功,不讓他們坐更叫他們看賊。他們二人高高興興地,看著
花蝶說:「看他年輕輕輕的,干什麼不好,偏要做賊,還要偷寶燈!那個燈也是你偷的?
為了那個燈,我們員外費了多少心機,好不容易才安上,你就想偷去。」
    正在說話,忽然聽見下面喊道:「主管叫你們去一個呢!」
    吳升對汪明說:「這一定是賞咱們點兒吃喝。好兄弟,你辛苦辛苦去一趟吧!」
    汪明心裡樂開了花,美滋滋對吳升說:「我去,你好好看著這賊子,別讓他跑了。」
    汪明說完就回身下樓去了。吳升正在上面,忽然聽到「噗咚」一聲,就急忙問:
「怎麼了?栽倒了?沒喝就醉。」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上來一人,凹臉金腮,穿著一身黑衣,手裡拿著一把鋼刀。
吳升要嚷,只聽「卡嚓」,頭已經落地。那人忽的一聲,跳上炕來,對捆著的花蝶說:
「朋友,俺是病太歲張華,奉了鄧大哥的命令,為了珠寶燈而來。不料你陷入圈套,我
來救你。」
    說罷,挑開繩索,把花蝶背在身上,逃下樓,鑽樹蔭走過道,在夜色掩護下,出了
大院,逃到鄧家堡那裡去了。
    走更人巡邏時,看見更樓下面躺著一個人,提燈一照,卻是汪明,已經被人殺死。
原來是張華帶花蝶逃走時,怕這汪明看見聲張,在後面猛然一刀,汪明覺得脖子上一涼,
人頭落地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賊人手真是太狠了。
    走更人見汪明被殺,吃驚非同小可,連忙向主管報告,主管來到更樓下,用手一摸,
屍體已經冰涼,變硬,死去多時了,想起另一守護人就問:「吳升呢?」
    更夫說:「大概在更樓上面吧!」
    眾人連聲叫;「吳升!吳升!」
    哪裡有人答應,大家知道兇多吉少,主管說:「隨我先上去看看。」
    到了樓上,眾人不僅「哎呀」叫了起來,吳升也已屍首異處了。炕上繩索已脫落在
地,不曾見少,剛才捉到的賊已經不知去向了。眾人無不心驚肉跳,把目光集中在主管
身上,看他如何吩咐。
    主管見事情鬧成這樣,慌得要命,顧不得夜深,連忙報告給王員外。員外聽了,急
忙穿好衣服,推開懷中的美人,來看情況,又詳細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剛才在佛樓上捉
住一個賊,因為夜深沒有稟報。員外大罵,擾這事怎麼能不稟報,即使不稟報,也應該
派人四處搜查一遍,更樓上看護賊子的人應多一些,不應當這樣粗心耽誤兩個兄弟性命,
又放走了盜賊和兇手。
    主管知道王員外在收攏人心,你員外就每晚抱定一美人,早早熄燈玩樂,誰敢打擾,
如不與出了大事,僅為小事就驚攏了主人興趣,還不是吃不了兜著走,失職辭退呀!
    這王員外退後年方六十,精力旺盛,在附近百姓戶中選了十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收入家中說是丫環,實為妻妾,聽候使用,如同妓女無異只是供他一人享用。許多女子
已生下孩子,便被他賜於銀兩打發走人,用完了少女就再選一些來,反正這鎮上窮人家
女孩多得是,小的在不斷變大,有的十四、五歲收進來先當丫環養著,大些了再作論處。
那年月窮人家的女孩哪能和達官貴人家的小姐相提並論。這員外自己的三個女兒,一人
一座繡花樓,五六個丫環婆子侍候,他卻拿別人家女兒作樂。
    主管雖心有怨言,但見出了大亂子,也感到後悔莫及,只有伏身稱罪。
    王員外無可奈何,只得讓文書寫一折子,據實稟報此案經過,將怎樣捉住鬢邊有蝴
蝶的偷寶燈大盜,怎樣派人看守,然後更夫怎樣被殺,大盜怎樣逃脫的情節,一一寫明,
報告縣裡。又連夜通知死者家屬,撥出專職銀兩買來棺材,將兩死者屍體入殮,待官府
來人驗屍。
    這事一吵一嚷,鬧得小丹村婦孺皆知。因此馮七來到村中,很容易打聽到了這件事。
    北俠、韓彰、龍濤三位英雄聞聽花蝶又闖下越牆大禍,無不唾口大罵。在河神廟眼
看著讓他逃走,今天又讓兩人喪命,真對不起黎民百姓,龍濤想起大哥喪命於花蝶之手,
更是對花沖恨之入骨。現在蔣平還沒到,問題最好等他來了再說。
    果然,這天晚上,蔣四爺趕來了。大家見了面,把花蝶的事說了一遍。蔣平聽了,
十分惋惜,對大家說:「水從源頭,樹生有根,花蝶這傢伙既然想投奔鄧車,我們要拿
他歸案,就必須上鄧家堡去找。小弟我今天來得太晚了,明天小弟就到鄧家堡探訪一下。
可是,如果掌燈時小弟還不回來,煩請眾位哥哥辛苦辛苦,趕到鄧家堡才好。」
    眾人都知道他此去鄧家堡困難重重,那花蝶與在場的每一位都打過照面,認出誰來,
誰得吃不了,兜著走,鄧車與他串通一氣,狼狽為奸,幹出什麼事都不稀罕。蔣四爺肯
去冒此風險,大家十分理解,一一應允了。
    接著慧海和尚請大家吃晚飯,有方丈在場,大家把心事掩蓋起來,喝酒談話,非常
熱鬧。吃罷晚飯,各自回屋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蔣平穿好道服,提了算命招牌,拿上漁鼓簡板,大伙出來為他送行。
蔣四爺辭別眾人,直奔鄧家堡而去。
    誰知這天正是鄧車生日,遠遠看到鄧家堡彩旗飛揚,鑼鼓喧天,蔣四爺來到門前,
踱來踱去,恰好鄧車送出一個人來,正是病太歲張華。張華昨夜巧遇花蝶,並搭救了他,
回來後鄧車非常高興,獎予張華一百兩銀子,以示感謝。
    鄧車與花蝶見了面,分外高興。花蝶也不好對鄧車講近些日子遇官府捉拿之事,只
說分別多日,兄弟思念。因想討好兄弟,盜走燈被擒,多虧了張華相救,鄧車講「此事
不必客氣。」
    花蝶不好多談自己之事,對鄧車講起近日霸王莊馬強與襄陽王關係很好,交往甚密,
曾說邀鄧車去作客。
    鄧車聽了心裡很高興,就叫花沖寫了一封信,表示非常高興與二位王爺來往,赴約
的事先壓一壓再走,日後定有會期。信寫完封起,特地派做事穩妥、精明能幹的張華去
投遞。
    不料花蝶也送出來,一眼看見蔣平,心裡一動,這人怎麼這麼面熟,印象深刻,刻
骨銘心,是否能夠和背上的傷連系起來,也許就是他,黑老道,好一個狠毒的老道,我
與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我做的事,關你哪疼。花沖這小子想著想著,起了報復之心,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對往回走的鄧車說:「鄧大哥,把那個道人叫進來吧,我有話要
問他。」
    鄧車就吩咐家人,把蔣四爺帶進來。蔣平就跟著家丁進了門,抬頭見廳上鄧車、花
沖二人高高端坐。這回花沖也神氣起來了,不再是做賊的模樣,在這裡稱王稱霸,坐北
朝南,真是虎假虎威,狗尾續貂之輩,今天在這小小延堂稱起威風。
    花沖不等鄧車吩咐,就衝著蔣平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跟前來,皮笑肉不笑,雙眼緊
