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過的絕大多數報紙報道,對埃德溫﹒蒙塔古的人格寫得太少了。他屬於這類人
中的一員,他們承受著劇烈的情緒波動,迅速地經過魯莽的勇敢和自我辯護而到達可悲
的驚恐與沮喪——他們總是把生活和自己的角色搞得戲劇化;他們看待自己以及自己的
本性時,不是從最有利的視角,就是從最不利的視角,卻很少持一種冷靜和穩定的觀點。
在某個時刻,他會是東方的帝王,騎著一頭大象,穿著華麗的衣飾;可是下個時刻,他
又成了路邊的乞丐,將富麗與光榮插入骯髒的灰塵之中。
他是一位東方人,卻賦有智慧技巧;西方氣氛自然地將他拉進了印度政治問題,並
容許在他和它的人民之間存在一種本能的彼此同情。但他感興趣的是所有政治問題,而
不僅僅是政治的個人方面;他是一位最熱忱的政治家。幾乎別的任何事情都使他厭煩。
一些傳記作者曾猜想他實際上是位科學家,因為從本性上看,他有時能從這種演員似的
職業中找到消遣。其他的人,根據他的出身來判斷,設想他天然地是一位資本家。這也
是遠離真實的。
當然,勞埃德﹒喬治是他政治生涯毀滅的原因,他無法離開那支明亮的蠟燭,但這
可憐的飛蛾知道,火焰將燒著其翅膀。就是從他的口中,我,還有其他很多人,曾聽到
有關那位(在其主要方面)討厭鬼的最輝煌、最真實、最機智的描述。但同時,在這場
景後面,蒙塔古的舌頭是主宰;他的弱點,使他在實踐中成為自然而然的工具和犧牲品;
這是因為,在所有人當中,他是最易於利用並拋在一邊的人之一。
我從未了解到像他那樣雄心壯志的男人中,有比埃德溫﹒蒙塔古更沉溺於閒聊的。
或許,這就是他無法忍受處於局外的主要原因。在部長和官員們的公務大廳裡,他是一
位閒聊客。他的樂趣是,在內閣裡爭論國家事務,然後出來向一個小群體提供一首借助
於模仿的、美妙的揭露性諷刺詩——關於每一位大人物,包括他自己,說過的話。但是,
當他能將閒談推至親密氣氛時,他更為歡喜。他總是帶著一種強烈的渴望,渴望表白自
己甚至暴露自己,以從他的知己那裡擠出一點——可能是勉強的──親愛之情。
192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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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學苑 收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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