緊盯著蔣四爺。鄧車見花沖這麼對待道人,甚是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是熟人吧,不對,
是陌生人吧,也不對。他正在納悶,四爺已闊步走近。
    只見蔣四爺走上台階,進入屋內,放下招子漁鼓板,從容地稽首說:「貧道有禮了。
不知施主叫貧道來,有什麼吩咐?」
    花沖用手點著蔣平說:「你姓什麼?」
    蔣平回答:「貧道姓張。」
    花沖又問:「你是從小出家,還是半路出家呢?要不就是故意扮成道人的樣子來探
訪什麼事呢?快快實說出來,快講!」
    鄧車在旁邊了,莫名其妙,就說:「賢弟,你問這個干什麼?」
    花沖說:「大哥有所不知,只因為在鐵嶺觀小弟遭人暗算,差點送了命,又是在月
光下,有些看不真切,印象中那個人身材瘦小,腳步靈便,與這道士很象,因此小弟想
問問他。」
    說罷,花沖回頭對蔣平說:「你快點說呀,愣什麼?」
    蔣爺聽見花蝶說出真情,心想:「這小子真是好眼力,果然不錯,倒應留神。」就
回話說:「二位施主說話,貧道怎麼敢插嘴呢?回剛才這位小爺的話,貧道是因為家裡
窮,生活沒有著落,所以才半路出家,靠給人算命弄幾個錢吃飯。」
    花蝶聽了,冷笑幾聲,一副威嚴的面孔對四爺說:「你可認得我嗎?」
    蔣爺假意笑了笑說:「貧道剛到寶莊,怎麼認得施主?」
    花沖不以為然地說:「我遭你暗算差點送了命,你還說不認得,作何道理呢!大概
這麼好好地問你,你不會說出來。好!就給你點兒厲害的嘗嘗好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
罰酒。」
    說著花沖這小子站起來,走到裡屋,不一會兒手裡提著一把枯籐鞭子回來,湊到蔣
四爺身邊,說:「你敢不說實話嗎?」
    蔣平知道他一定要拷打,心想:「你這皮鞭,諒也打不動四太爺。別瞧不起你四爺
這一身干肉,你來試試,夠你小子啃半天的。」這四爺是藝高人膽大。
    花沖見此人如此倔強,一句軟話也不說,自己反倒下不了台,不由怒火沖天,氣往
上衝,把手一揚,「唰」「唰」「唰」,就是幾下子。蔣四爺故意「噯喲」「噯喲」地
叫疼:「施主,你這是干什麼?平白無故把貧道叫進宅子裡,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打貧
道。我是出家之人,這是什麼道理?噯喲!噯喲!這從哪裡說起呀!」
    鄧車在旁看不過去,走上前攔住花沖說:「賢弟,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鄧車見花沖如此不講道理,心存不忍,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和聲和氣地對他說:
「賢弟呀,千萬不要這樣干,天下容貌相同的人極多,你知他就是那刺你的人嗎?請看
在我的份上,不要在這裡誤賴好人。」
    花蝶氣沖沖地坐在那裡,怪也怪不得,在這大堂之上,對著眾人,他就是不承認,
如果是在沒人之處,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看他認罪不認,也好為死去的吳
道成報仇。
    鄧車那裡猜得透他的心思,只想息事寧人,做個和事老,求得太太平平。鄧車吩咐
家人怎麼帶來再怎麼帶走,不要惹花沖兄弟生氣,快點,越快越好!家人哪敢怠慢,上
去要拉蔣平出去。
    蔣平一生豪爽,哪裡受過這種待遇,要不是身份裝的,即使身單力孤,也不能讓他
個賊子抽打自己,由於心中無奈,不免嘮嘮叨叨,只聽他轉了個身,向天長歎:「無緣
無故,將我抽打一頓,這是哪裡來的晦氣!」
    花蝶聽說「晦氣」二字,站起來,又要打他,沖蔣四爺嚷道:「你知不知道,今天
是我鄧大哥生日,哪來的晦氣,要不是鄧大哥講情,豈能饒你,你竟以冤報德、在大哥
面前報怨晦氣,看我怎麼讓你嘴軟心服……」說著話要去搶蔣四爺的鼓板招子。
    鄧車一看事要鬧大,趕忙過去,表示自己並不見怪,讓道人走了算了,說著攔住花
蝶。
    旁邊家丁也看不明白怎麼花公子和老道這麼不對眼,一見就是打、吵,攪得生日不
像生日,大家全高興不起來。於是一起圍住蔣平勸道:「道爺,你也少說一句罷,隨我
快走罷,今天是我家主人的生日有事以後再來,說不定哪會兒大爺高興還會賞你呢!」
    蔣平見時機差不多,再呆下去沒什麼好處,就要出去以觀事態。他對鄧車說:「叫
我走,到底拿我東西來,難道硬留下不成?」
    家人道:「你有什麼東西?」
    蔣平看了一眼花沖,道:「我的鼓板招子。」
    家人回身,剛要拿起漁鼓簡板,只聽花沖道:「不用給他,看他怎麼樣!」
    鄧車站起來笑道:「賢弟既叫他去,又何必留他的東西,倒叫他出去說混話,鬧得
好說不好聽的做什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招子拿起。
    鄧車原沒想到這道人的招子如此有分兩,剛一拿,手支撐不住,將招子摔在地上,
心裡想道:「呀!他這招子如何恁般沉重?」
    又拿起仔細一看,誰知方才摔在地上,把鋼刺露出一寸有余。鄧車看了,順手向外
一抽,原來是一把極鋒利的鵝眉鋼刺,一聲「哎呀」道:「好惡的老道呀!快與我綁
了。」
    花蝶早已看見鄧車手中拿著鋼刺,連忙過來,乘機火上加油給鄧車鼓動說:「大哥,
我說如何?明明刺我之人,就是這個傢伙。且不要性急,須慢慢拷打他,問他到底是誰,
何人主使,為何與我等作對。」
    鄧車聽了,也從心裡厭惡蔣平,吩咐家人拿皮鞭來。蔣爺見事情如此不順,只認倒
霉,橫下一條心,準備挨打。
    花沖把椅子挪出,帶著捆住雙手的蔣平,來到另一房間,讓僕人取來繩索,把蔣四
爺吊在橫梁上,先叫家人亂抽一頓,只不要打他致命之處,慢慢的拷打他。
    鄧車本和花沖一樣,極為好色,堡中養了不少妙齡女子,尋歡作樂,仿《美女錄》
中人物取名:西施、昭君、春蘭、貂蟬、蟬娟等等,讓她一起唱歌、起舞、裸浴。他想
誰,誰就來陪他玩一夜。今天鄧車心血來潮,要那西施作陪,這位姑娘看上去的確是很
美的女人,瀑布似的長髮,又黑又亮的雙眸閃著聰慧而又柔美的光芒,白淨的臉上浮出
淡淡的紅暈,鄧車最喜歡她的白嫩的肌膚,那樣的一塵不染,白裡泛紅,去了內外衣,
赤裸裸一白條,像一條歡蹦亂跳的大魚,在鄧車床上游來游去,豐滿的雙乳歡跳著像兩
只小白兔,誘得鄧車兩頭流水,摸都摸不過來。那兩條修長的青春大美腿,一掐能流出
水來,他玩得個爽呀,早把花沖和老道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花蝶讓人打了多時,蔣爺渾身傷痕已經不少了。但四爺運用內功,保護重要器官不
受傷害,一聲不叫。花沖估計四爺快要服了,就上來問道:「你還不實說嗎?」
    蔣平用眼掃了一下花沖丑陋的嘴臉,拋出一句:「出家人沒有什麼說的。」
    花沖哼了一聲,盯著扔在牆角的武器問:「我且問你,你既已出家,要這鋼刺何
用?」
    蔣平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出家人隨遇而安。若是行路遲了,或起身早了,難道就
不該備個防身傢伙嗎?我這鋼刺是防範歹人的,為何施主就如此懷疑起來,不可接受
呢?」
    眾家人聽了,暗想:「是呀!自古代呂祖尚起,就有寶劍防身,他是個雲游道人,
毫無定止,難道就不准他帶個防身的傢伙嗎?此事我們未免莽撞了。」
    花沖見大家動了惻隱之心,犯了沉思,恐怕不與自己配合,連忙對眾人說:「大伙
別聽他瞎說,看我背上傷口,就是他用這三稜鵝眉刺開了一道口子所至。大家請歇息片
刻,有勁了再與他費力。我看他只有從實招來,別無選擇。」
    眾人雖聽花沖亂講,已無心再與老道鬥氣,然而又無鄧車命令,沒有敢撤,大家只
顧耳語附和,沒人聽花沖指揮,花沖就自己不時抽上四爺幾鞭,罵上幾句。
    蔣平先前還與花沖分辯,後來知道花沖不是明白人,不講道理,吃苦是少不了的,
索性不言語了。
    花蝶見蔣四爺不言語,暗自想道:「我與家人打的工夫也不少了,他卻絲毫不承認。
若非有本領的,如何禁得起這頓打?」他自覺有理,不肯放棄,就這樣,大伙陷入了拉
鋸戰,相持不下……
    鄧車與那姑娘一直揉來操去,不覺性慾勃起,姑娘也是風流慣了,看男人如此風光,
硬朗,也要性趣相投,配合鄧車也有味道,以後鄧車才能想起自己。於是她躺定了,將
兩腿分開,任鄧車爬上去,一陣狂舞,她在下面已快樂得不能自已,發出幸福的呻吟,
身子扭動如蛇,鄧車不覺得汗如雨下,過了一刻鐘,精氣洩過,兩人沉入回味之中,喘
著粗氣,互相撫摸安慰,從高潮中退出,漸漸恢復平靜。
    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分開,姑娘不覺混然睡去,嬌氣的鼾聲,在鄧車身邊壓紅被而
睡,鄧車十分愛惜這條身子,給她蓋上些細軟之物,以防著涼。
    鄧車感覺口中干燥,嗓子不舒,就披了件衣服,到外間倒水。門外守衛的家人見主
人出來就悄悄告訴他,說那道士在花沖的皮鞭拷打之下,已不言語了。
    鄧車聽了,猛然一驚,唉,我只顧去雲雨風情,不覺地把此事忘了。思索了一番,
心中替老道好生難受。
    「無緣無故,遭花沖毒打,出家人本來命苦,理當善待;這花沖也太不留情了,這
更是我之房宅大院,又不是姓你之名,何若把個道士活活治死。雖為出口惡氣,難道我
也不嫌個忌諱嗎?我若執意攔他,又恐他笑我,說我不敢生事,膽小怕事。」
    「唉,我這小弟是否缺少女孩安慰,才如此火躁,我該讓他歡快一場,洩洩火氣,
再作論處。」
    「也罷,我須如此,他大約不會再說別的。」
    鄧車想罷,穿好內外衣褲,隨家人來到前面,只見花沖還在那裡打呢!再看道士,
渾身抽得衣服狼藉不堪,體無完膚。
    鄧車陪作笑臉,向花沖擺擺手說:「賢弟,你也該歇息了。自早晨吃了些壽麵,到
了此時,可也餓了。酒筵已經擺妥,不是吾兄給他講情,今日原是我的壽辰,難道為他
耽誤咱們的壽酒嗎?」
    鄧車這一番話,把個花沖提醒,忙放下皮鞭,陪罪道:「望大哥恕小弟忘神。皆因
一時氣忿,竟把大哥的壽誕忘了。」
    轉身隨鄧車出來,卻又吩咐家人:「好好看守,不許躲懶貪酒,待明日再細細的拷
問。若有差錯,我可不依你們,唯你們幾個是問。」說罷,伙同鄧車往後面去了。
    花沖折騰夠了,休息去了。可惜臨走還給家人佈下重任,家人有些受不了。他們一
離開,這屋裡便議論紛紛。有的抱怨花蝶,說他無緣無故,不知哪裡來的邪氣,往和尚、
道人身上出氣。要是真想開了,跟我鄧車老爺學,找幾個漂亮妞兒,憋足了勁兒,朝她
們的玉戶裡弄唄,那事該有多爽,我們哥們也好和家裡人團聚。
    也有的家人說花沖沒什麼德性,剛來這裡就充二號主子,淨給我們添差使。像這樣
的主兒,他待不長,前天夜裡,如不是張華頭領救他,估計早坐班房,一輩子吃愛國飯
了,這一回會就裝大瓣蒜,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喂!哥們兒小聲點,別傳到那小子兒耳朵裡去,否則他會對鄧老爺說你和老道是
同黨,那時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噯!多可憐的道爺呀,自午間揉搓到這時,渾身打個稀
爛,也不知葫蘆裡裝的什麼藥。做男人苦呀,不如做個女人,嫁了人,生個孩子,陪老
公過日子,足不出戶,吃得白白胖胖,老公喜歡了,抱著不松手,吻呀,親呀,摸呀,
夠品味。比咱這差事強。」
    說著說著,這些百姓人家的子弟動了心。有的人上前,悄悄地問蔣平:「道爺,你
喝點兒罷?」
    蔣平哼了一聲,表示理解和感謝。
    旁邊又有人道:「別給他涼水喝,不是玩的。與其給他水喝,不如趁今天酒不限量,
給他溫上熱熱的一大碗酒,不比水強嗎?」
    大家心腸一個比一個好,蔣平聽了也安穩些了。那個家人說:「真個的,你先看著
他,我給他溫酒去。」
    不大一會兒,那個好心的伙計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黃酒。二人偷偷地把蔣爺放下來,
卻不敢去松他的綁繩,一個人在後面輕輕地將他扶起。一個在前面端著酒餵他。蔣爺一
連呷了幾口,覺得心神已定,略略喘息喘息,便把余酒一氣飲乾。
    此時天色已漸漸的黑上來了,蔣爺心裡暗想:「大約歐陽兄與我二哥差不多也該來
了。」
    那花蝶由鄧車陪著來到客房。鄧車讓家人把溫好的熱水浴盆抬上來,讓花沖脫了衣
服在溫水裡泡一泡,解一解行路之煩。「你來到我的鄧家堡就如同在自己家一樣,要什
麼,做什麼只管隨便。」兩人聊了一會兒,花沖就洗完了澡,家人取來一套新的睡衣,
讓他換上,真絲製作,穿上真舒服。鄧車見時機已到,就對花沖說。「咱哥們兒,年輕
氣盛,需要女人來安撫敗火,我後面房中蓄養了七八個妙齡女子,你可以去挑一個來耍
玩。他們也在這個年齡,一旦開始了這種生活,不做也不好受,正好,兩人一結合,人
人得意,兩全其美。
    花沖其初不好意思接受,鄧車讓家人拉他,自己推他,他也就隨僕人去了。他們來
到一座藏嬌樓,還有幾步遠,就聞到脂粉香氣,接著傳來女子挑逗的細聲嫩氣,花蝶一
聽見女人聲音,聞到女人味道,不覺來了精神,步伐也快了,跟家人更緊了,恨不得一
步跨進房去。
    他們兩人來到藏嬌樓中廳,家人讓花沖站住,自己清了清嗓子,對著四周各屋喊道:
「各位姑娘聽清了,鄧老爺新來一哥們兒,現在這裡,讓你們中的一位今夜陪從,快來
看呀,哪個有性勁兒呀。」
    他的聲音一出,各屋挑逗聲止,一個個把頭探出門縫,看著花沖。不看便罷,這一
看全被吸引住了,目光再也捨不得收回。這麼英俊的男人,到哪兒去找,那身條,那臉
蛋兒,渾身一股陽剛之氣,派呀,真派!
    家人見女人們看直了眼,不會說話了,就對花沖說:「二主子,您要哪位就自個兒
拉吧!」
    花蝶用目光掃了一周,這些女子年紀在個十八九歲,個個賽天仙,穿著綿衣綢緞,
插花配玉,個個嬌艷動人,白嫩的肌膚,亭亭玉立,楚楚動人,選哪個呢?他也拿不定
主意。
    家人看得出來,就對花沖說:「二主爺,我給您推薦一下吧,五號房裡那個是近日
來的,還是個處女,沒動過,夠天真的,夠品味,你的意思是——」
    這家人是伺候慣了主子的,真會來事,花蝶靈機一動,隨著家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五號門那兒站著一個小女子,和花沖的目光一相遇,臉一紅,抽身回屋去了,門卻
閃著個寬縫。家人看了對花沖說:「爺您去吧,她已有意了。」
    說完推了花沖一下,竟自去了。
    花沖猶豫了一陣,抬動雙腳走過去,幾步到了門前,閃身進去,把門關上。
    其它房間女子見此情景,醋意大發,議論紛紛。
    「剛才我是干什麼來著,把他拉過來多好。」
    「哎,真沒福氣,我都空懷十天了,也沒聞個男人味,美美地睡一晚多好。」
    「那個小狐狸,有什麼了不起,嚴說起來,她還算不得真正的女人呢!我多好,又
漂亮又成熟。這些男人也真是,就愛嘗鮮,夾一下就過癮了,沾一身血就滿足了。」
    花蝶不管她們怎麼說,把個門兒關嚴實了,向那妙齡處女走去。
    這女孩乳名桂花,是家人欠鄧車的帳被賣進來的,這幾天閒著無事,也學著其他女
子打扮個花枝招展,穿他個坦胸露乳,每一動作,那雙乳就跳動兩下,這下真把花蝶的
口水給引出來了,腿也軟了,他伸出雙臂從後面將姑娘抱定,前面雙手在她大胸上一陣
亂摸。滾熱的雙唇偏著伸到桂花臉上,一陣狂吻。這小姑娘長這麼大,哪兒見過這種刺
激,頓時失去理智,癱了下來,把臉轉過來,起動雙唇和花沖的交合在一起,身子也不
覺翻了個滾了,正朝上給了花沖。花沖解開她的錦衣,把她赤條條從衣服裡抽出來,放
在床上,多美的身軀呀!姑娘靜靜地躺著,等著他隨便做些什麼。花沖寬了衣褲,坐到
床上,又重新把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從她的脖子開始吻著向下走,乳峰小腹,直到
最隱私的部位,這姑娘確實爽了,動也動不得,口中發出低低的呻吟,下邊也流出些透
明液體,並紅脹起來,猶如開了朵黑牡丹。
    花沖認為時候到了,輕輕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把身子壓了上去,插進去。桂花姑娘
一動不動,雙眼微合,只是想靜等。花沖開始在她上抽動,節奏不斷加快,姑娘也開始
扭動……
    時間在流失,花沖這裡渾然不覺。可是守護蔣平的兩位家人受不了啦!
    只聽一個家人對另一個伙計說:「二兄弟,你我從早晨鬧到這麼晚了,我餓得受不
了,是不是該弄點飯吃?」
    另一位家了答道:「大哥,我早就餓了,怎麼上頭也不派人,來替換替換呢?」
    這人道:「老二,你想一想,咱們莊上總共多少人!如今他們在上頭打發飯,還有
空兒替換咱們嗎?」
    蔣平聽了,便插言道:「你們二位只管吃飯。我四肢捆綁,又是一身傷痕,還跑得
了嗎?」
    兩個人聽了,對四爺說:「慢說你跑不了,你就是真的跑了,這也不是我們正宗差
事,也沒甚要緊。你且將養精神,咱們回來再見。」
    說罷這番話,二人出了空房,將門倒扣,往後面去了。
    他們鄧家堡的人,哪個知道歐陽春與韓彰早已來了,二人在房上韃望,不知蔣平現
在何處。在茫茫夜色裡,他們猶如兩只黑精靈,遇牆跳牆,遇屋上房,無有阻擋。這裡
今天是鄧車生日,大伙忙了一天,要吃晚飯休息了。鄧車和花蝶已抱定美人兒又親又啃,
美呀,幸福呀!哪有戒備。
    他們二人只走暗處,靜處,無人之處,真是如入無人之境。但到哪裡去找蔣四爺呢」
    歐陽春向韓彰道了暗號,叫韓彰在房上過望,自己下到地面挨戶尋找蔣平。找到前
面空房之外,聽見二人叫餓;北快便躲在暗處,不讓他們二人發現,後來聽他們往後面
去了,北俠便進屋內。
    蔣四爺知道救兵到了,抬眼一看是歐陽春,連忙沖他撤了撇嘴,表示自己苦受夠了,
快來救我。
    北俠哪能怠慢,用寶刀將繩綁挑開,蔣平悄悄道:「我這渾身傷痕沒甚要緊,只是
四肢捆得麻了,一時血脈不能通流,須把我夾著,安置個好去處休息片刻,我方能動
彈。」
    北俠道:「四爺只管放心,隨我來。」
    一伸臂膀將四爺夾起,過了夾道,出了角門,卻是花園,四下一望,並無可以安身
的去處。走了幾步,見那邊有一葡萄架,幸喜不算太高,北俠悄悄問話:「且屈四弟在
這架上吧。」
    說著,左手一順,將蔣平雙手托起,如舉小孩子一般,輕輕放在架上,轉身從背後
皮鞘內將七寶刀抽去,直奔前廳而來。
    這一段工夫過後,花蝶,鄧車都已快樂完畢,從女人房中出來,來到茶室喝茶。
    看守蔣爺的兩位家人,吃飯回來,見空房子門已開了,道士也不見了,一時驚慌失
措,忙跑到廳上,報與花蝶和鄧車。他二人聽了也知不好,花蝶最為吃驚,心怯,他知
道蔣四爺等人的厲害,也猜著是為自己而來。鄧車不知深淺,膽子頗大。二人房事剛過,
身體乏力,但不得不硬頭去應戰。
    二人無暇細問,花蝶提了利刃,鄧車摘下鐵靶弓。挎上鐵彈子袋,手內拿了三個彈
子。
    二人剛出廳房,早見北俠持刀已到。鄧車扣上彈子把手一揚,嗖的一聲,就是一彈。
北俠知他彈子功夫不淺,早有防備。見他把手一揚,把寶刀扁著一迎,只聽噹的一聲,
彈子落地。
    鄧車見打不著來人,一連就是三發,只聽「噹」「噹」「噹」響了三聲,俱各落在
地上。他暗暗吃驚,說:「這人技藝超群。」
    便順手在袋內掏出數枚,連珠發出,只聽「叮噹」「叮噹」,猶如打鐵一般。
    旁邊花蝶看得明白,見對面只一個人,並不介意。他腳下使勁,一個健步,以為幫
虎吃食,可以成功;不想忽然腦後生風,覺得有人,一回頭,見明晃晃的鋼刀劈將下來,
說聲「不好!」將身一閃,翻手往上一迎。哪裡知道韓爺勢猛刀沉,他是翻腕迎的不得
力。刀對刀只聽咯登一聲,他的刀早已飛起數步,噹啷啷落在塵埃裡。
    花蝶嚇得哪裡還有魂魄,一伏身奔了角門,往後花園去了,慌不擇路,無處藏身,
他便到葡萄架根下將身一蹲,以為他算是葡萄老根兒。他如何想到架上頭還有人呢?
    蔣爺在架上,四肢剛剛活動,猛聽腳步聲響,定睛細看,見一人奔到此處不動,隱
隱頭上有黑影兒亂晃,正是花蝶。蔣平暗道:「我的鋼刺被他們拿去,手無寸鐵,難道
眼瞅著小子藏在此處,就罷了不成?有了,我何不砸他一下子,也出一出拷打的怒氣。」
    想到這兒,輕拳兩腿,緊抱雙肩,往下一翻身,噗哧一聲,正砸在花蝶的身上,把
花蝶砸得往前一撲,險些嘴啃地。幸虧兩手扶住,只覺兩耳嗡的一聲,雙睛金星亂迸,
說聲:「不好!此處有了埋伏了。」
    然後一挺身,踉裡踉蹌,奔那邊牆根去了。
    此時韓彰趕到,蔣四爺爬起來道:「二哥,花蝶這小子往北跑了。」
    韓彰喊道:「好個賊子,往哪裡走?」
    緊緊追來,看要追上。花蝶將身一縱,上了牆頭。韓爺將刀一仰,花蝶業已躍下,
「咕嘟」「咕嘟」往東飛跑。跑過牆角,忽見有人嚷道:「哪裡走?龍濤在此!」
    只聽「嗖」的就是一棍。好花蝶!身體靈便,轉身復往西跑,誰知早有韓爺攔住。
南面是牆,北面是護莊河,花蝶往來奔馳許多,心神已亂,眼光迷離,只得奔板橋而來。
    剛剛到了橋的中間,卻被一人劈胸抱住,狠狠地講道:「小子,你不洗澡嗎?」
    二人便一同滾下橋去,花蝶不識水性,是個旱鴨子,哪裡還能掙扎!
    原來抱花蝶的便是蔣平。他同韓彰躍出牆來,便在此橋埋伏。到了水中,雖然不深,
他卻掐住花蝶的脖項,往水中一浸,連浸了幾口水,花蝶已然人事不知了。
    此時韓二爺與龍濤,馮七都已來到。蔣平將花蝶托出水面,龍濤提上木橋,與馮七
將他綁好。蔣平竄將上來,對眾說道:「好冷!」
    韓二爺吩咐道:「你等繞到前面,我去接應歐陽兄。」說罷,一躍身跳入牆內。
    且說北俠刀硫鐵彈,鄧車心慌,已將三十二子打完,對手不退,正在著急。韓彰又
趕來嚷道:「花蝶已經被我們擒獲,諒你小子有多大本領,俺來也!」
    鄧車聞聽,不敢抵擋,將身一縱,從房上逃走了,北俠也不追趕,見了韓彰,聞聽
花蝶已擒,現在莊外。說話間,龍濤背著花蝶,蔣爺與馮七在後,來到廳前,放下花蝶。
    蔣平又一次叫道:「好冷,好冷!」
    韓二爺道:「我有辦法。」說罷持著刀往後面去了,不多時,提了一包衣服來,對
蔣平說:「原來姓鄧的沒什麼膽,家人,婆子全藏躲了,四弟來換衣服。」
    蔣平更換衣服之際,馮七聽韓爺說後面無人,便去廚房,將柴炭抱了許多,登時點
著火來,讓大家取暖。待四爺換了衣服出來,拱了拱手,緩一緩氣。馮七建議說:「趁
著這小子昏迷之際,且松了綁,那裡還有衣服,也與他換了吧。天氣寒冷,若把他凍死
了,反為不美。」
    龍濤認為馮七說的在理,急忙與花蝶換妥,仍然綁縛。一邊挖他肚中的水,一邊向
著火,讓那小子來了個「水火既濟」。韓爺又見大廳上擺著盛筵,大家也都餓了,彼此
就座,快吃痛飲。蔣四爺一眼瞧見鋼刺,急忙佩在身邊。
    只聽花蝶呻吟道:「淹死我也!」
    馮七出來把他攙進屋內。花蝶在燈光之下一看,見上面一人碧眼紫髯;左首一人金
黃面皮,右首一人形容枯瘦,正是那個道士,下面還有個黑臉大漢,就是鐵嶺觀被擒之
人。看了半日,不解是何緣故。
    眾人見他甦醒過來,還是那副俏模樣,只是不走正道,犯了大法,殺人越貨,姦淫
婦女,無惡不作,咬牙切齒,只管吃飯,沒有理會他。
    吃得差不多了,只見蔣平斟了一杯熱酒,來到花蝶面前,問道:「姓花的,事已如
此,不必遲疑。你且喝杯熱酒暖暖寒。」
    花蝶盯著四爺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與俺作對?」
    蔣平不慌不忙地對他言講:「你做的事,你還不知道嗎?玷污婦女,造孽多端,人
人切齒,個個含冤,因此我等抱不平之氣,才特地前來拿你。若問我,我便是陷空島四
鼠蔣平。」
    花蝶一聽,說道:「你莫非是人稱翻江鼠的蔣澤長嗎?」
    蔣四爺道:「正是。」
    花蝶心一下子軟了,口中言道:「好,好!名不虛傳。俺花沖被你拿住,也不凌辱
於我,快快拿酒來!」
    蔣平把酒端到他唇邊,花沖一飲而盡。見花沖又問道:「那上邊的又是何人?」
    蔣四爺給他一一介紹:「那是北俠歐陽春。那邊是我的二哥韓彰,這邊是捕快頭目
龍濤。」
    花蝶這一聽,更服氣了,對天長歎道:「罷了,罷了!也是我花沖所行不正,所以
惹起你等的義憤,今日被擒,正是我自作自受。你們意將我置於何地?」
    四爺聽了,坦率地對花沖說:「大丈夫敢作敢當,明早將你解到縣內,完結了小丹
村王員外家殺死更夫一案,再將你解往東京,任憑開封府發落。」
    花沖聽了,便低頭不語。
    過了一個時辰,天已微明,大伙先叫馮七到縣內呈報去了。北俠見事已完畢,自己
沒事了,就想去茉花村看丁爺母親,人家還病著呢,況且丁氏二兄弟還惦記自己安全以
及花蝶捉到沒有。主意已定,北快對大伙說:「愚兄有言奉告:如今此事完結,我還要
回茉花村去,一來你們官事,我不便混在裡面;二來因丁爺之妹要在冬季裡,同南俠展
昭完婚,邀請我參加婚禮,我也答應他們,所以必須回去。」
    韓彰、蔣平聽了北俠的話,覺得在理,也不便留他,只得應允北俠。歐陽春行裝簡
單,沒帶什麼東西,思索著不用走水路了,劍龍橋已看過了,隨便走吧。韓、蔣二人送
出北俠很遠。大伙揮手告別,相約在展昭婚宴上相見。
    北俠走了不多時,縣內派了差役,跟隨馮七前來,要起解花衝到縣衙。三人帶出花
蝶,交與差役,走在前面,韓彰、蔣平、龍濤、馮七在後面保護,防止劫走案犯。一路
無事,很快官府就在眼前。
    那鄧車悄悄回家,聽說花蝶被擒,他恐官司連累,忙忙遣散家口,收拾行裝,直奔
霸王莊找馬剛去了。
    四人協同關役把案犯花蝶押來,到了官府門房外。蔣平把開封府發給的印票拿出,
交給差役,投遞進去,等待回音。
    縣官看了公文,吃驚非小,開封府的欽差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來人又是五鼠
之一翻江鼠蔣平,名聲灌耳,怎能怠慢,連忙把來客請入書房款待,問明底細,立刻升
堂。
    花沖這人倒也識得實名,甘心承認,並無推諉,免得再吃皮肉之苦。縣官知大家都
是幹大事的人,時間寶貴,耽誤不得,急速辦了詳文,派差役跟隨韓彰、蔣平、龍濤等
人,押解花沖起身上路,再三叮囑小心防範。
    這一行人走了一天,傍晚時分,大伙來到桑花鎮,韓彰熟悉這裡哪個客店不錯,於
是進了客寓住了下,準備第二天再趕路。
    吃了晚飯,除了韓彰以外,其他人都感精神疲乏,早早洗了個澡休息了。韓彰囑咐
四弟看好花蝶,將他捆綁結實鎖在一個單間,把門窗關閉,這才放心下樓,與店小二聊
天。
    店裡伙計聽說主顧又來店裡安歇,都圍攏來聽韓二爺講故事。韓彰買了瓜子、糖果
請大家吃用、以謝昔日給自己買藥,做飯之勞。
    談話間,韓爺問起卞家□卞氏父子近況。眾人聽了眉飛色舞,對二爺說:「客官,
近來他父子變化可大了,一改往昔吝嗇作風,對人慷慨大方,言必信,行必果,可受人
歡迎了,不但不欠外人帳目,而且經常周濟窮人。聽說前面三裡之遙松林中有個『大夫
居』,店主豆老大有個獨生女兒,那豆妮天生麗質、性格大方,主動對父親講要嫁給卞
虎,只要卞氏父子痛改前非。這一下真管事,卞虎果然變了,看來男女愛情能改變一個
人,真了不起,他們明日就要完婚了。」
    韓爺聽了非常高興,真沒想到有如此大之變化,「該把那二百兩銀子還給他們了。」
他主意已定,等眾人談興過後,推辭明日趕路,要求回房休息。
    到了自己住的屋裡,他從蔣平那裡要來五十兩銀子,配上還剩下的一百五十兩,正
好二百兩。用錦帕包好,又取過筆來寫了一張貼子,一同放入懷中,二次下樓來,告訴
店小二兒自己要去拜訪一位朋友,去去就來。伙計答應了。
    韓二爺出了客寓,加快步伐,一路無事,轉眼來到卞家□。嘿,這回卞府這裡可比
上一回熱鬧多了,彩燈高懸,喜棚搭了一百米長,前來祝賀的人群,絡繹不絕。要辦喜
事了,真是到處喜氣洋洋,二爺也受了感染。新郎、新娘此時心情該有多高興呀!
    怎麼讓眾人毫無察覺地送進去呢?
    二爺在小店裡轉了一圈,思索片刻,終於決定以送祝賀禮的身份把這二百兩銀子送
去。他請人在掛號處登記,報名「友再來」,送禮品一封,今天人太多了,文書也沒多
問。
    韓彰隨著人流進了正門,穿過涼亭,到了正亭,在收禮處把物品呈上,管家收好。
本該入席就坐接受新郎敬酒。二爺哪能去和卞虎打照面,抽身回來,又隨人流出了大門。
原路返回。路上他腳步輕快,心裡一塊石頭落地。
    到了客寓,又與店小二打了招呼。回房休息,一夜無事。
    我們且不說次日卞虎與豆女如何完婚,洞房花燭夜如何甜蜜,也不談最後卞虎收到
銀子作何感想,這都不是正題。只說四人去開封交差的事。
    次日,他們又路過松林時,空無一人,大概豆老丈也讓卞虎請去參加婚禮了。以後
他們到逢州縣與地方官交換文書,都得到地方官積極配合,增添銀兩路費,派一名差役
護送。
    話說簡單,這一日他們就來到了東京。
    蔣平先獨自一人到了辦公廳堂,見了眾位英雄,大伙彼此客氣了幾句,表示關切。
盧方把四弟拉過來問:「四弟呀,我二弟如何?」
    蔣平便把事情始末敘說了一遍,最後交差道:「現今押解花沖,隨後就到。」
    大家聽了蔣平的講述,歡喜無限。盧方由徐慶、白玉堂、展昭陪同,出來迎接韓彰。
蔣平也換了服裝,來到書房,回稟包公。包公聽了非常高興,馬上讓包興傳出話來:
「等韓義士到來,請到我書房來見。」
    大門外,盧方又見到二弟韓彰,大家都是結義弟兄,情同手足,幾日不見,分外思
念。這次相會,猶如破鏡重圓,自然是悲喜交集了,南俠展昭見了韓彰,更覺親熱,有
說不完的話語。
    差役們把罪犯花沖交給開封府班房主管收監,嚴加看守。
    大伙簇擁著韓彰向裡走,來到公共寓所,各處在此供職的英雄皆出來相見,一一報
了姓名,介紹一番,唯獨與馬漢相見時,徐慶插語道:「二哥,你老是否還記得,你曾
用弩箭誤傷過一個人的,那個人就是他,馬漢兄弟。」
    韓彰聽了,不好意思起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連連向馬漢及眾弟兄謝罪。馬漢見
二爺如此真誠,面對眾人給自己道歉,就怪徐慶說:「三弟,如今我們俱是一家人了,
你又何必提此舊事,讓二爺不好意思!」
    趙虎見此番情景,就給徐慶、韓彰開托說:「俗言說:不知者不怪罪,不打不成交,
以後誰要是忌妒誰,他就不是好漢,就只能算是小人了。」
    眾人聽了,十分贊同趙虎的觀點,認為男子漢就應該寬宏大度,不計小節,什麼事
都能經得起時間的磨煉,最後總是怨氣消散,友誼至純至真,大家這回對面一笑,算是
心裡溝通了。
    公孫先生見大家說得差不多了,就對眾人傳說道:「方纔相爺傳出話來,如若韓兄
到來,就請往書房見面。韓兄呀,請隨小弟先到書房一趟吧!」
    韓彰也知道該這麼辦,就隨公孫先生去了。
    他們去了,南俠展昭吩咐廚房置辦酒席,過一會兒要與韓彰、蔣二兄弟接風洗塵。
大家這次團聚意義重大,在開封坐定公差,再不是流浪江湖的快客,是為大宋王朝效力
的光輝業績。
    包公見了韓彰誇獎道:「多虧了你的協助,蔣平才完成了訪拿花蝶的任務,而且把
你找回來也是大家的夙願,你們五鼠團聚,各有官做,朝廷也增添了力量。你就職的事
包在我的身上。回來就好呀!人多力量大。」
    韓彰見包丞相如此開明體貼,十分激動,再三表示感謝,並願為朝廷效力,為民除
害。捉拿花蝶是份內之事,他為害鄉里,俠士不能不管。五鼠團結,仍為結拜時所立志
向而攜手努力。大家約定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親如手足,永不分離。
    公孫策見二人禮儀交割完畢,給包相爺請了安,辭別出來。韓彰對這公府建設佈局,
工作環境十分欣賞,花園亭閣,轉眼為一景,果然天子腳下,非同一般,自有天威。
    他們在回聚堂見眾人路上,剛到茶房門前,見張老兒帶著鄧九如在那裡恭候。這鄧
九如生來知禮,見了韓二爺,向前深深一揖,嘴裡叫道:「韓伯伯在上,小侄這向有禮
了。」
    韓爺見眼前是個宦家公子,如此彬彬有禮,印堂發亮,二目炯炯有神,雙目轉輪,
臂膀寬闊,十分可愛。只是覺得面熟,但一時忘了是哪位,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孩子是誰?
    張老兒明白了韓二爺心意,連忙解釋:「軍官爺,難道把湯圓舖的張老兒給忘了
嗎?」
    韓彰猛然想起,回答道:「你二人為何在此?」
    包蘭過來給韓二爺解釋明白,把在酒樓如何相遇,隨後將其帶至開封,稟了相爺,
包公下紙,讓三公子收此孩子為義子的事說了一遍。韓彰聽了歡喜得不得了,贊揚道:
「這真是福隨貌轉,人可變得比以前精神了百倍,成了俊兒郎,你說我如何還認得他呢!
如此說來,大家今後如同一家,公子請了,咱們一同用餐去吧!」
    大家相互簇擁著,來到公所之內。此刻酒筵已經備齊,南北大菜,生猛海鮮,一應
俱全,五顏六色,奪人二目。該落座了,人人推讓,謙遜非常,最後一一就座。
    盧方又一次問候韓彰:「剛才拜見相爺,順利嗎?」
    公孫策沒等韓彰回答,就作了匯報:「相爺見了韓兄,甚是喜歡,說了好些羨慕愛
惜的話。包丞相又吩咐小弟速辦折子。就以拿獲花沖賊犯,由韓兄押解到京為題,明早
朝上啟奏。大約此折一上,韓兄必有好處。」
    盧方見公孫策如此給大伙面子,就再三表示謝意,說道:「我們五個兄弟,全仗賢
弟扶持。此番情義我們終生不會忘記,如若您有用我們五人之處,儘管開口,我們寧死
不辭。」
    公孫策言道大家既同在一起共事,必要互相關照,此乃份內之事,言謝就顯得遠了。
    韓彰叫傭人把龍濤請進來,問他花沖安排好了沒有,龍濤報答說俱已辦妥。韓二爺
就當著眾人,把龍濤介紹誇獎一番:「從桑花鎮鐵嶺觀相遇,捉拿花沖至今日解回東京,
此番全賴龍濤兄跑前跑後,一路辛勞,我當不忘,功過是非已經分明,方纔已回稟相爺,
待事畢之後,回去不遲。所有護送差役,各有封賞。」
    龍濤非常激動,向大夥一抱拳:「我龍濤仰賴二爺、四爺幫忙才拿獲花沖,只為報
仇雪恨,這次把花沖捉拿歸案,我這平生之願了矣!」話剛到此,只聽包興傳出話來:
「相爺吩咐,立刻帶花衝到二堂聽審。」
    公孫先生、王、馬、張、趙等聽了,連忙到二堂伺候去了。留下五鼠及龍濤繼續閒
談,敘舊。
    宴席上沒了官人,只留下英雄兒等,說話方便多了。展昭向韓二爺打聽花蝶的事情。
韓彰便把經過先先後後述說一番,又很贊同他是個藝技高明的人,悟性極好,只是品性
太差,大堆毛病,把一身好武藝耽誤了。這回歸了官府,不會有好結果了。
    他們正說話間,王馬、張、趙一起出來,四人邊走邊議,如同見了活世寶,話題甚
多,只聽趙虎連聲誇獎道:「好人物,有膽量!就是他做事人不端,人可以理解,事不
能逃過法網,可惜了。」
    眾人等他們走近了,向他們打聽說:「相爺審得如何?」
    王朝馬漢回答道:「何用審問,他自己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實在是罪不能赦。等花
蝶把押畫了,我們出來,罪犯押了下去,現在相爺正與公孫先生擬他的罪名,準備明日
啟奏皇上。」
    不多時,公孫策從內面出來,對大家透露:「若論他殺害人命,實在不少,惟獨玷
污婦女一節較重,理應凌遲處死,相爺從輕,改了個斬立決。」
    龍濤聽了,心裡暢快,大家重新飲酒,喜悅非常。話說盡了,酒喝足了,各自散去,
回屋安歇。
    到了第二天早朝之上,包公遞上奉折,皇帝看了,聖心大悅,立刻召見韓彰,也封
了校尉之職;花沖罪名依舊。包相爺派祥符縣監斬,仍是由龍濤、馮七帶領衙役押赴市
曹行刑。
    公務執行完畢,大伙回到了開封,見眾英雄正與韓彰賀喜。龍濤又一次謝了韓、蔣
二人,要回歸故裡。韓二爺、蔣四爺贈了龍濤百兩真金,所有差役各領賞錢,各回本縣。
龍濤本不好為官,從此不在縣內當差,侍侯父母,照看妻嫂,躬耕壟畝,以享天年之樂。
此不待
    這些英雄好漢,自從服了開封府,不再為吃、穿、住、用犯愁,有事就出個公差,
無事時就聚在一起,談天下棋,快樂非常。他們除了料理官事之外,便是飲酒作樂。盧
方攢了些銀子,在衙門附近修了處寓所,仍是五戶同居,各人把妻小接來,也能團聚共
歡。盧方一年回家幾次,收取地租,平時當差供職,十分方便。
    南俠展昭約定的婚期日益臨近,該收拾房子預備婚姻了。大夥兒不再想別的,一心
為他準備結婚用品。
    按其家鄉舊俗,新人要住上新房,展昭就把積蓄的大部分銀子用來買了一所宅院,
內有三面房屋,花園、假山、涼亭一應俱全。宅院規模宏大,也必須有眾多的傭人為他
服務,眾英雄各借一些銀子給他,很快設施、服務完備的莊園形成了。宅內裝修,大家
一致同意采用南方風格,佈置一切用品。南方人喜低簾,窗戶瓦,室內地面舖設地毯,
牆上掛了壁簾,窗戶雙層防護,綾緋翠,非常醒目。
    不幾日,丁氏兄弟捎來書信,言明,老大兆蘭將同老母、妹子來京,南俠十分激動,
趕快預備生活用品。丁母膝前就此一女,天生麗質,身材窈窕,皮膚細嫩,胸前豐滿,
眉清目秀,雙眸一閃,奪人情思。
    婚期臨近,展昭到了朝思暮想邊緣。其實丁小妹也是如此,早就聞聽未婚夫大名,
就是不能相見。兄長、母親告訴他要趕京成婚了,她自然也非常激動,把多年積累的嫁
妝,多年保養的豐姿。該獻給誰已經清楚了。俗話說:女為悅己著容,士為知己者死;
女懷春,男悲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乃人之常情,丁小妹每日插花抹粉,對著鏡
子照來照去,總不滿意,其實這世上只有更好,沒有最好,性感一些,安分一些,男人
就滿足了,生活多幾分溫柔、體貼,日子定能一天比一天紅火。
    提前兩天,丁氏家族四口人一並乘了本家馬車,裝了陪嫁之物,慢慢向東京進發,
早早遇大的寓所投宿,次日遲遲待發,以使小妹、丁母養性調情,等待婚期,丁爺總操
心百般,不得安寧,總怕出個什麼意外,耽誤了大事,對不起展昭兄弟。
    這一天,他們走出客寓,正要上車上轎,沿街走來一位小姑娘,十五六歲,眉目清
秀,只是穿著極為簡樸。她走到丁小妹跟前,見人家的姑娘穿著如此華貴,心一酸,撲
通跑倒在丁小妹面前,哭哭啼啼,這一下子可把大家給搞糊塗了,丁母上前要把小姑娘
扶起,可是她只是啼哭,就是不起來,這下了小妹也心痛了,眼淚跟著掉下來,屈身抓
住小姑娘雙臂:「小妹妹因何啼哭,大姐我要做新娘了,今天有什麼要求都可答應,缺
衣短錢只管開口無妨?」
    小姑娘抬起頭來,看著大姐美麗的面龐小聲講道:「大姐,收下我做個丫環吧!我
家鄉鬧了幾年旱災,父母都餓死了,剩下我一人流落四方無依無靠,一個女孩子謀生是
多麼困難,我活不下去了,求您救救我吧!」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還是丁小妹有兩下子,她柳眉豎了豎,想了想,
轉身對母親和哥說:「娘,哥,我赴京同展公子成親,雖帶了不少嫁妝,並無帶一個丫
環,只因路途遙遠,怕他們思念家鄉父母。正好這小姑娘無依無靠,又聰明伶俐,收下
她好與我作個伴兒,展昭以後公差在身,出去少則半月,多則幾個月,有她和我作伴兒,
免得淒涼。且貧人家的孩子吃苦耐勞,天真可親。」
    小姑娘聽了丁小姐的話,不再啼哭,眼巴巴地望著眾人。大家覺得小姐的話有幾分
道理,都等丁母下結論。只見丁母思索了一下,對小姑娘說:「孩子呀,你可願意陪同
我家小姐出嫁嗎?」
    那小姑娘點頭表示同意,丁小姐將她拉起,一同又回到房中,要來溫水,浴皂給她
洗個澡,拿來小姐穿過的衣服給她穿上。丁母看她果然是個好女。渾身上下潔白細嫩的
肌膚,完好無一疤痕,身體微豐,再過兩年可楚楚動人,陪伴小姐絕不會丟份兒。人靠
衣服馬靠鞍,這一梳洗打扮與原來判若兩人,亭亭玉立,成為一名窈窕淑女了。
    又過了半天,大家才收拾停當,準備出發了。一路無事,這一天,天空晴好,白雲
朵朵、鴻雁南飛,風和日麗。他們一行人到達京城近郊。早有探子報與眾英雄,以盧方
為首的各位兄弟立刻帶著樂隊前來迎接,盧方拉著展昭,走在最前。今天個個新衣錦帽,
把個氣氛烘托得熱鬧至極。不一會兒兩隊人馬相遇,盧方與丁母、丁兆蘭握手並行,展
昭陪著丁姑娘的花轎往宅院中去。
    展昭生得身材魁偉,滿面紅光,五官端正,語調高昂寬厚,談笑風生,胸前掛著大
紅花,錦緞長袍,公子帽,登朝靴。丁母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多好的姑爺呀!
    大家一同進了新宅院,丁氏家裡陪同人員非常高興,女兒真有福氣,在天子腳下,
京城大院中,該是多麼心曠神怡呀!
    在迎客大廳裡,早已擺好香案。今天的婚禮由公孫策主持,眾人把新郎、新娘擁上
前來到了香案前,讓丁母也到前邊坐下,婚禮開始。先拜天地,後拜高堂,夫妻對拜,
然後盧方宣讀了吉言順語,祝新人恩愛百年,同舟共濟,白髮到老,接著把新人送入洞
房。天已正午,宴會開始,丁母,丁爺坐了上座由盧方等人陪著,大家歡天喜地,講些
慶祝、紀念的話。
    韓彰,蔣平問丁兆蘭怎麼沒見著北俠。丁兆蘭告訴大家早些日子他同意來京會見大
家,跑前跑後,準備嫁妝,到了臨期,歐陽春再也不肯上東京。非要同丁二爺在家看護,
我們勸他不過只得罷了。眾英雄聽了,非常遺憾。聽韓蔣說北俠要來,紛紛想著會他一
會,不意中盼了個空,只得作罷。
    展昭朋友非常之多,他的喜事過後,不斷有人前來看望。南俠就邀了丁大爺同朋友
歡聚,飲酒比武,大家相處甚佳,日密一日。
    渾然不覺到了新年,丁母便要回去。丁女雖有點兒捨不得母親離開,但現在更愛丈
夫展昭,只得母女分別,答應一年後回家探望。眾英雄與丁大爺義氣相投,戀戀難捨,
今日你請,明日我邀,這個送行,那個餞別,聚了多少日期,好容易才起身。
    丁兆蘭陪著丁母回到家中,見了北俠和二弟,說起一路上的風光、人情,滔滔不絕,
北俠聽了十分歡喜,好圓滿的婚姻,丁大爺對北俠講起東京眾英雄時說:「歐陽兄,開
封府的朋友十分羨慕大哥,恨不得見面,說你沒去,個個抱怨小弟。」
    北俠聽了,毫不在意,知道朋友之言是一種禮儀,自家人無緣無故交手比武,也不
是此番年紀之願了。隨即對丁大爺說:「承蒙眾朋友的愛惜,實在是兄弟我不愛應酬,
冷卻了朋友一片好心,如有事相緣,他們捎來書信求我相助,自不待言。」
    丁氏二兄弟連連稱讚:「歐陽兄不慕虛名,不愛虛榮,此品行甚佳,值得學習。」
    歐陽春在茉花村住了這麼久,心中思念他鄉朋友,打算辭別了氏兄弟,再去別處住
些日子,就對丁氏兄弟言語:「如今賢弟回來,諸事已辦理完畢,愚兄也要告辭了。」
    丁大爺聽了感覺非常詫異,讓了惠蘭退下問道:「仁兄卻是為何?難道小弟不在家
時,舍弟有什麼不周之處麼?」
    北俠見丁大爺誤會了自己意思,連忙陪笑說道:「你我豈是那樣的朋友?賢弟不必
多心。愚兄有個賤毛病,若要閒的日子多了,便要生病。所謂勞人不可多逸,逸則消受
不了。這些日子見賢弟不來,已覺焦心煩躁;如今既來了,必須放我前行,方能免除災
纏病繞。」
    兆蘭聽了北俠的話,還是捨不得與他分手,就請求歐陽春帶他走,說道:「既如此,
小弟與仁兄同去。」
    北俠認為此事不妥,言道:「那如何使得,你非愚兄可比,現在老伯母在堂,而且
妹子新嫁,更要二位賢弟不時地在膝下承歡,省得老人家寂寞。再者,愚兄出去閒游,
毫無定所,難道賢弟就忘了『游必有方』嗎?」
    兆蘭兆蕙聽了北俠之言,看留他不住,只得說道:「既如此,再屈仁兄留兩日,後
日起身如何?」
    北俠只得應允,這兩天可把丁氏兄弟忙壞了,把家中應有之物,擺上餐桌,邀他走
動莊裡,拜訪四家朋友,觀賞風物人情,晚上,三人對座談書論棋,比劍試槍,天天過
得充實豐盈。
    到了第三日,兆蘭、兆蕙備了酒席,與北俠餞行,並問他:「歐陽兄,現欲何往,
可告知否?」
    北俠笑了笑,說:「沒什麼別的地方,還是想上杭州一游。」
    三人推杯換盞,喝得非常痛快,酒足飯飽之後,提了包裹,丁氏兄弟送北俠到莊外,
各道珍重,彼此分手。
    北俠上了大路,散步逍遙,逢山玩山,遇水賞水,凡是有古人遺跡,沒有不去游覽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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